春花俪美人-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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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没什么。”她直觉地隐瞒,但现在的玉轩可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你骗我!明明有什么!”
“我……”玉珑被玉轩明亮清澈的眼光逼得快透不过气来,不由得松口,“我只是……太想爹了,所以想找找他是否留下了只字片语。”
她还是隐瞒了部分事实,但这已足以安抚玉轩了。
“哦,原来如此啊!”玉轩脸上露出一抹放松的笑意。“那和我一样嘛。”
“什么?”玉珑反而一愣,讶异地望向玉轩。
玉轩没察觉他姐姐惊异的目光,只是自顾自地说着:“爹死后没多久,我实在是太寂寞了,所以就跑到爹房里翻他的遗物。”
“那你……找到什么了?”玉珑问着,连语音都隐隐发颤。
“只有一封信。”玉轩不解地撇了撇嘴。“可是那里面写些什么,我是一点都看不懂。”
“那封信在哪里?”
玉珑的声音突然尖锐而急迫,玉轩不注意到也不行了。
他奇怪地望向姐姐,却为姐姐从未有过的恐怖脸色一惊。“姐姐,你怎么啦?!”
“那封信在哪里!”玉珑提高了音调,而玉轩被吓了好大一跳。
“在……在我房里。”他结结巴巴地应着,望见姐姐倏地苍白若雪的脸色,他吓得大叫:“我……我这就去拿来!”
不过半刻,轻如无物的一封信函便呈现在她手上了。寒玉轩被吓得不敢多留,随便找了个借口便匆匆跑走了。
玉珑颤巍巍地展开信函,爹亲熟悉的字体映入眼帘。她不由得发颤,冷意袭上背脊。而随着她目光的逐字浏览,细瘦的双手颤抖逐渐加剧,到最后竟连信纸都拿不住。
“啊──”她惨叫一声,用力甩开信纸,伏倒在被褥之上。
陌生女子的话,爹的亲笔信函,连他出现的时机、她心生的疑窦,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吻合!她还能不信吗?是残酷的现实逼得她不得不信啊!
“是真的,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她疯狂地哭吼,用力地捶着软被。
怎么会这样?她爱上了她的杀父仇人……怎么会这样?!
“天哪,为什么要这样捉弄我?为什么?!”她痛哭,声声摧心裂肺。
她用尽全力地痛哭,连静儿进来、吓得拚命安抚她都浑然不觉。直到过了好久好久,到眼泪快要哭干、力气已经用尽时,她才不得不缓缓地歇下了哭声。
“小姐,究竟发生什么事了?”静儿吓得六神无主,拚命地拍着玉珑的背。
玉珑没回答,只是缓缓抬起几乎虚脱的眼眸,望向床脚被丢落的纸张。她低低地开口,声音空寂得吓人。
“把那封信拿给我。”她虚弱地伸出手。
“是。”静儿不敢丝毫耽误。“小姐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吗?”
玉珑伏在床上,静默了好久好久,最后,她才终于下定决心似地开口,死寂的眼眸笼罩着某种不祥的烟雾。
“告诉勋公子,将军平日作息的地方还有一处。”
“天下居?”静儿一愣。那是将军未婚时使用的居处,现今早已闲置不用,而大家也都快忘了。
玉珑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只轻哼了声,缓缓地闭上了疲累的眼睛。
第八章
玉珑隐身在黑夜之中,远远地望见有道黑影闪进了天下居。
他果然还是来了……玉珑的眼眸闪了闪,以为早已失去感觉的心竟然再度抽痛了起来。
她不是早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吗?那么她究竟还在期待什么?
期待着他不会出现、期待着这一切只是误会……她是在期待奇迹,可是……她更明了只有那些不可能发生的事才会被称作奇迹呀!
她望着幽暗的天下居中亮起微弱的光芒,而她的心仿佛加速地被推往死亡的深渊。过了好一会儿,她低头擦去面上肆虐的泪痕,才终于逼得自己迈开脚步,往天下居前进。
他手中握着微弱的火折,焦急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地搜寻着任何可能藏匿的地方。
玉珑望着他忙碌的背影,心已有如槁木死灰。
“你……在找什么呢?”她静谧地开口,深夜里,她幽然的声音宛如鬼魅。
厉勋仿佛被雷殛似地猛然转身,当她苍白若雪的面容映进他眼瞳之时,他的心凉了一半。
“珑儿……”他震惊地低喃。
她望着他震惊的脸孔,从怀中抽出一个信封,动作僵硬得仿佛机器人。她面无表情地开口,“你找的是这个吗?”
厉勋倒抽一口凉气,她果然什么都知道了!他顿时透体冰凉,连周遭的空气都仿佛降至了零度以下。
可是这并没有阻碍他的反射性动作。他纵起飞身,以让人看不清的迅疾速度飞快地劫过她手中的信封。
他迫不及待地抽出信,展开信纸。
没错!就是这个!当厉勋确认后,他第一个动作便是用手中火折燃起信纸,黑空中登时扬起点点火星飞灰。
玉珑定定地望着他,望着他完成使命后的解脱表情,只有更进一步地意冷心灰。
“这样你就满意了吗?”当最后一片火星消灭在空中时,她终于开口。
火折微弱的光线晃着她五官忽暗忽明,几乎看不清她的表情。可是他不用看也知道,她是什么样的神情!
她恨他!她恨他!她恨他!她恨他!
他是她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他害得他们寒家落入任人欺陵的可怜境地,他欺骗她的感情只为窃取机密……随便一项都是足以怀恨终生的大仇,她又怎会不恨他?!
“我──”他开口,但僵硬的舌头根本不听使唤。
她并没有苛求他,只是让她幽静的声音继续在阗黑的空气里飘散。
“告口诉我,信上写的是不是都是真的?”
“……是。”他垂眸半晌,终究无法说谎。
“你是专门暗杀的杀手?”
“我是。”
“我爹是你杀的?”她的声音开始不稳。
“是我杀的。”
当他的证实逸出口中时,她哀号一声,终于失控地奔上前去,用尽全力地捶打他。
“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杀了他!他是那样好、那样正直的一个人,你怎么能杀了他!你怎么下得了手?!”
她痛苦万分地哭号着,而他面色死白地承受她所有的责骂和捶打。
“一切都是我的错,你要恨就尽量恨吧。”他闭上双眼,卸去所有的防备,即使她要了他的命,他也不会做任何抵抗。
但是他的举动反而让她的动作静止了下来,她抬起模糊的泪眼,望向他痛苦的脸庞。
“为什么……为什么?”她扯着他、摇晃着他,哀求似的哭喊:“你明明不是那样狠心的一个人,你为什么要做出那种事?你不是故意的,你是被逼的,对不对?对不对?!”
她心中对他的爱意和恨意激烈地交战,她无法抉择应该倾向哪一方,只有无助地向他求救。
“不是!”他拳头一紧,猛然低吼:“我不是被逼的,这一切都是我乐意去做的!”
“不可能!不是的!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她一惊,尖叫着掩住耳朵。
“你怎么知道我是怎样的人?凭我在你面前的表现?”他冷笑一声,抓住她的肩。“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我又何必再装?我就老实告诉你吧,这一切,全都是骗你的!为了窃取密函,我故意装出来骗你的!”
“装的?”她脆弱的娇躯狠狠一震。
“装的。”他冷酷地再次肯定。
“你的失忆是装的?”她空洞地望着他的眼睛。
“装的。”
“你说爱我也是装的?”她剧烈地颤抖起来。
“全是装的。”
“别说了,别再说了!”她蓦地尖叫起来,推开他掩面哀泣。“你好残忍,你好残忍……”
为什么连最后的一点希望也不给她?他难道不明白,她就是怎么也不想……不想恨他呀!
他冷眼望着她剧烈抽动的肩头,心中仿佛有千万把刀在割。
恨他吧!尽量地恨他吧!他明白又爱又恨对她将是种多大、多痛苦的折磨,为此,他宁愿将自己推进炼狱,只求她能以对他的恨意渡过此刻最煎熬的难关。
摒住一切翻腾的情绪,他竭尽全力压抑地开口,“我就是这么一个残忍的人,很高兴你终于明白了。”
她掩面痛哭,心已经痛到分不清是由于哪一道伤了。
他痛苦地无法再多留一刻,举步便绕过她身边要走。
他离去的跫音在她脑海回荡,一声又一声,撞击着她的心,痛得她无法思考。电光石火间,她只明白了一件事,哪怕他是反贼也好、是杀父仇人也罢,她就是无可救药地爱他!她无法离开他!
她哀泣一声,飞快地转身,奔向他从他的背后紧紧、紧紧地拥抱住他,泣不成声地哀求:“你利用我无所谓,你欺骗我也没有关系,但是,我只求求你,求求你告诉我,你究竟有没有真心地爱过我?”
他的心口仿佛被狠重地一击,他紧握着拳头,指甲掐出的血从指缝间滴滴而落。
他知道只要他一回答是,她便会义无反顾地继续爱他,但在他们之间有太多太多的荆棘横布。他怎能说得出口呢?他……再也不愿见她受任何痛苦了!
他仰起俊颜,几乎咬碎牙关,然后转过身,狠心拂落她紧攀着自己的手,他眼神陌生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冰冷而无情,“没有。我、从、没、有、爱、过、你。”
她一震,虚软地跌坐在地上,身上的每一滴血仿佛都在此刻冻结。
她怔怔地望着他决绝离去的背影。而当他的身影隐没在黑夜之中,终于完全消失在她视野的时候……
她的世界从此陷入黑暗,再也没有光明。
那夜后,他便离开了寒家,回到父王身边覆命。父王似乎挺满意他的成果,所以没有多加疑问刁难,便率着他和银翘回京了。
他无法计算时间过了多久,只觉得离开她的每一秒都像一世纪那般痛苦而漫长。
“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情……”他将手靠在额前,喃喃自语。倘若他的一生中有值得牺牲的可能和机会,那么,他甘愿为她及所有她亲爱的人而牺牲自己。
他所能做的最大牺牲便是永远退出他们的生活,旧有的伤害虽无法抚平,但至少他能还给他们平静。
忘了有过他这么一个人,忘了曾经发生过什么事,然后她会得回平静,快乐会重新回到她闪亮的眼眸,回到最初的最初。
这是他爱她的极致,他会站在天涯的那端,捧着自己血淋淋的、永不愈合的心伤,天天为她祈祷,祝她早日重得幸福。
他还是这副死样子!银翘站在门口望着他痛苦的俊颜,心中就有气。
都已经快三个月了,他还是天天想着、念着寒玉珑那个贱女人!那她当初死吵活缠要御景王爷立刻动身回京又是何苦来哉?她以为只要离开宣州,他的心就会回归原位,谁晓得他到现在都没有一刻或忘寒玉珑!
真是气死她了!他当真当她是没心没肺的隐形人吗?
银翘气恼地用力踏着地面,大步而入,纤手用力一拍桌面,震醒了厉勋的遥远沉思。
“厉勋!”她娇喝。
“是你。”在瞥见银翘的面孔的瞬间,厉勋的眼神疾速黯淡。
“不然你期待是谁?寒玉珑吗?”
厉勋脸色一变,“我跟你说过别再在我面前提她!”
“我不提,可是你心里却满满地全是她!”银翘火大地拽住他,“你分明是爱上她了,你还敢继续否认?”
“我没有!”他警觉地沉喝,拍掉她的手。
“那你心里头为什么一直想着她?”
“我……”他撇过眼眸。“只是因为歉疚。”
“骗鬼!我如果再相信你,就是天下第一大白痴!”银翘狠啐了口唾沫,但她随即在桌边踱起步来,得意地冷哼。“你要继续否认也无所谓,反正我也已经做了我该做的事了。”
她得意的语调让厉勋心中悚然一惊,他猛地站起,一把抓住银翘,恐怖地问:“你说什么?你做了什么?”
“不错嘛,终于对我有反应了。”银翘讥讽地笑。
“你究竟做了什么?!”厉勋用力地抓着银翘,心中浮现前所未有的恐慌。
“哎哟,会痛欸,放手啦!”银翘被他捏得筋骨剧痛,不悦地想甩开他。
但厉勋反而更加重了手上力道,恐怖异常。“你究竟做了什么?!”
银翘摆脱不了他,索性抬起美眸得意地睥睨他,精神上的胜利已完全凌驾了肉体上的疼痛。
“告诉你也没关系,反正事隔三个月,你要挽回也不可能了。”她咯咯娇笑,仿佛说着她生平最成功的得意事迹。“我们回到京城没多久,王爷便调度了一批亲兵,血洗寒家,满门皆殁!”
“你……说……什……么?”厉勋喘着气,一字一句地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