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倾情-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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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看着她,我就难过。
我想她过得好。
不愿看到她精神差的模样。
可现实是,如果她过得好,就不会来我这里。
我很清楚,她在我这里寻找慰藉。
就像我拥抱晴美,也是寻找慰藉。
可是我愿意负起责任,而她不愿,也不想。
她就像一只任性的小鸟,只在想来的时候飞到我的窗子,天亮了,或许天不亮,她就会又再飞走。
也许下次受伤,她会再来,也许她就此消失,再不出现。
我被她一次次这样伤害着,却没有办法不让她一次次进驻我的世界、我的心门。
这扇门自从十四岁时被一个叫做安信良屋的少年推开后,就只有吉野樱子能入侵得如此之深。
明明我防备着,不想被谁接近。可吉野樱子像懂得咒语,她总能轻易进驻别人永远无法进驻的我心深处。
并且,她并不在乎。
我想要得到一份爱,一份真实的爱,就算所有人都因此讨厌我,还是想要得到真实的爱。
“你就没有想过当一个安分的女人,和我永远在一起吗?”我苦笑着问她。
她看着我,轻轻地笑了。
“因为你不会永远爱我。雅也。”她像唱歌那样发出动听的音色。
“我以为有人已经证明了他一直在爱你。”我说。
“你说良屋吗?他爱的是自己吧。”
樱子的说法让我大吃一惊。
“凡是说着不求回报也要爱的人,凡是说着不管对方是否回应是否改变都会继续爱下去的人,这样的人,爱的是他们自己。因为他们想爱,所以才去爱。他们只是想要‘去爱某个人’的感觉。因为这样,才能表现得好像很坚强很伟大。只是有着足够坚强的任性罢了。”樱子微讽地说着这番让我愕然的话,然后亲吻了我。
“……雅也是不一样的哦。你受不了我不爱你。这样的你,让我觉得你有一点……爱我。”
我和樱子从十四五认识,到现在二十三四岁这些年间,断断续续地交往。然而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樱子说了如此内心的话语。
我莫名其妙地高兴,侧头看着躺在同一个枕头上的女人的脸,抚摸着她的脸颊,又莫名其妙地哀伤。
到了天明,她就会又再次武装起来了。
此刻这个保持在我们二人间的亲密的距离又会再次被拉大。
我问:“你是怎样的呢?你的爱情到底是怎么分配的?”
这个算是哀伤的幽默吗?
“因为女人比较坏。”她笑了。不是毫无负担的那种恶劣的笑,她一直很安静,很有气质,虽然也有不讲理狡猾无耻的时候。但更多时候,她维持着同一种格调,在我认识的人中,很少见地保持着只属于吉野樱子的“颜色”。
那份绝对不想被什么东西沾染改变的固执倔强强烈的主张。
啊……就是这个。就是这个一直以来吸引着我。
人们渐渐地长大,从孩子变成少年,再从少年变成大人。遵守规则的同时,被世界的某些规则同化。
但是樱子没有,她恶劣却抢眼地保持她的风格。所以我才……被吸引了。
这是恋爱吗?
我真的搞不懂了。
用拥抱填补内心的寂寞,借由体温相互取暖的夜晚,淌下眼泪,只是因为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可怜。
我和樱子相拥着,就像拥抱着自己。小心翼翼地温柔地对待对方的身体,想要怜爱对方,虽然知道怀中的人是如何可恶,但只有这个人一定是不一样的,只有这个人能进驻到我心底。
就算是魔鬼,却没法不爱着。
但与此同时,我感觉内心有什么,正一点一滴地流失。
就像放在枕边的钟表,指针正嘀嘀地转动着。
那是——不被回应的爱的倒计时。
再见到晴美那天,她似乎欲言又止。
好像想说些什么,偷偷地瞄着我,对于我说的话却又有些心不在焉。
“工作很忙吧。”
我随口问着。
我和晴美的交谈内容,是带有样版般的固定模式。
——工作是否忙碌。
——最近都在做些什么呢。
——身边共同认识的人又搞了哪些笑料。
诸如此类,仅此而已。
我,并不是真心想要了解那样的事。
只是除此之外,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工作很忙的……难道不是雅也吗?”
晴美,说出了稍微让我有些吃惊的话。
回应刷地抬起头来的我,是晴美略带隐忍低下头去的表情,因为急忙转身的动作,捂着嘴咳嗽了起来。
“搞什么,你穿得太单薄了。”我捏了捏晴美套在衬衫之外的针织毛衣,锦色花朵的纹样仅用脉络作连接,很巧妙美丽的图案,但过多的镂空设计反而失去了毛衣本身的价值。
“你看,着凉了吧。”手顺势上移,拍上晴美的肩膀,只是这样的小动作,晴美却仿佛感受到关怀似的,勉强扬起嘴角向我露出了微笑。
“好久没有一起去哪里玩了。”我抱住她,捏着散落在她肩上的一绺秀发,轻轻地说。
“两个人一起去旅行吧。”
我想要暂时地逃开东京,逃开生活,逃开樱子,逃离爱情。
第9章(2)
“……不行呀。”把脸枕在我肩上,晴美闷闷地说:“雅也要工作…对吧。我也不可能放下工作室的事。”
果然……还是不行。
我叹着气,把脸颊贴在晴美的秀发上轻轻磨蹭。
闻到了好闻的柑桔花香,清甜干冽的……晴美的味道。
“那么,请晴美去吃大餐吧。”
“好啊。虽然会变胖。”
我捏捏她的肩骨,“傻瓜,从十几岁时开始,你一直都单薄得像纸人呢。”
“骗人……”晴美好小声地反驳我,带着认真的眼神注视我,“那时候的雅也从来没有好好看过我。你根本不记得我是什么样子才对吧。”
“既然你这么说,那现在就让我好好看看吧。”我用力捧住晴美的脸,故意瞪大眼睛贴得很近地看着她。
握在手掌中的是细细瘦瘦的瓜子脸,淡淡的眉,薄薄的唇,晴美苍白如绢的脸上,只有单眼皮下的眼瞳,像两旺潭水漆黑深郁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对上这样的眼瞳,莫名其妙有种窒息感。我快速移开了视线。
“那……明天晚上好吧。吃饭的事。去哪里接晴美呢。”
“明天有份麻烦的工作,不好意思让你等,我做完后直接过去好了。”
“……嗯。”我一边转身应承,一边信手拨开了身畔的白色百叶窗。
公寓楼紧邻繁华的街区,虽然不至于嘈杂到能听到过往车辆声的地步。但仅仅是用看的,仿佛就可以听到扑面而来的喧嚣了。
不宁静的也许并非这个都市。
那一天从早上开始,就不断发生各种预兆般的事。
在表演的时候,志村的弦断了,还倒霉地弄伤了手指。
“请问有没有OK绷?”我穿梭在各个休息室间,寻找绷带的代替品。
“虽然口子不大,但很深呢。最好去医院正式包扎一下吧。”最后从见过几次面的女生偶像那里得到了贴着可爱小熊印花图案的创可贴。女孩子很细心地跟着过来,帮忙处理志村的伤口同时建议。
“我们还有一场表演。”我解释。因为现在处于宣传期,一天上几个不同节目是常事。
“但是这样还可以弹吗?”
“拿着拨片。”
“不是一样吗?使力的话……会痛吧。”女孩子瞪大眼睛。
“贴着弥生小姐的OK绷就不会痛了哦。”志村笑眯眯的,做了个痛痛飞走了的手势。
女孩子的脸一下子红了,手足无措地找着借口离开了。
“喂。”我提醒他,“她对你有好感哦。”
“哪有这种事。”志村露出受到惊吓的表情,马上伸出食指指住我,“不要对小芹乱说哦。她会相信的。”
“本来就是这样嘛。你在这方面太迟钝了吧。”我说,“没有意思就别随便放电。惹出麻烦就……”
“说得好像很有自身感触似的。”
被志村这么一说,我完全被噎住了。
“你啊!小心不要再出乌龙!”
随便扯到其他事上,我把话题硬转过去。
第二场表演没发生什么大事,只是在说话的环节我有点心不在焉,跟不上志村的节奏,被他丢了几枚白眼。
“今天去和乐队的大家喝酒吗?”
“不了,和晴美约了吃饭。”
“真少见。”他叨唠着吹了声口哨。“那么明天见了,记得把上次给你的样带拿过来哦。你这家伙最近记性很差耶。”
“好啦。”
在电视台的走廊分手,志村向我挥了挥手,上面还贴着五彩缤纷的OK绷。然后转身混入其他乐队的人中间,和他们有说有笑地一起离开了。
看着他们的身影,我觉得有点孤单。
虽然被说是“很酷”,但其实是“无法融入”。
有点沮丧,我到底在做着怎样的工作呢?虽然一切已经上了轨道,却在这个时候因为真实感,反而察觉了惶恐。
我一直以来都做着,并不是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
从小就这样,很容易随波逐流。所以喜欢思维清晰明确的家伙。和那样的人在一起,我会被他们牵引着走,找到一个暂时可依托的目标。
但归根到底,那并不是我的梦想。所以即使实现了,也会立刻感到空虚起来。
我的双脚像被钉在了地面一样,变得不想要移动。对于马上将要面对的约会,胸中连零点零五的期待值也没有。
晴美,就和我的工作一样,好像是日程表中的一项。完成工作,完成约会,我觉得好累。
手机铃声响起。
把后背交给墙壁,我按下接听键。
“……”
“喂?”
“……”
“哪位?”
那边没有说话,只传来隐隐的呼吸声。
看了眼号码,我站直了身体,小声问出:“樱子?”
“……”
还是没有回答,我几乎要挂断它了。
“……小雅?”
干涩的声音,让我的视野陡然天旋地转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我见到了久违的良屋。
按照他在电话中说的,在电视台旁边的一家居酒屋等他。等待审判的犯人大概就是我现在的心情吧。可是就连逃离也做不到。我的大脑根本一片空白,连时间的流逝也察觉不了。
好像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来不及想些什么,他已经自记忆中走出,坐在我面前。
像年少时一样一蓬一蓬毛线似的头发,大而黑白分明的眼睛,挺直的鼻子,微翘的唇角。现在,凝视着我,仿佛带有某种受伤又残酷的讥诮。
我的嘴唇嚅动着。
“……打了樱子的电话,想看看这个号码是谁的。竟然是你啊。真巧。”
他率先说了,然后看着我,一点一点地笑了。
上次见面也是在居酒屋,他也对我微笑来着。那时,他笑得很灿烂,像孩子时一样对待我。那时,他的笑容很温暖,他对我还充满关怀。他还兴高采烈地打电话要找晴美来……那时他的笑容与现在这个微笑是那样无法形容的不同啊。
我听得到自己急促的呼吸。
我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良屋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我,只是这样看我,就像是在鞭挞我。他不是不想说话,也只是不知道要怎样面对我一样,好像不能相信,樱子的情人是我。
“为什么……”但是终于,还是他先说了,带着被背叛的语气和表情无法不受伤地质问了,“不是和晴美学姐在交往吗?你不是喜欢晴美吗?”
桌上的手指紧握了起来。
“觉得我是笨蛋对吧……”
“小雅你没有把我当成是朋友对吧……”
不是这样的。良屋,不是这样的。
我心里激烈地辩驳,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樱子?为什么偏偏是你?为什么……”
我也很想这样问呢。
是我先认识她的。
是我先和她交往的。
一直退让的人……明明都是我啊。
可是咬紧牙关,我也不懂,为什么说不出这些对我有利的事实?在这个世上,我只有一个朋友的话,他叫做安信良屋。志村是我的伙伴,我给了他另外的位置。
若是被问起朋友,我最先想到,最后想到,唯一想到的,都是在那个夏天,搬到我家隔壁的少年。
都是睡眼惺忪却陪着我玩投球游戏的那个少年。
都是头发好像毛线笑容好像玩具熊一般的少年。
只有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争。
在这个世上,我曾经没有特别渴望得到的东西。是你把这样的我改变了。是你把我带出曾经只有我一个人的世界。
你曾经终日跟在我身后,即使我说了自以为是的傲慢的话,也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