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紧一点-第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不快乐,她一点也不快乐。这个发现让他心口倏地一紧。什么样的沈窒会重到连这片美景都无法拂去?又是什么样的痛让她选择独自来到他地疗愈?
“喀哒”一声轻响拉回他的心神,汪岳骥循声望去,看到她正拉起行李箱拉杆,她一抬头,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宋千容微僵,并没慌张地别开目光,只是疏离而防备地看着他。
落魄的小猫哪会有这种眼神?汪岳骥不动声色,借着锁车的动作掩饰了略带自嘲的笑意。真是的,他未免想太多了,人家宋小姐不过是来住个一晚,他妄自对她下什么评论?
把所有想法全都隐去,他率先迈步朝房子走去。“进去后会有人帮你登记住宿。”
在他经过她身旁时,宋千容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直至他走进屋内,梗在胸口的气才缓缓吐出。
刚刚坐在车里还没什么感觉,直至踩在同一平面才发现他的高大,她不是没见过强壮的男人,但他却和她所见过的人完全不同。
他的头发极短,穿着简单的棉质衬衫和长裤,明明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工作打扮,不知道为什么却给人一种狂野不羁的感觉。
或许是他的眼神,坚定深邃中又带着点难以察觉的傲慢,或许是他的气势,衬着那昂藏的身形散发出强烈的存在感,他刚刚只不过是从她身旁走过,就已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是来放松心情,不是来自找麻烦的,这种会让她紧张的人还是避开点好,她已经受够男人了……因乍见这片美景而短暂遗忘的过往又扑回心头,宋千容咬唇,强迫自己抑下。
如果这里的人真的不会过问太多,她会打算在这里住上一些时间。毕竟,她刚刚就真的忘了那件事了,不是吗?虽然时间很短,但她真的曾经忘过,这对她而言已经是一大进步了。
抬头定定看了这栋房子许久,那可让人看穿的透明感彷佛给了她面对现实的勇气,她挺起背脊,朝它坚定走去。
“好婶?好婶!人带回来了。”汪岳骥进屋,扬声喊道。
语音方落,立刻听到咚咚咚的脚步声从木制楼梯奔下。
“欢迎欢迎”只看到他一个,原本满脸笑容的好婶皱起眉头。“人咧?”
“在外面,应该等一下就进来了。”汪岳骥将车钥匙摆回抽屉,略一犹疑,才又继续说道:“这个客人好像不太喜欢跟人讲话,你顺便交代一下怡君别太去烦她。”
好婶眼睛张得好大。这还是阿岳第一次叮咛她要怎么对待客人,不会这短短的一段路真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吧?
“为什么?她很文静吗?害羞?内向?怕生?”好婶兴奋地追问,原来阿岳喜欢小家碧玉型的啊!
“都不是。”汪岳骥有点后悔冒出那句话。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搞的,心念甫动,话就脱口而出。
他怕好婶和怡君不懂得察言观色,而且平常日的客人不多,她们有足够的心力去将宋千容奉为上宾,但这应该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
其实他还真有点想知道,要是对上好婶满满的关怀她会有什么反应。板起脸?转头就走?但忆起那抹蛰伏在她眼中的深沉悲凉,试探的念头就倏然打散。
他不想让她的处境更雪上加霜,就算这只是他的误会也罢,他不愿冒这个无谓的险,她如果想要一个清静的假期,他就给她,顺口交代一下并不难。
“不然是怎样”得不到答案,好婶有点火了。难得阿岳会特别在意一个女孩子,什么意思他却不讲清楚,教她怎么不生气?
汪岳骥正要解释,听到玄关处传来的些微声响。来不及了,其余的就让好婶自己去体会吧。
“反正记住我说的,你自己看就知道了。”他简单带过,走向厨房从后门离开。
这小子!好婶瞪着他消失的方向,气得咬牙。哼,不说就不说,她自己看!
“请问要在哪里Checkin?”身后传来女孩子的声音。
来了!怒气顿时烟消云散,好婶兴奋地回头。“宋小姐吗?外面很热厚?来来来,我帮你登记……”
接下来不到三分钟,好婶已经明白汪岳骥那句叮咛所为何来。
她充分见识到除了文静、害羞、内向、怕生这些个性外,还有一种个性会让人主动跟她保持距离。
那就是冷漠。
冷到极致的冷漠。
第2章(1)
园区分为两大部分,一块是供游客观赏的特殊造景,一块是他们专门种来采收的区域,制造香车商品的工厂也在这里。
他们没限制游客进入这一区,但少了刻意设计的单调视野总是比较不吸引人,也让他们在工作时得以拥有足够的清静。
“我很不喜欢今天住进来的客人。”位于工厂及花田间的凉亭里,赵怡君正一边把东西摆到桌上一边嘟囔,帮忙好婶管理民宿的她同时也负责送员工们的伙食。
从事农忙的男人们体力消耗大,三点半送来点心和凉水让他们暂歇是汪岳骥的要求,同等付出辛苦劳力的他从不苛待员工。
汪岳骥闻言挑眉。他去接人最多也不过是两点多的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那位宋小姐居然已经为自己树敌?
“怎么说?”他故作不经意地问。他挺好奇那只小猫是怎么惹恼怡君的。
“明明是她自己走进DIY工坊,结果不管我要介绍什么她都只会说不用,一副自命清高的模样。”有张圆圆脸的赵怡君回想起来还是很气。“没兴趣进来逛什么啊?没看过这么拽的客人!”
难道好婶没来得及通知怡君吗?汪岳骥暗忖。若是怡君没主动招呼,也就不会因为没得到回应而气成这样。
工厂和花田里的人纷纷进来凉亭歇息,有个阿伯听到,幸灾乐祸地笑。“厚,遇到澳客哦?活该,谁叫你平常怡北北。”
赵怡君白了他一眼。“再说呀,我叫好婶明天中午煮你最讨厌的苦瓜汤!”未满三十岁的她是庄园里最年轻的成员,个性也最辣。
“不说就不说。”阿伯咕哝,趁她转过身时偷偷地对别人挤眉弄眼——看吧,真的很恰!
旁边的人见状纷纷偷笑,汪岳骥也跟着莞尔。
在这个村里,大伙儿的感情比亲人还亲,玩笑斗嘴是彼此交流情感及关怀的方式,难免偶尔会有争执发生,也曾有人打过架,但没人会把事情记在心底,一旦说开了就会把不愉快全抛到脑后,勾心斗角的丑恶永远不存在。
就是这份纯朴与归属感,让他即使在外面的世界绕了一圈,最后仍然选择回到这里落地生根。
“澳客长得怎样啊?”另一个人好奇地问。在花田工作的他们,也是有机会遇到客人。
澳客这两个字越听越刺耳,汪岳骥觉得有必要替她平反一下。
“姓宋,一个年轻小姐,短头发、瘦瘦的。她态度没那么差,只是不太喜欢跟陌生人说话而已,只要别理她就没事了。”
凉亭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射到他身上。
“你朋友?”一脸狐疑的赵怡君立刻代表发言。
“不是。”汪岳骥想翻白眼。他平常真的太不关心民宿的客人是不?他们的反应活像他突然长出两只角。“她搭客运过来,好婶要我去接她,回来的这段路上我大概摸清她的个性。”
“哦,这样啊……”众人纷纷点头,接受了他的说词。
“我也觉得我摸清她的个性,但我只觉得她难搞。”女人的心思就是比男人细,赵怡君盯着他的眼神更加怀疑。“这不像你哦!”
他只不过帮她讲句话而已,有需要这样过度解释吗?汪岳骥浓眉微拧,分不清心头的恼怒是因为被人误解,还是因为怡君坚持不改对她的观感。
“我没听到她抱怨,也没听过她挑剔,所以我认为她只是不爱说话的推论应该无可厚非。”他把手中的点心吃了干净,站起的动作表示话题结束。
她甚至没嫌过他车里没开冷气。忆起这一点,汪岳骥蓦地觉得想笑,但怕被他们看到会造成更多不必要的解读,他没让笑意显露出来,转身走出凉亭。
“哎哟,阿君你想太多了,阿岳对那些都市小姐没兴趣啦!”
“我哪有?你们这些老男人不懂……”
不理会身后传来的窃窃私语,汪岳骥唇角半勾,沿著步道走到另一块园区,来到他最爱的一个角落。
这里离主屋最远,前面是空置的出租花圃,很少有游客会过来这里,短短的山坡中段搭了个藤蔓架,架下随意摆放几段圆木供人落坐,这位置没高到引人注目,保有隐密的优点,同时又占尽地利,可将彩虹花田的全景收入眼里。
工作累了,他会走到这里抽根烟,休息一下,享受静谧的个人空间。
他点了烟,坐下静静抽著,远远地,花田中央的一抹人影攫住他的目光。
汪岳骥没费心眯眼辨认,因为他很清楚这样的距离根本看不清对方的长相,而且他有种直觉,那个人是她——充满神秘感的宋小姐。
她背对着他,动也不动的姿态?!他自豪扬笑。美吧?这可是他花了两年的时间才打造出来的成果,看呆了也是应该的。
但再过了一会儿,汪岳骥笑不出来了,浓眉蹙起。
这女人在干么?旁边随便找都有洋伞座位可以乘凉赏花,但她居然站在阳光下晒,就算看傻眼也没傻那么久吧?!汪岳骥直觉就想冲过去提醒她,但才一站起,动作就猛然顿住。
距离这么远,搞不好他走到那里时她已经离开了,而且特地跑去讲这种小事也很怪,更何况她已经摆明不希望有过多的关照及打扰,他这么做反而是多此一举。
种种顾虑,他只好抑下冲动,等著她自己离开。
不知道远方有人正替她担心,宋千容站在红色的凤梨鼠尾草和黄色的金盏花之间的步道,广大的花田毫无荫凉处,赤烈的阳光晒得人发疼,她却不曾或动,就这么任日阳烫著肌肤。
无所谓,就算晒伤她也不在乎,这些日子以来她都是近乎自虐地去做一些事,没吃过像样的一餐,没睡沉过,甚至想用走进庄园的方式累垮自己,仿佛必须这样痛著她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唇畔浮现一抹苦涩,宋千容望向眼前的缤纷。
进到花田中央,更加感受到它的宽广和她的渺小,这片色彩像是要将她吞噬了般,莫名的恐惧油然而生,她不由得想闭眼,却又挣扎著强逼自己睁大双眼看。
吞了她吧!把可悲的她吞得一点也不剩吧,让她不再是她,让她只是她……她仰起脸,任由阳光直直地照在她的脸上。
随著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汪岳骥一直等不到她移动,体内的无名火也从微弱星芒窜烧成燎原大火。
再站下去她都要变成稻草人了!
“该死!”他突然爆出诅咒,右手拚命甩。他只顾著看她,都忘了手中挟著烟,才抽了一口的烟都烧完了。
气自己这种白痴举止,更气她不懂得照顾自己,汪岳骥一咬牙。不管了,就算被嫌鸡婆他也要去,谁叫她要干这种蠢事?不希望被打扰就别做出会让人担心的行为!
把烟蒂在他用来充当烟灰缸的小陶罐里用力捻熄,汪岳骥长腿一迈,才三两步就轻易越下山坡,正要快步奔去时,远处的动静让他停下脚步——有人朝她接近,那粗壮的体形看起来很像是添财叔。
只见添财叔走到她旁边比手画脚不知道讲了什么,她退了步,然后又退了步,那生人勿近的防备连远在彼端的他都嗅得出来。
汪岳骥无奈地摇头,感到好气又好笑。添财叔的好奇心是全村出名的,刚刚休息时听到他和怡君的形容,只会让他更想见到话题里的主角,果然一逮到机会就靠过去了。
真是的,添财叔也不早点出现,害他白白被烟烫了下。他轻啧了声,看到她转身离开花田,原本挂著担虑的黑眸转为蕴满笑意。
也罢,她这种危险行径真的需要有人盯一下,让这群热心的大男人碰几次钉子也无所谓,反正他们神经粗得很,不会因为这样就受伤。
伸了个懒腰,汪岳骥准备去工作,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望向她刚刚站的地方,此时那里已空无一人,他仍定定地凝视著。
伫立那么久,她在想什么?是看得入迷国,还是心里的烦扰让她无暇顾及身旁周围?俊眸微眯,专注的眼神因思索而变得迷离,汪岳骥有点后悔方才没直接过去——他很想知道她是用什么表情看着这片风景。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绝不可能是灿烂的笑脸。
须臾,汪岳骥又才再度迈步离开,他没发现,不过短短一个下午的时间,那个干瘦犹如小猫般的单薄身影已深深占据了他的思绪。
深深地。
宋千容住的双人套房在二楼西侧,房间不大,但舒适干净,有个小小的木制阳台,上头放了两把藤椅,正好面对那片绚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