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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爱情乱调-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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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是真的吗?”任云方匆匆瞄几眼那封辞呈,半信半疑。
  任守祥点点摆摆着头,嘴里嗯嗯哈哈,从进门到现在,就没开口说过一句完整的话,但他这些举动无异承认所有的事实。
  “你怎么这么笨?他们逼你辞职,你就傻傻的听话!”
  “任小姐,令尊已经表示过了,是他自己……”
  “你不必说得那么好听!你们公报私仇,欺负我爸老实,自己心里有数!”
  陈经理哑口无言。他早暗叹过了,任家扯上这件事,不知是他们的幸或不幸,只能看他们的造化了。而他只是公事公办,对他们并不存什么个人恩怨。
  “对不起,爸不是有意瞒你们,只是不想让你们担心。”任守祥努力想笑。搓着手尴尬地说。
  “有什么不好说的,辞职就辞职了嘛!”任云方不禁摇头轻说。
  天下就是有像她老爸这种傻瓜,被辞了工也不敢说,天天还假装照常上下班,也不知那么长的时间他是怎么打发的!
  她相信他是绝对找不到新工作的。谁会要个半只脚都快跨进棺材的五十岁老头?她想她老爸逆来顺受惯了,但也未免太认命、太温顺了!连神都瞧不起。尽丢些麻烦扯他们一家的后腿。
  她没空自怜,怀着敌意盯着陈经理说:“你就为这件事来的?”
  “那倒不是。”陈经理脸色一整。小游连忙挤向前,知道事情切到主题了,接下来的才是大麻烦。陈经理说:“你们在日本和少爷见过面对吧?”
  “那又怎么样?”任云方觉得十分反感。
  陈经理不理她的挑衅,径自对任守祥说:“任先生,你和公司有过协定,也签了保证书,却打破协定,擅自和大少爷见面,夫人知道这件事后,非常生气,大表震怒,如果你不能确实遵守约定,后果恐怕难料。”
  “这个……你误会……”任守祥急得脸红脖子粗,过份的着急慌张。
  “我也没有想到会在那里遇见大少爷!真的!大少爷会来找我们,我也觉得很意外,我真的没想到……”
  “什么协定?”任云方不懂她老爸为什么那么低声下气,着急成那模样,风间彻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和他见面有什么好大惊小怪,需要如此兴师问罪?
  陈经理约略将事情说清楚,并且把任守祥签定的保证书给任云方看过。虽然多少同情他们,但只要为风家办事,他绝不会心软的。再说,有些风波也是他们自找的,如果他们遵守约定,不再纠缠风间彻就没事了。
  “太过份了!简直欺人太甚!”任云方气得跳脚。若说她个性浮躁,实在是从小遭受太多不公平的事所致,就像现在。“谁会去纠缠那个变态的家伙!你们当他是神是宝,在我看来不过是个神经病!简直莫名其妙!”
  “你和大少爷在日本见过面总没错吧?”陈经理推推眼镜,不苟言笑地说:“而且,根据报告,你还和大少爷两人单独在酒店房间里,过了很久才一起出现……”
  越说越离谱了!任云方气恼更甚,涨红着脸说:“请你们搞清楚,是他硬闯到我房间来,赶都赶不走,而不是我发神经自找麻烦!那个人脸皮有多厚、多无赖,你们心里应该有数!”
  “间彻少爷不是那种人,再说,如果你们确实遵守约定,就不会发生任何风波。”
  说来说去,他还是把所有事情归咎在任云方身上。任云方气得脑冲血,但既有任守祥签订的“丧权辱国”的条款在先,风家又如此无理取闹,她索性闭嘴不讲话。
  任守祥不断低头道歉,尽力解释事情绝非所传那样。小游冷眼旁观,冷不妨丢下一枚炸弹,人小鬼大地说:“没有用的,爸!你又不是大少爷,也不是云方姐,你保证有什么用?再说,爱情哪!哪能说不爱就不爱,云方姐要被大少爷爱上了,也是没办法的事。”
  天下已经大乱了,她这枚炸弹无疑让世界更乱。任云方警告似地瞪她。
  “小老头,你别乱说话,你懂什么叫爱?我看你是嫌我的麻烦还不够多!”。
  “我才没有乱说!如果他不爱你,你也不爱他,怎么会抱在一起亲嘴?”
  “那是因为……”任云方直觉地想解释,突然发现不对。“嘿!小鬼,你偷看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小游双手负在背后,微微伛偻,像个小老头。
  任云方不由得一阵尴尬,也不解释了!反正这种事情只会越描越黑。陈经理察颜观色,知道多说也无益,清清喉咙说:“我想,再说什么也没用了。我只能给你们忠告,不要跟夫人作对,那对你们绝没什么好处的。”
  “你放心,我躲他都来不及,才不会傻到去自找罪受。也请你转告风夫人,没人会去纠缠她的宝贝儿子,倒是请她把自己的宝贝儿子看紧一点,她那个儿子才是个大麻烦!”
  她绝对没有冤枉风间彻,这所有的事都是他一人挑起的;如果不是他,他们一家哪会莫名其妙受那么多气!
  现在,话都挑明了,事情到此似乎告一段落,差只差她老爸失业了,一家人生活没有着落。她很庆幸,她没有气昏头的要她老爸把那五百万退掉。那是她老爸辛劳一辈子的代价,跟骨气无关。
  ***
  安静的日子不过两个月,这天任云方从外头回来,发现任守祥愁眉苦脸,小游拿着脸盆当鼓敲,边敲边唱着流浪之歌,一片愁云惨雾。
  “怎么了?”任云方随口问。就算全家高挂百分之百的失业率,也不必垂头丧气成这模样。
  “我们得准备去流浪了!餐风宿露,天涯四处为家。”标准的小游式的小老头口吻。不过,这回听起来特别沉重,煞有其事。
  “爸?”
  任云方不禁把焦点转向任守祥。小游少年早衰,惯有冷面笑匠的作风,语不惊人死不休,她自己偏偏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但这次感觉非常不同,她的态度竟然表现出少有的沉重,不到最后生死关头,她是绝不会有这种“异常”的反应。任云方心里难免忐忑,感觉事情的严重性。
  偏偏任守祥只会惭愧的低头叹气,彻底的没出息。经她再三催促,才一脸愧疚的道出前因后果。原来他为人作保,对方欠下一屁股债后捲铺盖潜逃,债主找上了他,他们的房子可能会不保了。
  “怎么会?”任云方简直不敢置信,她老爸竟然会呆到这种地步!连她这种粗神经的人都知道紧守“三不政策”明哲保身:推销员的话不能信、白花花的银子不能借、还有就是会要人命的保人不能做,她老爸居然——居然烂好人做到这程度,连房子都给“保”掉了!
  “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任守祥愧疚得抬不起头,任云方连摇头都没了力气。
  这种事根本不用想!人溺绝对不同于己溺,连这点忧患意识都没有,难怪他干了二十年的小职员,还是个小职员!到头来还落个被开除的凄惨下场。
  她很想说些话安慰她老爸,但除了“呆”字外,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可说的。
  “云方姐,房子如果没了,以后我们该怎么办?”小游实事求是,提出最现实的问题。
  天知道!她又不是神,又不能预知未来。
  “就像你说的啊,餐风宿露、天涯海角四处为家。”她说。
  话说得任守祥更抬不起头来。他一向没有严父的威严,和女儿之间上尊下卑的界限也很模糊;再说过错在于他,他根本没有说话的余地。有什么事,他就怕她们反对、不认同,现在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他只盼她们少数落一点。
  “云方、小游,爸知道不对,都是爸不好。”他拉下父亲的尊严,发自内心的觉得对不起女儿。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任云方烦躁地挥手说:“那个家伙到底倒了人家多少钱?”
  “我也不清楚,大概千来万吧!明天那些债主就会上门来。”
  “一千万?这么多!”小游和任云方异口同声叫出来。
  这下真的毁了!他们一家恐怕真的得流落街头,餐风宿露做神仙去。也许比那个更糟,因为神早就放弃他们。
  姐妹俩相对默默无言,实在不知该说什么了。任守祥一味道歉自责,换来更深重的沉默。
  “我要去睡了。”小游无精打采,弯腰驼背得更像老头。
  隔天早上,果然有三四个人登门讨债。谈判了半天,因为他们其实也是受害人,就有债主为他们着想出主意说,保留房子,向银行抵押贷款清债款,这样他们就不致流离失所。
  任守祥自然没有异议,便跟银行贷了五百万,加上邵蓓琳原先给的退职金,凑足一千万,事情才总算解决。
  但现在欠银行五百万,按月摊还,光那利息就不是一笔小数目,将来要怎么还,也是一个大问题。幸好任守祥工作这几年,身边还有一点积蓄,倒是可以做点小生意赚钱。
  只不过,生意不是那么好做的。他想了想,做什么都觉得不保险,只有卖吃的本钱少风险低又好赚。他把房子稍加装整,前后隔开。后头是住家,前头当店面,开了家小吃店,卖些面食水饺之类的小吃。
  面店开张,拜地点位置所赐,生意还算不恶。因为房子虽然是在巷子中,但位在十字巷交接的三角窗地带,虽然没有黄金店面那么闪亮,至少也称得上是“镀金店面”。人潮带动了卖相,让他们得以苟延残喘。
  “真是的!书香世家沦落到这种地步!”天天在烟雾腾腾的锅前耗费青春,洗碗抹桌、吆喝跑堂,任云方耐力再好,也忍不住抱怨嗟叹。
  “总比房子被拍卖,流落街头当神仙好吧!”小游一贯小老头的调调。她显得比任云方任劳任怨。
  “你还好意思说!把所有的工作都丢给我,成天不晓得净在忙些什么,一点共患难的意识都没有!我就不相信有哪个小学生像你这么伟大!”
  自从“家道衰落”开了这家面店后,小游就一反常态,放了学后不到天黑不回家,星期假日逮着空就往外跑;而且学校作业无缘无故突然多了起来,总要拖到三更半夜才收拾得完。她怀疑小游是不是哪里不对劲了,但小游看起来好好的,没什么异常,伶牙俐齿又一如往常,因此对于小游这些一时脱轨的现象,她也就没放在心上。
  像现在,她忙着擦擦抹抹;小游从上午就开始做的作业到现在都过午了却还没写完。
  “你们老师最近是怎么搞的?怎么每天都出那么多的作业?就算是星期天,怕你们玩野了心收不回来,也不必用这种方法折腾人,简直戕害民族的幼苗!”小游天天这样没日没夜的写个不停,实在叫她看不过去。
  她凑过去,想弄清楚究竟是什么伟大的学问需要一个十岁的小学生这么埋头苦干。小游身子一挡,不肯让她看,嫌她多管闲事,说:“你不要烦我啦!管好你自己的事就好了。现在小学生跟你们以前不一样了,我们也有功课的压力和竞争的烦恼,不多做准备是不行的。”
  这是什么话?还一副老气横秋的口吻!怪胎就是怪胎,果然不能以常理判断。但任云方早习惯小游的阴阳怪气,并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这种标准的“小游式早衰症候群”反应,表示她是正常的。
  “不管就不管,后悔了可别说我不关心你!”任云方说。小游平常像个闷葫芦,心窍却不少,很有自己的主见,她对她从来不以大压小。她换个话题说:“不过,不是我要虐待童工,但我这么辛苦,你好歹总得随便帮我个忙,聊表一下心意吧?我会很感激的。”
  “感激有什么用?又不值钱。”
  “亲情是无价的!你不觉得一家人应该‘同甘共苦’?”她特别加重语气道。其实,她倒不是真的非小游帮忙不可,只是说说而已。再说,小游并不是懒惰,该做的事她都会做,而且非常卖力,丝毫不让他们操心。此外,小吃店的生意也没好到必须全家动员、草木皆兵的程度。
  小游翻个白眼,知道任云方是无聊找事,并非真的非她帮忙不可,自顾忙她的作业,边说:“云方姐,你现在嘀咕个不停浪费的时间,足够让你把那些面条分团摆好、把碗盘洗干净了。”
  “谢谢你的好心提醒!”任云方怪腔怪调的回答。
  在她跟小游抬杠的时候,任守祥早就把这些工作做好,一边还腾出空把桌椅整理干净。这个时间上门的客人不多,比较清闲。
  “任先生!”三个人各忙各的,没意料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MAT的心腹大臣陈经理。
  对任云方——或者任家来说,这个人的出现无疑意味着又有麻烦要发生了!而且通常不是小麻烦。是以,六只眼睛惊讶疑惑之余,难免缀着些些的猜疑。尤其是任云方,眉一皱,明摆着不欢迎。
  “陈经理?欢迎!欢迎!请里面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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