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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相公,请多指教-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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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个例子﹗
  水仙顿时哑口无言。
  于是,一个表面上看起来简单无比的偷盗杀人案,在他的明察秋毫之下,翻成了弒兄夺产案。
  之后,那个被正牌凶手的儿子诬赖而背上黑锅的年轻人跪在阳雁儒面前,信誓旦旦地说绝不再无所事事的虚度人生,免得又被人家诬赖上了;而年轻人的老父更是跪伏在阳雁儒面前连连磕头不已,啜泣着说要为青天大人立长生牌位。
  可审案时没一分犹豫的阳雁儒,一碰上这种状况,却反而尴尬得满头大汗,最后还落荒而逃,看得水仙和左林大笑不已,唯有红凤冰冷如故。
  另一点教人佩服的是,他也非常公正细心!为了避免冤枉好人,时常熬夜一再仔细推敲案情,特别是为了公平起见,他也时时征询其它人的看法,因为他不愿意以个人的男性偏执观念来断定女人的想法。
  “如果是你处在她的立场,玉姑娘,你会如何?”他不耻下问。
  很干脆的,“我会杀了那个可恶的男人!”水仙不假思索地回道。
  忍耐地揉着太阳穴,“玉姑娘,她不会武功啊!”他提醒。
  “哦,对喔!那……那就跟她自己所招供的一样,趁他睡再杀了他呀!”
  “玉姑娘见过犯妇,你认为她像是那种会算计此等冷血计画的女人吗?”
  “呃……这个嘛!似乎……不像咧!那么……”水仙认真地想了一下。“我会逃走吧!大概。”
  点点头,阳雁儒又转问红凤。“那红姑娘呢?”
  “走。”红凤冷冷地说。
  再次点头,阳雁儒又转回来对上水仙。“那么,如果是一个内向懦弱的女人,你们认为她又会如何?”
  “内向懦弱啊?唔……”水仙抓着颈子考虑半晌。“自杀吧!我想……啊,对了!”她蓦地朝红凤看过去。“红凤,你记不记得,在咱们住处的后山上有个猎户的妻子,她的情况好象跟这个女人很类似,对吧?”
  “是,她自杀了。”红凤面无表情地吐出一个简单的结局。
  “对,她最后自杀了,我一火大,还跑去阉了那个猎户呢!”水仙得意地说。
  眉宇一皱,随即又当作没听到,“那么,她是没有可能弒夫的啰?”阳雁儒再
  “弒夫?”水仙抓着头发。“这个……应该不会吧?”
  阳雁儒又转而对上红凤冰冷的瞳眸。“红姑娘?”
  可这回红凤的回答却不太一样了。“逼急了,自杀;逼疯了,杀他!”
  阳雁儒猛一颔首。“果然!”
  “咦?你也这么认为吗?”水仙忙问。
  “是,我的确是这么认为,不过……”阳雁儒沉吟。“还有另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
  “犯妇虽然仅是个村妇,可长相不差,是个相当惹人怜爱的女人。”阳雁儒思索着。“所以……”
  不知为何,一听到这几句话,水仙突然觉得胸口很不舒服,好象有一口气堵在那边下不去了似的闷得慌,可现在“悬疑故事”正进入最精采的“情节”,所以她选择忽略它。
  “所以如何?”
  “所以,若是有男人因为怜惜她而想帮她的忙,那也是不奇怪的。”
  “嗯!说得也是……咦,不对!”水仙马上又改口了。“如果是这样,他又怎会冷眼看着她无辜坐牢!甚至被判死刑,却不挺身而出自首呢?”
  “唔……就是这点我想不透,因此……啊!左兄,”他突然又找上左林了。“麻烦你,明天到……”
  看那两个男人凑在那边神神秘秘地低语,好象刻意将她排除在外似的,水仙又开始觉得胸口不太舒服了,她嘟着嘴好半晌,蓦然哼一声就转身回房去了。红凤奇怪地瞧着主子的背影,不解空气中为何忽然出现酸味?
  这宗案子花费了比前几宗案子更长的时间去调查,然而,最终还是被阳雁儒挖出了实情。
  的确,就如红凤所言,女人被逼疯了就有可能会弒夫,但是,在紧急关头上,隔邻那个因同情而生爱意的贩子,因为听见女人的丈夫喝醉酒在打老婆,本想赶过去阻止,却没想到竟看到女人拿着菜刀想砍醉倒在地上的丈夫,他赶紧把刀子夺了过来,可就在那当儿,丈夫突然醒转,而且一看到屋里居然冒出另外一个男人,不由分说的便怒骂着说要杀了奸夫淫妇。
  一阵混乱之中,也不知怎地,丈夫就突然倒下去死了,而那把菜刀上却多出了许多血迹。老实说!他们也不知道那个丈夫到底是怎么死的,可就算真是被贩子杀死的,也能算是自卫,因为倒在地上的丈夫手里不知何时也多了一把镰刀。
  至于贩子为何迟迟不肯挺身而出自首?原因在于他的母亲,他的母亲威胁独生子,若是他打算去自首,她就要先死在他面前!
  而最令人诧异的是,这件案子其实有个目击证人!他把整个案件从头一丝不漏看到尾。但因为他原本是要趁女人丈夫在外喝酒时溜到她家去强奸女人,结果却意外看到了一桩惊心动魄的杀人案,又怕被凶悍善妒的老婆知道他打野食,所以才闷不吭声。
  可这一切,全都在阳雁儒耐心的抽丝剥茧和锲而不舍的追查下,一一翻到抬面上来了。
  头一回,水仙觉得这个男人还不算太白痴嘛!
  马湖府说小不小,可要说大也不大,但这毕竟是阳雁儒的家乡,再怎么小、怎么差,都是最温馨美丽的。
  可就因为这是阳雁儒的家乡,他也感到格外悲哀。不过十年光景,整个马湖府已经人事全非了。脸孔是陌生的、铺子是陌生的、房子巷弄也是陌生的,他连老家宅子都找不着了。
  在中大街最大一家酒楼的二楼临窗座位上,阳雁儒倚窗注视着远近街景,一脸的怅然,还频频喟叹不已。
  “好了,公子爷,喝酒吧!再叹多少气,不一样还是不一样啊!”水仙倒了杯酒硬塞到他手里。“要是真不甘心,不会把地买回来,重新盖栋一模一样的不就结了?”
  可阳雁儒还是叹气。“外表再怎么一样,过去的一点一滴也都找不回来了!”
  “那就别再去想了嘛!”
  “能不想吗?”
  水仙白眼一翻。“好好好,那你自个儿去想死算了,我啊!才不跟你在那边自己虐待自己呢!”话落,她便招呼红凤和左林一块儿拚命吃,存心要教阳雁儒待会儿回过神来之后发现他已经没得吃了。
  可吃呀吃的,水仙突然中途停止了筷子,眼角一觑,阳雁儒居然也拉长了耳朵,同样被邻桌食客的谈话吸引去了注意力。
  “……听说那位巡按大人厉害得很哪!不但破了许多宗悬案!甚至还翻了不少冤案呢!”
  “是啊、是啊,我也是这么听说的,原以为又是个摆样的,可这回也许是来真
  的哟!“
  “应该是吧﹗过去那几位巡按大人总是敲锣打鼓、亲兵家丁一大串,又是旗帜间金饰银螭绣带什么的,明摆着就是要各地官府好好招待一番。可这位巡按大人可是真正的微服暗访,身边只带了两、三位护卫,除非他自己表明身分,否则没人知道他就是巡按大人呢!”
  “不只啊﹗我还听说巡按大人即使为了审案而不得不表明身分,也不准各地官府刻意招待,他只要粗茶淡饭即可,而且要送礼的一概不见,可要是有冤情,就算三更半夜他也会立刻爬起来收你状纸喔!”
  “是个好官啊!”
  “没错,是个好官,据说连潼川那个贪赃枉法的知县也被他报上朝廷去了呢!”
  “只不知他会不会来咱们这儿?”
  “要是早一点,还真是盼着他来,可这会儿就没差了吧?”
  “说得也是,反正魔面判官已经替咱们这地方的百姓除去了最大的祸害,巡按大人来不来的确是无所谓了。”
  听到这儿,水仙注意到阳雁儒的眉头悄悄打了个结。
  “你知道魔面判官?”
  阳雁儒瞥她一眼,又看回手中的酒杯。“谁不知道。”
  “那么……”水仙悄悄觑着他。“你认为他是正,抑或是邪?”
  转着手中的酒杯,阳雁儒沉默了好半晌,随即一口饮尽杯中的酒,再问:“要听实话?”
  “自然!”水仙应道,顺便又帮他斟满了酒。
  阳雁儒又开始转着酒杯,神情有些矛盾。“照道理来讲,他是个既盗劫珠宝财物,又杀人无数的通缉犯,犯下许多不容于律法的事,依我的身分而言,实在应该极力去追缉他才是理所当然。”
  “可是?”
  阳雁儒苦笑了一下。“可是,一想到当年的阳家,若按律法而行,阳家理应乖乖受惩才对,不管冤不冤枉,毕竟龙懋德已经上报朝廷,而皇上也下了抄斩的旨意。可如此一来,我不就没了名目报仇,阳家不就得莫名其妙的白白牺牲了?”
  “总算你还不是很呆。”水仙喃喃道。
  “还有,这些日子来,翻了那许多冤案,我更是深深体会到,这世上的冤情愤怒和悲哀无奈实在太多了,朝廷的官员若帮不上忙,甚至来不及帮,那么,也只能靠魔面判官那种人来帮他们了!”
  水仙笑了,从碰上阳雁儒以来,她是头一回如同此刻般从心底笑出来,而且笑得如此真诚喜悦。
  “那么,你不认为他是邪道的啰?”
  “并不……”
  跟变脸一样,笑容瞬间消失了,“你的‘并不'是什么意思?”水仙冷冷地问。
  阳雁儒又仰口一饮而尽,可这回没人再帮他斟酒了。
  “我不但不认为他是邪道,而且很是佩服他,他是个真正不计虚名的豪杰,我……”他说得慢之又慢,好似很不愿意说出事实来似的。“很遗憾没有机会像他那样。”
  笑容立刻又飞回来了,酒杯也满了,而且,她还抓到了他的语病。
  “你很遗憾?为什么?”
  “我不会武功。”
  双眸在剎那间亮了起来,“你是说……”水仙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你是说,如果你也练过武的话,也会做跟他同样的事吗?”
  阳雁儒又静默了片刻,而后断然道:“我会!”
  两眼更亮,宛如暗夜里的寒星般闪着异样的光彩,水仙笑了,可这回她笑得含蓄多了。
  “其实嫁给你也不错嘛!”
  心思纷乱
  桂魄初生秋露微,
  轻罗已薄未更衣,
  银筝夜久殷勤弄,
  心怯空房不忍归。
  ——王维。秋夜曲
  其实嫁给你也不错嘛!
  她肯定是随口说说而已,绝对不是当真的。
  可这种话实在不适宜随口说说,或许她言者无心,可听者就无端被乱了心思了!
  若是在几个月前听到这种话,阳雁儒肯定会吓出一身冷汗,可这会儿,他听了却不由自主地滋生出一份喜悦来,而且开始认真的思考着:待他报了大仇之后,是不是“应该”信守婚约才对?
  对,所谓人无信不立,他是应该遵照婚约而行。
  可再一忆起初见面时,他亦曾斩钉截铁的表示愿意退婚,甚至还逼着她退婚,他又不由得懊恼不已。
  人无信不立,他自己说过的话能再收回去吗?
  而最教人疑惑的是:他为何会产生此等前后矛盾的想法?而且为此种矛盾的想法而苦恼不已?他不再认为她的个性令人难以忍受了吗?
  这些使人困扰不已的思绪,在之后的日子里不断纠缠着阳雁儒,教他白天总是若有所思地偷觑着水仙发呆,夜里也睡不安稳,直到他们在郧阳府碰上饶逸风为止。
  当时他们刚踏入客栈,相对的,饶逸风正从里头走出来,两厢一见面!水仙又是一声欢呼就冲向前去。
  “姐夫!”
  “小姑奶奶。”饶逸风依然笑得亲切又迷人。
  “姐夫,你怎么还在外头啊?都这么久了,你不想念师姐吗?”
  “我回去又出来好多回了。”
  “咦?”水仙吃惊地睁大了眼。“真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饶逸风戏谑地挤挤眼。“在京里时,你的心思全在阳公子身上,又怎会注意到我这个微不足道的姐夫有没有回京呢?”
  “姐夫,”水仙不依地撒着娇。“那可是正事耶!”
  “是是是,是正事,可以了吧?”饶逸风好脾气地顺着她。
  得意地哼了哼,水仙又说:“不过姐夫,你干嘛回去又出来呢?”
  “你以为我喜欢啊?”饶逸风嘀咕。“还不都是为了你!”
  “耶?我?”水仙一脸迷惘。“姐夫,我有叫你来吗?”
  “是没有,可是……”他眼神诡异地瞄着她。“你托了我一件事,你忘了吗?”这是说给她听的理由,实情是:若非亲爱的老婆说师妹需要人家推她一把,他才懒得再出来呢!
  “啊,对喔!”水仙恍然。“那姐夫查到了吗?”
  饶逸风笑笑,并指指四周。“这儿不是适宜谈话的地方吧?我们进去再说。”
  两炷香后,他们已经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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