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最好不宅斗完结-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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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云暖,你以为我跟你娘之间的事会就此了结吗?即便没有夺夫之恨,我堂堂二奶奶被一个小丫头跟寒门女斗垮,我决计会报复的。”
唐云暖长叹一声,她早该料到,田二奶奶为人这样执着,能为一个眼神记挂十几年,当然不会草草收手,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遂也不回头,只道一句:“那云暖就恭候二奶奶出手了,只请二奶奶记住,第一最好不宅斗。老祖宗说的话,总是有道理的。”
木门嘎吱一声又掩上了,佛堂的夜又恢复了静跟冷,仿佛唐云暖从来没来过,仿佛那些回忆从来没有被勾起。
唯有田二奶奶心里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只是紧紧将自己裹在唐二爷送来的棉被里。
冬至后便是小寒,经过角门仓库的火宅后,太太对教导唐云暖管账理家的心便渐渐淡了下来,即便是太太自己也有些意识到,让一个小丫头管理家中大小事宜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唐云暖再能干,终究只是一个姑娘,若要服众且是要历练几年的。
唐云暖是一早就想辞了管家一事的,只是太太素来是个多心的人,并不敢直接说,只是故意放纵几次丫鬟婆子们的阳奉阴违,令太太自己的心先淡了下来,太太又想起那一日许蕙娘迎头给二奶奶一个耳光的威风,暗自觉得这个大儿媳在那一瞬间颇有自己年轻时的风范。
渐渐地,管事的丫鬟婆子们仍旧往斗春院里回事,却不是去唐云暖的抱厦,反而是往大奶奶的正房里去得多些。这些奴才的心里都很明白,二奶奶这一遭是再也爬不起来了,太太是迟早要老的动不得了,还是大奶奶的大腿得紧紧抱住。
唐云暖唯恐太太将她调、教成当家主母的材料送往豪门里嫁了,才想出放火一事自然而然地将家事丢开手来,眼见母亲渐渐掌权,怎能不在旁左右协调。许蕙娘本就识字,又是一个有心人,在唐云暖的辅助下恩威并施,遂也有些当家主母的意思了。
过了大寒便要准备一年的尾牙、祭灶跟置办年货。唐云暖眼见着娘亲持家有道,心里满是安慰,却不知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正在朝着斗春院缓缓逼来。
☆、私会
唐家在永平府的第一个除夕,太太定然是十分看重的,只是庄子早被朝廷收了上去,一应果蔬鱼肉、点心果子倒要去集市上买。
永平府毕竟不是京城,太太列出的年菜单子十道菜里有五道菜是缺少原料的,一会儿是绣球干贝里的干贝买不到大的,白扒鱼唇里的鱼唇买不到新鲜的。
若是太太当家大可以派车队去京城采办,只是许大奶奶素来是俭省之人,既唯恐太破费了惹婆婆不喜,又深知唐家的买办素来是浑水摸鱼之辈居多,遂苦无主意。
学子们早已放假归家,及第楼的生意清淡了许多,而双春楼的生意却在周夫人设寿宴款待乡绅县官后一直火爆,光是年菜宴席并着些外府来请做年菜打包的生意,就一直从初一排到十五。
报春果然是个靠谱的人,嘴上说妹子阳春只学来她是三成功力,却将这双春楼搞得有声有色,什么犴鼻、鱼骨、鳇鱼子、猴头蘑、熊掌、哈什蟆都一一烹制出绝妙美味,勾得方圆百里的富豪乡绅们日日或驱车,或派小厮来订酒宴,一跃而成永平府第一食府。
因双春楼在年节里接了不少豪绅的订单,所用食材也十分精贵,唐云暖就建议说不如直接驱车去京城采办,一天一夜的车程也就走到了,唐家的采办也可随行同去。
一来打着唐家的旗号也就不怕有匪徒胆敢惦记抢劫车队,二来大奶奶的娘家人随行,采办即便想要从中拔高价格来获利也要顾忌一下。三来两家同行买的越多越能讲下价来。
长房里的夏妈妈是惯会采办海货山货的,嘴皮子又爽利能拉下脸讲价。唐云暖就曾听闻过夏妈妈为太太办事时,生生地将一根要价上千两的全须全尾老山参讲到四百五十两,连威逼带利诱,最后那店家几乎是含泪将山参送到唐府上的。
这一次就叫她的儿子领着车队去,夏妈妈也跟着随行,夏妈妈见这差事又体面又有油水,喜滋滋地离开了后宅,哄得后宅一众妈妈们更连日地往斗春院里送礼。
一贯稳重的紫棠便顶了夏妈妈的缺,为大奶奶日日张罗,按照唐云暖的指示,礼照收,差事却捡那些稳重的人先派。
打发了太太的耳目夏妈妈,唐家事宜一应大小全是长房的人在管事,即便是昔日时常刁难的菊金,再见唐云暖也是一脸堆笑,唯恐怠慢了。
太太周夫人眼见着双春楼崛起为永平府第一食府,又见许蕙娘应对管家一事这样得心应手,便日日都将笑怪在脸上,逢人便夸自己是个有福气的,即便大奶奶这样的小家碧玉也在自己调、教下颇有一家主母的风范了。
唐云暖每听一次这样的话就脸黑一阵,从“小家子气”的形容走到“小家碧玉”,娘亲这一路走得还真是艰难。
唯一令她欣喜的便是双春楼的分红,从及第楼的每月二十两银子变为每月两百两银子的进账,唐云暖越发觉得为爹爹捐官的日子就快到了,两千两虽然不是小数目,但她有信心,只要再出些妙主意,定能让收入再上一层楼。
也许不到夏天,爹爹就可以顶替卢龙县那个黑心肝的县令,踏上仕途了。
只是想到许家,唐云暖不禁为这个表姐犯愁。
许家长女如清早到了定亲的年纪,只因许家一直潦倒着所以耽搁了,眼见许家日渐富贵,提亲的媒婆还不争先恐后地将许家的门槛都踏破了。
可许家的门楣颇为有些尴尬,虽渐渐有了些钱,终究是商户,嫁入官家做续弦尤可,许家却舍不得。
若是嫁给贫民学子,那许景融是刚脱贫致富的人,如何肯让女儿再入寒门,科考宛如鲤鱼跃龙门,不是谁都能像唐风和一样一考便中了廪生,多少人,考到七老八十直考得卖房卖地也难中举。
若是拣一户同是商户的富户家嫁过去做正妻,来提亲的又偏偏都是些光妾室就有三四房的男子,许如清是个风吹了就倒的美人,又眼见着自己的姑姑许蕙娘在唐家步步惊心,唯恐在妻妾争宠被欺侮了,宁可守着父母一辈子,也不愿这样。
唐云暖遂佩服姐姐是个有志气的人,却不愿看到许如清的婚事再度被耽搁下来,许家舅奶奶三番五次地往斗春院里跑,每一次都客客气气地让大奶奶留着心,若是男方人口少,家世清白,只要日子不算太拮据人也正派,也不拘是什么户籍了。
这一日,许大奶奶因有事被太太喊走,就唯有唐云暖陪着舅母坐了坐,送走舅母,却听见红豆在廊子里跟人说话。唐云暖仿佛自舅奶奶刚一进门就瞥见红豆站在廊子里,这样冷冻的天儿会是谁缠住红豆聊了这样久。
二奶奶前几日放才被太太撤了禁足的令,为安抚她,特地遣了二叔给田家送了好些丰厚的年礼,又让二奶奶跟着归宁。这才走了一日,难道她还留了后手要来生事。
长房日渐显赫,未防再出差池,唐云暖早下令让各屋子的丫鬟婆子对外都要谨慎,红豆脾气虽暴,多年来却早被唐云暖历练得心有城府,说了这样久的话,难道不懂得言多必失这个道理吗?
待红豆打发了那人,就见她几乎是脚不沾地地跑进屋里来烤火,边烤还边苦着脸。唐云暖本想询她几句,还没等开口,就听红豆自己先抱怨开来了。
“这样冷的天,竟拖住我在外边说了那么一大车的话,真叫人纳闷,怪道那丫头子跟我是一个爹生的,我就算最爱嚼舌的,她竟比我还多话。”
唐云暖不动声色,捡了一块栗子糕递给红豆:“是说才刚跟你在廊子下说话那人吗?远远却看不清模样,是哪房的丫鬟?”
红豆喝了口桌上的槐花蜜水,才谢着接过姑娘递过来的糕,却也无心吃。
“就是我爹头一个老婆生的那个青豆了,我娘原是续弦,我这个同父不同母的姐姐比我长了几岁,从小就是个掐尖要强的货,我跟我娘没少受她气。后来她跟着姑奶奶来了永平府,七八岁时就在子默少爷房里当差,这才几年,竟混成了一等丫鬟。我还听说啊,她仗着自己有几分狐媚姿色,一早就勾得大少爷上了……”
红豆还要说,忽然觉得这种宅门艳情韵事怎就能跟唐云暖一个未嫁的姑娘讲起,慌忙打了自己的嘴,陪笑道:“上了她的当,每月都多给几两银子的份例。”
唐云暖是何等通透的人物,又是一个二十几岁的现代灵魂,自然知道这子默表哥想必大了,渐懂了房里事,已经抬举那青豆为通房丫鬟。
子默表哥过了年就十四了,若不是姑父一味要其读书,想来是要说亲的年纪了,古代人十七八就成亲生子从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这青豆既然已经拿了姨娘的份例,想来在姑母唐有琴那里也是过了明路的,只是未开脸罢了。
唐云暖对这个胖表哥的风流韵事没什么兴趣,却忽然被红豆接下来的几句话惊住了。
“我这姐姐从来跟我也没什么往来,想是眼见咱们斗春院得势了,三天两头地往咱们院子里跑,一会儿打听舅爷家的买卖,一会儿打听清姑娘的性子,我略跟他说几句咱们表少爷是个美男子坯子,她又非往清姑娘身上扯,还问清姑娘跟咱们大奶奶比起来,谁更俊一些。你说这青豆是不是无事闲的,若比咱们奶奶也是跟咱们姑娘比,那清姑娘只是个表姑娘,比得着吗?”
唐云暖忽然想起那一日表姐许如清在月桥上跟子默表哥的邂逅,又想起那一日子默表哥心心念念要趁太太的寿宴去双春楼逛逛,当日她就起了疑心,只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子默表哥原就是个少年,爱慕一下美女也是有的。
只是他派来通房丫头来大肆打听如清表姐的事,难不成是落下了什么念头,犯了相思?
唐云暖暗暗回想起寿宴那日,这个姑表哥那一日见到许如清的**忘情的样子,暗道一声不好。
乔家是什么人家,一府的知府,放在今天就是北京边上一个地级市的市长。如果是现代,市长家的公子要娶一个大连锁酒店老板家的女儿,若真是郎才女貌,倒也算得上是一门良配。
可唐云暖所在朝代是一千年前的古代啊,所谓三教九流,所谓人分十等,即是说明了官商不宜通婚。官宦人家长子的亲事更是一等重要?田有蝶一个那样富贵的商户女,当日也不过只是想聘进唐府做一个举子的妾,后做了庶子的正妻,一方面也是唐有书有心经商,二是太太故意打压。
那乔子默一日不做官倒还好说,可乔一本那样钻营,怎么能放任自己儿子不做官娶一个商户女做正妻,若是做妾,先别说许家愿意不愿意,单说上有姑母那样富贵厉害的婆婆,下有青豆这样心机古怪的通房,还须应对唐家乔家两门势利眼的奴才,活脱又是一个许家大奶奶的翻版。
许如清必是不肯的,再说乔子默长相一般,表姐却是那样一个美娇娘……
唐云暖光是想一想就一身冷汗,若是姑母再想得偏一些,以为长房是故意让表姐来勾引表哥,想来爹爹这捐官一事非黄了不可。
当晚的晚饭唐云暖是陪着太太一起吃的,因近了年乔老爷衙门里事务太多,太太又喜(。3uww。…提供下载)欢热闹,姑母唐有琴也带着乔子默一同来后宅用饭。
唐云暖不过吃了几口就道辞要走,唐风和故意问一句:“那金腿烧圆鱼从来都是你爱吃的,今日怎么才动了几口就撂下了,别是冻病了不思茶饭了?”
太太听了也很上心,撂下筷子很是细看了唐云暖一眼,却见长孙女道了福,说:“舅舅家的表姐要来教云暖绣海棠花帕子,想在年里用的,只是云暖手笨,想早学一会儿是一会儿。”
太太提起许家的人也不似从前那样淡淡的,眉开眼笑道:“云丫头当真是个刻苦的,可咱们这样的人家也用不着你的女红有多精湛,不过会绣些花儿朵儿别叫人笑话了去就好。若你是个有造化的,他日寻一个好人家去,自有那天衣无缝的贡品送到你跟前儿来。”
唐云暖听了这话还不赶紧退出长房来,暗自瞥见子默表哥果然脸上有些许的兴奋神色,不禁心中一沉,菊金又追了出来,百般讨好道:
“太太说了,若是清姑娘教的晚了,不如就在咱们府里住下,明日再走也不迟,只派个小厮去许家报信就好。”
唐云暖对这个菊金并无好感,遂淡淡谢了谢。
才回了斗春院,唐云暖就喊来红豆 :“鸽子可放出去了?”
红豆一笑:“一早就放出去了,也收到了舅爷家的回信,只说表小姐一会儿就到。风少爷这法子真是好,这鸽子一来一回才不过一炷香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