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手佛心-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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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是我?”
“家父说的,今晚你必来,要我在此等你。你一抵此,他老人家便知道了。”
“令尊何时到的家?”
“昨天。”
“人呢?”
“都在地下室之中。”
“哦!宝兄弟,令姊在吗?”
“在。她刚才还提到你。我叫你大哥好吗?”
“当然好。”
“大哥,你真的要娶大姐吗?”
徐文一窒,答不上话来。对这天真童稚,他说什么好呢?他既有此一问,证明蒋尉民父女业已商谈过自己的事了。幸而时在黑夜,他的尴尬神情没有落入小宝眼中。
情急智生,乱以他语道:“宝兄弟,先谈正事,‘五方教’来此何为?”
“追杀家父!”
“令尊有何安排?”
“家父说,大哥来了之后,伺机出手,最好能生擒为首的,好问口供。”
话声未落,一阵细微的破空声倏忽传来。徐文急以手指口,示意小宝噤声。从那声判断,来人身手极高。
两条人影,悄没声地飘落院中。徐文目力奇佳,已看出是两名锦衣劲装武土,这服式,已代表了对方的身分。
其中一个道:“据伏桩说,发现有人影人屋,怎的不见呢?”
“可能隐匿了。”
“何时行动?”
“等待统领之命,可能三更以后。”
“对付一个老偷儿要出动这多高手?”
“别小觑‘妙手先生’,很难缠呢。”
徐文早已不耐,以手示意小宝别动,轻轻从树顶飘落。
来人耳目灵警,居然发觉有异,双双回身蓄势戒备。
徐文半声不吭,鬼魅般扑上,双手齐出。
“嗯!嗯!”两声低沉的凄哼,两名锦衣武士糊里糊涂地送了命。徐文一手一个,拖入僻角。
对面的小房中,突地亮出了一线昏黄的灯光。
小宝在树上轻声道:“大哥,那是诱敌之计!”
徐文灵极一触,闪身入房。
约莫半盏热茶工夫,一声尖锐的口哨响了起来。接着,每一个角落响起了低声和应。看来,整座“鬼屋”,都已布满了“五方教”的徒众。
徐文暗忖:这实在太巧了。如果“妙手先生’没有赶回,自己没有恰好到达,“鬼屋”
之秘被“五方教”发现,那么今夜之局,后果简直不堪想象。
暗角里,隐隐可见幢幢人影,不时浮动。
这亮起灯光的房间,被层层包围住了。
四条人影,欺身房门之前,各执长剑,互打一个招呼后,冲入房中……
“哇!哇!”
惨号划破死寂而诡橘的空气,四条人影几乎是同时倒射而出,落地有声,不动了。
“嗖!嗖!”连声,十数条人影同时涌现小院之中。当先的,是一个锦衣银髯老者。看来,他便是所谓的统领了。
银髯老者沉声向房门发话道:“蒋尉民,出来答话!”
没有反应。银髯老者前身后剑手中最魁梧的两名一挥手,道:“冲!”
两名剑手各个暴喝一声,长剑横斜,护住头面,向房门射入。进去之后,却没了声息。
在银髯老者命令之下,又有六名剑手冲入房中。可煞作怪,进去的,如石沉大海,连半丝声息都没有。
外面的有些头皮发麻。
银髯老者一看情况不妙,栗声大喝道:“蒋尉民,你当真龟缩不出么?”
房内有了回应;“阁下报个名!”
“‘五方教’总坛武士统领尹超!”
“意欲何为?”
“奉教主之命,请朋友到敝教一行。”
“是如此请法么?”
“朋友爽快些,出来吧!”
“如果区区不愿出见呢?”
“‘鬼屋’将被夷为平地!”
“阁下能办得到么?”
“无妨等着瞧!”
“今夜一共劳驾多少朋友?”
“不多,武士百名!”
“少了!”
“什么意思?”
“区区既开杀戒,百名之数嫌少了!”
银髯老者嘿嘿一声怪笑道:“蒋尉民,少逞口舌之利,你如再不现身,本统领要下令火攻了?”
“姓尹的,你认定区区是蒋尉民么?”
银髯老者一窒,道:“别仗易容之术蒙人,决无差错!”
“如此你认认区区的手法……”
话声中,只见原先冲入房中的八名武士,鱼贯而出,到了院中,突地一个接一个地栽了下去,死了。
这情景,使所有在院中的“五方教”人等亡魂大冒。
银髯老者略一检视,突地骇呼道:“‘摧心剧毒’!”
房内传出一声不屑的冷哼,道:“尹超,你居然也会辨认这奇毒!”
“你……到底是谁?”
“何不进来一叙?”
银髯老者愣了片刻,栗声道:“别弄玄虚,老夫忍耐力有限!”
“你不能忍耐又待如何?”
“把你一家举行火葬!”
“你试试看?”
“准备!”
人影闪晃中,齐齐退后三丈,每人手中多了一个黑乎乎的圆球。
银髯老者撮口一声厉哨,四周立起应和。
“做个样子给他看!”
一名武士脱手把黑球掷向一丛花树,“轰”的一声,翠绿的花树熊熊而燃,照得全院一片通明。
原来这黑球是火种,如果对方将黑球齐掷,这座“鬼屋”势必变成灰烬。
“手段够辣!”
喝话声中,一条人影闪现门中。
惊呼之声,响成了一片:“‘地狱书生!’”
银髯老者老脸全变了色,目中尽是骇芒,厉声道:“原来是你!”
徐文冷冷地道:“尹超,今夜你得留下!”
身形似电,扑向银髯老者。
银髯老者心知无法与“地狱书生”抗衡,早存戒心,当徐文一扑之际,他已极快地隐入黑暗之中。徐文一着扑空,恨得牙痒痒的,那批手下剑上却遭了殃,出手之间,已有三人栽了下去。
也就在这混乱当口,“轰!轰!”连声,火势熊熊而起,一间小院,登时陷入火海之中。
徐文气得七奔冒烟,身形似魅,来往穿梭,见人便杀。
这批武士,较之使者级的要差一筹,连逃命的余地都没有。
惨号!
暴喝!
加上房舍燃烧的哗剥声,交织成了一首恐怖的乐章。
在徐文搜杀之下,多数的已是见机而遁,那逃不及时悉数丧命。
“大哥!”
徐文赤红的双目一扫,小宝已到了身边,当下焦灼万状地道:“宝兄弟,令尊他们……”
“不妨事,他们藏身之处烧上三年也烧不到。”
“总不能让火势蔓延开来,这是城里呀?”
“至多烧掉这小院,三面是空地,还有风火墙阻隔倒是后面有间阁楼与这院只一条小巷之隔,必须切断才行。”
“在哪里?”
“请随小弟来。”
转到房后,赤红的火舌已伸向丈许之隔的阁楼。
徐文大叫一声:“当心!”举掌便朝廊柱劈去。这些房舍年久失修,早已蛀得摇摇欲坠,怎经得起徐文的如山掌力,三掌过处,哗啦啦坍了下来。
火路算是被阻截了。
宝儿倒是十分镇静,毫无惊慌之容,一拉徐文的衣袖道:“大哥,见我爹去!”
“现场呢?”
“由它烧吧。”
“便宜了那批魔爪子……”
“来吧。”
宝儿带着徐文,七转八拐,最后钻入一座假山之中,开了秘门,进入地室。地室内别有一番天地,布置得美奂美仑。
徐文至此才明白真正的秘室,该是地下,这儿只是一层掩护而已。
去没多远,蒋尉民已迎了出来,后面紧跟着蒋明珠。
蒋尉民仍是那长髯齐胸的装扮,哈哈一阵洪笑道:“贤侄,我算你该来了!”
徐文赧然遭:“世叔,可惜小侄无能,让为首的走脱了!”
“管他!”
蒋明珠略显憔悴,只是秀眸清澈如水,粉腮上挂着一抹娇羞,福了一福,道:“世兄,久违了!”
徐文面上一热,还了一礼,道:“世妹好!”
蒋尉民一摆手,道:“里间再谈吧。”
甬道极宽,可容三人并肩而行,蒋尉民牵着宝儿在前与徐文一路,蒋明珠落后数步跟随,顾盼间,来到一问堂皇的大厅之内。
徐文一眼瞥见坐在椅上的大母“空谷兰苏媛”,心里登时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双方之间的关系,的确十分尴尬。她是大母,但也是父亲的仇人。
礼不可失,他上前一礼,道:“大母好……”
“空谷兰苏媛”冰声道;“上次我说过称我前辈就好。”
徐文一窒,改口道。“见过苏前辈!”
“请坐!”
“请坐!”
一室坐定后,空气变为冷寂,由于苏媛的关系,谁都觉得难以开口。
蒋尉民干咳一声,打破了难堪的沉默,道:“贤侄此来有所遇否?”
“曾与‘五万教主’相碰于淆山,但被他兔脱了。”
“哦!”
“小侄已得悉家父下落。”
“空谷兰苏媛”粉腮倏变。
蒋尉民皱了皱眉,道:“令尊在何处?”
“与家母同被劫持在‘五万教’中。”
“是‘五方教主’透露的么?”
“是的。”
“对方的企图是什么?”
“目前还不知道,只是……对方提出了条件。”
“什么条件?”
“要小侄以‘卫道会主’上官宏夫妻的人头,交换人质!”
“哦!……这是借刀杀人之计,‘五方教主’居心叵测!”
“你准备履合条件么?”
“不一定!”
“目前唯一的要事,是先查明‘五方教主’的来历……”
“这恐怕很难。”
“我已布了一着棋,不久便可见分晓。”
蒋尉民再次提到了这一着棋,是一着什么棋呢?徐文很想问个明白,但见对方讳莫如深的样子,他只好憋住不开口。
“空谷兰苏媛”幽幽地道:“义兄,徐英风既然在世,你不阻我向他讨债吧?”
这“义兄”之称,徐文是第一次听到,她显然是有意完全否定徐英风与蒋尉民之间的关系,徐文听来既尴尬又刺耳。
蒋尉民望了徐文一眼,沉吟不语。
徐文心中早已了然,在“鬼湖”与蒋尉民的一席谈话中,蒋对父亲的为人,似乎很不齿,而且有悔于当初结交之意,自己此刻的处境,的确十횷尴尬。
突地,他想起了“横天一剑”魏汉文,对方既然不死,且曾血洗了“七星堡”,而大母怨毒已深,但她终与自己父亲有过夫妻之义,将来血腥相见,会是什么了局?
心念之间,目注蒋尉民道:“世叔,小侄已找到血洗‘七星堡’的凶手!”
“空谷兰苏媛”眸子突然放光。
蒋尉民惊声道:“谁?”
徐文一字一顿地道:“‘横天一剑’魏汉文!”
这话,像巨雷震撼了在座的人:“空谷兰苏媛”一跃而起,瞪目张口,娇躯在发颤;蒋明珠吃惊地望望徐文,又望望苏媛;蒋尉民也离座而起,栗声道:“你说谁?”
“‘横天一剑’魏汉文!”
“这……这……怎么可能?”
“当年他并没有死……”
“他……仍在世间?”
“就是新近归附‘卫道会’的那老秀才!”
“啊!太出人意外了!”
“空谷兰苏媛”语不成声地道:“你……把他怎样了?”
徐文冷冷地道:“我没有杀他,他还活着,现在‘卫道会’中。”
“是真的?”
“这没有说谎的必要。”
“你怎知他是血洗‘七星堡’的凶手?”
“他本人自己承认的。”
“空谷兰苏媛”泪水盈眶,似乎这太过于意外的喜讯使她激动得不胜负荷。她倒回椅中,喘息有声。有顷,忽又站了起来,颤声向蒋尉民道:“这些年来,多承义兄收留,大思不言谢,今世不能报答,来世定当结草衔环……”
蒋尉民惊声道:“义妹,你说这话……”
“小妹就此告辞!”
“你要去哪里?”
“找魏汉文!”
“义妹,冷静些,凡事从长计议……”
“小妹方寸已乱,一刻也不能留了!”
小宝上前牵住她的衣角,悲声道:“您不要小宝了?
“空谷兰苏媛”泪流满面地道:“宝儿,我们再见了你大了,有姐姐和父亲会陪伴你!”
“你不能不走吗?”
“是的,我必须走!”
蒋明珠也凄然下泪,道:“义母真的一刻也不能留了?”
“明珠,我该走了……”
徐文手足无措,不知该说什么好。事实上他什么也不能说。
蒋尉民黯然道:“义妹,多年相处,有若一家人,小宝是你一手抚养大的,我不知该如何感谢你。不过,有句话我想说……”
“义兄有何指教,但清明言。”
“冤家直解不宜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