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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毒手佛心-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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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文费力地抬头,双手撑住桌沿,使身躯倒回座椅的靠背上,眼前金星乱进,他看不清来的是什么人。
  “哎哟!”
  接着又一声栗喝:“解药!”
  徐文触动了灵机,忙摸索着取出数粒“辟毒九”塞入口中,用津液和着吞了下去,晕眩之感立时减轻,眼前的人影由模糊而清晰……
  是他,“天眼圣手”!不,该说是“妙手先生”。
  “妙手先生”会在此时此刻出现,的确十分突兀意外。
  “二胡子”被“妙手先生”牢牢扣住,老脸成了死灰之色。
  “妙手先生”显然内心十分激动,身躯战抖不停,口里喃喃地道:“这怎么能,决不可能发生的事竟然会发生,为什么……”
  徐文神志已然清醒,他也听到了“妙手先生”的喃喃自语,但他一点力气都没有,甚至他连去分析那句话的力量都没有,“妙手先生”厉声喝道:“‘二胡子’,你知道你是在做什么?”
  “二胡子”抖索着道:“阁下是何方高人?”
  “这你别管。你说,为什么要这样做?”
  “阁下知道插手别人门户中事,犯江湖大忌吗?”
  “呸!老匹夫,其余的不谈,现在先拿解药出来!”
  “没有。”
  “你敢再说一句没有?”
  “阁下准备怎么样?”
  “要你死活都不难!”
  “二胡子”打了一个冷战,道:“阁下有这能耐么?”
  “你可以试试看。”
  “老夫纵死你手,你阁下也别打算能活下去……”
  “老狗,解药?”
  “没——有!”
  “妙手先生”一指戳了出去,“二胡子”杀猪似地狂叫起来,额上汗珠滚滚而落,沾连在胡须上像一粒粒的水珠,老脸扭曲得变了形。
  “有没有?”
  “二胡子”哼声不断,但没有答话。
  “妙手先生”又一指戳在对方身上,扣的手指松开,“二胡子”叭的一声,栽落地面,仍扭股糖般翻滚扭动,口吐白沫,凄哼如鬼嚎。
  “妙手先生”再吼一声:“解药!”
  “二胡子”的确能熬刑,竟然不予置答。
  “妙手先生”冷哼了一声,从药箱里取出一柄手术用的解剖刀,大叫一声:“左耳!”
  一只左耳被齐根割下,鲜血如泉涌出。
  “右耳!”
  右耳又应刃而落。“二胡子”痛得扯发裂衣,口里却断续地狞吼道:“你……
  你等着,将受……十倍于……老夫的酷刑!”
  “妙手先生”怪叫一声:“双眼!”
  刀尖随声向对方面上划去。“二胡子”狠不起来了,双目一残,生不如死,再乖戾的人,面对比死更恐怖的威胁,照样会失魄亡瑰。
  “我……拿……”
  “妙手先生”即时收回解剖刀,“二胡子”业已力竭筋疲,惨哼变成了闷嗥,像死蛇般躺在地上几搐。
  “请……解穴道。”
  “你先说解药在哪里?”
  “在……在……容我去取……”
  “不行。”
  “解药……在西跨院……阁楼……木柜第五屉……白瓶……”
  “妙手先生”转身便奔了去,他像对这别墅十分熟悉,只片刻工夫,便折了回来,手中拿着一个白色瓷瓶,向“二胡子”一晃道:“是这个么?”
  “是……”
  “妙手先生”解了“二胡子”的阴穴,却又点了他另两处穴道,冷冷地道:“解药生效,再决定你的命运!”
  说完,趋向徐文身前,从瓶中倒了一粒药丸,塞入徐文口中。
  中毒不同于负伤,只要对症下药,立即便可复元,徐文把药丸嚼碎,吞入腹中,登时冒出一身冷汗,毒势祛除,元气立复。他挺身跃了过去,举掌便劈……
  “妙手先生”大叫一声:“留他活口!”
  但终迟了那么一瞬,惨号过处,“二胡子”一颗头已被劈成肉饼。
  徐文因为恨极而出手,“妙手先生”的喝阻,他已听到了,但却收不住势,出手之后,马上后海这一着错了。
  “妙手先生”皱眉道:“你该留他活口的!”
  徐文一颔首到:“晚辈错了,敬谢前辈援手之德!”
  “老夫曾要你先赴开封……”
  “是的,但母子之情,晚辈即得线索,自无法忍耐。”
  “当然,这是人之常情,不过老夫曾答应你一个月内查明事实真相,你应该等,老夫要你易容,目的便是瞒住对方耳目,避免再生意外,此次若非劣徒黄明传讯,及时赶来,你当可想到后果?”
  徐文不由悚然,是的,如果不是这老偷儿及时赶到,自己岂有幸理,只是事情扑朔迷离,又大大出乎意料之外,对方屡下杀手,又杀了母亲的贴身侍婢梅香,用心难明,怪的是老家人“二胡子”竟然也会谋算自己,这的确是匪夷所思。可是母亲呢?不能让她久为仇家所制呀!
  从“妙手先生”的安排,与言语中所透露蛛丝马迹,他对仇家似已有所了解,所差可能是进一步的证实。
  心念之中,激颤地道:“前辈想必已知道对方的来路了?”
  “妙手先生”沉重地一点头,道:“可以这么说,但徐文心头一紧,追问道:“但怎样?”
  “还未经最后证实,因为衡情度理,天下不可能会有这种离谱太远的怪事,然而事实却又不容老夫不否定原有的推断。”
  “可否先行赐告?”
  “不!这关系太大了。”
  “晚辈担心家母的安全!”
  “他不会有意外的。”
  “前辈根据什么说这句话?”
  “根据老夫已知的情况。”
  “万—……”
  “不会有万一”
  “前辈一定不肯先行见告?”
  “不是不肯,是不能,你必须忍耐,一个月之内定有分晓。依老夫之见,你最好立刻动身赴开封蒋府。”
  徐文内心起了一阵痛苦的痉挛,这许多奇惨的遭遇的确不是一个二十左右的大孩子所能负荷的。
  赴开封,他的确不愿意,但目前似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首先,自己练成了武林失传已久的毒功“无影摧心手”之后,又得到“白石峰”后怪老人输予真元,本期凭此身手,可以快意恩仇,想不到仇人一个比一个强,这笔血债,何年何月才能得讨?想到此处,不由深痛地叹了一口气。
  “妙手先生”若有所思地道:“我们得马上离开此处,“二胡子”已死,宅中已无另外活口,你的身分暂时还不会泄露。这瓶“阎王令”奇毒的解药你带一些在身边,可能相当有用!”
  说着,倒了数料在手,把剩下的连瓶交与徐文。
  徐文接了过来,谢了一声,感慨地道:“先父当年获得“毒经”,自谓将可成“毒道”
  高手,看来武林中一山还比一山高,只这“阎王令”之毒,先父就解不了!”
  “妙手先生”目中掠过一抹异样的光彩,道:“你怎么知先尊解不了?”
  “因为从未听说“阎王令”这名称。”
  “这不能证明他解不了。”
  “还有,晚辈随身所携“辟毒丹”,凡‘毒经’所列之毒都能解,“辟毒丹”
  对“阎王令”无效,证明……
  “妙手先生”一摇手,道:“这就不见得了,你是否钻研过全部‘毒经’?”
  “这倒不会,晚辈所学,全系先父口授!”
  “这就是了,安知‘阎王令’之毒不载于‘毒经’”?
  “难道父子之间还会藏私不成?”
  “照情理而言当然不会,但天下事有的却不能以常理衡量。”
  徐文默然,他不相信父亲会藏私,但又不能说决无其事。父亲死了,但有两件事他不能释怀,第一,“毒经”从未入自己之眼。第二,父亲明知“无影推心手”
  一旦练成,势将终生无法与第二人发生肌肤之亲,实际上,不单是断送自己一生幸福,而且绝了徐文之后。而当初“七星帮”并未结有什么厉害仇家,也没有什么雄图,应该没有练这毒功的必要,父亲明知而故为,为什么?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但这一点父亲是做错了。为人子女,夫复何言?
  他也联想上官宏所说的令人发指的故事,和“修缘”老尼的弟子被奸杀的公案,如果父亲真是这么一个人,岂不成“众人皆口可杀”的败类?这使他深深地痛苦,也使他感到无比的耻辱。
  “妙手先生”再次地道:“我们该离开了!”
  徐文点了点头,跟着“妙手先生”向外走去……
  出了大门,向西转出城门,眼前是一片荒凉的旷野。“妙手先生”止步道:“我们就此分手,不久开封蒋府见!”
  徐文忽地想起一件久憋心中的事来,忙道:“前辈可肯为晚辈对一件事释疑?”
  “什么事?”
  “关于正阳城的鬼屋……”
  “你要知道?”
  “是的,望前辈能据实相告!”
  “妙手先生”沉吟了片刻,道:“你业已去过一次,是吗?”
  “是的。”
  “老夫坦白告诉你,不错,鬼屋是老夫秘居之一。”
  徐文的情绪顿时激动起来,栗声道:“真是前辈的秘居?”
  “妙手先生”淡淡地道:“早在你意料之中,只是未获确切的证实,对吗?”
  “是的。”
  “那现在算证实了。”
  徐文略略一窒之后,道:“晚辈在该处碰到一位……”
  “妙手先生”不待徐文说完,立即接口道:“令尊的元配夫人‘空谷兰苏媛’?”
  “晚辈就要请教了?”
  “问吧!”
  “家大母似乎对先父怨毒极深?”
  “不错,当年‘空谷兰苏媛’嫁与你父亲中间经过一段曲折……”
  “可否示告?”
  “嗯!这段公案让你知道也好,你大母当年在江湖中名气不小,更使无数年青武士为之倾倒,但她独垂青于一个叫‘横天剑’魏汉文的武士,两人海誓山盟,期结白首。某年的一个月明之夜,两人在嵩山少室峰后步月谈心,忽逢对头寻仇,‘横天剑’被对头迫落断岩,尸骨无存。‘空谷兰’痛不欲生,誓为情人复仇,走遍天涯寻访仇踪,有一天,仇家被她碰上了,双方展开了生死之斗……”
  说到这里,话锋一顿,似在思索前情,然后接下去又道:“可惜,‘空谷兰’技逊一筹,重伤在仇家手下,那伙家见‘空谷兰’月貌花容,见色起意,准备施暴,正当千钧一发之际,另一个武士出现,杀了那不肖之徒,解了‘空谷兰’之危,还把她带回悉心治疗……”
  徐文听得神往,不由“啊”了一声。
  “妙手先生”闭了闭眼,语调提高了些:“待到‘空谷兰’伤愈,一方面心存感恩,另一方面,那为她诛仇疗伤的武士人品不凡,百般苦求,于是,她嫁了他……”
  徐文心弦立时绷紧,迫不及待地插口问道:“那武士是谁?”
  “妙手先生”双目一瞪,道:“便是你父亲徐英风!”
  “啊!以后呢?”
  “婚后大约三年,有人到‘七星堡’寻仇,揭穿了一个可怕的秘密……”
  “什么秘密?”
  “妙手先生”咬了咬牙,愤慨地道:“原来三年前‘横无剑’被迫落断岩,竟是一项预谋的凶杀……”
  “预谋?”
  “不错,卑鄙的预谋,目的是‘空谷兰’……”
  徐文的心往下一沉,几乎没有勇气听下去,但仍抵不过内情的引诱,栗声追问道:“谁的预谋?”
  “你父亲!”
  徐文全身如投入冰窖般起了一阵暴寒,歇斯底里地叫道:“不会,不会是他!”
  “你必须冷静地接受这事实。”
  “谁能证实?”
  “徐文,你道来‘七星堡’寻仇的是谁?”
  “谁?”
  “你二师叔,迫杀‘横天剑’而后被你父亲所杀的是你三师叔!”
  徐文连退了三个大步,喃喃地道:“父亲是这种人吗?他……竟然……”
  “妙手先生”接下道:“你三师叔性格与你父亲相似,因而做了阴谋的牺牲者。”
  “敝二师叔呢?”
  “被你父杀死了!”
  ”啊!这……这……太可怕了!”
  “你大母‘空谷兰’自忖不是你父亲的对手,乘机出手以图报复……”
  徐文忆及大母的怨毒之情,相信这故事不会假,这种遗自父亲的耻辱,是无法洗刷的,而这种痛苦,也是永远的隐痛,他努力镇定了一下激起的情绪,追问道:“她……报复了?”
  “没有,你父亲获得‘毒经’之后,她更没有机会。”
  “她怎会在鬼屋?”
  “是老夫仗义收留她。”
  “那叫小宝的孩子是谁的?”
  “妙手先生”眼中抖露一片凄惨之色,颤声道:“那是老夫幼子,出生丧母,托她扶养。”
  “前辈早已知道这故事?”
  “不,最近才知道,就是你探鬼屋之后,你大母才吐露这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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