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草碧 作者:奶油馅-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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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桑榆曾经以为的队友,就这么因为出嫁,“叛变”了。虽然,这样的“叛变”从她开始接受自己穿越的现实开始,就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有朝一日会出现这种情况。
谈桑梓是古人,是生来就接受攀附男子思想教育的古人。
而她,不是。
坑爹啊,现在这具身体不过是个六岁的小萝莉,就算有大抱负也没办法去实现,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想到这里,桑榆忍不住喝了一大口杏酪,抬头嘴巴周围一圈还有白白的渍。
袁氏笑了笑。屋外长廊上,绿毛鹦哥吊着嗓子在念:“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肥……肥……鱼肥!”
嗓子掉到一半,鹦哥突然拐了个弯,在笼子里扑腾来扑腾去,怪里怪气:“阿郎!阿郎!”
不等袁氏和桑榆反应过来,珠帘外走来一人,身材魁梧,一边掀开帘子一边大大咧咧道:“娘子,我这又雕了块好玉,你快来瞧瞧!”,话音才落,进了内室,一抬眼,有些窘迫地看着坐在媳妇身边的小孩:“二……二娘也在?”
桑榆作势要落地行礼,谁知袁氏一把拉住她:“别介,大郎不是那么迂腐的人,自家人碰个面,要这么多礼数做什么。”说完,冲着虞大郎抬了抬下巴。
“我是个大老粗,那些什么规矩,我不懂,二娘也不用客套。”虞大郎从怀里掏出一路揣着的一块翠白相间的玉,献宝似的摆在袁氏面前,“娘子你看!这是新得的一块子玉,我给雕成这样子了,你看看如何?”
第21章 小庭花(五)
虞大郎从怀里掏出来的那块玉,成色在行家眼里算不上有多好,不过雕工就是桑榆这样的外行人看着,都觉得十分出色。玉石雕的是鱼型的阴阳太极图,一头向上,翠中带了白,一头向下,白中又带了点绿,一头一尾,雕工几乎精细到鱼身上的一片一片鱼鳞。
玉雕最重要的就是下手的稳、准、狠,桑榆呆呆地抬头看了眼虞大郎,又低头去看那块玉石,心道这世上最看不准的就是长相。谁能想到,像虞大郎这样五大三粗的魁梧汉子,竟然能有一手精细□□的玉雕手艺,更何况这汉子……竟然在自己媳妇面前脸红了。
袁氏连声夸赞了虞大郎的手艺,爱不释手地捧着这块阴阳鱼玉雕。虞大郎瞧见媳妇高兴,自己也乐呵呵地瞅着她笑,结果一低头,看见一脸羡慕的盯着玉石看的桑榆,像是终于想起什么,伸手在怀里掏了掏,好不容易终于又摸出一块小石头来。
“二娘,我给你雕个小玩意儿,你坐着等会儿!”
桑榆张了张嘴,有些懵,然后就看见虞大郎从床头的柜子里摸出一只小木盒,盒子打开,里头整整齐齐码了十把小竹刀,把把擦得亮蹭蹭的。
“大郎有时候找到扔了可惜的小块玉料,又一时没想好要雕什么,就会揣在身上,添福院的屋子里都备了他惯用的竹刀,什么时候有想法了,随时随地可以动手。”袁氏说着,倒了杯茶走过去放他手边,“慢点做,二娘就在这儿,跑不了的。喏,喝口茶。”
虞家祖传的玉石雕刻手艺是真的好。当年虞伯钦携妻带子到奉元城照顾三弟,说实在的,是举目无亲,孤立无援。从一间小小的屋子开始,慢慢的,他用玉雕手艺一点一点扩展了店面铺子,到后来,更是买上了如今虞家的大宅。当年的奉元城,做玉雕生意的人不说有百人,也有几十号高手在,虞伯钦能在这种对他来说并不有利的情况下崭露头角,只能说,真金不怕红炉火,酒香不怕巷子深。
那块玉才拇指大小,藏在身上已经有好几日了,被虞大郎摸得边边角角都熟到了骨子里,这会儿要给桑榆雕个小玩意儿,更是动作娴熟地在上头刻刻,凿凿。不多会儿,他停了手,拿起手里雕好的玉石吹了吹上头的玉屑,又走到窗边,对着光照了照,回身递给桑榆:“二娘你瞧瞧,喜欢吗?”
这块小玉雕得并不复杂,青玉料,却几下给雕了个看着有些粗犷,实际圆润细腻的玉貔貅。
桑榆接过玉貔貅,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它,吞了吞口水,良久才冒出一句话来:“它,真好看……”
袁氏笑得不行,虞大郎也憨憨地笑了起来,洗了把手,往桌边坐下,大大咧咧地灌了自己一壶茶:“你喜欢就好。原本就打算要给你送件见面礼的,一直忙,倒是忘了。回头我让人给你穿条红绳,挂脖子上,貔貅嘛,辟邪挺好的,保个平安。”
桑榆一听这话,忙把手里的玉貔貅放回桌上,点了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嗯,那麻烦大哥了!”
她这一声大哥喊得干脆,听得虞大郎心里也甜得很。家里几个妹妹都已经远嫁,没出嫁前也是一个一个循规蹈矩,生怕辱没了女德,搅得他心头燥得很,压根没体会过什么叫兄妹情谊。
虞大郎一高兴,直接挥手:“二娘既然喊我一声大哥,以后去铺子里转转,有什么喜欢的石头看中了,同大哥讲!”
桑榆:“……”
其实,光是这个玉貔貅,她就有些受宠若惊了。
散骑常侍这个官职其实没多少实权,往后世说,其实就是男花瓶,要长相帅气才能当。孙青阳顶着一张帅脸,正常应卯散值,却依旧好好地完成了答应虞闻的事。
不过眼下这个时候,却是大臣们在老老实实的上朝。
等到散了朝,趁着换值的空隙,孙青阳找到了正和秘书省的同僚们说话的虞闻。才刚走近,孙青阳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一群秘书省的大小官员们在聊啥?刑律?最近校书郎们都流行看律法么……年轻的散骑常侍往后退了几步,确定自己现在是站在一群秘书省同僚的面前,这才没觉得自己是走错场子进了大理寺。
“绍仁。”孙青阳出声,见虞闻朝自己看过来,忙招了招手。
“散值了?”虞闻挑眉。
“换值,过来找你说个事。”
虞闻找了处僻静的地方,示意他可以说事了。孙青阳清了清喉咙:“女学我给你找着了一处,先生都是奉元城里的大家,不少世家娘子都在那里上学,你要是瞧着合适,可以跟宋家联络联络。”
“和宋家联络?”虞闻皱眉,“你给找的是宋夫人开办的女学?”
孙青阳点头。
虞闻眉头却是锁得紧紧的:“宋家世家百年,到现在迂腐不堪,他家女学除了《女训》《女戒》,就是教授一些附庸风雅的诗词,出来的小娘子都是一模一样的言行举止。”
孙青阳愣了愣:“女学难不成不是这样的么?”孙青阳身边的小娘子身份都不低,根本不用去外头上什么女学,自然不知道女学是怎样的一种情况,宋家女学还是他托人打听来的最好的一处。
虞闻顿了顿,像是在思考:“是,大多女学的确都是如此。”可如果把桑榆放到这样的一个环境下,他想,也许过不了多久,就再看不到那双透亮的眼睛。
“罢了,我再去找找……”
“你要是觉得行,我给你推荐个先生如何?”
虞闻看一眼孙青阳:“你还能推荐什么先生?”孙青阳是个武痴,最想做的事是上战场杀敌,结果因为一张臭皮囊被看中入宫做了这么个散骑常侍。这么一个人,突然说能推荐个先生,想想都觉得不会是真的。
到底是好多年的至交了,虞闻这一眼瞟过来,孙青阳脸色就沉了:“喂喂喂!你别小瞧了我啊!我真能推荐个有本事的先生!”
孙宰相平生一大恨事,就是觉得长子教子无妨,两个嫡孙一个无心向学,一个一心从军,偏偏就没一个能继承他的衣钵。
原本也想过长子,但膝下几个小子从仕,忠肝有了,聪明却是不够。
大概也是因为如此,孙宰相尤其看重当年自己相对得意的门生虞伯源的子嗣虞六。
散衙后,孙宰相出了宫,抬眼就瞧见了站在马车旁的嫡孙跟虞家六郎。孙宰相忍不住就眉头一皱,这小子又干了什么巴巴地跑过来赔罪不成?
孙青阳咧着嘴笑,没瞧见跟着阿翁一道出宫的那些大臣,唯恐天下不乱地直接跑了过去:“阿翁,我带绍仁回府吃酒去,阿翁要吃牛肉吗,我去买些回府?”
孙宰相:“……”
众臣:“……”
虞闻:“……”
大邯律有言:“主自杀马牛者,徒一年。”这小子还真是自己找御史参本子。
孙宰相咳嗽两声,眼神看了看虞闻。虞闻颔首,一把拉过孙青阳,直接就拖到旁边一早候着的坐骑边上。
等嫡孙被人拖走了,孙宰相回头扫了眼看戏的众臣。众人你看看左边,我看看右边,全都别过了脸。
嗯,没听见,什么都没听见。
宰相府规矩严,更何况又是在天子脚下,这牛肉是不敢拿到明面上来吃的。牛肉吃不了,还有羊肉猪肉。亲王以下至二品大官,但是羊每个月就供给二十头,猪肉六十斤。
于是就着酒,吃着肉,孙青阳终于把孙宰相给等来了。
“说吧,是不是又闯祸了?”
一进门,孙宰相绷着老脸,废话不多说,直奔主题。虞闻起身要行礼,他点点头受了,脸色稍稍好看一些,“这小子拖着你过来,可是要你帮忙求情?”
孙青阳不知道他在阿翁的心里已经成了闯祸精的代名词,嘴里一口肉一时间委屈地咽不下去了。
“回相公,还真不是。”他说着,一边好笑地看着孙青阳闷闷不乐地喝酒吃肉,一边将事情的原委仔仔细细和孙宰相说了。
“拜师的事,好说。”孙宰相听完,大手一摆,“柳娘子平日事不多,又都是独自一人,让谈二娘过去,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虞闻闻言就要致谢,谁知孙宰相话锋一转,又道:“且慢,改日你将谈二娘带过去,与柳娘子见上一面,若是柳娘子合了心意,再拜师也不迟。”
孙宰相口中提到的柳娘子,虞闻也曾听过她的名字,只是因为性格有些怪异,甚少收徒。
“如此,绍仁代二娘谢过相公了。”
“绍仁,你不该多谢我吗?”吃东西也堵不住嘴的孙青阳赶紧出声。
“谢你什么?”孙宰相拿眼一瞪,伸手就往他头上拍了一巴掌,“在宫门外胡言乱语什么,小心回头又被御史台的人参了一本!”
孙青阳皱了皱脸:“我这不是没吃牛肉嘛……”
“臭小子,没吃到牛肉还委屈了是吧?”
“唉唉,阿翁你别生气,小心阿爹知道了又揍我!”
看着扔下吃的就跑的祖孙俩,虞闻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笑了下。
第22章 小庭花(六)
按规矩虞闻并不方便与柳娘子见面,只得请嫡母廖氏和长嫂袁氏带着桑榆去见柳娘子。而宰相府那边,孙宰相则让夫人柳氏作为引荐人,一早便坐着马车去了柳娘子处。
桑榆坐在马车上,听着袁氏不厌其烦地讲起柳娘子的那些故事,她头一次觉得,原来在这个世界上,即便不是穿越女,仍旧会有一种人,为了自身的尊严,活得比谁都努力,只为了不让那些男人看不起女人的身份。
在见到柳娘子本人后,桑榆忍不住就在想,如果这能拜师成,或许,她能见识到的会是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由侍娘引路走到一座二层小楼前,就见着二楼四面屋檐下,都挂着卷竹帘,正面对着她们的那张帘子,现在是卷成一束吊在了上面,内里有三人个人,两坐一站,似乎正在说话。
而后,侍娘领着她们上了小楼,柳娘子就坐在二楼的案几前,一旁站着的年轻娘子面容姣好,楚楚动人,见了侍娘领着过来的袁氏,颔首笑了笑,行礼道:“夫人安好。”
袁氏似乎没想到会在柳娘子这见着熟人,微微有些吃惊,又见坐着的二人正看着自己,忙拉过桑榆福了福身:“虞袁氏拜见相公夫人,见过柳娘子。”
桑榆在一旁不慌不忙地行了大礼。下马车前,一路不语的廖氏开口只说了一句话:“柳娘性子纯粹,率直,有话说话,你若是想跟着她,就得直白一些,她问什么,你答什么,切莫拐弯抹角。”也因这一句话,桑榆一路上都有些紧张不安的心情,顿时平缓了下来。
柳氏笑了笑,对着许久未见的廖氏道:“这里留给年轻人吧,陪我去后花园转转如何?”
廖氏虽很少出门,却也因为丈夫身份的关系,同奉元城中不少世家夫人有过友好往来,如此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柳娘子一直未说话,这时起身送柳氏下楼的时候,顺带着看了眼身边的年轻娘子:“凝脂,去陪陪两位夫人。”
被点到名的年轻娘子微微有些吃惊,很快收敛神色,应声去了。
到这时,柳娘子才转身,正色地看着袁氏身边娇小的女娃。桑榆最初在南湾村的那几年,吃过苦,受过累,在奉元城住了这些日子,才渐渐养出了一些气色来。柳娘子看着她,突然走到身前,伸手就抓着她的手掌翻了个面。
“种过地?”柳娘子问。
桑榆老是回答:“种过。”
“纺织会么?”
桑榆摇头:“不会。”在南湾村的时候她有看过王婶织布,但是可能天生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学过,但是没学成。
“做饭会么?”
“会一些。”
柳娘子松了手:“阿喜,带小娘子去灶间。”见桑榆微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