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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南风缭乱-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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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不知止血,套上裤子抓着药草,他齐文远就是这样一个不知羞耻的人,他很满意这样的自己。
图兰醒过来的时候,齐文远正靠在图兰榻边小憩,他有些好奇的伸手,摇了摇那人的身体,谁想他竟一口血吐了出来,吓得图兰愣在了当场。
“咳,没事,别怕。”齐文远擦擦嘴,不以为然的从砂锅中盛了碗还温着的药液,“喝吧,能让你好过些。”不会再因为有痛苦记忆而遭受凌虐……
图兰听话的接过碗,痛快的喝了一半,剩了半碗又推回给齐文远:“你喝。”
“我?”
“有病不治可不行,会死掉的,要珍惜生命。”齐文远看着这个少年天真无邪的笑容,一时不知道心中是何感受,这个曾经无数次轻生的少年,居然对他说要珍惜生命,真是不敢相信,或许说这才是图兰的本性更为准确,他到底被这个世界逼成了什么样子!
齐文远揉揉胸口,把碗又递了过去:“这药可不治我的病,你老老实实喝了,我就去给我自己对症下药。”
图兰闻言立刻接过来一饮为尽,丝毫没有因为药液的苦涩而皱眉。齐文远收了碗,边抓药边想着自己要不要配一副剧毒,喝了就不需要在烦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还能早登极乐。
最终他还是没有。熬了能缓解自己痛苦的药液喝掉,苦涩的让他直想流泪,他是贱到了什么地步,才能苟延残喘的活到现在啊……
“告诉皇上,图兰醒了。”
宫女立刻跑去传话,只有齐文远一人坐在地上,体内翻搅的厉害。
景炎君很快赶了过来,看到他的那一刻,图兰确确实实往床榻内侧挪了几分,即使他感觉这个男人没有恶意,但潜意识里还是恐惧的。
景炎君自然是早就掌握了重新取回他信任的方法,不然也不会来到这儿。从怀中拿出一颗水晶珠,从地上滚过去,力道不轻不重,正好停在图兰眼前。
图兰向来喜欢晶莹剔透的各色水晶,自然是被吸引了目光,伸出手去拿,又有一颗滚了过来,立刻笑吟吟的有去抓,没多久,就对景炎君放下了戒心,被搂在怀里玩珠子了。
那一刻,齐文远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景炎君眼中有一种复杂的情感,是失而复得的惊喜,是伤他至深的愧疚,还是想宠爱他的怜惜……亦或是都有,他相信这个万人之上的皇帝是真心爱着图兰的,只是比起爱情,他更需要权利。
一个自私的男人,自私到亲手将自己的心割得鲜血淋漓还不知不觉的可怜男人。
“这一次别再负他,不然我会给他个痛快。”
“你没资格,只要给你十几个男人就神魂颠倒,什么都做,你还有资格和朕谈条件?”
“当他想起真相,就是他不顾一切寻死的时候,他在丧失理智前的最后一秒都在说:‘景炎,别这么对我,我害怕’,你对不起他,欠他这么多,却依然在伤他。”
纵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帝,也被齐文远堵的一句话说不出来,只能生硬的命令:“没人教过你怎么说话?来人,拖出去教他。”
作者有话要说:

☆、〔贰拾叁〕公子杪筠

景炎君始终没有临幸图兰,虽常与他同寝,但什么都没有发生,像是欣赏艺术品一般,当真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贤妃即将产子,听说图兰又回到宫里,自然是大发雷霆,气了很多天,正赶上景炎君要微服私访下江南,这宫里可就太后最大,她第二了,何况萧太后也是宠着她的,不就可以无法无天!
自从上次景炎君和萧太后不欢而散,太后也很少离开永寿宫,也就是说现在这皇宫就是她的天下了,外戚又强大,她怕什么。
表面上笑盈盈的送走景炎君,转身就带着自己的贴身奴人,挺着大肚子去了未央宫。
图兰正望着院落里的一株西府海棠冷水,没发觉身后有人靠近,转身被掰过脸去就是一巴掌,打得他晕头转向。
白玛被关了起来,未央宫之前的奴人们又在他被常德贵送出宫的时候就打发到浣衣坊去干苦活累活了,上上下下都没有和自己一条心的人,就算不是贤妃一伙的,也会被她的强势而折服,为保自己周全而靠向贤妃一边,哪儿还有人能替他说话?图兰只有挨着的份儿。
“你打我做什么,我和你无冤无仇!”
图兰很委屈,但换来的却是又一巴掌,脸火辣辣的疼,这下把他打老实了,一声都不敢出,害怕再遭来一顿毒打,怯怯的看着贤妃,后者心情大好,揪过一个太监,阴阳怪气的问道:
“李公公,这长乐宫后是不是有一坑蛇洞啊。”
“回娘娘,正是。”
“你说,这蛇饿了这么长时间,会不会食人肉呢?”
“这个奴才可不知,娘娘亲自试验才知。”
“说得好!”贤妃起身做了个手势,立刻有太监上来一左一右架住图兰,让他动弹不得,被迫跟在后面到了长乐宫,这地方他有些熟悉,正是数月前他吐血昏迷的地方。
巨石制的井盖被十余个太监和护卫拼死拼活的抬了起来,几只青蛇被带了出来,众人爆出一阵尖叫,立刻后退到安全的地方,有胆大的护卫用树枝将青蛇又挑回咯井中,离几丈外就能听到蛇信子吞吐的“嘶嘶”声。
贤妃朝蛇坑看了一眼,顿时头晕目眩的扶着头,“快把他丢下去,这儿阴气太盛,本宫难受的很。”
图兰挣扎着,谁都知道这下去了就不可能活着上来,还有可能死无全尸,哪儿敢啊,可太监只负责听命行事,几人抬起了图兰,脚一离地就挣扎不了了,还没等他叫出声,就被扔到了蛇洞中,周围全是冰冷而圆滑的触感,身体也被它们吸取着热量。
有尖牙刺入他的皮肤,注入一股股令人疼痛不已的毒液,他的惨叫声全被隐没在井盖之下,根本无人理会……
为什么会这样呢,他明明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这个素不相识的人还是要置他于死地,他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好,非要受到这样的待遇……
图兰好像做了一个梦,一个白衣飘飘恍若嫡仙的男子将他抱在腿上,用冰冷的指尖抚着他脸部的曲线,像母亲一样温柔:
“醒了?别怕,那些蛇毒不会要你的命,倒是你体内的毒更盛,我的蛇都被你毒死了几只。”
这个人长得很美,声音也很好听,图兰身上有些痛,伸手去摸,却被那人制止:“别碰,几天就会痊愈,你要是碰了,会留下疤痕的。”
“这是哪儿,地府吗?”
“要是地府的话,就不必担心疤痕的事了。”那人笑笑:“我叫杪筠,是只……蛇妖?”连他自己说的都是问句。
“妖?这世界上真的有妖吗。”
“我不知道,事实上,我只是会驯蛇而已,别人说我是蛇妖,时间久了,连我自己都信了。”
图兰有些疑惑:“你怎么会在这里?”
“先皇生前以镇妖之名将我关在这里。”
“先皇?”
“是的,他叫景阳,是个很温柔的人。”杪筠说这话的时候,眸中尽是幸福,似乎当年那一幕幕仍在眼前。
图兰不解:“温柔?那他为什么还将你关在这里?”
“啊,那就是个很长的故事了。”杪筠抚着图兰的头,从桌上端了一碗粥,“有点凉,可总比什么都没吃强,你一定饿了吧,睡了很久呢。”
图兰确实饿了,可在这种地方,他也没指望能有吃的,这碗素淡的白粥自然勾起了他的食欲,看了杪筠一眼,得到他的允许之后,立刻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杪筠用手撑着下巴,笑看着图兰夸张的吃相,不由得伸手去拨掉他粘在脸上的那颗米粒:“别急,我不会和你抢的,这儿还有小菜和馒头,慢慢吃。”将馒头掰碎放到图兰的碗里,见壶中还有一些温水,立刻倒了一些浸泡微凉的馒头。
“你啊,真像还没当上皇帝的景阳,小时候他最喜欢疯玩,到了我这儿也像你一样狼吞虎咽的吃东西,弄得满脸都是米粒。那时我们都还是孩子,他吃饱喝足了,就对我说:‘杪筠,我以后一定会娶你的!’我说,我们都是男儿身,不可能的,他却说:‘我一定会站在最高处,然后再娶你!’”
“后来,他就不见了,十年后,他果然以皇帝的身份将我迎娶入宫,我从小被蛇毒折磨,身体早就发生了改变,后来,宫中的术士说我是淫蛇下凡,是妖。他不信,可我却怀上了他的儿子,他虽然竭力掩饰,可纸终究包不住火,即使顶着朝臣的重压,他依然护着我,直到他病重而无力保我,才命人在自己的寝宫后挖了一口深井,将我与一窝青蛇关在里面,每天吩咐亲信从暗门为我送食物,直到现在也没有间断。”
“我被囚以后,他每晚都会披着衣服,冒着寒风来和我说话,将手覆在石盖上,感受我的温度,我也回应着他,直到有一天他没有来,以后也再没有来过,我知道他已经不在了……”
“后来他的亲信为我送食物时留了一张字条,说我的儿子继承了皇位,还说,他临终时最后的遗言,就是让我活下去……”杪筠泣不成声,把头埋在图兰的肩膀哭着:“所以我没有死,也比任何人都想活下去……你的身上有我儿子的感觉,他很爱你吧。”
图兰闻言放下了筷子,低垂着眼睑,心事重重的说道:“没有,景炎他……不爱我的。”这几个字让图兰心里一痛,但它却不知为何,胸口里有个蹦跳的东西撕心裂肺的疼,但他……
“孩子,景炎那孩子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他其实是很在乎你的,不然也不会将我被囚以前给他的手串给你。”杪筠温柔的抚着图兰腰间的配饰,“这九颗珠子,是他最宝贵的东西,在我面前总是装着不在意,背地里却擦拭的亮晶晶,连他父王都不给碰。那孩子,最口是心非了。
见杪筠又要哭,图兰立刻去给他插眼睛,“我做过一个梦,说是梦,但是却很真实,你要听吗?“
“说吧,我会认真听的。“
“之前一段时间,我的情绪很不稳定,消沉了很久,那时候似乎连鬼门关都走了一遭。阎王说我养寿未尽,劫数未完,还不能死,便要放我走。我遇到了一个遍体鳞伤的年轻人,阎王说他生前是个皇帝,现在惩罚已尽,可以投胎了,因为是九五至尊,所以可以选择。他想了好半天,才说:‘我想投胎做只猫。’阎王说:‘人们都想投到享尽荣华富贵的家中,为什么你偏偏想做只猫?’你知道吗,那年轻人竟然笑了,他说:‘做皇帝岂能比得上猫风流,我只是想守护在他身边,不让鼠类啃食他的居所,不让虫类蛀破他的被褥,即使毕生见不到面,只要能为他带来祥瑞,就足够了。’”
杪筠笑了,抬头望着井口,眼中盈满了泪水,却并没有流出。“我猜到了,那只小猫,不管怎样都不愿离去呢,常趴在井盖上叫着,即使引来宫人的注意被驱赶,不消多久又会跑回来,从透气的缝隙中看着我,我爬上去抱它,它还会舔我的手指。除了他之外,没有人会这样在意我一个被球队人。”
“被留下的那个,一定很痛苦吧……”
“是啊,他也真是残忍,死前也不忘对我下命令,完全不顾这会让我多痛苦,为什么不让我和他一起走呢,这样我们还能一起踏上黄泉路。”
“他是想让你等他吧,这样即使转世,他也能找得到你。”
“天啊,为了这个诺言,我会变成地缚灵的!”沉默了片刻,杪筠又开口:“孩子,你爱景炎吗?”
图兰也说不好自己的感情,考虑了很久,才点点头。
“你中了淫蛇的毒,可以为他生儿育女,若是你真的爱他,就好好利用这一般人得不到的机会吧。如果不远,即使怀了他的子嗣,只要来这儿取一只蛇,去掉毒囊后,与藏红花烹成汤饮即可。不果我想,你应该是不会的。”
“我……”图兰不知道该说什么,不安的摆弄指尖,一时间还接受不了自己身体发生变化的事实。
“再睡一觉吧,他会派人来救你的,醒来时,你就在他身边了……”
——
“说,救还是不救!”不是问句,而是强制的感叹句。
“不救。”齐文远被景炎君扼着喉咙,抵在墙上,脚都离了地,再吸不进半丝空气,遍体鳞伤,可眼神却是一点都不输,死瞪着那眼中冒火的人,怒极反笑。
景炎君见他这般,怒火自丹田涌出,握着的拳头似乎有一股真气,逼得齐文远痛苦不堪。
“你不是在乎他吗?”
“正因为在乎他,才想了结他这痛苦的一生。反正他生不如此,还不如早点超生!”
景炎君松手,照着齐文远的胸口就是一掌,要不是他有准备,这力道足以震碎五脏六腑。齐文远疼的在地上蜷起了甚至,但却依旧在笑着:“你对他的利用也该停止了,非要等到他死才后悔吗?”
“闭嘴!”景炎君反手又是一掌,声音冷的慑人:“打。”
简单的一个字,鞭声立起,齐文远一声不吭的受着,中了蛇毒若是不及时将毒吸出来就会丧命,都说医者仁心,而他却一心只想着怎么弄死图兰,还真是讽刺,他只是真的不想让他再继续受折磨。
但对图兰来说真的是这样么……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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