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带我回家 完结-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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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成仙,而是化作一颗星。”
“一颗星?这般说,他是到天上去了?!”
我仰头瞧棚顶,就听陆少卿语气沉重:“没到天上,而是化作石星,被师父带回了灵山。”
☆、日更君赐我力量
“被空空老头带回灵山了?!”我有些糊涂;陆少卿便详细解释道:“当日少海为我解开点金术,虽找到少琴魂魄;却同时为我们出了道难题!”
我忙点头;接口道:“我知晓我知晓!必然是你们都不肯将三锦的魂魄逼出来了!”
陆少卿凝眉;不由叹了口气:“的确如此。三锦肉身究竟在何处我们谁都不知,若强行逼出她魂魄,无异于将她置身死地。”
“灵山七子都是软心肠的,自然不肯当凶手;所以只好暂时搁置?”
“是的。少卿也曾千里传音;令邵芳师妹将事情前因后果禀告师父,但师父恰好在闭关。”
“所以你们只好瞪眼干等着;却不想这一等便将楚少琴的生魂等成了石头?”
陆少卿神色便更凝重,颔首道:“当时我们也非常惊讶,而且少琴生魂的变化来得太突然!我们无法阻止,又不知该怎样处理那颗石星。”
他立起身来,将药碗轻轻放于桌上,竟是一副无法释怀样儿。
“虽说是石星,实则不过丹丸大小,正当我们素手无策之际,少海二次来叶府。”
我双手拇指大力按压额角,心中有团迷雾,怎的也看不清。仔细想了想,似抓到些线索,待到开口,又觉得什么都未想到。
张了张口,我只好搔头,而陆少卿便轻言细语,道:“锦绣一定想问,少海为何再回人界?”
我忙点头,正是要问这个。立马又觉得,其实这根本不算问题!想必是我受刀山刑罚时云少海来了人界,帮陆少卿解开点金术,而后便回去,假装伤重,迫使我无法继续去看那些可以解开所有秘密的画;之后他更是索性一把火烧了那间茅草屋,令答案永远消失。
这世间最好的保守秘密办法,便是令它永远消失。
忆起无间地狱大火,此刻我敢肯定那便是三味真火了!但三味真火当年慈航真人只是传授给陆少卿啊!为何云少海也会?!
假若我们推测云少海的确会用三味真火,那么可不可以假设,当日东海龙九寝宫的一场大火,也是他所为?!
若当真也是他所为,他为的是什么?!
总不会为了替灵山出气吧?!虽说空空老头曾言东海与灵山有嫌隙。
就算这猜测成立,云少海目的单纯到只是如毛头小子般,为了一点点嫌隙而偷偷潜入东海;并恰好寻得龙九寝宫,恰好放了火,恰好烧死东海龙君正棘手的假儿子真外人,那我为何曾看过两次寝宫大火?!
脑中时不时会抽冷子出现的皮影子戏,事后证明都成了真!难不成我有能前看三百年后看三百年的神奇能力?!
噗!还没听说过哪个魔星法力高强到堪比仙君,并不看自己魔界事,偏好死不死地瞧人家仙界事!
于是叶少锋抱着林云痛哭的景儿便也挤进脑中,我不由呻/吟声,只觉这颗本就痴傻的头,要生生被挤爆!
“锦绣?!”陆少卿唤我。
“呃?!”我顺口应一声,一脸茫然地瞧他。
他颇有些紧张,甚至伸手来摸我额头,并道:“锦绣,你面色很差,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没没,我是痴儿么,总喜欢这般走神的。你莫要担心!”
拉着他并肩坐上床,陆少卿一张白蛋壳脸立刻红了红,我不由拿那只包成了肉粽子的手戳他脸面,打趣道:“别紧张!我又不是那色中虎狼,总不至令你怕成这样!”
他赧了脸,支吾道:“少卿以为——”
“以为何?”
我在脸面上摆个邪恶笑,心内却暗暗欢喜。我是最喜瞧他这副呆样子了!也不知自何时起,我不用再扬起脸面、踮起脚尖仰视他,而是换一副坏心肠,专喜逗/弄他,瞧他那紧张样儿呢!
情不自禁靠在他肩头,我深深吸口气,闻他肉身子上带着的淡香。
“你到底用了何种香料?怎的我每次闻每次都心醉呢?!”
“少卿乃修行之人,修行讲究个万事从简,修行修心,怎会用那些身外之物?!”
“可是,真真好香呢!”
我使劲吸鼻子,似个贪婪狗儿般不停在他身上嗅,只觉这香气极熟悉,似乎与云少海令牌上的魔焰香有异曲同工之妙。陆少卿臊得连耳根后都红起,声调可怜得很:“锦绣是指少卿身上的草木香?”
“嗯嗯。”将头窝在他胸口,我没时间细究。而心内“咚咚”狂跳,脑中便又有了些期待。
“那是少卿生来就有的。”
“你怎知?你那时小小的,哪有记忆!”
“是师父说的。锦绣?!”陆少卿惊呼一声,急急抄住我另一只未伤手。
我心不甘情不愿地瞧那只未得逞手,不由将头在他怀中蹭了蹭,可怜兮兮求道:“陆少卿,我冷!”
“冷?是风寒入侵么?”
陆少卿很好骗呢!
“嗯嗯!是呢是呢!就是风寒入侵!”
“少卿端药碗去。”
“可是,等不得了!”
“可少卿乾坤袋中并无伤寒药,恐怕要出去买一些。”
“其实不需伤寒药的。那药汤子极苦,对腹中胎儿又不好。”
陆少卿就有些为难,要起身却被我一把拉回床,我继续装虚弱:“其实还有个极好法子可以解风寒。”
“什么法子?!”陆少卿认真问道。
我邪恶笑,翻身将他压床上,贴在他耳边说:“就是这样喽!”
“怎样?”他一本正经问我,明明便是装糊涂么!
我恨得牙根痒,索性一口咬住那已被羞红的耳朵,满意的听他因努力压制,而走了调儿的音:“锦绣,不可!”
“有何不可?!”
他带着我翻身,将天地倒了个,我暗喜这家伙最喜口是心非;他却起身,双手握拳,连连深吸气方恢复常态。
我赖在床上充死狗,他就道:“锦绣,你受了伤,又刚刚饮过药,此时不宜做一些剧烈——剧烈——”
瞧着他磕磕巴巴说不出口,我偏装不懂:“我又不动,只是躺着就好了!”
此话越发令他呼吸急促起来,便是连那双一向清澈明净的眼,此刻内里都有火在烧。
瞧着陆少卿的眼,我眼中就再次出现无间地狱火,以及那张无比纠结的半阴半阳脸。
一点黯淡光下,赤手去剪烛花。
阴阳使大人,您赢了!
这个局,您果然将我这痴儿一步步、一点点引进去。
不由倒抽口凉气,我这痴儿,当真用他这般费劲心机对付么?!脑中不由闪现出冰山大人晕厥中紧锁的眉,以及突然拉住我的手。
这位费尽心机的大人果然分/身有术!方帮陆少卿解开点金术,便伪装成受了伤的样儿!为了拖延我回转人界的脚步,他不惜将自己已结痂的伤口划开,又令我以为他是个在小时候受过刺激的可怜人,让我这个即将为人亲娘的心软心疼。适当的示弱、别扭的半威胁、小屋内压抑的哭声、一切的一切只为令我不忍离开。
呵!看来灵山七子中,陆少卿与裴少玉这俩最多情的,比不过这位最冷情的阴阳使了解女子心思!
虽古话有云:最毒妇人心!实则却是不然!要我说,女子是这三界六道最心软的存在,尤其身怀有孕的女人!
若令一个女人心狠,唯有伤透她的心!若令一个女人心软,却实在有太多方法!
有时兴许只是一句话,有时兴许只是一个无助眼神,有时甚至只是一幕无意中窥见的无声哭泣!
“别走!别走……”
那样无助的、梦呓般哀求,当真只为了作假?!那压抑而面临崩溃的啜泣,当真只是为我独独演的一场皮影戏?!
心凉了半截,若这些都只是一场计划好的戏本子,我不得不承认,云少海是个最出色的戏子!
“你喜欢下馆子么?每次都会坐在哪?”
“如果你看到长街上有人一次次不停重复寻死,该怎么办?”
“可是我不能说,一个字都不能说!因为只要我说出一个字,一条街的人就都会死!”
无间地狱的无间之火,似乎正在我脑中升腾!那烈烈火光中有云少海微微抖动的肩膀、以及那张半面如朗月、半面如厉鬼的纠结脸面。
这位阴阳使大人究竟在纠结什么?他究竟背负了什么秘密?!为何我只觉,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对!我就是个混蛋!最大的混蛋!我是败类!如果你觉得为这样一个人隐瞒不值得,大可去告诉陆云锦,当初是我放的火!”
云少海发疯般嘶吼还在我眼前晃,脑中似要炸开般,我只觉一颗头已有两颗大。
而这两颗大的头正有点呼吸不匀。
呃?!于是便回魂,这才发觉双唇正被另两片柔软唇覆住。那两片柔软仿若画笔一只,正细细描绘唇之轮廓。
“呜呜!”
我瞪大眼,这才瞧见身上那位!方才还在极力压制的家伙,何时换了地儿,竟爬到身上来?!
伸手去推,手便被抓住,正沉浸在温柔乡中的那个人竟不忘控制手劲儿。
饶是如此,那只肉粽子手仍是一痛,我在那猛地一痛中不由皱眉。
“锦绣?我弄痛你了?!”
陆少卿大抵瞧见我神色不对,忙忙移开口,抱歉地问我。我急慌慌摇头,生怕他抽身离开。
用两只臂搂住他脖子,我在他耳边吹气,喃喃道:“不痛。真的,一点都不痛!”
他便释怀,重又俯身勾头,朝我唇来。
“笃笃笃。”
有人却在这种要命时候,拼命叩门。
☆、日更君赐我力量
谁在这种时候叩门?我恨得牙根痒;心道好没眼力见!保佑这无端捣乱的家伙,今后也在紧要关头被打断;才算解气呢!
陆少卿旋即起身;立在地上整理衣衫。我仍赖在床上不想起;饶有兴趣地瞧他理好凌乱衣衫,并拢了略有松散的发髻。
那头发丝好黑亮,这三千青丝俱是花锦绣的!思及此,我便觉心内温暖充实;不由摸自己贴身小衣内放着的同心结发;嘴角便咧开。
如欣赏名器古画般欣赏他,恍惚瞧见那发髻末端似有一物在闪光;我便咦了声,心道这是何?
于是忙去瞧,而陆少卿已整理完毕,并打开了紧闭门。
门外立着个人。
一身青衣,一头乱糟糟发,他只手提着盏风灯,歪歪扭扭立着,似等得时间太长以至于有些无聊。
裴少玉?!
我心咯噔一声,暗想这厮不知有何事,又来叩我的门。并这门叩得实在不是时候,听说男人被人在这种要命时刻打断,是会挤压一口气在心头了!
忙忙去瞧陆少卿的脸,幸而他一如常态,并似乎真真听了我的劝,不再与裴少玉吃醋。本想松口气的,我偏在此时想起,陆少卿发端挂着的是何物了!
“少玉,有事?”
“啊?没什么事。我随便逛逛,就逛到这儿了!”
“哦?”
“真的。我就是顺手敲门,看看屋子里有人没!”
“少玉随便逛都能逛到锦绣这里?!”
“咳咳,大师兄你别介意啊,我真没别的意思。”
裴少玉越描越黑,脸面上便现了汗,他抹一把汗珠子,苦笑道:“好吧,算我多事。其实我就是来看看,痴儿的伤好了没有。”
“伤口深已及骨,恐怕需要一些时日才会愈合。少玉不用过于挂心,这里有师兄在。”
陆少卿垂了垂眼帘,再度抬起眼时,内里已有坚定之意:“师兄已与锦绣有夫妻之实,如今虽未行叩拜之礼,但师兄一定会去求师父,答应我们的婚事!”
我心情复杂,说不清究竟是何情绪。不由忆起空空老头的话,暗自揣测陆少卿知晓婚期押后时,会是怎样心境?
心内惶惶的又去瞧他,便发现裴少玉手提风灯实在太亮,竟耀得陆少卿发端物不时闪动微光。
果然,裴少玉抬手取下那物件,一张俊脸便青黑了。而陆少卿仿若随意瞥一眼,就道:“是锦绣的耳坠子。少玉既然来了,不如入内小坐片刻。”
他全然一副主人架势,裴少玉就略显尴尬地咳两声,道:“我多事了。”
言罢他折身走,我这才自床上坐起,探头瞧他身影消失方向,只觉那背影竟有几分萧索落寞。
陆少卿立在门口,好半响方弯腰拾起个物件来,他回屋时步伐缓慢,仿佛突然多了重重心事。
他手上拿着个小纸包,颜色陈旧泛黄,显然已有些年月。我瞥见,便问:“是何?”
陆少卿目光低垂,也在瞧那个小纸包,似这纸包突然就胶着了他的眼。
“纸包内有颗丹丸,名曰青殇。”他开口,我见他表情有异,生怕他因裴少玉的深夜来访而多想,假兮兮笑问:“一颗丹丸也有名头?”
陆少卿面色极差,我便又道:“你不必为我伤势忧心。这点伤真真不算什么的!何况你已为我包了手又熬了药,很快便会好了。真的不用再拿些陈年旧宝,你瞧这纸包都泛黄了,想必你已私藏了许久。”
他便缓缓颔首,道:“的确很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