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此一言-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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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能?
永安侯下意识地想反问,又一时语塞,锦言毛茸茸的大眼睛专注地看向他,清澈眼眸中有探寻,有不解,有不可思议及些许震惊……
在这种目光下,永安侯心中莫名地涌上几丝尴尬,竟有些心虚,坦然承认让她来玩来散心的话就卡在嗓中。
他两眼一瞪,色厉内荏地撂下句狠话:“……想要做事?冰园那些项目先学会了我自会安排……”
这样才对。锦言的心放了下来。
四五天那些冰上运动都学会太有难度,虽然自己的运动细胞很发达:“侯爷,能不能挑几样?时间太短可能学不好……”
工作要量力而行,确实有困难要提前讲。
“挑两三样,自己看着办。”
没见过这般不识时务的!任昆的脸都黑了,阴沉得要打雷下雨。
“我走了!”
咬牙切齿扔下三个字,快速闪人。
锦言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怎么看怎么都有几分狼狈逃窜的感觉……
真是怪哉,太违和了!
肯定是看花眼,错了……
永安侯在十几个护卫随从的簇拥下催马回城,心里那股不自在才慢慢地消退……
哼!做事!做事!
难道每次找她都是有差事要做?真拿自己当管事幕僚啊……小丫头压根没把他当成自己人!客气着呢……
明明是让她辟到庄子散心的,非要做事,那就给她找事做!
想到自己对锦言的要求,永安侯有些不厚道地笑了:不知这小丫头会选什么……
尽管锦言并不明白侯爷为什么说学会冰上运动才能做事。私底下猜测可能与某些体验性项目有关,总之她拿出对待工作的严谨,结合自身特长,用心地分析了一番,最终确定选择学冰球、溜冰。
冰球简单易学,虽然要打好很难,要计算落点啊力度啊速度啊等等,但永安侯只说会,没说好。
溜冰以前就会,装模做样学学就好。会了溜冰,其他的随便找个就行,象什么绕杆啊投壶啊,都可以。
呵呵!这次真是好运气!
干活就是玩儿!
锦言从头到脚都欢快叫嚣着,工作就是玩乐!
既然工作不在她的控制之内,玩乐也不在她的意料之中,既然这个世界上的事情不会听从自己的安排,那就干脆顺其自然。
这个美丽的误会并没有影响到快乐……
☆、第八十九章 迁怒与冰球(五)
“咦,这是哪里来的?”
好漂亮!
银色厚锦缎的面,里料是白色狐狸皮的,露着毛茸茸的洁白出锋。
真好看!
她记得自己就带了两件斗篷,一红一蓝,水苏从哪里又拿来的这件白色斗篷?
好奇的伸手摸摸,好软!仿佛是会呼吸;掌心里暖洋洋的,软软痒痒。
“给您的,夫人试试看,哪里不合身奴婢拿去再改改。”
水苏抖开,将斗篷披到锦言身上,风帽戴上,带子系好,前后比划审视着:“……很合身,就是素了些,回头做几颗红绒球缀上就鲜亮……”
白狐斗篷轻软暖和,锦言任水苏摆弄着:“……水苏这哪来的?我知道你手巧,总不会是你变出来的吧?”
这东西肯定不是自己的。
东阳无寒冬,很少有人家会在嫁妆里准备毛皮之类的,嫁往北方的除外。
当初锦言嫁得太急,仓促之中卫府来不及准备上好的皮子。锦云的嫁妆里倒是有些,老太太不知是嫌晦气还是怎么,一点没动。
而李氏娘亲压根没打算锦言远嫁,积攒了多年的嫁妆里根本没收皮毛。只好塞了大把的银票让锦言自己到了京里再置办。
所以,什么赤狐啊白狐啊锦貂啊裘皮什么的,这些彰显身份的行头压根没有!反正她也不出门,有几件鼠皮的就够了。
“这是侯爷的。”
“侯爷的?”
锦言没听懂。
“……二禄家婶子拿来的,说是侯爷今年新做的还没上身,要比照着您的尺寸赶紧改小了……”
永安侯的?
“这什么时候的事?谁吩咐的?侯爷的东西能乱动吗!”
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
也不跟自己说一声,侯爷的东西能乱动吗?虽说夫妻一体,但自己只占了个妻的空号而已,哪能不知轻重地用侯爷的东西?
万一这其中有什么利害,为件斗篷栽跟头,值得吗!
水苏这丫头当初是做为大小姐锦云的大丫头来培养的,怎么这点子内宅警惕性都没有?
“啊?二禄婶子一早拿来的,说是侯爷吩咐的。”
水苏有点傻眼:“您当时也在冰园,奴婢以为您知道这事,二禄婶子又说是要快点赶出来……奴婢不敢怠慢,一直在赶针线……”
小丫头不惊吓。
“好了,没事了。我不知道这件事,既然是侯爷安排的,那就没问题……”
想起在冰园时永安侯的确将二禄家的叫过去说了几句,她以为是有别的事情要安排,没想到是为自己改衣服……
怪道当时二禄家的看她的眼神有些意外,她自己也吓一跳!永安侯竟会有这等体恤下情的心思!
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遇到个好老板真幸运!
有点小唏嘘。
接下来两天锦言都在练习玩冰球和溜冰。老板发话了。她就放开手脚。纯粹地玩,自由地玩,甚至还拉了身边人一起玩。
东阳土生土长的丫头仆妇们从没见过这个,在冰天雪地里忘乎所以。陪着锦言一块叫喊、笑闹……
动静相宜,劳逸结合,只在冰园玩怎么行呢,既然来了落梅山庄,不去访梅闻香,情理难容!
于是,这满山坡的梅林,锦言将体力精力与时间发挥到极致,尽可能地在更多的梅前留下到此一游的身影……
度假嘛。历来时间长翅膀,四天的时间也就是眼睛睁四下又闭四下,归期到了。
永安侯果然很忙,自那日离去就没再现身。
锦言让二禄安排了车驾,一早就起程回府。
一入府先去正院给公主殿下请安。长公主屈尊一见,锦言献上采摘带回的梅花:“……公主婆婆这枝梅是我特别选的,好看吧?一路捧着水瓶子回来的……折梅献高堂,拳拳一枝春……”
何嬷嬷忙上前接了:“殿下您看,还真是的,这花瓣新鲜地跟刚折下来似的……”
长公主瞅了瞅没吭声。
何嬷嬷是长公主身边得脸的老人,对长公主再了解不过:“殿下您瞧,这颜色真喜庆……插在黑釉瓮里呢,还是插那个白瓷瓶……”
“黑釉瓮吧,更有野趣。”
长公主神色淡淡,嘴角隐约有了笑模样:“越来越没样了,随便折枝野梅还好意思拿来献宝似的……”
这是,火山停止喷发?
大人大量,大人不计小人过?
甭管,总之不犯公主病了就是!
锦言打蛇随棍嘿嘿地笑:“……您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呀,人家见识少嘛……”
“少来了,别灌甜汤,这一路天寒地冻的,赶紧回自己院收拾收拾……回头得说说昆哥儿,手底下又不是没人用,老找自己媳妇当管事用!”
不发脾气的长公主还是蛮可爱的,尚能够体谅下情。
搞定了长公主,锦言松口气,开开心心回自己地盘。
毕竟是内宅最高领导,被她迁怒坏处太多,这次是抚平了,那下次再来呢?最好能找到影响她情绪的根源,否则,隔上一段时间,就喷发一次,谁受得了啊?
驸马和永安侯当然没事,他们拍拍屁股去前院或出府,有的是躲避的借口,她怎么办?
留她独自面对喷火公主暴龙?
天!生活果然不能想得太简单!
牙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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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头烂额!
长公主那边暂时恢复正常,下次爆发不在可预测可控制的范围内。
事涉长辈感情上的陈年旧疾,锦言自问不是心理医生,她那点微乎其微的语言影响,一时半会儿与大局无关。
在不定期喷发活火山周围讨生活,心难安。
这还不算。
更麻烦的是另一座冰山,居然也会喷火!
那天永安侯回府,锦言汇报工作来着:“……侯爷,按您的吩咐我都会了,接下来要做什么请您示下?”
您让我学运动。我都会了,下一步的工作批令该给个明确的吧?
做什么!
永安侯的脸就一沉,这丫头还真跟做事较上劲了!随便玩玩而已,哪来那么多问题!
声音中不觉就带上了分羞恼之意:“你觉得能做什么?”
“……我觉得?”
这话问得,开发项目这种事我哪知道啊,一点方向也没有啊:“侯爷是指冰园的娱乐运动还是落梅山庄?”
老板要考自己?难道这次要做的是策略规划?这可以开发的方向太多了!
哼!
被她探究的目光搞得有点烦,永安侯第一次觉得锦言不是一般的笨!这人太勤快了也挺招人烦的。
没好气道:“都有!你好好想想吧!下棋!”
都有?我好好想想?
这也太敷衍了吧?这怎么想?根本没有明确指令嘛!
不死心:“……民间推广冰上运动?举办世族比赛?侯爷有没有倾向性?”
“没有!好好下棋!”
恶声恶气。
见她犹是一幅纠结劲头,永安侯好笑中带点羞恼,恶上心头:“做什么我也没想好,要不。你来考虑考虑?通盘的。全面的想想?”
这下该知难而退了吧。
通盘的。全面的想想?
对面这人竟立马笑着应承下来:“还没有方向规划啊?好!那我知道怎么做了,我得好好想想,过些日子才能交报告给您。”
神态轻松,立马将心思放到了棋盘上。还不忘补充:“我可能需要些资料,您让三福配合我噢……”
永安侯实觉意外,这人,在……说什么?
不就一玩的事嘛,这玩都玩过了,怎么看这架势,后续还有件大工程要做?
已启动工作模式的锦言满脑门的思绪飞扬……
落梅山庄整体规划,重点应该在哪?
冰上项目,普及程度如何?以贵族为重点还是推广普及至平民?
……
其实永安侯的初衷只是想让她出门散心。安抚被迁怒的无辜小人而已……
接到工作单,代表项目启动。
锦言开始啃资料,手不释卷的忙碌令周围人吒舌。
水芳私下里与水苏咬耳朵:“……原来真要做事啊,我原先以为是让夫人出去休息的……”
“是啊,还让准备白狐皮斗篷……合着是有求于咱们夫人啊……”
“谁说不是!我跟你说啊。我原先真不知道侯爷是这样的!你原先听说过吧?大小姐那会儿不就定你当陪嫁?”
水芳的声音低不可闻。
“你要作死啊,敢嚼这个舌头!”
水苏大吃一惊,忙四下观望。
水芳扑哧笑了:“在屋里呢,这屋就咱俩人住。”
“小心隔墙有耳!”
水苏白了她一眼,用更低的声音回道:“不知道,以前因为婚期老不定,谁也不敢在大小姐面前提侯爷……”
“可惜夫人天仙般的人物……”
“可不是嘛,也不知将来能不能好……”
……
任昆再回来,见锦言如此干劲,有心想告诉她真相,又见她热情高涨,这口就愈发难开——
她正在兴头上,此时泼上盆冷水,不太好……
算了,尽着她折腾吧……
真弄出什么她说的可行性方案,只要不过份,就按她说的做好啦,又不是出不起那点银子,有人有钱,她乐意折腾就折腾去吧……
想明白了,他不打算说出真相了——
她乐意当工作就当事情做呗,锦言性格好,与她总有喜欢的事做也有关系。
说起来女人不能太闲,闲了就爱生事非,看看自己娘亲,好不容易消停了一小段时日,这又闹上了……
☆、第九十章 被惦记被看重
五内俱焚。
只有这四个字才能代表长公主近期的心情。
驸马自那日离去竟未再到过正院!
长公主内心的焦灼与怒火一日盛过一日。
真说起来,这次任怀元不到正院的日子并不很长,较之往年无召月余不至,或只在院内不入厅堂的请安,这一次着实不算什么,尚未过二旬,时日不算长。
长公主却觉日子难捱。
以往一直冷淡着,彼此僵持,习惯了。
这半年来,俩人的关系缓和了许多,任怀元隔三岔五地就会来正院,温言好语,谈笑彦彦,长公主那颗从未死过的心,早就化了……
死灰复燃,心底深藏的那些渴望一股脑地都涌了出来,想要更多……
谁知这人竟又不来了……
动不动就避而不见,无非是因为自己在乎他罢了!
长公主恨得要发疯,驸马就是她戒不掉的瘾,明明知道这人的心并不在自己这里,但只要他给个好模样,就忍不住冒泡……
最令人恼火的,无非是这样吧——
明明知道对方不在意你,明明知道对方不在意你是否在意他,却偏偏无法自控地去在意对方,为对方的不在意而愤怒、羞恼、怨恨……
其实长公主有些神经过于敏感了。
驸马并非完全故意冷淡,顶多是占了其中一半的原因。
这些日子他确实忙,临近年关,各部事情都多,就算领的是闲职,也会较平时忙碌,况且自己名下的私产也要年终结账。
事情多就会疲惫,一天下来就想安静地休息。
但若到正院,这点安静的小愿望就成了奢望。任怀元既不想花精力去哄自己的公主夫人,也不想与她起任何冲突,避其锋芒走为上。这么多年,他一直如此选择。
长公主濒临爆发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