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此一言-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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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言接过单子,是一份册子,上面分门别类列着现银、首饰、铺子及田庄的详细信息,银子数额多少,存在什么钱庄;铺面位置经营项目年进账掌柜名称及为人特点等等,一应内容,从简至繁,清楚明白。
“这是娘给你备的一部分嫁妆单子,原先还有一册是各类物件器皿,眼下你要嫁永安侯,那些都用不上,娘先给你存着,等以后机会到了咱们再用,这次就带这些,别看银子是俗物,关键时候真金白银比物件好用!”
无语!锦言又感动又感叹,这么多才是一部分嫁妆单子!不过她也知道,在大周,嫁女儿是要准备很多东西,就连新房的夜壶都归娘家管,怪不得女子=赔钱货,是够赔钱的!白白养大,送给别人,还得备上厚重嫁妆,唉!
看吧,在李娘亲那里,这次的婚事是不做数的,李娘亲给的要么是跑路时用得上的银子,要么就是跑路时方便带走的田庄铺子契书……
果然,李氏又道:“现银太麻烦了,存钱庄换成银票带着方便,铺子一半在燕京,隔着近,你方便收账,掌柜们也能照应上,其它的两浙路闽漳路居多,以后用着便宜……”
“田庄也都在这两路上,庄子在京里太打眼,娘给你置办了这几处房产,宅子都不算大,不显山不露水的,若有个万一也能有个临时的落脚之处。”
李氏继续碎碎念:“铺子的管事掌柜都是自己人,能信得过,首饰头面娘就备了六套,不多,若以后有需要你去自己去添置些,这两间都是首饰铺子,”李氏指着册子给锦言看:“吩咐声让掌柜把过眼的好东西给你留着就行……”
李氏:“公中准备的定是燕京周边的田庄铺子,家什物件先将就公中备下的,以后娘给你用好料子重新打……”
“不是,那个,娘亲啊,您给我这么多东西,被老太太知道了怎么办?”锦言看着双目炯炯的李氏有些为难,“这样子不好,我把您家底都搬空了,老太太那边也瞒不住……不好,我不要。”
“傻阿言,娘的就是你的!再说娘的家底可不止这些!有你在,老太太不会凭白发作的,最多眼不见心不烦不搭理我就是了……这些东西你安心收着就好,等我挑出几处过了明路,添到嫁妆单子上,其他的你当私房收着。老太太那边只会高兴,你的嫁妆越多,卫府就越有面子。”
“再有一样就是陪房的人选,老太太必定备好了,娘也不想让她生恼,但身边没有妥当人是不行的,让奶娘跟你去,好随时提点着。”
“不行,嬷嬷不能去!”锦言忙拒绝:“嬷嬷跟我去,您身边没人怎么行?再说嬷嬷习惯了南方的生活,这把年纪还要去京里受罪,不好。”
“阿言,这是我和你娘好商量好的,莫非你嫌弃嬷嬷老了,不中用了?”刘嬷嬷笑眯眯地问。
“不是,阿言怎么会嫌弃嬷嬷?只是,一来嬷嬷这么多年都在娘亲身边,离不了您,再来,你操劳了一辈子,如今也该颐养天年的,怎么能让您再跟着我远离故土?娘,阿言万万不能答应。”
“奶娘,你看吧,阿言不愿意,您还是别去了吧,早先我就不同意的,还是在阿春和阿夏俩人中选吧?她们原是娘的贴身丫环,情份不一般。”李氏扭头向锦言解释着。
“那就阿夏吧,”刘嬷嬷见锦言的态度很坚决,只好让步:“阿春一向管着生意,性子又刚烈,阿夏熟悉内宅,性子绵,心眼多,柔中带刚,长公主府适合她去。”
定下了陪嫁阿夏,又商谈了诸多琐琐碎碎的杂事,李氏攒了十几年的母爱终于得以自由发泄,一时母爱如潮水将锦言淹没,衣食住行,各种关心,恨不得将锦言以后的日子全部包办,一时又想知道锦言往昔在观中的日子,林林总总,只希望这一刻长长久久。
直到天色已晚,李氏在刘嬷嬷的催促下及来日方长的保证下,在朝花阁用了晚膳又磨蹭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得离开。
锦言送出门,路上李氏几次欲言又止,临转身时拉住锦言的手:“阿言,你会不会怪娘自作主张,什么事都替你拿主意了?娘只是……娘只是想为你好,要是你不喜欢,娘以后会改,你千万别在心底恼我……”说完转身就走,瞧背景似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样子。
锦言一怔,怎么会!是自己笑得不够开心?
还是李氏太过在意了才会这么患得患失?
(这几章既是过渡又是伏笔,甭嫌罗嗦噢……新文,支持就是码字动力)
☆、第十三章 宜出行宜嫁娶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快逾闪电。
对于沉浸在母女重逢喜悦的李氏眼中,太阳就是那最不近人情的老妇,错乱般一眨眼就升起一眨眼又落下。
一下子就飞到了九月十六日。
九月十六宜出行宜嫁娶。
这一日公主府迎亲,卫府发嫁。
寅时锦言被叫醒,香汤沐浴,化妆更衣,一套程序下来,天光已亮。李氏看着美艳逼人的锦言,欲笑却吧嗒吧嗒掉泪,大夫人想起已病逝的锦云哭得一塌糊涂,二太太想起当日女儿也是这般远嫁他乡,由父母的掌上明珠变成他人妇,一时情难自禁红了眼圈。
拜了家庙,由永安侯伯父堂兄并长公主府大管家及长公主贴身女官等为领队的迎亲队伍入了卫府,一阵鸡飞狗跳之后,锦言坐进了迎亲喜轿,算是正式嫁出。喜轿沿着东阳大街一路前行,将在东阳港换乘迎亲喜船,长公主府的喜船吃水太深,卫府码头无法停靠。
轿子颤巍巍,锦言的心也跟着忽悠悠的飞,前世没嫁过人,却策划操办过n多的婚庆典礼,行古礼的也有过几次,做组织策划者与亲身上阵真人演出果然不一样。
锦言原以为自己不会流泪,没什么好伤心难过的么!卫府与她只是利益交易,在老太太的心里卫家利益至高无上,但对李氏,她真有些不舍了……
备嫁的这段日子,锦言曾找机会向李氏做了关于过继收养子嗣的提案,却被李氏一口否绝:“儿女是要讲缘分的,命里有时终会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若是你爹爹能回来,你能有个弟弟自然好,若是没有,娘也就认了……我这辈子绝不可能替别人养孩子,什么香火不香火的,难道你不能抽空给我们上几柱香送些银钱?”
李氏拒绝地干脆,锦言只得遂她意。
遵从李氏的意愿,请老太太做主,把蒲草屋一带都划给她,重新加盖房子,允许她自开小厨房,过起了府中院的独立自治。
老太太的表现如李氏所料无异,无视之,估计只要锦言稳定,卫府利益至上的老太太不会主动找李氏碴儿,她会一如既往地把这个人当成死人,透明到底。
锦言有些愧疚,企盼将来有一天自己能够找回卫成风,让李氏夙愿得偿。
花轿一路向前,因是远嫁,嫁妆前一天先送至船上。
卫府为锦言准备了丰厚的嫁妆,东阳及江南有交情的世家也纷纷添妆,一时间十里红妆,半城披锦,羡煞多少待嫁闺秀!
今日的迎亲,长公主府也极尽奢华,隆重而排场。
看着热闹,羡慕嫉妒恨,百样人百种心态。
“这长公主府娶亲就是大手笔啊,啧啧,这得花多少银子,迎个亲能买半座东阳城了吧?”
“唉,总算是嫁了……”
“是啊是啊,也不枉我们念叨了这么久,不过,听说结亲的是卫府四小姐!卫府还有四小姐?”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说这四小姐是卫家三爷卫成风的嫡女儿。”
“三爷?就是那个文曲星状元,生死不明的那个?他还有个女儿?!”
“就是就是,晓得三爷,可这十几年也没听说他有女儿啊……”
“人家是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岂是你这种身份的人能见到的?
“话不能这么说,我这种身份怎么啦?切!我是说见不着是一回事,藏着掖着又是一回事!半年前谁知道卫府还有四小姐?”
“还半年?三个月前都没听说!听说是打小就养在外面……”
“谁家的嫡女还养在外面?又不是小妇生的!弄不好是个假的!“
“不可能,太后赐的婚,卫府不要命了敢弄个假嫡女嫁过去?“
“谁知道有什么隐情呢,大户人家的后宅哪能干净得了?“
“嘘!别说了,禁声,要过来了!哎,昨天的送嫁看了吗,好大的玉石屏风,是整块和田玉雕的!这么大块……“
“还有紫玉珊瑚!老天,我这辈子从来没见那么美丽的宝贝!”
“世家就是世家,瞧瞧人家那嫁妆!瞅瞅今天这迎亲的仪仗,普通人家用得了吗!”
“你怎么不看她是嫁给谁?婆婆是长公主,相公是侯爷,皇上的亲外甥!之前卫府嫁二小姐、三小姐时,可有这样的风光?人家嫁的是天家高门!”
“哼!天家高门,看着风光,以后这四小姐有的罪受!听说那永安侯……”
“啊!竟这样!怪道原来的大小姐都快等成老姑娘了!”
“不要命了你!敢说这个!你一个小老百姓,可是活腻味了?”
“你们说四小姐长什么样儿啊?应该是美若天仙吧?”
“美不美要你来闲操心?就凭卫三爷,他的女儿会丑吗?这些年东阳出过比三爷强的没有?”
“要三爷在,这门亲铁定做不成了的,他能把女儿嫁给那样的人?”
“你也别把三爷想得太能了,那是天家,三爷敢违逆?”
“除了硬碰硬违逆,就没别的办法?三爷可是才子!”
“说得有道理,当年三爷的婚事不就是现成的例子……”
锦言在轿子里,隔着薄而不透的帘子,听外面看热闹的人叽叽喳喳,偶尔随风飘进只字片言,她抓着关键词,猜测拼凑着完整的句式,嘴角忍不住上扬,任何时候八卦都是有市场的啊,传媒的力量如此伟大,以后是不是考虑办大周朝首份娱乐周刊,专门八一八名门世家高官贵族呢?创刊号的专题可以是:断背山??永安侯的情事揭秘,呵呵……
她必须想得美,美滋滋地分散注意力才能忽略晕轿子的事实。
幸好九月的上午天气已经有了爽意,轿帘又轻薄,锦言把红盖头掀到头顶,长长地深呼吸。
正在锦言猜测着还有多久会到时,花轿停了。东阳码头到了。锦言忙放下盖头,挺直后背垂襟正坐。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撩开轿帘,是送嫁的堂兄卫决明,卫家大爷的嫡次子。
“四妹妹,我背你下轿吧,要换乘喜船了。”卫决明的声音温润低哑,透着一股子亲近。
锦言轻轻嗯了声,心里还是有些小别扭。这次卫府送亲的是二爷卫成清和大房二少爷卫决明。
卫决明年廿一,按卫府中各房排行四,已中举,现在白鹿书院就读,几日前才赶回府中。
刚才出府时趴在卫决明的背上,锦言已是又?子治弈危?凳翘眯郑?导噬暇褪歉鼋黾??幻娴哪吧?硕?眩?共皇氢钼鹾π撸?皇蔷醯糜行┎幌肮哂肽吧?腥苏饷辞捉??皇庇志踅裉炀褪歉鎏嵯吣九迹?敢獠辉敢獾亩嫉锰?酥富樱???溃?酝?庵殖『希?际墙阒富颖鹑耍?枷泛脱菹肥橇礁鲎t岛貌缓茫?p>这会子又得要背!按规矩新嫁娘上了花轿脚就不能再沾地了,要等到了夫家由新郎接着,才能再落地踩土。
从东阳到京城路途遥远,不可能一直不走路,但在换喜船之前还是不能沾土的,新郎没来,迎亲的其他人都不合适,继续由娘家送嫁的哥哥来背,因为此时既是迎亲,也是卫府送嫁。
码头上大红毡子一直从下轿处铺到了喜船上,锦言趴在卫决明结实的后背上,被他稳稳地背上了喜船,送到了她的房间。
“四妹妹,你先休息下,我让外面的嬷嬷丫头们进来侍候着,有什么事只管打发人去叫我。还有……”卫决明走到舱口又转过头:“若这身衣服穿着不自在,就问问嬷嬷们能不能先换下来?噢……还是打发人问问公主府的嬷嬷吧。”
听着卫决明出去的脚步声,锦言长舒了一口气,房间的空气凉爽中透着水草的清新味道,晕乎乎的感觉消散不少。
水芳叩门后进来伺候,夏嬷嬷紧随其后。
这次为了锦言的陪嫁丫环,卫老夫人着实费了些心思。四个陪嫁丫环,原先指给锦言的水芳算一个,又挑了房里的二等丫环水秀,原来锦云的贴身丫环水苏是一个,最后从朝花阁里选了锦言比较满意的水灵。
这些个丫环都是家生子,娘老子都是府里较体面的老人。
水芳十六岁,进了府就在宁心堂当差,从小丫头做到一等大丫环,行事稳妥,历来颇得老太太欢心。
水苏十六岁,伺候锦云时日已久,原先也被指为大小姐的陪嫁丫头,挑她作为锦言的陪嫁,一来她一家是老太太的陪房,情份不一般,另外也是要告诉公主府,锦云之死皆因病暴毙,无不可对人言之内情,喏,贴身丫环都送过去了,若有什么想知道的,自个儿问吧。这种态度是卫府必须要表白的,不能为这门亲,死了一个大小姐,赔上一个四小姐,结果却还差强人意。
水秀十四岁,嘴巴甜,说话活泛,亲和力高,能在比较短的时间内搞好群众关系;
水灵十三,原先一直呆在针线房,锦言住了朝花阁后她被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