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记当时烟雨凉-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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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里头人声鼎沸,生意竟是出奇的红火,仿佛全镇的百姓都聚集到了这里。我忍不住逮着个店小二详加询问,哪料得到的答案险些惊掉我下巴。
“客官有所不知,本店的生意之所以如此红火,全仰仗云意乐团近两个月来的驻唱表演,您如若感兴趣不妨戌时上顶层的云台瞧瞧,包您大开眼界!”
“大开眼界?好啊!我倒想看看这李鬼遇上李逵,究竟会是怎生一副光景!”敢盗版盗到姑奶*上,就该有付出相当代价的觉悟。
小二听不懂何谓李鬼遇上李逵,但见我咬牙切齿,眼放幽光的模样不免暗暗纳罕,莫非此人跟云意有仇?
戌时,弦月朦胧,灯曳影魅,响风客栈楼顶的云台四周,虽以布幔纱帐重重围拢,但无隙不入的夜风仍然将密布会场的烛火吹得东倒西歪,不时摇晃出绮丽迭荡的韵致。
“烟雨,我们为什么要蒙面呀?现在可是晚上,这样反而更引人注目啊!”季无月扯了扯架于鼻尖的珍珠色缀玉薄纱,若隐若现的绝世容颜果然吸引了不少宾客的注意。
我替晶儿架好面帷,斜飞他一眼道:“要的便是这份耐人寻味、夺人眼球的神秘效果,否则那些臭家伙真以为咱们是捧场去的呢!胆敢冒充云意招摇撞骗,还做得这么光明正大,肆意张扬,若不给他们点厉害瞧瞧,就不足以杀一儆百,永绝后患!”
“你……你的话怎么听来杀气腾腾的?我们不过是去拆穿那些骗子的真实身份罢了,又不是去杀人灭口,至于狠成这样吗?”季无月怕怕地退开半步,他几乎怀疑那些家伙遭我魔爪摧残后还能否安然存活。
“哼,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露出满口白牙,咧唇一笑,“我必加倍奉还!”
季无月缩缩脖子,“你这个性真是……相当之恶劣啊!”
“哎,你们两个再磨磨蹭蹭下去,表演都要结束了,赶快进来内场啦,我可是特地花重金买了最前排的位置!”紫澴公主同我们一样作男装打扮,面上挂着纱帷,但明眼人一看便知她其实是名女子。
彼时,台上表演已然开始,我们四人却风采各异地在众目睽睽下有如闲庭信步般缓缓入座。考究的服饰,优雅的举止,神秘的来历即刻成功吸引了全场注意。
我不管其他,只留心观察着台上的表演。不得不承认,他们的确很有实力,尤其是其中一名红衣女子的舞技,精湛高妙,绝不输于青岚。那不盈一握的杨柳细腰,柔若无骨,长袖翻飞间她便宛如逐波徘徊的仙女,娇媚可人,轻跃灵动,莫怪乎能在此地引发不小的轰动了。
另外两人看模样也俱为妙龄少女,但较之于前者无论容貌或舞艺都明显逊色许多,想来那个冒牌云意的主心骨便是红衣女子了。我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小二,小二!”表演刚刚结束,我忙趁着众人未散之际大声呼喝,“小二,请帮我把这包赏银交给台上的几位姑娘。”
小二哈腰接过沉甸甸的钱袋,贪婪地捏了半晌方才送上台去。不出我所料,收到银子的三个冒牌货果然一脸欢喜地朝我们这桌走来。
“几位爷好阔绰,一打赏便是五百两纹银,小女子何德何能,怎敢平白收下如许重赏?”主谋貌似谦虚恭顺的敛裾推让。
我毫不客气地接过钱袋,弯了弯眉眼,语含调笑道:“你只需告诉我你们乐团的名号就不算是平白收下我这些赏银了。”
“回爷,小女子三人所组正是云意乐团。”
“云意?那个名扬四海的天下第一乐团?可是不对呀,云意的演出我曾亲眼目睹过,所以能确定你们绝非云意乐团的人!”我故意放大了嗓门石破天惊道。
围绕于我们左近的宾客,闻言当即“嗡”地一声如同一滴水掉进油锅里,迅速激起了最强烈的反应。她们的表演虽好,但大多数人还是冲着云意的名气来的,否则谁有兴趣去捧无名小卒的场。
而柔美的红衣主谋则脸色数变,须臾面沉如水地质问道:“你是谁?凭何断言我们并非云意乐团?照我看你们八成是受人指使故意来闹场捣乱的!”
贼喊捉贼这招够毒啊,不过却是本姑娘玩剩下的。我圆睁双眼看似真挚地辩白:“你别误会呀,我怎么是故意闹场呢?谁都瞧得出我是真心捧场来的,何况无论你们是冒牌云意也好,正牌云意也罢,我一点都不在乎,这些银两还请三位姑娘赏个脸收下吧。”
“你……”事情已经被我越抹越黑了,她再多说些什么反而更加启人疑窦。
“他们果真不是云意……”
“没想到竟是假冒的呀……”
三三两两的议论声传进主谋耳朵里,终于使她绷紧了脸,怒不可遏道:“说我们是冒牌云意,那你们把真的云意请来同我们当面对质啊,我倒想看看还有哪个乐团的才艺能及得上咱们!”
不知她哪儿来那么大的自信,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撞上真的云意,可能因为初出茅庐便大受欢迎,没经过什么挫折的缘故吧。
“姑娘这话未免太嚣张了,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便是我们几个流浪艺人也略懂些歌舞之技,虽难登大雅,却勉强受些欢迎……”我有种将猎物诱入陷阱的感觉。
“那好啊,你我二人的乐团便借此机会来场比试,由镇上几位德高望重的族长前辈一一评判,输的那个不仅要当众赔礼磕头,而且永世不准再踏入响风镇半步,诸位意下如何呢?”
还能如何,我总不好说“小丫头真真单纯,提的要求正中我下怀吧”,结果事情便在我的一手推动下演变成了后来的模样。
☆、卷二·第十九章
“笫一场比试琴艺,请双方各派一人走上前来。”由于响风客栈是全镇最好的建筑,上个月才为了“云意”特地翻新过,因此尚未收回成本的客栈老板兼本镇镇长,执意将比试会场设在这边的后花园内,并对外收取了不菲的观摩费,致使围观人员骤减,倒让我觉着清静许多。
“晶儿,按平时那样弹奏就好了,姐姐相信你的实力。”我拍拍晶儿脑袋,接过呼呼大睡的流川枫,又随手把它丢进草堆。
“姐姐!”晶儿心疼了。
我眯眼笑道:“姐姐在帮你减压呢,有没有感到轻松一点啊?”
“……没!”
而后的首轮比试中,晶儿依照我教的先摘面纱再行礼,看似是对评审们的尊重,实则在为我下面的计划做铺垫。等到正式比琴,双方皆超常发挥,弹奏的古曲缠绵委婉,意境高远,无论指法还是琴意竟都不分轩轾,最终被判定为平局。
接着第二轮歌艺比试,我拂落纱帷,朝裁判及观众们扬眉浅笑,提议道:“既然事出云意,不如这轮便以云意出道时的曲子一决胜负,大家认为怎样?”
众人一致称好,即使压根儿不晓得云意出道时唱的究竟是啥东东。而红衣主谋先怒瞪了我一眼,然后朝上台比试的女子一阵耳语,再望向我时面容如花般绽放,大概又要耍什么小把戏了。
我不甚在意地耸耸肩,清一清嗓子欲待开唱,对方竟忽然抢在了我前头娓娓曼歌,用的还是某种特殊语言,包括我在内的绝大多数人完全听不明白她唱的是什么,只隐约感到曲子里透出股清和之气。
“那是千湖国的土语,内容类似祈福祭文,没想到她能使出这一招,烟雨,你得加把劲啦!”季无月的知识面真不是一般的广,连如此细微旮旯的小事他都一清二楚,不去做包打听实在可惜了。
待冒牌云意成员唱完,我刚抛出的难题又回到了自己手上。云意真正的出道曲目跟她方才唱的曲子其实一样不为这里的人所熟悉,你若一口咬定那首便是出道曲,也没旁人证明它不是,因此便直接导致了我这第二版本的曲子会无可避免地遭受质疑。红衣主谋的这招的确够阴!
之后我虽已摆足了谱,当众讥讽她们唱的不知所谓,根本不是云意的出道曲。但等我卖力演唱完,也仅得了个又一平局的判定,因为没人吃得准究竟哪首是真?哪首是假?惟有两边全给了相同的评分,互不得罪。
“哼,一群没眼光的家伙!无月,党和人民的重任就指望你一个啦,加油!”信手挥别季无月,我明显接收到红衣主谋胜券在握的得意视线,走着瞧吧,谁胜谁负还未可知呢!
第三轮舞艺比试,红衣主谋又率先表演,跳的是她最拿手的袖舞。悠长雪白的水袖衬着她玲珑娇小的身形,如同一朵正盛放于水面上的红莲,随波逐流,美丽妖娆。几位评审看得如痴如醉,场内众人皆认为这轮比试她赢定了,所以等季无月漫步上台,揭开面纱的刹那,整个场景陡然凝固,好像定格的电视画面,连风都忘了吹拂。
然后,季无月开始动了。他手持一柄长剑,姿式曼妙优雅地前后挥舞,上下翻飞,朵朵银花自他袖底眉尖跃然而出,层层叠叠,此起彼伏,比荼縻更绮丽,比清莲更纯净,比优昙更短暂,比雪梅更傲然。而他本身仿佛已融入了剑舞当中,毕集天地之灵气,汇合山川之毓秀,这才能将造化万物纳归剑下,演绎出如此旷世惊绝的一舞。
“月公子……”观赛的紫澴公主彻底沦陷,从此再没清醒过来。
红衣主谋及众评审的情况好不到哪儿去,在近乎神魂失守的状态下,诸人一致判定我们这组胜利,我的小计策也至此赢得了大成功。
原本季无月以剑技为舞终究同真正的舞蹈有很大差距,赢面不高。但一来红衣主谋的舞艺众人大多见识过,二来季无月单凭倾城国色即可颠倒众生,再加上面纱掩容有给人心理暗示的作用,配合当时的情形足以造成强烈冲击,将人完全催眠,最终半诱半骗下终使我们取得了来之不易的胜利。
冒牌云意自知大势已去,当晚便灰溜溜地离开了响风镇。原本以为这场闹剧经此总算可以告一段落,但客栈的掌柜说什么都不肯放我们走,无奈多留数日又义演了几场歌舞,方才得以重新踏上旅途。再十来天后,紫澴公主终于也万般不舍地跟我们分道扬镳,摆驾返回了皇城紫都。
首夏犹清和,芳草亦未歇。六月初的天气,群花芳菲,日暖风和,我坐在车厢内整天的昏昏欲睡,无精打采。
“呵……日子过得好快啊,还有五天就要到边界了,怎么感觉只一眨眼的工夫半年时间便晃没了呢?”
头枕厢板,我无聊地拨弄着左腕上一枚纯银手镯,这是季无月前些天送我的生日礼物——内嵌遥铁冰刃的防身暗器。需要时扭开扣环一拉,手指粗细,半臂长短的薄刃即可灵活收缩,简直像是专为刺客杀手研制的特殊工具,亏他还说是送我以备不时之需用的。
“姐姐,流川枫有点奇怪呀,它……它看起来焦躁不安的,该不会是之前那些人又盯住咱们了吧?”晶儿心有余悸地瞪大双眸望向我道。而趴在她腿上的小狐狸果然神情紧张地竖起了耳朵,仿佛正戒备着什么。
“不是这么邪门吧,无月才弄了个暗器给我,转眼就能派上用场了,莫非他有预见力?”我表面镇定自若地安慰晶儿,心里却直打鼓。当初利用蔚王做挡箭牌的计划也不知成没成功,一路行来虽然未曾再遇追杀,但我总觉着漏掉了什么重要事情,恐怕会遗患无穷啊!
幸好流川枫东张西望片刻后便解除警报,闭眼继续睡它的大觉,我心一松,耻笑它两句,不多久自己竟也跟着睡着了。
一路无话,五日后我们顺利抵达了位处边境的君门府,等待通关文牒的下发。
这天傍晚,季无月说要出去一下,且死活不肯带上我,我倔脾气上来也不再理他,兀自拉了晶儿四处瞎转,直至夜色深重,逛无可逛,我才不得以回到客栈,而季无月的房间仍然空着,天晓得他究竟跑哪儿去了。
“要是敢夜不归宿看我怎么收拾你!”我既忿恨又不安地守在他屋里,望穿秋水般等了近两个时辰,然后实在撑不住,瞌睡连连,梦周公去也。
恍恍惚惚中,好像闻到一阵甜香轻袅袅钻入我五脏六腑,幻化成千丝万缕的红线,游走于七经八脉,最终汇聚丹田,释放出炽烈灼人的热量。
“烟雨,烟雨……你怎么样了?醒醒,快醒醒啊!”遥远的黑暗深处仿佛蹿出一团火苗,瞬间点亮了我周遭一切。
“嗯……无月,我还在做梦吗?真的是你……”低哑媚惑的嗓音与我平时娇柔清爽的声音大相径庭,似乎出自另一陌生人口中。
季无月俊美的容颜不知因何布满了焦虑,我看得心底微痛,下意识便紧紧拥住他,想给他最大的抚慰。
“听我说,你方才是不是闻到奇怪的香味?甜丝丝的那种……”季无月的薄唇不时在我眼前晃悠,我忽然很想做些什么。仰首展臂,肘腕一勾便轻易攀住了他脖子,且准确无误地封住了那片诱人的唇瓣。
“烟雨你……呜……”季无月被我突如其来的激烈热吻震得浑身僵硬。我趁机肆意攫取他唇间的甜蜜,香舌漫卷,贝齿轻噬,感觉身体里像是着了把火,唯有更贴近他一点,再贴近他一些才能稍稍消解我心中无尽的渴望。
季无月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