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记当时烟雨凉-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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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公子今年贵庚?”
“娶过妻,定过亲没?”
“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月公子可愿来我府上表演两场,小住几日?”
我兴灾乐祸地找了把椅子,捧杯热茶,悠悠闲闲等着瞧好戏。谁知季无月眼尖,一发现我的存在立刻撇下诸女,告了声罪,拿我当挡箭牌,拉起我说是要去排练新曲。
“无月,人气很高嘛,这些富家小姐可是轻易结识不到的,你别辜负她们的美意呀!”一路上,我禁不住含笑揶揄他道。
“我是为了谁才不得不去应付她们的,你居然还敢取笑我?”季无月温软的声音听来*委屈。
“我这哪是取笑,分明是关心……”
“你不关心我皇兄,却在关心谁?”一袭石榴色笼纱大袖衫的紫澴公主迎面姗姗而来,也不晓得她是怎么转进我们后院的,居然没人发现。
“公主兴致真好,一大清早就来我们后院赏景,怎么也不唤个人作陪呢?”我猜她八成是想直接去季无月的房间找他,结果没找着,这才又绕回了前庭。
紫澴公主略一羞恼便恢复常态,傲慢道:“本公主爱去哪儿去哪儿,你管不着!”说罢狠瞪了我一眼,然后侧身看向季无月,语气遽然变得娇柔无比,“月公子,昨晚澴儿听闻公子这里有许多新奇玩意儿,今天一早便按捺不住,想要见识一下了,公子可别笑话澴儿呀。”
季无月眉眼一弯,神色清媚中透些妖娆,“公主何出此言,应该是在下深感荣幸才对,不过那些玩意儿全是烟雨的杰作,很多用处连我都闹不明白呢!”
“有那么多古怪吗?”紫澴公主不以为然地瞥了瞥我,“晚上还有表演,袭姑娘一定需要加紧时间练习,我看由月公子一人陪我随便瞧瞧就行了……”
“那怎么可以,公主是贵客,烟雨说什么都得一陪到底的,否则岂不坏了礼数。”哼,想同无月独处?别说门了,连窗户都没有,我还偏偏当定这发光发热的超级大蜡烛了,怎么着吧!
紫澴公主气冲冲地盯住我,我假作不觉木木地回视着她,空中电闪雷鸣,火星四溅,目光要能杀人,估计我早让她劈成了焦炭。
“咳,依在下看,内室窄陋,不宜待客,公主还是先至兰麝亭小坐一会儿,容在下取来物件再与公主赏玩便是。”季无月见形势渐愈失控,赶紧出来打圆场,暗地里还伸手掐了我一把,示意我安分些少给他惹事。
我垂首偷笑,却也不再逗弄公主,真把她逼急了,只怕没我好果子吃。紫澴公主不愿驳无月的面子,于是勉强答应由我陪着她前往水榭左近的兰麝亭稍候片刻。
☆、卷二·第十二章
季无月大概怕我又跟公主抬杠,所以丫头们茶还未上,他人已经赶了过来,手里还捧着两块用五色丝绦编织的网状木拍并三四只黑漆小木盒。
“这些纸片是……”紫澴公主掀开其中一个盒子,反复把玩手里的那套塔罗牌。
“回公主,这是算命用的纸牌,共二十二张大阿尔克那牌,以不同排列阵型可演算出一个人的过去和未来,当然,这纯粹是游戏而已,信不信随你,准不准也由你自己决定。”我毫无责任心地解说道。
紫澴公主拎起另一副牌翻了两翻,“这也是算命用的?图案跟那副不太一样啊!”
“这种叫扑克牌,可以算命,可以游戏,不过我家乡那儿的人通常用它来赌博。”若非我们乐团只有三人,我早教季无月和晶儿学打80分了,想当年这可是我的强项。
分别介绍完飞行棋、搭搭木、汉诺塔后,紫澴公主明显对羽毛球拍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刚简单讲解了使用方法及比赛规则,她便迫不及待地拉上季无月要求拜师学艺。季无月推说不会,她却仍旧软磨硬泡地死缠不休,不由令我无名火起。
“公主,学打羽毛球最快的方法莫过于实战练习,你要是真想学……”我随手抓过一只球拍,酷酷地道:“我来奉陪!”
紫澴公主黛眉紧蹙,半晌憋出一句:“好,你可别后悔!”
两人握了拍子寻片空地,站定后却并不急于交手,因为我清楚地接收到紫澴公主锐利的目光中传达出来的讯息:我们以球赛为赌,你若输了,今天季无月归我,你不得干涉;我若输了,他便归你,我今天绝不再纠缠他,如何?
我扬起嘴角,眯了眯双眸,以眼神示意:赌便赌,就怕你赢不了我!
公主抬高下颌,俯视向我:凭你?本公主还没放在眼里,要赢这种小小比赛对我而言不过举手之劳。
我皱皱鼻子:反正吹牛不用交税,随你扯呗。
紫澴公主狠剜我一眼:是不是胡扯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季无月等在一旁左瞅瞅右望望,终于禁不住纳闷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呢?站着大眼瞪小眼快盏茶工夫了,还不开打,到底玩不玩这羽毛球啦?”
我揉揉撑得泛酸的眼睛,暗自嘀咕:若论目力,她同我还真是势均力敌,看来此女不易对付啊!
一个时辰的球打下来,果然应证了我之前的想法。紫澴公主虽是初次上手,但学得很快,而且她一味死命叩球,吊位又偏,我使出浑身解数见招拆招,才勉强守住优势,累得连腰都直不起来,胳膊好像断了似的,基本不听使唤。不过公主的情况只比我更狼狈,衣襟歪斜,发髻散乱,喘气如牛,握拍的手抖个不停,整个人已然摇摇欲坠,可她死不服输的倔强眼神却越发闪亮,瞧来竟让我觉得颇合心意,同她交个朋友应该还不赖吧!
又打个三四个回合,紫澴公主忽然不再发球,反倒毫无形象可言地半蹲于地,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却冲我绽开朵明朗的微笑,点点头,顺手丢掉了球拍。我会意,抬手一甩就势抛掉另一只,接着与她并肩坐在翠嫩油绿的草坪上相视大笑,状若癫狂。
季无月愕然瞧了一阵,便心领神会地静静陪坐在我们身边。春风拂阑,群花芳菲,彼时的流年肆意而又烂漫,人生中最好的辰光仿佛挥霍不尽,我们三个就那么坐看云起云灭,然后东拉西扯,天南海北地聊了整整一天,直至金乌暗垂,方才意犹未尽地相携起身,各自散去……
“干杯!”转眼间,明日就是离开王府的时候了,趁着杜月遥还在,我当然要抓紧时间同他温存一番,譬如现在的烛光晚餐。
说是烛光晚餐,其实不过是我提了一篮子酒菜,拉他躲进古今幽会第一场所——某偏殿后花园内,再点上两支红烛,对酌浅饮罢了。
亲亲密密地讲会儿悄悄话,我丢下酒杯搂住某人的手臂开始撒娇,“遥,讲个笑话来听听吧!”
“咳……你不嫌冷吗?”杜月遥神色微赧,长长的睫毛轻轻一跳。
“呵呵,我正觉着有些热呢,不怕啦!”他说的冷笑话虽不好笑,可他努力讲述的样子很是可爱。
“还是算了,你知道我不会说……”
“遥!”嘴巴翘得老高。
“那个……烟雨,此番离开你打算去哪儿?”杜月遥赶紧岔开话题,将我抱坐于腿上,“蔚王……好像召见过你们,他可曾要求你帮他做什么事?”
我笑眯眯地贴着他道:“我们这次准备上寒照国求取圣石金曜,路途会很长,故而需要多拉一点赞助,所幸王府的肥羊真不是一般的多,随便宰两头就够我吃喝上三五个月了。至于那个蔚王……敷衍他一下即可,反正到时候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他能奈我何?”
“唉,蔚王势力之广岂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他若要你按照他的意思去做,方法多得很……”杜月遥清俊的容颜仿佛蒙了层如烟似缕的月光,薄薄地透射出隐隐愁绪,“烟雨,蔚王是先帝最疼爱的幺子,亦是皇上最信任的手足,当年他十六岁便领兵五万击溃长期于边境扰民的寒照国流寇十二万,夺回被强占数载的怀阳府和君门府,其才干、能力深受先帝的肯定及赞许,那时还有一部分老臣认为应该立他为储君,虽然最后仍由当今圣上继位,但其影响力可见一斑。如今他人虽不在皇都,三省六部却仍有他不少门生及故友,下头的官员又多半与他交好,其对朝廷政务的影响力甚至还在太子之上。你说面对着这么一位人物,自己是不是该更加小心地提防他一些呢?”
我边揉开他眉心的褶皱,边为当朝皇帝的宽阔胸襟感到惊诧不已,“皇上他都不怕有人功高盖主,图谋不轨吗?”
“皇上仁爱宽厚,蔚王又极为尊重敬慕这位兄长,当初也是他断然拒绝了重立储君的提议,因此皇上铭感于心,即位后除按祖制封其王位令其迁都外,并未限制蔚王其它权限,他的五万亲兵也照旧跟随左右,任其调遣,蔚都更成为除皇都之外的太粱第二大都城。不过蔚王这么多年来倒的确不负圣上所望,一直安分守己,做他的逍遥王爷,假如能长此以往,却也是江山社稷之幸了。”杜月遥小抿一口酒,默默叹道。
“我看江山社稷没那么幸运,蔚王过去之所以不曾谋反,许是有什么特殊原因,也可能真是顾念兄弟之情,不过这将来嘛……”我摇头晃脑,悲天悯人地仰首一叹,“难说得很啊!”
当下,我把前几天偷听来的对话绘声绘色地同杜月遥现场秀了把,杜月遥闻言神色陡变,沉吟半晌后狠削了我一通,比季无月的训斥还要严厉,我耷拉下脑袋认命地挨批,谁让自己以身犯险,差点惹上杀身之祸呢!
“烟雨,你这样冒冒失失怎么让我放得下心?还有,之前你说因为搅入门派争斗而被人追杀的事,当真只是一场江湖恩怨吗?那后来为什么他们又追至春风楼行刺呢?”杜月遥伸手拨开缠进我领口的发丝,抚上我脸颊,柔声道:“烟雨,有很多事情是不能沾惹的,否则一旦被卷进去便将万劫不复,永难超脱,我害怕会看到这样的结果,你明白吗?”
“嗯……我明白,最多以后我不再贸然多管闲事了啦!”被人多次追杀的情形我至今记忆犹新,午夜梦回之际还常常心魂不定,惊骇莫名,看来若要长命百岁,这闲事是绝对管不得了。
“遥,既然我都答应你啦,那你也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杜月遥幽黑的眸子泛出几许疑惑。
“你……给我讲个笑话吧!”
“……”
☆、卷二·第十三章
婺花府,乐乡镇。
“云意乐团此番受邀蔚王府,共逗留十日,表演三场。期间蔚王府内富贾贵胄云集,无数年轻士族为争相一睹云意风采,不惜重金买通王府各院总管,谋得靠近主桌的席位,而后更纷纷以厚礼聘请乐团过府演出,但除极少数权贵之邀被云意接受外,其余众人均遭拒绝。蔚王亦明确表示支持云意自由择演,云意声望经此遍传天下,人气风头一时无两,成为名副其实的太粱第一乐团……”一个略带稚气的翠衫少年捧了本三掌大小的书册,煞有介事地梗着脖子朗朗诵读。
围在他旁边的一名中年货郎见他顿了会儿,不由催促道:“还有什么?这位小哥,上面有介绍那几位乐伎的年龄样貌,具体行踪,联络方式吗?”
“是啊,我们家老爷也打算许以重礼诚邀他们来府里表演呢!小哥,这书上有没有写明他们是男是女,现下何处呀?”另一家丁模样的矮胖男子跟着询问。
“我听说他们共有三名成员,全是俊秀的男子……”
“不对,我说她们应当是绝色女子才是,否则哪有那么多富家少爷丢了魂似的追捧呀!”
“也有女子给迷得神魂颠倒啊,《时尚》不也提及紫澴公主与云意相交甚笃吗?可见他们一定是貌美的男子!”
“女子之间就不能相交甚笃呀?我认为她们八成是女子……”两个同翠衫少年邻坐的小丫鬟忽然七嘴八舌、旁若无人地大声争辩起来。
四月初的某一日,春雨润如酥,风轻近午天,一座精雅小巧的二层酒楼内,热闹激烈的全民大讨论刚刚掀开帷幕。
“呵啊……”,隔了薄薄的布帘,话题中的某人却毫无顾忌地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偶尔听一两句闲话,发几声牢骚。
“无月,他们说的是咱们吗?你觉得我用《时尚》宣传得会不会太夸张了些?”
季无月黑衣披发,愈加显得姿容俊美,丽质倾城,此刻听到我的话,一边支颐继续逗弄流川枫,一边柔声回道:“过犹不及,你再宣传下去只恐适得其反,目前这样就已经差不多了,等着邀请咱们表演的人,一天一家也得轮流演上个三五年的,知足吧!”
晶儿清理完去前工部尚书李大人家表演后收到的各类礼物,抱过流川枫亲了亲,跟着附合了季无月一句:“姐姐,这里的珠玉首饰足够我们来回七八趟寒照国的,实在犯不着再那么大肆宣传,徒惹旁人猜疑了。”
“哎,我不过就随便嘟囔两声,你们倒趁机联合起来教训我,是不是还有什么革命统一战线呀?”我斜瞄向他俩,顺手拣出一枚墨玉扳指套在指尖来回转悠。
“……听说是‘探花郎’季无月……”无意间飘进耳朵里的半句话骇了我一跳,手一抖,不慎将扳指跌落地面,幸好底下铺的是木板,扳指滚了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