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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遥记当时烟雨凉-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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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第二章

三日后,万业府相石镇。
“掌柜的,我们要两间上房,每个房间都得预备好洗澡水,再请弄一桌精致些的酒菜,送进其中一间房里,另外我们的马匹也请好好照顾,可以吗?”我熟练地提出了一系列要求,衣食住行,行,我没得挑,那在食住上我还能亏待自己吗?
“是,是,小店一定照办,几位楼上请……阿福,快给客官带路!”掌柜的笑脸迎人,不过看在我眼里实在有点假。
小二阿福垂手低头,当先领路,房间就在二楼的尽头,面积挺大,就是稍显阴暗,布置也不如何精致,但却非常安静。
“烟雨,客栈有问题,一会儿你们找个地方躲躲,我来应付。”季无月跟着我和晶儿进到屋内,突然压低了声音道。
“有问题?莫非这是间黑店?可我看着不像呐……”我也几乎不发声音地用唇语表示着。
“不,这间客栈原本应该不是黑店,但现在的掌柜和小二全换成了功夫不弱的用刀好手,且刚才那个叫阿福的小二身上还有杀气,而我甫上楼便感觉出来,店内只有我们三个客人,却隐约藏有数十道极其微弱的气劲,故此我才推断这很可能是针对我们设的一个圈套。”
“无月你的意思是……有人想要害我们,因此提前埋伏在这里等我们上套?”我眼睛瞪得比小狐狸流川枫还圆。
季无月点点头道:“相石镇只有两间客栈,最好的便是这家,他们肯定摸清了我们的习惯,所以选择埋伏于此处,来个以逸待劳、瓮中捉鳖,力图将我们一网成擒。”
晶儿闻言紧张地搂着流川枫左右巡视,流川枫也像感觉到什么似的时不时轻吠两声。
“他们……他们会不会是那帮杀手?因为知道东西在我们身上,故而……要追杀我们?”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理由。
“有可能,不过只要你们小心些,我保证没人伤得了咱们!”季无月柔得能掐*的嗓音,此刻听来,竟有着令人不得不信服的力量。
我暗松口气,摸了把冷汗,心头却不由无名火起,开始琢磨着要怎样把这间屋子改造成“小鬼当家”状,给胆敢对付本姑娘的家伙们一个血泪教训:千万别惹毛了女人!
夜幕降临,晚饭送来后不久,房间外头便“窸窸窣窣”传来数声几不可闻的微响,我与晶儿一直在凝神注意,发现有情况后赶紧躲进了壁橱,悄悄等着瞧一场好戏。
声音顿止,万籁俱静,我憋住呼吸透过橱上的一个小孔朝外张望,只见大门被慢慢推开一条细缝,紧接着有黑影闪过,然后便是“扑通”两声闷响,似有重物坠地,看来绊脚绳起作用了嘛,有时候越是简单的机关越是行之有效啊!
但对方毕竟是杀手,吃了个暗亏后警觉性马上提高,借屋内未熄的烛光扫视过周围地面,发觉再无异常,而里面的人也好像未被惊醒,他们才放下心继续向床头前进。只不过有一点他们料错了,今晚的酒菜我们压根儿没吃,所以下再多的蒙汗药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三、二、一,倒数过后,我一把剪断捏在手里的黑色丝线,悬于横梁的大包石灰及辣椒粉便随即撒落而下,隔开老远仍能感受到那呛鼻的刺激性气味,估计踏入陷阱范围内的杀手们要痛苦得多,蒙面布巾可保护不了脆弱的眼睛呐!
微红的粉尘尚未消散,两名杀手显然已被激怒,顾不得视线模糊,挥刀就往床上堆的假人砍去。这下不能怨我了吧,那是你们自己切断连接线的。
挂在床顶的两个酒瓶失掉丝线牵制,“呼”地一声朝外荡开,酒水淋漓,四处泼溅。杀手这回机灵了,见状立马飘身飞退,可我早预料到他们会使这一招,所以真正的布置却在后头。
杀手后退的方向是摆着酒菜的八仙桌,桌椅让我稍稍挪动了一点,以便确保他们会从我留下的空隙中穿过。而地面上一滩滩蜿蜒曲折的水渍,则是易燃的高浓度酒精,此刻只需一丁点火花,后果可想而知。
流川枫,证明你是灵狐的机会来了,别叫我失望啊!我拍拍小狐狸后背,它果真照之前练习的那样,如一道闪电,迅速扑向了屋门口点着的烛台。
“哐啷”一声,烛台带着火油浇到了酒精上,然后火苗沿我画的圈子飞窜,顷刻便将两名杀手困在了原地。火势其实并不大,但因为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沾上了酒,遇火恐怕会着,这才迟疑未动,让我自鸣得意了半晌。
“烟雨,你怎么样?我那边三个有点难缠,不过好在都已经解决了。”季无月推门而入,直奔露出两个脑袋的壁橱。
“我这边的还没完全解决,你拿主意吧……”说话间,困住杀手们的火圈一黯,半人高的火苗顿时矮了许多,看来酒精要燃尽了。
“你和晶儿换间房吧,我来对付……”季无月的话未说完,两名杀手已齐齐跃起,挥刀自他背后猛削过来,眼看季无月避无可避,他二人联手一击即将得逞。
我三魂骇掉两魂半,小命差点给吓飞,幸亏季无月似是早有防备,右手迅疾反撩,手中不知何时冒出的一柄剑刚刚好格挡住削向他肩头的一刀,而他左腿也不闲着,像长了眼睛似的寻隙连环攻往另一杀手下盘,逼得他中途变招,那一刀终是没办法再砍下去。
季无月接下这两招后,旋身轻转,姿式飘逸优雅,但又攻守兼备,手里的剑更如灵蛇出洞般,角度诡异而又刁钻地不时噬咬着对手,令人防不胜防。我这才看清,他用的是一柄软剑,剑宽仅寸余,且薄若蝉翼,坚逾硬铁,锋锐逼人,想来应该是名师所铸,不同凡品啊!
那两名杀手失了先机,功力又不算高,即使刀法配合得再默契,仍旧不是季无月的对手,拆得数十招后已然节节败退,季无月更不留情,身动如电,剑舞若风,一招快似一招,转眼便将两名杀手制服,点了*丢至一旁。
“无月,帅呆了!改天一定要教我点穴,至少让我多一门防身技能,要是碰上本姑娘看不顺眼的,还能来一个点一个,来两个点一双。”我对“葵花点穴手”的神妙用处向往已久。
“你的资质是不错,但现在才学,恐怕……有点晚了。”季无月无视我凶狠的目光,坚持讲出了实情。
“哼,小气鬼,不教拉倒!”
“烟雨,不是我不肯教,而是认穴点穴全凭手感,因此必须从小训练,否则稍有偏差,后果不堪设想。另外,点穴时如若没有相应的内功凝气成线送进对方体内,也一样是不起任何作用的。内功我可以现在就教你,但总得过个三、五年才能初见成效,你真有耐心学吗?。”季无月看准我惫懒散漫的性子,学东西没长性,故意拿话压我。
我没法子反驳,怒火无处宣泄,只好将矛头指向了地上两个替罪羊,“说,为什么要刺杀我们?是谁派你们来的?如果不给我老实回答,那就等着尝遍本姑娘家乡的一百零八样酷刑吧!”
当然,酷刑什么的纯粹是随口瞎掰,但那两名杀手为了向我证明刺客也是有职业道德的,不惜吞毒自尽,亦不肯透露半点口风,很有日本的武士道精神嘛,够忠诚的!
“就算严刑拷问也没用,这些人全都是死士,绝不会在任务失败后还卖主偷生。”季无月仿佛很了解他们一般,语气竟颇为沉重。
“是不是刚刚袭击你的都自尽了啊?”
“同这两个一样,咬破舌下的毒腺自尽了,而且即使是卸掉他们的下巴,他们也有独门秘法自断经脉,确保必死无疑……”
我长叹一声,希望那些人别再死咬着我们不放,经此一役知难而退才好。我虽然喜欢刺激,但天天被一堆杀手跟在屁股后头追杀,这滋味就非常郁闷了,我可不想当活靶子,日夜提防随处而来的杀机。
“有什么办法能躲过他们的追踪呢?换车?改道?易容?”我望着季无月殷殷问道,幸好这里没有生物雷达探测技术,所以我们逃脱的机率还是很高的。
“追踪无外乎依靠眼线和牲畜,我们只要消除一切体表特征及气味,便可以成功逃离,今晚我就教你们易容术……”
次日清晨,天尚未亮,街面冷寂,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一辆破旧的小驴车悠哉悠哉地自巷尾缓缓驶来,车上堆了两只收潲水的大木桶,散发出阵阵恶臭,熏人欲呕。但赶驴的老妪却丝毫不以为意,兀自打着嗑睡,一路前行。
出相石镇后,小驴车逐渐加速,可奇怪的是车上两只木桶却沉稳得很,并不怎么晃动。再走一会儿,驴车越行越偏,竟拐进了路边的一片小树林,等出来时,原先的老妪已换成三个俊秀少年,分别乘坐两骑,策马扬鞭,绝尘而去。
行约数里,马背上的少年似乎寻到了更新鲜的玩意儿,卖掉马匹换了一叶小舟,涉水逆风往北,边嬉笑赏景边高声吟诗,大约是纨绔子弟们出游,一派骄奢*的作风。
待小舟划到下游某处偏僻的河岸边,舟上一名年青男子竟忽然撑篙轻跃,跳到了陆地上,然后扯紧纤绳将其他人一一接应离船,小舟也被匆忙遮掩在一丛枯枝乱草堆下。而后那三人便袅袅然消失于黄昏的橙红霞光里,如一缕轻烟,踪影俱无……


☆、卷二·第三章

蔚都,凤阳楼。
大堂内靠墙的一张方桌上,三个极不起眼的行脚商人正埋头吃着碗里的鸡蛋面,一只灰毛小狐狸抬爪拨弄了两下身前的蛋饼,看起来好像对食物不太满意的样子。
“无月,连流川枫都在抗议了,我们能不能点一些好吃的呀?天天这么躲来躲去很费神的,偶尔也该犒劳自己一下吧!”
“昨天你不还叫穷吗?现在馋虫又跑出来啦?烟雨,我们还是再忍忍吧,这身打扮也不适合大鱼*啊!”
“可我们不是已经甩掉那帮家伙了吗?怕什么呀?”
“小心为上,你难道想让我们之前的努力白费啊?何况路程才走了一小段,我那点积蓄已基本用完,你的银两又花去大半,接下来还得想办法赚取盘缠,不如能省则省吧……”
季无月没有说错,为了躲避杀手们的追踪,我把从杜府带出来的金饰玉器全托给了宝源货行万业分号的掌柜看管,以便可以轻装上阵,流窜时也容易些。但这样一来,我手头的银两就所剩无多了,加上接连数日的变装和改换交通工具,花销更是如流水一般,所以恐怕再过十来天,我们便要弹尽粮绝了。
“唉……可惜《时尚》的收入暂且用于扩大杂志规模及提升杂志质量等方面,半年内是收不回成本的,我们必须自己另僻财源,寻别的法子赚钱了。对啦,劫富济贫!无月,咱们今晚去那些贪官污吏家将值钱的东西全搬空怎么样?”
“烟雨,劫富济贫不是这么轻而易举的事,但凡有钱人家的宅院,家丁侍卫全都身怀武艺,并且值钱物件会被收藏得极为隐蔽,除非你轻功一流又知道宝库所在,否则绝无可能盗取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季无月再度泼我冷水道。
“可你在杜府不是来去自由,根本没人发觉的吗?”
“那是因为我的轻功够高,去的也并非什么重要地段,巡夜侍卫通常不会注意到。饶是如此,有两回我也躲得很辛苦,趴在树冠上挨了约莫半个时辰才得以离开,差点便给发现。”
“嘁,怎么这样……”我失望地耷拉下脑袋,却听见邻桌一道沉缓、磁性的嗓音对着店小二在抱怨什么,声音甚大。
“……清蒸凤鱼明明应当先加辅料再隔水蒸的,而你们先蒸鱼再浇辅料便是不对,还有那道酥油节虾,分明未经酱渍便直接下锅焯了,做得毫无章法!今天我一定要教教这做菜的厨子,你赶快把他给我叫出来!”说话的是名书生打扮年轻人,肤色略黑,长得倒是端端正正,但显然迂腐得很,你管他先加料后蒸鱼还是先蒸鱼后加料的,只要好吃,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位公子,清蒸凤鱼和酥油节虾是咱们凤阳楼的招牌菜,从来都是这么烹制的,没做错什么呀!”小二无辜地解释道。
“不对,万事皆有章法,做菜也有做菜的规矩,绝不可胡乱变更,你速速将人叫来,我一定要同他理论理论。”青衣书生不依不饶地揪紧店小二不放。
“少爷,少爷……算了吧,咱们换家店再吃,别人,别人都看着呢,要是让老夫人知道,又该重罚奴才了!”书生身边的一个矮胖少年哭丧着脸,只差没当场给他下跪磕头。
我灵机一动,决定日行一善,帮那个脑筋转不过弯的书呆子开开窍,顺便捞些好处揩点油。
“这位兄台,你所说的话虽句句在理,可万事万物皆会变,人的思想不能仅局限于某一固定框架啊,有时候适当的变通才是更好的解决方法,才能得出更正确的结论,不是吗?”我挪到青衣书生那一桌上,装模作样地拱手同他探讨道。
“非也,非也,在下认为只有依从既定的章法,规范所有事物的行为,不随意更改变动,才能保证天下万物井然有序,条理分明地各尽其职。”青衣书生板着张脸,生怕旁人质疑他的信念似的。
你以为你是金大侠笔下的包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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