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记当时烟雨凉-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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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却又不甚分明……
“太子说笑了,您是储君,一言九鼎,又怎会出尔反尔,反复无常呢?”杜月遥的神色平静无波,讲出来的话也是理所当然。
紫诺轩不置可否地笑笑,径直朝我落落走来,于我仅半步之隔后停下脚步,貌似深情款款地俯身凝视着我,“如许有趣的人儿,叫我怎生割舍得下!”
我遍体恶寒,他还真敢说,可惜惹上了本姑娘,算你倒霉!
“错蒙太子抬爱,小生不胜感激,只不过……小生自幼习读圣贤之书,断不能亵渎了先人遗训、教诲,成这伤风败俗之事。”我边说边摆出一副沉痛、扼腕的模样,倒像是为太粱国的将来忧心忡忡似的。
紫诺轩愣在当场,看了看我的衣着,继而放声长笑,震得我耳鼓蜂鸣。杜月遥面容清冷,杜月琅则望着我直摇头,我知道这样一来,紫诺轩对我的兴趣或许会越来越浓,但我就是心里头有气,憋着难受。
“袭公子说得对,两个大男人还……还那样,怎么可以呢!”小璃昂首怒视紫诺轩,正义凛然地让人发噱。
紫诺轩狭长的凤目里寒芒微湛,我立马替小璃捏了把冷汗,她这是来蹚哪门子浑水啊?紫诺轩对我或许还能容忍几分,换做其他人……那就难说得很了。
青岚、青黛飞速对视一眼,接着若无其事地一左一右挟住小璃,说要带她下去熟悉熟悉工作,小璃求助般看向我,我估摸着她还是离开比较好,于是决定举头望明月,装没瞧见。
厢房内又只剩下我、紫诺轩、杜月遥和杜月琅了,气氛一时变得尴尬起来,我咬咬唇瞄一眼紫诺轩,打定主意敌不动,我不动,跟他耗到底。Who怕Who?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终于,紫诺轩懒懒地斜睨着我发了话,“很快,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到时候欢迎你给我更大的惊喜!”
说罢,当先拂袖转身,风仪优雅地噙笑而去。
“烟雨,烟雨!你是不是又走神啦?”杜月琅抬手在我眼前来回晃荡。
“我哪有?你刚刚是在说太子那儿恐怕不容易对付,而且宗亲们对你大哥很不满意,认为把我交出去才是最为妥当的解决办法,对吧?”
“事情没二弟讲得那么严重,我可以应付。”杜月遥淡淡的语气包含着无比自信,然而他削尖的下巴却看得我心底隐隐抽搐,如同被一张无形的大手揪紧一般。
“唉……我真的很祸水哎,每次都会惹上大麻烦,或许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烟雨!你胡说些什么呀?我,我和大哥是不会让你离开的!”杜月琅打断了我莫名的颓意,我猛地一惊,不由为自己这消极想法感到错愕,从何时起我竟有了这种念头?
“你真那么想?”杜月遥清俊的容颜骤然变得冷肃冰寒。
“不……我只是担心,会给你们带来更多的麻烦!”我看着杜月遥深遂难测的双眸,急切地辩解道。
“烟雨,我不会再逃避,希望你也不会!”杜月遥绷紧的表情渐渐松缓,语气也柔和起来。
我点点头,有他这句话我便不枉穿越千年时光,投身于这片莽莽红尘中了。
“咳……烟雨,你知道十二月十六的帝君寿诞吗?”杜月琅忽然换了个话题问道。
“帝君寿诞?是皇帝生日吗?”我来了兴致。
“不,那天是紫尊帝的祭典之日,全国上下都要接连庆祝三天,沧浪府也不例外。除了焰火大会,放灯许愿,彩龙游街外,上安街的大广场还要搭戏台,唱上三天呢!”杜月琅得意地笑道。
“唱戏?”昆曲?京剧?黄梅戏?我对这里的戏曲没有一丁点儿概念。
“是呀,莫非……你没看过戏?”杜月琅望向我的目光算是同情吗?
“没……”我还同情你没看过电视、电影咧!
“那今年我陪你好好瞧瞧,上安街选唱的戏目可都是由府里安排的……对了大哥,今年我们要请哪个班子过来啊?”
“去年的咏庆班不错,明天你就让吉叔照去年的安排准备吧。”吉叔是府里的外务总管。
“等等,我有个主意!”我念头一转,插口道:“老是看同样的戏有什么意思啊?不如我给你们换换口味!”
“哦?那你是要来点新鲜的?”杜月遥似乎一眼就堪破了我心中所想。
“Bingo……大少爷何不交给我去办呢?保证极具新意,绝无雷同!”我谄媚的笑容灿若春花。
“这帝君祭典可非同寻常,你得先把你的想法跟我们说说才行。”杜月琅的好奇心显然也给吊了上来。
我眯细双眼,朝他俩勾勾小指,待三个脑袋凑近后,方才嘀嘀咕咕将自己的计划合盘托出。
接下来的几天里,为恭送太子一行回都,又是全府总动员,所有人围绕着他忙得天翻地覆。
但不知道是不是杜月遥的交涉起了作用,反正紫诺轩之后便没再出现过,我心里谈不上失落,可总有些别扭。幸而帝君祭典迫在眉睫,我忙于联系人手,编排节目,布置戏台,很快就将这茬儿抛到爪哇国去了。
十二月十六转眼即至……
由于上安街的大戏要等酉时才正式开锣,所以我趁着难得的休息时间,约了一帮姐妹淘上西街shopping先。
好在太粱国民风甚为开放,我们一帮年轻女子结伴出游,却也不显招摇,因为整条西街熙来攘往的,几乎全是青年男女,连深闺中的小姐,多半亦借此机会出门寻觅命定的良人了。故此我得出结论:这三天内私定终生的比例绝对是全年最高的。
晶儿、镜儿、音容毕竟少女心性,一看那么热闹,也跟着兴致勃勃,容光焕发起来。特别是自从父亲过世后便再未笑过的晶儿,脸上竟也露出了久违的微笑,不得不令我叹服,这帝君祭典的魅力确实不一般呐!
我们来得早,灯会、庆典尚未开始,不过零零散散的小摊贩大多已摆出各式货品,竞相售卖。随着人群兜兜转转,逛了大半个时辰,我手里仅多了两包梅花糖,镜儿与音容倒是人手一大袋,收获颇丰。
“晶儿,你想要什么呀?”
“姐姐,我真的没什么想要的。”
出门前我就说过要给晶儿买件节日礼物,叫她自己随便挑的,只是一路逛来,她没跟我要任何东西,小小年纪便早已知晓生计不易,懂事得让人心疼。
“其实……姐姐没你想得那么穷啦,不用替我省钱。”我咬着耳朵,偷偷对她道。
晶儿捂上嘴巴,学我的样子轻声回了句:“姐姐的钱要留着做嫁妆的,还是省着点用吧。”
我晕,她想得可真够长远的,鄙人自愧不如啊!
音容是顺风耳,早笑得直不起腰来,好一会儿才抹抹泪花,拍拍晶儿道:“你姐姐确实挺有钱的,她可是《时尚》的老板,现在各地印刷局的人都削尖了脑袋想要巴结她呢,谁让这书如此畅销,太粱国双都,九城,三十六府的女子,有哪一个不知道《时尚》的?”
我暗自摇头,悔不当初啊!音容和镜儿是少数几个晓得我这层身份的人,但音容属于移动传声机,指不定这事儿已经一传十,十传百,成为众所皆知的秘密了。
音容瞧我懊恼沮丧的模样,忙堆起笑脸,“烟雨姐尽管放心,我从未跟其他人提及烟雨姐办《时尚》的事,也只有当着咱们自己人的面,我才拿出来说说的。”
我心里腹诽了无数次,面上还得故作释然道:“我相信音容妹妹就是了,反正我这个副业也并非见不得人。”
“姐姐,《时尚》真的能卖大钱吗?”
晶儿会好奇不是没有道理的,最近《时尚》刚一上市便会被抢购一空,销售情况好得出奇,预订量也在成倍往上翻。另外,因其独特的创意和新颖的版式,除了我本人外,再没旁人设计得出相似类型的杂志了,想要盗版更是谈何容易。故此太粱国各地的私人印刷局都想承印兼贩售《时尚》,我从这边的六个销售点上,亦先后接到数十封要求同我见面洽谈的信件,目前正在积极接触、筹备当中。
“晶儿不必担心,姐姐肯定能连你的那份嫁妆也一并赚到的。”我冲她眨眨眼睛,揶揄道。
“姐姐……”晶儿俏脸嫣红,赶紧转移话题,“我听岚儿姐姐说,你排的戏可感人了,今晚你会亲自上台唱吗?”
“想看姐姐上台唱戏?”
“嗯,姐姐这么厉害,唱戏也一定很好听!”晶儿明亮的眼里满是崇拜。
我沉吟片刻后作出了决定,“既然我最可爱的妹妹有令,做姐姐的当然无所不从啦!走,姐姐唱给你听!”
镜儿、音容见有热闹可瞧,自然积极响应。一行四人匆匆赶到上安街时,戏台上的灯光、舞美、服饰、照明等等,都已按照我的要求完成了。
据我之后了解,太粱国的戏剧与我们那个世界的传统戏曲,有些微相似之处,全是以地方的古腔,唱出某段历史或故事,不过太粱国的戏剧基本都是武行,还没唱两句呢,就先干上一架,等一场戏下来,除了精彩的技击表演外,内容统共就那么一小段,空乏无聊至极。
于是乎,我想起百老汇的歌剧,以及《麻花》系列、《暗恋桃花源》等等舞台剧,试着将这种形式搬来古代,与传统戏曲融合在一起,拼凑出如今这般的新型歌舞剧。
由于祭典要持续三天,每天的剧目都不能重复,因此我共排了三出戏,今晚是《梁山伯与祝英台》,明后天排的《沉香救母》和《白蛇传》,全带有神话色彩,故事性强些,也足够感动人,相信不难被这里的百姓接受。
梁山伯我原本找了青岚扮演,青黛则饰演祝英台,现在我想亲自出马,少不得同青岚做一番交涉。谁知她不但欣然让出主角的位置,还反倒比晶儿更兴奋。
“袭公子要上台表演,岚儿真巴不得呢!只不过这戏服恐怕要不合身了。”青岚就比我矮半个头,衣服勉强凑和一下应该还能穿吧?莫非她……
“呵呵,刚巧,前几天我又做了两身衣裳给你,一会儿我让人取来便是现成的戏服了,改都不用改。”
果然如此!我敢断言,她要生在现代,铁定是cos达人。青黛投给我同情的一瞥后,便任由青岚随意摆布起我,其余人等通通不遗余力地向青岚发表着个人意见,个人对我造型的意见,结果我就成了调色板兼试衣架……
☆、卷一·第三十一章
过场,走位,对台词后,夜色悄悄降临,街面篝火通明,人潮汹涌而至,一年一度的帝君祭典终于拉开了帷幕。
酉时锣响,戏台前排的火树银花也瞬间点燃,紧接着,空中飘落下七色彩蝶,如雪片般悠然四散,琴声恰于此刻绵绵响起。
“无言到面前,与君分杯水,清中有浓意,流出心底醉。
不论冤或缘,默说蝴蝶梦,还你此生此世,今世前世,无月飞过万世千生去。
不论冤或缘,默说蝴蝶梦,还你此生此世,今世前世,无月飞过万世千生去……”
一位白衣纶巾的俊秀书生踏歌而来,迎面又与另一位匆匆忙忙的绣衫少女擦肩而过,错身微让之际,两人四目相投,仿佛前生今世的等待只为了这一刻的回眸。
底下围观的人潮里,惊呼声此起彼伏,如许唯美、直白、浪漫的戏剧,恐怕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吧!
背景墙上暗纱拂落,戏台一宽,场面已转为书院室内。数十名白袍书生摇头晃脑,席地诵经,只后排那个相貌俊秀的少年,偷偷跟身旁娇小的同学递着纸条。那位同学笑靥如花,像极了之前出现过的少女。
然后同窗三载,两情相悦,山伯终于得知了英台原是女儿身,乐音欢娱,风吹馨香,宛若天地皆喜,与之共庆。二人琴瑟合鸣,梁祝一曲缠绵柔婉,如春风化雨,丝丝缱绻;又如冬日暖阳,缕缕融怀。
蓦然,琴曲破碎,风月不再。背景一幕幕变换,十八相送,马家逼亲,拒婚不成,山伯病逝,英台投坟……
观剧的人群里不知是谁带的头,呜咽抽泣之声响成一片,伤感的氛围愈漫愈浓,是女子的几乎全为山伯与英台掬了把同情泪。
戏台上音乐急转,半空扬洒的白色纸钱如蚕蛹破茧,幻化为七彩蝴蝶,飞扑至山伯坟头。坟裂,那个俊秀儒雅的白衣书生面带微笑,伸手扶起地上的少女。少女清醒,抬眸,两人携手凝视,空中翩舞的彩蝶越来越多,最终一阵轻烟袅袅散去后,坟前的两人均凭空消失,但见漫天彩蝶中多了一双金色羽翼的蝴蝶,似在见证这段至死不渝的爱情……
全戏终了,场外寂静无声,有幽幽的叹息传来,仿若出自每位观戏者的内心。下一秒,如飓风横扫般的欢呼、鼓掌之声,骤然掀起了阵阵波潮,绵延不绝,直冲云霄,连焰火迸放的巨大轰鸣都被淹没其中。
我站在后台,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我体内膨胀,像是幸福,又像是失落;像是激动,又像是虚脱;像是畅游于云端,又像是闷窒在海底,截然不同的两股感觉不断冲击着我的内心,一浪高过一浪,我豁然顿悟,原来这就是我想要的,或者说这就是每个人深埋心底的潜在欲望——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姐姐,你,你演得真好……我长大后也能像姐姐这样吗?”晶儿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