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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庶女谋夫记-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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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厅中与闲话,提及此事,她道:“张家并非世家贵胄,张连虽常以世家自命,却不过是祖上三代任地方官,到张连这一代才至千石,若放在前朝来看,虽不能说于仕途上无望但比之真正的贵族依然只算的上寒门。”
她这话实是不愿议亲的说辞,谁都知道,在大顺建国后,这是一个重新洗牌的时代,嫁入世家望族却不一定是最好的选择。
张老爷自是个明白人,当下便对赵氏那一套老观念嗤之以鼻,“妇人之见!如今张硕任礼部侍郎,有他自朝中为子侄铺平道路,今后张易入仕可谓平坦至极!”
事实上,大顺建国不过七十余年,本朝真正家族历史悠久、在前朝具有相当影响力的大族譬如舒家在当朝已然不被重用,虽仍留有些许名声实际上早已今非昔比,如今反倒寒族重复兴起之象,张家因出了礼部张硕,张老爷又在任地方官,便勉强算的上是个大顺新撅起的新兴地方官僚家族。
赵氏一时反驳不出,却仍坚持道:“若论起来,也只那张硕算的上是朝廷新贵,张家不过沾了这一层光,那张易却不见得有那本事,宛芝虚岁不过十三,不若再观望个一年,待后年再议亲也不迟。”
顾怀远站起身道:“此事没甚可拖的,我与张连多有交情,原本两家便有意,年后张家便来议亲,张易为人端正温厚,一身男儿气概,芝儿若能嫁去实是好福气,此事定是要作准的。”
赵氏慌忙起身劝道:“老爷做什么这样急,我还有些话与你商议。”
眼见着顾怀远复有坐下,她才叹一声,问道:“你看那刘府二公子如何?”
顾怀远眉头微皱,挑眉道:“刘琳?难不成你有意于他?”
赵氏自是不好说女儿已芳心暗许,只得笑道:“我观他人才极好,年纪又与宛芝相仿,今年不过十五。”
顾怀远沉吟片刻,道:“刘乾此人心高气傲,小儿又年少成才,此事万难。”他说的便是刘琳之父刘乾,两人早相识数十年,刘乾亦是本地三大盐商之一,同行本就是冤家,顾怀远虽与他各自经营数地不相干扰,平日交情泛泛,然而几十年下来不可谓不了解。
见赵氏还欲开口,他不由怒道:“此人爱好追逐名利,又养了个出类拔萃的好儿子,那刘琳今后必是他刘家最大的倚靠,即使巴不上贵族也定是要寻个新贵之女,你怎就看不明白!难不成你便想让宛芝嫁去做了妾?!”
越说下去,他心中对顾卓文越发心生不满。卓文,卓文,这是多么寄予厚望的一个名字,便是希望他能学而优则仕,继而光宗耀祖,为顾家在朝中谋得一席之地,可他却好,生的愚钝,白白辜负了他数年的期望,现下只得放弃念书,与他一道忙碌起家中生意来。
他不由又惦记起二姨娘肚中那即将出世的孩子,刚欲起身,外间便闪进一个大红的身影,那身影直直到了他的面前,普通一声跪下,泪水涟涟道:“女儿甘愿嫁去刘家作妾,求爹爹成全。”
气的顾怀远猛力拍向扶手,怒瞪赵氏道:“这便是你养出的好女儿!”
吐出这句话,他抚额深深一叹气,失力般仰倒在椅背上,心中不禁念起四姨娘的娇声软语,便连她的孩子顾嫣红也是那样温婉大方,现在想来,比这自己最心爱的嫡女也懂事许多。
在他失望之时,赵氏不知向顾宛芝投去多少个眼色,她却恍若未见,直直盯着顾怀远,她抽噎道:“那张公子既然那样好,不若爹爹便让嫣红嫁去!”赌气般的,她道:“女儿对他身形外貌实在厌恶不已,爹爹若执意让女儿嫁去张家,女儿便一死了之!”

第三十九章 赞赏
什么?她竟要以自尽相要挟!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千百年来的规矩,她竟要以自尽相要挟!
顾怀远重重哼出一声,一起身,大力之下檀木椅几乎被掀翻,便带着一脸惊怒,他破口大骂赵氏道:“这便是你几次三番阻挠的缘由!你们母女俩可真真好本事!”
不待赵氏回话,他朝外大叫道:“自明个起,二小姐不准踏出府门半步!”
顾宛芝跪在一旁,见此情形,身体不由有些瑟缩,这还是她头一回见识到顾怀远的震怒,心中一时惶然万分,面上早已无了先前的骄横。
顾怀远正在气头上,一脚便踹翻身侧几子,喝道:“此事断无可商议。”厌恶地扫过顾宛芝,他冷冷道:“你眼中可还有我这父亲?你若要死便去,断无人拦你,休想用自尽要挟为父!”
顾宛芝双眼登时便溢满泪水,她紧捂着双唇不可置信地盯着顾怀远,片刻后,自地上起身,一边缓缓后退着,一边咬唇期期艾艾道:“爹爹这般狠心,竟逼着我嫁个不喜爱之人,那我便去死!”
话音刚毕,她便飞快地跑出厅中,赵氏心中焦急,却见薛妈妈几个老奴俱立在墙角唯唯诺诺不敢做声,她脸上不禁带了些怨愤,深吸一口气,咬牙朝顾怀远道:“芝儿从小便未受过这等责骂,难道老爷你真不想女儿活不成!”
尖利的话音到最后,已然带了一丝哭腔。
顾怀远面上稍缓,方才不过在气头上,此刻他不由也有些暗暗后悔方才出言太重。
便在此时,赵氏已朝薛妈妈几个尖叫道:“还杵着作甚?快去追上二姐儿!”这一声怒斥,可谓拿出了主母的威严,便连顾怀远听闻此声也是心头一震,薛妈妈几个匆匆领命而去,赵氏颤颤巍巍靠倒在榻上,一闭眼,两滴泪水便自面上划过。
顾怀远瞧这情形一时倒也于心不忍,仔细想想,赵氏虽为一家主母时有偏颇,却也不过是个宠着女儿的母亲,对旁的庶女们到底也未曾亏待下,便连嫣红也极得她喜爱,此时看她泪水涟涟,不似往常那般刚毅,心底到底也柔软起来。
缓缓踱步至榻前,他放软声音道:“噢;被父亲训斥几句便要寻死?这芝儿,实是让人着恼。”
见赵氏不理,他讪讪道:“婚事容后再议!”
这已是他言不由衷的妥协,说罢他便大摇大摆出了厅中,站在廊下,心中一时郁闷万分,深呼出一口气来,想起二姨娘,刚抬脚,冷不丁又记起他好似听闻下人说起,今日是嫣红的生辰。
这些年来,对老六实是缺少关怀,今日便与她们母女俩用一回晚饭吧,当下一转身,又朝着另一侧方向,朝着翠园去了。
*****
他便阴沉着脸,见了王氏也不似往日那般喜悦,王氏哪里瞧不出来?
温声细语地将顾怀远迎进了厢房,扶他上了榻,才凑上前,一边细细拿捏着,一边小心翼翼试探道:“老爷今个眉头紧皱,可是生意上头遇了周折?”
顾怀远便闭着眼摆手道:“莫再问了,今日为夫心烦的紧。”
王氏一撇嘴,到底也未多问,半晌,她眼珠一转,又笑道:“今日六小姐生辰,妾娘家贫寒,自出了杂院,只得了老爷些许赏赐,今个便取了一匣珠宝赠去。”顿了顿,她忽地一吸鼻子,委屈道:“去年三姐儿生辰,二姨娘只首饰便赠了十匣子,比起旁的姨娘们,妾心头实在难过的紧,六姐儿实是命苦,有我这么个出身贫寒的姨娘……”
顾怀远心头本烦躁着,此时听那嘤嘤哭诉,正欲苛责四姨娘不知分寸,一张眼,却见王氏面上泪痕犹在,神情更不似虚伪,联想到赵氏也是那般袒护着宛芝,四姨娘到底是她亲母,这些年又确实吃了些苦,因此他堪堪收起了怒气,只摆手道:“难为你一番苦心,今晚为夫多赏赐些物件送去便是。”
王氏顿时喜笑颜开,俯身在他侧脸重重一亲,娇笑道:“妾代嫣红谢过老爷。”
近在咫尺的娇颜勾的顾怀远心神一震,一手捞起四姨娘细软的腰肢带入怀中,沙哑地说道:“你这一张面孔实是娇嫩可人,为夫现下便难耐了,可怎么好?”
四姨娘咯咯一笑,伸手挥退了房中奴婢。
一番云雨过后,顾怀远稍回复些精神,满足地搂着王氏在怀中,对于傍晚那事也乐得与王氏分享,只提起那事他便又气恼不已。
“你便说说,哪家小姐如她这般任性?那张易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她却偏生喜爱那刘府小儿!”
王氏心中暗笑不已,面上却也不时温声宽慰顾怀远。
思及婚事,顾怀远便烦躁万分:“我与张家好交情,偏为了这么个任性万分的女儿亲事作罢,自此叫我有何颜面去见张连?”
说起那张家公子,王氏便娇嗔道:“老爷便只二姐儿一个女儿么?”
顾怀远怔了怔,想起什么,他一骨碌坐起身,朝外吩咐道:“去请六小姐来。”
对上狐疑万分的王氏,他呵呵笑道:“好些日子未见嫣红,实是惦念了,今个又正逢她生辰,便瞧瞧我这小女儿近来可仍是那般温婉大方。”
王氏柔柔一笑,冷不丁便又被顾怀远牢牢抱紧,下巴抵住她头顶,顾怀远开怀道:“嫣红实是争气,便是她的母亲也几番夸赞于她,你生的这样好的女儿,我十分欢喜。”
王氏自是欢喜,两人又温存一番,王氏刚伺候着顾怀远穿戴好衣袍,外间便响起一个轻软柔和的声音,“嫣红见过父亲,四姨娘。”
顾怀远哈哈一笑,“快进来,我与姨娘等候你多时了。”
顾宛华一进厢房便朝顾怀远与四姨娘重重一跪,磕下三个头,她垂眸低语道:“爹爹姨娘不唤嫣红,嫣红今日本也要来的,今日生辰,也是姨娘的母难日。”
王氏眼圈一红,三两步自榻上行来,一手拉她起身,带了些哭腔嗔道:“你这孩子,怎就这般让姨娘心疼。”
顾怀远面上亦十分动容,在母女俩瞧不见时,他暗暗点了点头。
久经生意场上风雨,他自是早早学会了察人观色,这看人的功夫也无比老练,俗语说的好,若看一人好不好,只需看他是否孝敬父母,若那人无孝道,品行便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实是没看走眼,这孩子这样知恩图报,将来便嫁作他人妇,也必不会忘了娘家,定是要与顾家荣辱与共的。
(今天收到一个读者的留言,灰常高兴,今明两天攒稿,下个星期起争取多多双更。感谢大家对庶女的支持!)

第四十章 欢迎
日头西斜,顾宛芝被顾怀远留在翠园用晚饭。
不似顾宛箐那般活泼,也不似顾宛芝那般娇嗔,每每对上她这爹爹时,她便极力克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语调缓慢平和,一举一动文静恬淡。
顾怀远果真越瞧越欢喜,席间竟也小饮了几杯,饭后又赏赐下她许多珠宝,那数目,比之以往任何一次赏赐都要隆重许多。顾怀远这般待她,几乎让她以为自己在他心目中已超越了嫡姐的分量。
便在微醉之时,顾怀远盯着她哈哈笑道:“嫣红是个宝,爹爹万不会看走眼。”他叮嘱道:“这些时候便好好念书习字,琴艺也不可疏忽!待年前改了名儿,爹便带你去张家赴宴。”
吐出这句话,四姨娘登时便眉开眼笑起来,在她投向自己热切期望的目光中,顾宛华柔柔地应了一声,谢过了顾怀远。
回锦园的路上,顾宛华暗想道:爹爹是最看重张家公子的,在前世,只因顾宛芝拒婚,他曾气恼了她好些年,那时他何曾想过旁的女儿们?嫡庶尊卑有别,这一点早在他心中根深蒂固,与赵氏一样,几个女儿里他是最最疼爱顾宛芝的。她曾想方设法博取爹爹喜爱,最终却也只因刘琳心属自己,她的爹爹才肯应下。
换言之,若非刘琳的态度,她前世不见得便争的过二姐。
而爹爹今个这样说,显然是有了让她嫁去张家的心思,难不成顾宛芝真去向他推荐了自己?
只是……她想道:若为正妻还好,若嫁去作妾,我却宁肯嫁一户农家人做正妻。
转眼她便苦笑,嫡姐尚有拒亲的资格,前世她拒亲,赵氏便是她最有力的倚靠,便在她爹爹生气愤怒之时极力维护着顾宛芝,她的爹爹最终不也束手无策么,可若换了自己,爹爹与主母赵氏对她可还会有半分容忍?是否会累及四姨娘?到时她该当如何?
定了定心神,暗道这事尚且还早。大顺民俗,女子十三方能订亲,她如今虚岁刚十二,仍有一年时间周旋,而那张家公子也还未见过自己,怎知就一丝机会也无?现下万万不能慌了手脚才好。
分析了这一路,直至踏进厢房时,心中反倒平静起来,巧云急匆匆进来,朝着顾宛华一福,笑道:“后厨秋兰要见小姐。”
顾宛华眉头轻皱,吩咐道:“叫她进来。”
这秋兰似好一阵子没在她面前出现了,再见她时,仍是一副诚恳万分的模样,小心翼翼打量了几眼顾宛华面色,她扑通一声跪了地,磕上三个头,再一抬头,她直直盯着顾宛华,抿唇道:“秋兰可否回到小姐身边伺候?”
顾宛华嘴角轻撇,缓缓提步至榻前,随意靠在软枕上,斜斜睨着她,轻声道:“怎么?后厨不好吗?”
避开顾宛华的眼神,秋兰垂眸道:“回小姐,后厨虽好,可奴婢惦念小姐,只愿回到小姐身边伺候您。”
在顾宛华刻意的沉默中,秋兰又朝她重重磕一下,这才起身,面上现出一个让人瞧着极其可怜的受伤表情,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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