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婚(完结)-第2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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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林谨容竟会提前派人在四处盯着,陆建中和宋氏都暗里吃了一惊,转而又嫌陆经不会办事,让谁去送信不好,他偏要这样鬼鬼祟祟地露了行藏气归气,却是不能够承认的,陆建中当下把眼睛一翻:“你胡搅蛮缠三郎他一直在忙外头的事情,没来得及穿上孝服也是有的,难道出门就是不守孝道?”
林玉珍道:“没穿孝服、出门都不是错。只是这个时候这样鬼鬼祟祟的,真是让人难得往好的方面去想。你们真是人多势众呢。”
陆建立被刺激了,抬起头来大声道:“不用多说,这事儿如果不早点处置,怕是连丧事都没有人管了,要让人看尽了我们陆家的大笑话。就这样,马上请人去将族老宗亲请来,把信当着大家的面念了,按照父亲的意思来办身后事罢”
陆建中道:“老三,你敢不听父亲的话?大哥他们都不在。父亲的丧事都没办好,你就跟着她们胡闹,算什么身后事,是要让人看我们家的笑话,要气死母亲么?”
陆建立道:“大哥在不在都一样,还有母亲在,还有大嫂和二郎媳妇在,还有宗亲在,还有毅郎在办这事儿不是笑话,这样闹下去才是笑话,那才是大不孝二哥若是不愿,我这会儿就去外头当着众亲友的面读了这封信”
这样强硬的态度林玉珍喜欢,她立即赞了一声:“老三,你还不糊涂”转头吩咐方嬷嬷:“马上安排人去请族老宗亲来。”又言明要让林二老爷跟了去盯着,三房要是不放心,也可以派人跟着去。
大房、三房联手对付二房,范褒也是站在他们这边的,林玉珍还要让林家人掺和进来,由不得把陆建中气个半死:“这是我们家的事,关林家什么事?”
林玉珍道:“本来不关的,但我不信你,明白了吧?你以为我不知道刚才陆经是想干什么?老2,你若还要闹腾,就别怪我不给你留脸”于是趾高气扬地招呼林谨容:“走,去接待你大伯母她们去”
走不得两步,又回头看着涂氏:“三弟妹,你要不要一起去?三叔啊,要烦劳你去帮着招待一下我娘家兄长。这事儿是我们大家伙的,不是谁一个人的事。”
陆建立看了看范褒,道:“是,大嫂。”
林玉珍大声道:“三叔,你可要小心啊。”又吩咐芳竹:“让刘五好生伺候着三老爷。”
陆建立有些无可奈何,却也没有拒绝,虚虚朝她一揖,自去了。
涂氏的神色颇有些犹豫不定,林玉珍便抚了抚鬓角:“毅郎那孩子这会儿大概也醒了。”
涂氏的眉尖跳了跳,道:“我就不去了,我陪着二嫂一起,不然累着二嫂怎么办?”
宋氏岂能不知涂氏什么意思?明明白白就是要缠着自己探听虚实的,当下也没什么好脸色,垂着眼转身就走。涂氏健步如飞,飞快地粘了上去。
陆建中阴沉沉地看了林谨容、林玉珍和范褒一眼,也跟着转身走了出去。他才一走,林玉珍就“嗳”了一声,重重地坐在了椅子上,命方嬷嬷安排人将范褒送下去医治,看着林谨容道:“今日的事情,都是你出的主意。日后……”
林谨容明白她在担忧什么,其实林玉珍现在整个人心里都没底,因为她已经完全控制不住陆缄,还对分别了很多年的陆建新没有数,这样的话,听着难听,仿佛是推卸责任,要抓自己垫底,实际上是想要一句保证。
林谨容严肃地道:“是我的主意,但都是为了长房,为了毅郎。我想即便是我们什么地方做得不得当,公爹和二郎也不会怪我们。”她不能给林玉珍任何保证,但要让林玉珍明白,只有现在付出,才有以后的收获,此刻不是讲价还价的时候。
林玉珍垂下眼,撑着额头沉默许久,低声道:“走罢,去看看老太太。你也许久不曾见着你母亲了。”
林谨容便上前扶了她,婆媳二人互相扶持着朝荣景居走去。走到半路,林谨容正在回想今日所有事情的细节处,林玉珍突地道:“你安排毅郎跟着你住进荣景居了?”
“是。”她到哪里,毅郎自然是要跟着到哪里的。
林玉珍沉思片刻,道:“那里终究不是你的地盘,行事多有不便,你一忙起来,总有看顾不到的地方,把他送到我那里去罢,我来看顾他。”
林谨容很诧异,随即拒绝:“姑母比我还要忙呢。毅郎留在荣景居,多数时候都在我面前,没有大碍。”
林玉珍皱眉道:“今天这种情况,他能在你面前么?你要知道,现在我们和二房已经是冤家仇敌了。你没看见你二叔父踢打范褒的狠样?”
可是今天林玉珍也没能闲着不是?林谨容抬眼看着林玉珍:“似今日这种情况,姑母也闲不了,如果真不行,我就把毅郎送到他外婆家住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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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风起平洲 第374章 不惧
第374章 不惧
林玉珍听林谨容说要把毅郎送到陶氏那里去,立时心里一大个疙瘩:“哪里有这种道理?你就不怕旁人挑你的理?”
林谨容道:“毅郎自打生下来,还不曾移窠呢。去他外祖家里小住一些日子,也当不得什么。何况现下这种情况,姑母也说了,人心难测,为他好,住到他外祖家里去才是最妥当的。”林玉珍和陶氏之间,她自然更相信陶氏。
林玉珍道:“你舍得?再说了,他刚赶了长路,才到家中,尚未适应,你便要他离了你身边,你也不怕他哭闹。”
林谨容不想再和她就毅郎的去向多谈,只道:“所以我说的是迫不得已的时候,现在还没到那个地步。姑母若是忧心,有空的时候多帮我看顾着些就是了。现下还是先想想稍后怎么安排吧,那才是最紧要的大事。”
林玉珍半真半假地道:“阿容,如果老太太想似元郎、浩郎一般,把毅郎带到她身边去抚养,你当如何?”
林谨容一字一句地道:“谁也别想把他从我身边带走,不然我和她磕到底。姑母可是听说什么了?”
林谨容说这个话的时候,眼里全是冷光,一脸的凶相,林玉珍皱眉道:“看看你这样子,有什么出息?不就是有人随便说说么?”
林谨容垂了眸子,淡淡地道:“我就说么,老太太身子这么差,养病尚且来不及,怎会生出这样的念头?是谁在中间捣鬼?姑母和我说,我必不会饶她”
林玉珍眯了眼:“你倒是说给我听听,怎么个不饶法?”
一颗雨珠挂在伞沿上,将落未落的,林谨容伸出食指轻轻接了那滴水,轻声道:“生死不惧。”
生死不惧林玉珍的瞳孔一缩,沉默半晌,忽尔凉凉一笑:“有这样的决心就好。”
林谨容不想在这个时候和她闹不愉快,飞快地转换了话题:“刚才陆经私底下从角门跑出去的事情是我为了逼迫三叔父瞎编的,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有人溜出去送了信的。”这会儿陆建中想必已经知道了真相,不知会何等的愤怒呢。
林玉珍的思绪被拉回来,皱了眉头道:“那么……”
林谨容道:“所以很可能想当场抓他们的包不容易,但只要能破了他们的局,不让他们为所欲为也就不错了。来日方长,姑母休要为了这个和族人不愉快。”不管那些族老和二房是个什么关系,都要区别对待,不能一次性全给得罪狠了。
林玉珍不满地道:“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不要你提醒。”心里却想着,日后有机会,一定要这些不识趣的老东西们吃回大亏才是。
行至荣景居,尚在院子外头就听到毅郎的哭声,林谨容丢了林玉珍就径直往里赶,只见毅郎趴在潘氏怀里含着拳头哭得正自伤心,陶氏、平氏、豆儿一人拿了个玩具在一旁拼命逗他,他只是理也不理。
见林谨容进去,双福喊了一声:“二奶奶来了。四少爷醒来不见您,就一直哭闹。”
林谨容含笑道:“毅郎怎么这样不乖啊?”
毅郎听到她的声音,哭声顿时弱了,泪汪汪地看着她,伸手要她抱,林谨容身上有寒气,又未洗手,便缓了一缓,他便拔高声音,使劲哭了出来。林谨容“哎呀”了一声,匆忙将热帕子擦了擦手,将他接了过去,望着陶氏并平氏笑:“母亲,五嫂,这小子性子不太好。”
平氏笑了一笑,陶氏爱怜地看着林谨容母子,想说什么,却只是伸手抚了抚林谨容的脸。温热芳香的气息顺着陶氏的掌心传到林谨容的脸上,暖进了心里,林谨容眷恋地将脸贴在陶氏的手上,低低喊了一声:“娘。”
陶氏的眼睛一红,差点没哭出来,变摸为掐,拧着林谨容的脸咬牙切齿地道:“怎地瘦成了这个样子?看看你这模样,眼睛下面黑黝黝的,你是怕后头没事儿折腾你?”
林谨容被她掐得生疼,泪花都出来了,仍是舍不得从她怀里出来,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低声道:“是被你掐瘦的啊。”
陶氏便松了手,张开双臂圈住林谨容:“囡囡。”
毅郎见个不相识的陌生人竟然抱住了林谨容,好似有和他争抢林谨容的趋势,不由大怒,瞪着陶氏大哭。
“真是个坏脾气的娃。”陶氏本想逗他一逗,考虑到陆老太太还在病中,听不得吵闹,便松开了林谨容:“你祖母也来了,这会儿正陪着你家老太太,你过去磕个头罢。毅郎就不要带过去了,那边人多,惊着可不好。”
林谨容苦笑:“怎么也得先把他哄好才行。”于是一边哄毅郎,一边问陶氏家里其他人的情况。得知除去林慎之还未赶回来以外,林家成年的男子,包括林世全都在外头帮忙,林老太爷则要等到下午才过来。
陶氏说完了情况,皱眉道:“你们今日是个什么情形?怎地剑拔弩张的?可是他们趁着你公爹和二郎不在家,欺负你们?”
林谨容也不瞒她:“是在争高下,二房想替长房和三房做主,姑母和我都不肯,三房也不愿意,所以下午宗亲族老要过来。说到欺负,不见得就能欺负得起。姑母可不是任人拿捏的人。”
陶氏道:“她自来是得理不饶人的。原来也就是毅郎的曾祖父能压制得住她。只是……”陶氏指了指头,“这里一根筋。”又指指左胸,“这里十窍通了九窍。”
林谨容有些想笑,陶氏从前何尝不是如此?于是把些闲话岔了开去:“给你们都带了东西,没空收拾,要过些日子才能收拾出来了。”说话间,毅郎安静下来,乖巧地靠在林谨容的胸前含着手指好奇地打量陶氏并平氏,潘氏接他过去喂奶,他虽有些不舍,却也只是哼唧两声便从了。
林谨容趁他吃奶,顺着墙根偷偷溜了出去,站在外头等陶氏和平氏,一起去了陆老太太的居所。
林老太太坐在陆老太太的病榻前,两人互相执着手,好半天才低声说一句,又是低低地啜泣。林家女眷围在一旁,全都屏声静气的,林玉珍捧了块帕子坐在周氏身边,眼圈红红的,不时拿起帕子拭一下眼角。
康氏一个人忙里忙外的招呼众人,见林谨容陪了陶氏并平氏进来,便朝众人福了一福,又命人给陶氏和平氏安放座位。
林谨容见两个老太太正说得伤心,不好插进去,便悄悄儿地先给周氏等人行礼问安,然后去寻康氏:“你辛苦了,眼看人越来越多,以后事情更多,要不,你去陪陪力郎歇一歇,这里有我。”
康氏抿了抿唇,低声道:“都是大家分内的事情,不是谁一个人的,二嫂不必这样客气。”顿了顿,看向林谨容:“二嫂,三郎没有不穿孝服就偷跑出去。”
康氏满脸的认真。这个时候的她,也许看不惯二房的有些行为,也在自我约束,但她还不知道有些事情,所以愿意尽她的力去护着陆经。妻子护着丈夫,这是人之常情,用这样的方式提出来,也没有错。林谨容看着康氏的眼睛道:“他当然没有,他只是派了人出去。三弟妹没有亲眼看到今日的场景,我只愿你不要似我一般,永远不要经历同样的事情。”
康氏认真地打量了林谨容一番,沉默地对着林谨容轻轻行了个礼,转身走了出去。
林谨容想,她是不是也失去了康氏的友情?
林家女眷并没有在陆老太太房里久留,见雨停了便跟着林玉珍去了前面待客的花厅里闲坐。林谨容送她们回来,去左厢房看过已经睡熟的毅郎,又走回房里去瞧陆老太太。
陆老太太背对里侧躺着。素心朝林谨容摆摆手,递了一床薄毯给她,又指指角落里的躺椅,示意她去歇歇。
林谨容走到躺椅前坐下,眼睛才合拢,就听得角落里“刷刷刷”一阵轻响,侧头去看,但见角落里放着一只盖了黑布的笼子,声音便是从中发出来的。林谨容将黑布揭开,一只尾巴炸了毛的肥松鼠目光幽幽地和她对视了片刻,顺了毛,撮着两只爪子上上下下地跳将起来,露出哀求的神色。
林谨容想起陆纶来,心里顿时一软,招手叫一旁伺立的小丫头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