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庭月 完结全本-第6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略作平复,镜亦寒开口:“三哥不会放过我的,阿翎,听我说,你要活着,你是我所有的希望,带我去见三哥,继续取得他的信任,然后尽力,帮我保住先生,保住随尘,保住那些跟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们。”
詹台翎看着镜亦寒,他笑着冲他点点头,而后猛然执酒仰天大笑:“百年社稷,千秋功名,万世太平,到头来,不过一场,繁华过尽。可堪回首,只笑身无君王命!”而后将酒一饮而尽,一甩手,酒壶落地,支离破碎。
詹台翎抿唇,毫不犹豫一把抓住镜亦寒。
“阿翎!”镜亦寒大惊。
“你如此牺牲,无非是想救我,”詹台翎迎着镜亦寒躲闪的目光,“今后如何我不管,现下你必须听我的,离开这里!”罢了,就让他自私一次吧,他不能让镜亦寒死,他相信,那些镜亦寒一心想要保护的人,也会赞成他这么做。
“皇上驾到!”
詹台翎措手不及,被镜亦寒一把反手将自己捉住,不过瞬间詹台翎手上便多了一把匕首,刀尖直指镜亦寒。
詹台翎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镜亦寒向他投以欣然一笑,然后便抓着詹台翎拿着匕首的手,生生向自己胸口处刺去。
顿时,鲜血四溅,徽王也恰好出现在二人视线里。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詹台翎根本来不及阻止,一声“不要”还没说出口就被镜亦寒的怒吼声淹没:“詹台翎,你这个卑鄙小人,竟敢暗算我!”然后狠狠一脚将詹台翎踢开。
詹台翎连退几步倒地,觉得肋下生疼,身后是徽王冷冽得声音:“把造反之人给朕抓起来!”
镜亦寒拔出匕首迎敌,却终是寡不敌众。
侍卫押着镜亦寒,他不肯下跪,迎风而立,不着痕迹地向詹台翎报以微不可察的笑容,带着无限凄楚,而后冷冷地看着对面的人。
“镜亦寒,你派人行刺先皇,意图造反,如今事情败露,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镜亦寒瞥了那人一眼,眼中满是轻蔑之色:“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没什么好说的。”
“六弟,念我们兄弟之情,你若肯认罪,我便饶你一命。”上扬的语调,透着令人厌恶的虚情假意。
镜亦寒嗤笑:“你想堵天下人的嘴,好让你的皇位坐的安稳?镜亦城,我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
镜亦城神色一凛,走上前去,凑近镜亦寒:“手下败将,还敢口出狂言?”
然后退后,猛然一把掐着镜亦寒的喉咙,笑得奸邪:“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最后一次。”
镜亦寒也笑了,他深吸口气,扫了柴凌一眼,断断续续地说:“我,没有你绝情,没有你狠辣,所以,我输了……”
镜亦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手无意间一松。
只这一瞬,镜亦寒挣脱禁锢他的侍卫,手持匕首直冲镜亦城而来。
镜亦城本能躲闪,却慢了一步,肩胛挨了重重一刀,一连退后数步,被人扶住,转而对着冲向镜亦寒的众人大叫道:“给朕抓活的!”
镜亦寒被包围,透过缝隙,詹台翎看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嘴上无声说着两个字,然后释然一笑,举起手中的匕首,直插心脏。
“慕寒!”詹台翎心里大喊着,只觉得这一刻,天地静止,无声无息。
但是镜亦寒却听到了,他不着痕迹地再次看了一眼詹台翎,嘴角依然残留着笑容,然后缓缓倒下。
这一刻,景慕寒与镜亦寒在詹台翎面前,合二为一。
“詹台翎……好名字,我叫景暮寒,倒是虚长你四岁。”
“我可以帮你们干活啊,做家务什么的,你总不忍心让我一个伤患流落在外吧!”
“下手真是狠,也不怕把我们阿翎破了相!”
“阿翎……你今天白天叫我‘慕寒’。”
“比景慕寒亲切多了,以后就这么叫我吧!”
“我所求的,不过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罢了。”
“阿翎,你难道不想跟我一起,完成一个强大的太平天下吗?”
“阿翎,四年前,我需要你,四年后,我依旧需要你。”
“阿翎,过了年,我想去求父皇,让他把清韵指给我。”
阿翎,阿翎,阿翎……
他永远也忘不了,初见时,受了伤的景慕寒,穿着粗布衣裳,斜靠在床上,棕褐色的眸子里满是笑意;他忘不了,身为皇子的景慕寒,是怎么在雨中一跪就是一个时辰,只为祈求一个教书先生对自己的原谅,他想,自己也许永远也没机会知道,当年的景慕寒,到底与先生说了什么;他也忘不了,景慕寒为了保护他,被人踢伤,却一直不肯告诉他。
他忘不了景慕寒,那个玩世不恭的景慕寒,那个占据他一生大多数快乐时光的景慕寒。
他也忘不了镜亦寒,那个无奈而哀伤的镜亦寒,那个总是笑得苦涩的镜亦寒。
他们终究是一个人,无论是快乐的景慕寒,还是忧伤的镜亦寒,都是詹台翎生命中,独一无二的存在。
“你真有意思,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第一百零七章 太医 (3423字)
镜亦城拨开众人上前,俯视着躺在自己脚下的男子,面无表情。
那是他二十年唯一的敌人,他的弟弟。
镜亦寒看着镜亦城,用尽最后的生命说道:“我输了,难道,你,以为你,真的,赢了么?”
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归于平静,他睁着眼睛,失神地看着天空,棕褐色的眸子一片死寂。
又开始下雪了,鹅毛般的大雪很快覆盖在了镜亦寒的身上,他的血液化在雪地里,开出一朵朵妖娆艳丽的花,带着死亡腥凉的味道。
“豫王镜亦寒意图造反,罪不容赦,褫夺亲王身份,念在朕与其兄弟之情,以皇子之礼葬之,陆玄,传朕旨意,查明谋反一干人等,严惩不贷!”
“遵旨,皇上身上有伤,还请即刻回宫宣太医诊察。”陆玄俯身。
镜亦城点头,却在詹台翎面前驻足:“詹台爱卿受苦了,随朕回宫,让太医一并给你瞧瞧吧。”
詹台翎没有理睬陆玄刹那间敌视的目光,也没有回话,艰难地站起身来。
“今夜的雪,太脏了。”镜亦城仰头,感慨道。
脏的不是雪,是人心。
无视陆玄与柴凌的反对,镜亦城执意要詹台翎与其共乘一车。
“爱卿只是胸腹挨了一脚,难道还伤了嗓子不成?”镜亦城坐在詹台翎对面,随意打趣道。
“微臣只是,惊魂未定罢了,让……皇上见笑了”詹台翎让自己显得卑微。
镜亦城笑得轻松,似乎刚刚只是出巡游玩回来:“是朕的疏忽,不该让你去捉拿镜亦寒,不过要不是爱卿那一刀,镜亦寒也没那么容易被捉住,詹台爱卿功不可没啊!”
詹台翎心里一阵揪紧,面上仍是唯唯诺诺:“微臣不敢居功,只是皇上今夜种种,微臣事前毫不知情,未能准备,不然,也不会如此仓促了。”
镜亦城却轻叹口气:“朕之所以未将这些安排悉数告知于你,实是因为柴凌曾告诉过朕,他跟随镜亦寒的时候,发现你与镜亦寒的人过从甚密,朕心里自然是不相信他的,但是朕需要柴凌帮助,就不得不先稳住他……另外,也是希望朕今日筹划的这一切,可以万无一失,詹台爱卿,希望你能明白啊!”
不信?那又何来让他捉拿镜亦寒一说?今日过后,也许詹台翎就会成为夜随尘等人眼中的叛徒,害死镜亦寒的凶手。
一箭双雕,镜亦城,你够狠。
詹台翎跪下:“微臣不知柴都统为何要如此中伤微臣,但是微臣待陛下之衷心,天地可表,还望陛下明察,好还微臣一个公道啊!”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镜亦城,你想要挑拨离间,借刀杀人,我便称了你的心意。
“爱卿快请起,你的忠心,朕自然是看在眼里的,你们都是珺月的功臣,朕的左膀右臂,朕,不会亏待你们的。”
“多谢皇上!”
镜亦城点点头,不再说话,只是掀了车帘看向窗外,眼中杀机一闪而过。
陆玄和柴凌,你们参与了整个事件,你们不该知道的东西太多了,所以,即使要死,你们也会死在我詹台翎的前面!
说到底,还要谢谢柴凌。
詹台翎紧紧握着手中的玉佩,背后的“寒”字在他掌上压出印子。
他在心里默念着三个字:镜亦城。咬牙切齿。
你以为你真的赢了么?!
回到宫中,詹台翎被安排在偏殿,众臣都在新皇跟前奴颜婢骨,倒难得清静。
“太医院杜子声见过詹台大人。”声音低沉。
詹台翎回身,只见眼前站着一位身着太医服的年轻人,面色却极淡,显示出与年龄极不相符的成熟:“臣奉旨为詹台大人诊治。”
詹台翎回过神来:“有劳杜太医。”
杜子声一阵望闻问切,又查看了伤处:“未伤及筋骨,只是有些淤青,待臣开些化瘀的药即可。”
“杜太医在太医院多久了?”詹台翎突然问道。
杜子声提笔:“刚来一月有余。”
“敢问杜太医,与太医院圣手杜执是何关系?”
杜子声下笔如飞:“不瞒大人,杜执正是先父名讳。”
“原来是名门之后,以前便听宛竹提过,当年杜老太医的医术卓绝,全太医院望尘莫及,若是还在世,想来先皇也不会……”詹台翎说着,看到杜子声手中笔一停。
“按着这个药方,不出两日便可痊愈。”杜子声开始收拾东西。
“詹台翎有一事请教杜太医。”
杜子声随口说道:“请说。”
“若是我没记错,到太医院的新人,必须受训两个月之后方可出诊,即使太医院圣手之子,也不例外,那么敢问,为什么杜太医会在这里呢?”詹台翎说罢,双眼紧紧盯着杜子声。
果然,杜子声颜色一沉,而后答道:“不错,是我自请前来为大人诊治的。”
“为何?”詹台翎顺势问道。
杜子声沉默良久:“受人之托。”
詹台翎愣住:“宛竹?”
杜子声抬眼,点头。
詹台翎松了口气:“非常时期,不得不有所顾忌,杜太医见谅。”
杜子声淡淡一笑,收好东西。
“詹台翎,好好待宛竹。”杜子声临走说道。
詹台翎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胸口一阵沉闷。
未在皇宫久呆,詹台翎连夜回府,称病不朝数日。
温宛竹几乎每日都来,但是詹台翎总是避而不见,他又回到了醉生梦死的日子,他太需要酒来填满他心里的空洞,来获得短暂的逃避。
这晚与平常一样,詹台翎躺在床上,浑浑噩噩地饮酒,却听窗门一阵响动,然后,冰冷的剑锋抵在了他的喉上。
詹台翎咽下口中的酒:“你终于来了。”
“为什么要出卖公子?”声音毫无感情。
詹台翎轻笑:“我若说没有,你信么?”
“那为什么镜亦城那么大的阴谋你一点都不知情?!”
“柴凌出卖了我们,也让镜亦城对我生疑,所以一直在防范我。”
冷笑声传进耳中:“我凭什么信你?”
詹台翎贴近剑锋:“你若不信,大可杀了我!”
长剑偏离詹台翎脖颈,夜随尘开口:“我信你,你若真是叛徒,只要一声,我是逃不出门外暗哨的手心的。”
詹台翎坐起来,几日不见,夜随尘满面风霜,面色也极为倾颓。
“要是当时看清公子的意图,我是如论如何也不会离开的,这样,也许公子就不会……”
詹台翎没有回应,只是问:“先生呢?”
夜随尘过了很久才开口:“先生说,他未能助知己功成,如今知己已去,他再无回来的必要。镜亦城这招栽赃嫁祸用的真是狠毒,若非先生点明,怕是我们都要错怪你了。”
詹台翎却顾不得后半句,“知己?”想了须臾,最终叹息,“可惜,终究未见到先生的真面目。”
“公子……是怎么,去的?”夜随尘强压着语气的颤抖。
詹台翎闭上眼睛,那噩梦一般的情景再次浮现。
“你有什么打算?不要告诉我你准备守着这些酒过完这辈子!”夜随尘安静地听完来龙去脉,最终开口说道。
詹台翎看着手上的酒,仰头将它一口喝干,手指收紧:“不,我会替慕寒好好活着,我要继续蛰伏在镜亦城身边,还有柴凌,陆玄,这些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我要一步一步,伺机报仇。我要用他们的血,祭奠慕寒的亡魂!”
夜随尘一把夺过詹台翎的酒壶,咬牙吼道:“就凭你一个人?也许你还没有报仇成功就会被他杀了!”
詹台翎无所谓地笑:“若真如此,那也是天命难违,但是慕寒的仇,我一定要报!”
夜随尘摇头,却也笑了:“詹台,我想你是疯了。”
“镜亦城这皇位得来的不干不净,为了维护声誉,他暂时不会动你们,以后的日子里,我会尽我所能保你们无恙,只要你们再无动作,相信应该能安然度过此生,我能为你们做的,也仅止于此了。”詹台翎快速地说着。
夜随尘先是一怔,随后面色阴沉:“詹台,你未免太轻看我们了,难道在你眼里,我们就是些贪生怕死之辈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是想一个人肩负起所有复仇的重任,”夜随尘阻止詹台翎再说下去,“詹台,我们曾经发誓,要效忠公子一生一世,你愿意为了公子枉顾性命安危,又凭什么阻止我们?!与其让你孤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