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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逐庭月 完结全本-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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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司羽抬眼,猫儿眼隐隐含着不甘与怒意,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绽放出一个狡黠的笑容,魅惑无双:“景王倒真是对詹台小姐关心得紧,事事以她为先啊!”
“好了!”天子宽袖一挥,突然开口打断,一面说一面一手抚额,“你们吵得朕头疼,”
“儿臣知罪。”镜司澈脸上的微笑被瞬间击溃,他避开镜司羽的猫儿眼,小心翼翼地觑了眼天子,再不开口。
“这件事的确棘手,陆相和太子说的都不错,朕一时……倒也没什么好办法。”
“皇上,”燕清韵施施然跪下,“臣妇还有话说。”
“哦,夫人起来说话。”天子抬手示意。
“当年的圣旨臣妇有幸看到过,若是没记错,上面写的是‘赐婚太尉之爱女与本朝太子’,可是如此?”
“不错。”天子点头,却幡然醒悟。
不止天子,陆玄、镜司羽与镜司澈都已经了然,那一瞬间每个人表情真可谓是异彩纷呈。
燕清韵无视各种表情,继续说道:“皇上赐婚的圣旨,是给我夫君的女儿,至于她是不是臣妇的女儿,又有什么关系呢?再者,千瞳生母早逝,她是由我抚养长大,在我眼里,她就是我的亲生女儿了,如此这般,还有什么理由收回旨意呢?”
“恩,”皇上略微思考了一阵,“夫人说的不无道理,不过刚刚千瞳丫头可也是求朕收回成命啊!”停顿一下,“千瞳?”
袖子被人扯了一下,顺势看去却对上那双澄透的猫儿眼,它们滑过我刚刚的目光落处,最后带着点戏谑重新停留在我身上:“皇上在叫你呢!”言语间是说不出的意味深长。
向镜司羽投去警告一瞥,顿时觉得耳根发热,其实我完全没有在关注燕清韵与天子的对话,而是目光紧紧追随者詹台玦衡,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很想知道,在他心里,到底是希望我嫁进皇宫,还是摆脱婚约的束缚。
脑海中出现他曾经的话,“人在这世间,若是连被利用的价值都没有,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詹台玦衡,如果你希望我进宫,那么对你来说,我是不是就有了利用价值?
那么如果你希望皇上收回旨意,那么又能代表什么呢?也许,你也是有哪怕一点点的,在乎我?
不,什么都代表不了。
我心里苦笑,詹台千瞳,你自诩聪明,却为何要纠缠在这个没有答案的问题上?原来,你也有愚不可及的时候。
太子挑衅地向上看去,我顿时意识到什么,急急看向镜司澈,只见他侧对着我们。似乎并未发现我刚刚的失态,只是原本柔和的侧脸线条在阴影下透出隐隐戾气,倒真与天子有些相似。
皇上不阴不阳地看着我,而后看向詹台玦衡:“玦衡,你妹妹似乎对你的看法很是好奇啊!不然你来告诉朕,你觉得,朕该不该收回旨意呢?”
一时千头万绪,我可以感觉到自己浑身的僵硬,强迫自己低头,我甚至不敢呼吸。
天子此举动的用意我已无心猜测,脑子里皆充斥着刚刚他的话,我期待詹台玦衡的答案,但是却更害怕他的答案。
像是等待了千年,詹台玦衡的声音终于响起,却带着惯常的淡漠:“臣,以为母亲说的极是。”
我依然垂首,双眼紧紧盯着地面,却发现眼前渐渐模糊,我用力睁大眼睛,却发现不知何时,地上出现几滴水渍,逐渐蔓延开来。
“既然如此,詹台千瞳,你还要坚持让朕收回成命么?”天子的声音有些飘渺,却依然不影响我听清楚每一个字。
“臣女,听凭母亲兄长所言。”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
“恩,千瞳丫头聪明伶俐,也是深得朕意,朕可舍不得失去这么个好媳妇。”天子笑言。
舍不得?镜亦城,你只是舍不得我这颗棋子罢了。
铺天盖地的无力感让我精疲力竭,我知道,天子一定是假仁假义的欢欣,镜司羽一定是一脸得意,陆玄一定是功亏一篑的不甘,而镜司澈看向我的眸光一定是深不见底的忧伤……
然而,谁在乎呢?


☆、第八十九章 假意 (2447字)

我坐在窗口,望着窗外发呆,午饭时间已过,若芙催了几次,最终还是被我请了出去。
出狱已有好几日,除了去看望了怀有身孕的静雪,基本再没有见过任何人。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是却总觉得某个地方一直在隐隐作痛,尤其是在孤独的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
手里攥着雕琢着竹叶的银簪,我喃喃自语:“娘,我该怎么办?”
“膨”一声,门被摔开,我却没有转头,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你只会踹开房门这一招么?”我淡淡地问。
“不吃不喝不出房门,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冷漠的音调,却带着一丝薄怒。
“我想做什么?”我背对着他,轻哼一声,“‘离衡’公子聪明绝顶,不如来猜猜。”
身后一阵沉默。
“我知道,你气我没有帮你求皇上,让他收回指婚的圣旨,好成全你跟镜司澈!”詹台玦衡终于不再冷漠,而是强烈的不屑。
银簪似乎要嵌入手心,我平静下来,转过身去看他。
詹台玦衡倚在门口,长身玉立,配上一身紫衣,周身散发着凛凛的寒意,夺人心魄。
“是,我恨你!本来我有机会解除婚约,是你们毁了这一切!”一个“恨”字被我在齿间辗转而出,咬牙切齿。
詹台玦衡站直身体:“你就那么想跟镜司澈在一起?”
胸口仿佛被狠狠撞击着,痛得我喘不过起来,我失控地吼道:“没错,我一直想跟他在一起,从我第一眼见到他我就想跟他在一起!你满意啦?”
死一般缄默。
“终于肯说实话了,”詹台玦衡抬脚缓缓向我走来,边靠近边说,“你为了他,不要后位权势,不要富贵荣华,甚至连性命都不要,可真是情深意重,感人肺腑啊!”一字一句,带着凛然的讽刺,“那我也告诉你,我就是故意的,我宁愿让你进宫,也不会让你们如愿以偿!”
“詹台玦衡!”我因他这番话惊怒交加,没有选择退缩,而是迎难而上,“我与司澈之间坦坦荡荡,你说的没错,富贵权势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捕捉到詹台玦衡眼中一瞬而逝的溃退,我咄咄逼人,“司澈对我一片真心,你可知道若不是他,我早就……”猛地收住,下意识不想让他知道我在巳刑监遭遇的一切,我微微平复,“他待我不薄,我不能对不起他!”
话音刚落,愧疚感一涌而上,即使嘴上说不能对不起他,即使承诺可以遵守,可是心呢?灵魂呢?
一直在背叛。
“他待你一片真心?”詹台玦衡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带着放肆的笑意,“你还想自欺欺人么?”
手心感到粘腻的湿滑,我看向他棕铜色的眸子:“你什么意思?”
詹台玦衡没有躲避我的直视,目光似看透一切的了然:“你根本就知道,是不是?不然为什么不愿意见他?”
心里突然一空,手一松,“叮”一声响,詹台玦衡循声低头望去,然后弯下身子,再直起,拉过我的手,我下意识躲开,他却强行捉住。
他的手掌与他的人一样冰冷,我不禁轻颤了下。
似乎没发觉我的反应,他掰开握紧我的手掌,无视那一抹细长的血痕,把侵染着鲜红的银簪放在我手上:“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我看着手掌与簪子的鲜艳连成一片,屈指握紧,痛感夹杂着一股不知名的勇气,蔓延周身。
“他非真心,你难道不是假意么?”缓缓开口,逸出几字。
詹台玦衡闻言一怔,沉默不语。
“怎么不回答呢?”我昂头傲视着他,一面贴近他。
詹台玦衡一脸冷漠刹那被我击溃,他眼中有着难以隐藏的惊慌,被我逼的步步后退。
“你们都会虚与委蛇,都会真真假假,都会将人玩弄于鼓掌之间,聪明如你,难道不知道,你们会演戏,我也会么?”我眼带笑意,连续上前几步。
詹台玦衡的后背抵在门上,再也无法逃脱,我突然笑出声来,这幕情景,好生熟悉,如今不过却是角色互换了。
詹台玦衡被我带有挑衅的笑声惹怒:“詹台千瞳,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我在心里冷嘲,我也想知道。
“如果我告诉你,我喜欢的,并不是镜司澈,你会怎么想?”我的脸靠近他,一面问一面细细打量他的神色。
他看着我,说不清脸上是什么表情,不发一言。
“或者,”我踮起脚,倾向他,偏过头,脸挨近他的耳朵,吐气如兰,“如果我告诉你,我喜欢的人,”回过头来,靠近他的唇,启齿说道,“是你。”然后嘴角上挑,笑得妖娆。
“你信么?”
詹台玦衡不再讶然,双眼在我近在咫尺的脸上逡巡,游离在我扬起的上唇,然后收回,淡漠地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个不相干的人,就这样与我对峙良久,猛然伸手一把推开我,语气冷冽无情:“詹台千瞳,你别演了。”
像是有人掐着我的喉咙,让我无法呼吸,我收起僵硬的笑靥,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
转过身去背着他,坐在桌子旁,顺手将簪子放在上面,手势娴熟地为自己斟了杯茶,语气不无遗憾:“我演的如此卖力,却还是被你看出来了,真是可惜。”
……
“以后不要再这样了,戏演得多了,有时候即使是真的,也没有人会相信了。”
……
“詹台玦衡,你错了。”我把玩着茶杯,低声说着。
“……什么?”后面人似乎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问道。
“即使一开始是假的,如果演的太投入,最终也有可能成真!”我盯着杯上的花纹,装作无意。
“……假便是假,真便是真,我永远不会假戏真做。”回答异常笃定,却不知是说给我听,还是他自己听。
推门声响起,我听着脚步声远去,任它重重敲击在我每一寸皮肤上。
“小姐。”若芙的声音响起。
……
“小姐?”若芙走近,花容失色,手忙脚乱拿了绢子出来:“小姐,你怎么满脸都是泪啊!”
无意识地伸手拂过脸庞,指尖触碰到冰凉的液体,我若无其事地抹去:“没事,不过是簪子划了手,疼的。”
顺势看了眼桌上簪子,却发现熠熠的银光之下,似乎有些不对。


☆、第九十章 揭露 (2536字)

“小姐,景王殿下来了。”这日,若芙小心翼翼地说道。
我放下手中的书卷,嗤笑一声:“怎么,少爷不让你拦着他了?”
“小姐,您都知道了啊!”若芙耷拉着脑袋,“奴婢不是故意要瞒着小姐的。”
“好了,我知道。”随意地回应道。
“那奴婢就说小姐午歇下了。”若芙言毕,抬脚欲走。
“慢着,”我抬手阻止,略一思索,“请景王殿下稍后。”
若芙脸色微变,却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去。
“千瞳!”镜司澈见我,两步上前,上下打量我一番,紧紧揽着我双臂,“前几次来你不是伤势未愈就是已经服药歇下,一直见不到你,你知道我有多害怕!”
我微笑:“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镜司澈目光落在我包扎着的手掌:“你的手……”
我瞥了一眼:“不碍的,划伤而已。”
镜司澈似乎松了口气:“身上的伤都好了么?”
我点点头,余光看到院外紫色一闪而过,便突然说道:“司澈,我在府里呆了这么久好闷,想透透气,你带我出去好不好?”
“可是千瞳你的伤……”
“我早就好了,不信你看!”我张开双臂转了几个圈。
“好了好了,”镜司澈急忙拉住我,“可别转晕了,依你便是。”
一路畅通无阻,我的心情却在走出府邸的瞬间跌落谷底,任镜司澈将我扶至马上坐好。
镜司澈今天心情很好,一路上都在不停地说话逗我开心,我也很想笑,可是却怎么也无法牵动嘴角,只能偶尔懒懒地应和两句。
待到了目的地,不等镜司澈伸手扶我便跳下了马,四野望去。
莫声涧比上次来的时候萧条了很多,枯黄的落叶铺排在脚下,踩上去发出清脆的断裂声,柔软舒适。
我走到瀑布边站定,冬日里并没有排山倒海的水流倾泻而下,只间或几眼泉水顺着崖边的岩石蜿蜒而下。
“这个时节的景致让你失望了吧?”镜司澈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我身旁。
我摇头:“我喜欢这样带着点死亡的寂静。”
“千瞳……”镜司澈张口,却被我以指阻止。
“我是说真的,”闭上眼,深呼口气,“表象的浮华喧嚣,终是要归于尘土,抵不过转瞬成空罢了。唯有这样的死亡寂静,处处蕴藏着新的生命,暗暗积蓄力量等待着下一个花团锦簇。”
镜司澈看着我,一脸不解:“为什么要来这里?又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司澈,”我没有回答他,“还记得上次你带我来这里时候的情景么?”
镜司澈似乎陷入了回忆中,微笑着轻点了点头。
我伸出受伤的手掌,与他十指交叉,无视他刹那间的愣怔,嘴里轻声念道:“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幽径樊林处。”
镜司澈闻言,握着我的手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却加重了力道,我坦然地抬眼,对上他温柔的眸子。
“原来你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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