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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逐庭月 完结全本-第1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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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不出喜怒,我拿起刚刚写好的一篇吹干墨迹,却被一只手拿去。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为君之道,始于立仁,气贯环宇,刚柔并济,渡众生,平天下。人无仁则不均,君无仁则不治,无仁而位及,国之祸始矣……”念到后来,声音渐弱。
“若我没有记错,是让你抄写《珺月庭训》,你却在誊录《君术》,莫不是意有所指?”詹台玦衡并不见怒色,只是一脸平静地问道。
我收好誊写的纸张,亦是不冷不热道:“不过是闲来无事,皇上若不喜欢,我不写了便是。”
“你对他倒是情深义重,连他手下一个小小的侍女都要百般维护,甚至不惜伤害性命是不是?”詹台玦衡突然开口。
我停下动作,怒目而向,却被他的冷漠化为无形。
“筱筱与我情同姐妹,无论她是谁的人,我都不能见死不救,与人无尤。”我心中恼他这般想我,有心解释,开口却难有好神色。
大概是我无谓的态度让他不免恼火:“朕三番四次给她机会,可是她却不肯珍惜,还屡屡生事,朕不过是小惩大诫,而你竟然如此维护,还不惜用性命逼朕妥协,千瞳,你就不怕伤了朕的心?!”
詹台玦衡的一番话让我无法接受,反唇相讥:“依你这么说,筱筱当初就不该将司澈重病的消息告知于我,而任由他在钟念苏的欺上瞒下中失了性命?!”
詹台玦衡眉头猝然一皱:“司澈?哼,不过一个阶下之囚,却得你百般心系,如今还来为此责怪于朕吗?!”
“阶下之囚?”我冷笑一声,“当初若不是我手上那一纸镜亦城的遗诏,只怕今日的阶下之囚便是你!”
“你住口!”詹台玦衡一把挥落案上纸笔砚台,顿时响声连连,在空旷的殿中极为刺耳。
我看着墨色将纸晕染成黑,侧过脸去:“我曾向你解释,而你只道信我,我因之好生感动,却不想你竟是如此信我,怎不教人伤心难过?!”
只见詹台玦衡手撑在案上,看不清表情:“自打回来以后,你屡次与我争执都是为了他,叫我如何信你?既然你忘不了他,当初又何苦要委曲求全相助于我,又何必要将遗诏公布天下?!”
詹台玦衡的话有如重拳,字字捶打在我心上:“原来你竟是如此想我疑我,可见是我一番痴心错付,既然如此,你我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如今你已登基,只望你能记得当初你我约定,不要为难他,还有,我曾答应夙嫣照顾筱筱,人不能无信,但凡你要念在我的一点好处,就不该再为难她。”
一声声冷笑,却让我心更冷:“这算是你要与我决绝吗?说到底,你还不是为了他!”
“你如今这番心境,我说什么也是无益,你若要这么想,我也没话说。”虽这么说,可是却觉得全身似乎连支撑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为了不在他面前示弱,生生不肯退步。
詹台玦衡闻言索性背过身去:“既然如此,你要怎么做,那是你的事,但是你可以不必妄想能够逼我退步放了筱筱。”
“詹台玦衡,你我之间的事为何要牵扯旁人?”我追上去问,孰料他抢先一步头也不回地离开。
“筱筱犯了宫规事实,我不可能再姑息纵容!”话音一落,人已出殿外。
侍卫将我拦下,我挣脱不过,只能看着逐渐远去的詹台玦衡,既悲且怒。
“小姐,皇上已经走远了。”不知过了多久,冬宜在徬尝试开口道。
我仰头叹道:“为何事会致此?”
冬宜没有说话,只是递给我一条锦帕,转身离开。
一夜无眠,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失望悲痛难耐,手中握着那支玉簪,却看着桌上锦盒发呆不语。
“小姐,为何一直看着那锦盒呢?”冬宜来催了几次之后见毫无作用,便好奇问道。
我回过神来,若无其事将其收好:“没什么,不过是故人所赠之物,留着怀念罢了。”
“小姐放心,筱筱吉人自有天相,定能逢凶化吉的。”冬宜安慰道。


第三百五十一章  授恩
我知道冬宜说这些是为了让我心里好受些,便对她笑笑:“冬宜,我知你心意,只是我与皇上吵至如斯,恐怕是适得其反,筱筱这次,想来是免不了吃些苦头了。”说到这里淡笑一声,“其实不在我身边伺候了也好,如今我已是自保无力,她在这里,也不过是多一个人引得皇上嫌恶罢了。”
“奴婢相信今日皇上不过是一时气话,待过几日便会好的。”
我摇头道:“哪次不是如此呢?只是原先吵过之后,心却是越来越近,可是如今,却是渐行渐远,只怕有朝一日,这许多年的牵挂痴恋,就在这无休无尽的争吵中消失殆尽了。”
“皇上与小姐争吵,必然是出于对小姐的在乎,帝王之心,从来是不愿天下人负我,若是小姐当时肯退一步好言相劝,只怕还能好些,偏偏小姐也是倔强的脾气,互不相让,又怎么免得了矛盾呢?奴婢斗胆,只觉得两个人相爱并非较量,若是非要拼出个输赢,也只是伤人一千,自损八百,只有懂得退让迁就,才不致冷眼相向,两败俱伤。”
我静静地听冬宜劝说,心中却是百般思量。
两个同样不甘示弱的人,也许一开始就是错的。
可是错误已成,又该如何?
冬宜见我似乎并不为所动,便沉下脸道:“依奴婢猜测,皇上不过是气小姐百般顶撞,只要小姐好言相劝,以皇上对小姐的爱重,又怎么会有不成之事呢?恕奴婢多嘴,小姐既然想救筱筱,为何不肯向皇上示弱一次呢?”
我因冬宜这番话一愣,转而看向手中玉簪。
思索一夜,自知与詹台玦衡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终是狠下了心,准备第二日前去向他解释一番,孰料方梳洗过,冬宜便一脸颓然进门来。
“冬宜怎么了?”眼见她如此,不由好奇问道。
冬宜示意众人退下,对我道:“听说今天早朝前钟蕊去求皇上放过筱筱,在御书房外跪了整整一个时辰。”
乍听之下只觉得不可思议:“此事当真?”
冬宜点头道:“应该不会错。”
我不禁迷惑,为什么钟蕊要去救筱筱?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因果?
“想来钟小姐有孕之身,却为筱筱这般,实在匪夷所思。”冬宜一语道出我的不解之处。
“那么现在情况如何?”
冬宜忙道:“奴婢过来的时候听说皇上已经下令让钟小姐起身,想来筱筱应该也得救了。”
听说筱筱得救,心里长舒口气,又翻来覆去想了想,还是不得要领,便向冬宜问道:“上次让你留意昭和殿众人动静,可发现近来的不寻常之处?”
冬宜一愣,随即低头恭敬道:“据奴婢观察,并无可疑之人。”
这下一切就更扑朔迷离了,经过上次与钟蕊一番暗战,眼下她不落井下石已然不错了,为何还要出手相助?
莫非上次钟蕊言语真的并非有意,是我误会她了吗?
这样想来解释她帮助筱筱似乎是很合理,只是不知为何,潜意识却并不肯相信一切都只有这么简单而已。
“小姐?”冬宜见我出神,开口唤道。
我反应过来:“算了,先不管这些了,眼下筱筱没事,也算了了我一桩心事。”
刚穿戴整齐,就听通报钟蕊前来昭和殿,与冬宜交换了神色,迎上前去。
只见钟蕊虽是步履有些小心翼翼,但是精神尚好,而她一手牵着的,正是整整失踪了一日有余的筱筱。
“小姐。”筱筱一见到我便红了眼眶。
我亦是喜不自禁迎上前去,与她紧紧相拥:“筱筱,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姐姐与筱筱主仆情深,令人动容。”钟蕊在旁见此场景,亦是以帕拭泪。
我忙放开筱筱:“听闻钟小姐为救筱筱,生生在御书房前跪了一个时辰,此番大恩,千瞳感激不尽!”
无论如何,毕竟钟蕊救筱筱为实,于情于理都该感谢。
“举手之劳而已,筱筱怎么说也曾在弥昀宫伺候过些时日,我也很喜欢她,如今她出了事,我怎么能坐视不理呢?”钟蕊笑看着筱筱道。
“筱筱不过一介奴婢罢了,钟小姐尚有身孕,若是因为筱筱,引得龙裔凤脉有什么闪失,筱筱就算万死也难辞其咎啊!”筱筱冲钟蕊跪下,眼中尽是感激动容。
钟蕊见状连忙扶起筱筱:“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救你也算是为了腹中孩子积德,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不测,筱筱你多虑了。”一面说着,一面有意无意看向我。
“筱筱所言不无道理,钟小姐你毕竟有孕在身,纵然救人心切,也不必如此冒险。”我淡笑而言。
钟蕊闻言,笑容更为坦然:“姐姐说的是,今后一定注意便是了。”
我点点头,对冬宜道:“你先带筱筱下去换套衣服,好好收拾一番,再为钟小姐沏壶好茶来。”
冬宜点头应是,与筱筱一同下去。
钟蕊也对烟苒使了个眼色,烟苒会意退下。
“姐姐,今日钟蕊前来,除了送回筱筱之外,还是来向姐姐道歉的。”钟蕊坐下之后又站起身来,眼看又要跪下。
我忙将她扶起:“钟小姐相救筱筱如此大恩,我还未来的及谢,怎么反而要你来跪我,这又是何道理呢?”
钟蕊一脸凄然:“皆因前些时候钟蕊言语间冒失,惹得姐姐不快,钟蕊久在关外,对宫中礼仪规矩不甚了然,承蒙皇上姐姐不予计较,却不想闯下了大祸,每每想起,钟蕊心中都不甚自责,又不知道该怎样同姐姐解释钟蕊的无心之失,如今借此机会,还望姐姐能够大人大量,不要怪罪小妹那日的莽撞才是。”
我定睛看着眼前女子,一双灵秀双眸水气氤氲,竟是可怜可惜,就算我一时不能尽信,也再说不出什么重话。
“钟小姐言重了,在这宫中如钟小姐你一般天真纯然的女子已是寥若晨星,我又怎么会怪责于你呢?”
“我知道纵然我说再多,姐姐心中对我也难以完全接受,毕竟有些事情,钟蕊确实行为有失,姐姐心中怨怪亦是无可厚非,钟蕊不求别的,只愿姐姐能高抬贵手,钟蕊心中必定感念姐姐大恩!”说着,钟蕊便喑咽不成声。
我无奈叹息道:“我若是真存害你之心,也不会等到今日了,你救了筱筱一命,便是救了我一命,这份恩情,我自记在心里。”
钟蕊听我这么说,终于破涕为笑:“多谢姐姐大量。”
又聊了几句,钟蕊便起身告辞。
眼见她离开后,我便后脚到了筱筱房中,正见她洗漱完毕,由冬宜梳头。
见我到来,筱筱脸上半喜半忧,起身想要向我走来,却在半途生生止住,只低下头去一脸愧色:“小姐。”
我赶忙去牵了她的手与她一同坐下上下打量:“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筱筱摇了摇头。
松了口气,又问道:“好好的,你又是如何被捉起来的?”
筱筱黯然道:“本来奴婢正在船上收集秋露,正要下船却见靳公公带了几名侍卫不由分说便将奴婢捉了起来,奴婢心下知道,怕是皇上知道了奴婢同小姐你说了殿下的事,当下也没有反抗。后来有人拿布蒙了奴婢的眼,堵了奴婢的嘴,不知将奴婢关在了何处,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便被钟蕊小姐求皇上救了出来。”
“实在是可恶!”我怒不可遏,只后悔昨日对詹台玦衡太过客气。
“小姐,殿下现在怎么样?”筱筱一脸关心问道。
我知她心中担忧,开口道:“幸好你及时告知,景王殿下性命无虞,就是苦了你。”
筱筱闻言,这才放下心来:“能救得殿下,奴婢就是粉身碎骨也无怨无悔,又何况只是被监禁呢?不过听钟小姐说,这次害的小姐与皇上反目,倒是奴婢的罪过了。”
我淡淡一笑:“人没事就好,其他的不必再言。”


第三百五十二章  小产
“说到底,这次奴婢能够得救,还是多亏了钟小姐挺身相救才是。”筱筱这般说着,眼中满是感激之色。
我与冬宜交换了个神色,只道:“你说的是,这件事上是该好好谢她。”
“对了,小姐,方才回来的时候奴婢还听钟小姐提起过,说咱们宫里的蜜燕糕是顶好的,上次吃了之后至今难忘呢!”筱筱没有看到我与冬宜的小动作,依旧不住地说着。
“是么,既然如此,到时候做了便请她来吃就好。”冬宜抢先开口道。
筱筱嗔了冬宜一眼:“冬宜你莫不是糊涂了,钟小姐怀着身子,也不方便随便走动,待到时候我送过去,也好当面谢谢钟小姐。”
冬宜见筱筱兴致颇高,欲言又止。
“这件事先且不论,”我忙打断道,“筱筱你先好好休息一番,如今你在宫里引人注目,这些日子里还是呆在宫里,不要到处跑了。”
筱筱见我言语不留余地,只能闷闷应是。
一切嘱咐妥当,便和冬宜出了筱筱房中。
“冬宜,对昭和殿众人的暗查不可懈怠,一有动静立刻向我汇报。”甫一出门我便开口吩咐道。
冬宜一愣:“小姐,莫非你还是放心不下?”
“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总觉得事有蹊跷。”
“是,奴婢知道了。”
一连几日都相安无事,自打争吵之后,詹台玦衡也就再没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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