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庭月 完结全本-第1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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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为什么偏偏在皇后娘娘出现的这一天,皇上就驾崩了呢?难道这真的只是巧合吗?”许唯铭继续说道。
郑宣奉脸色一黯,一时无话可说,只能冲侍卫问道:“皇后娘娘怎么会在这里?!”
侍卫忙跪下磕头:“回郑大人话,今天一早詹台小姐便带着改装后的皇后娘娘想要进入寝殿,微臣本想阻拦,正巧杜太医从里面出来,说是缺少人手,便让微臣等放了她们进去,微臣实在不知道那就皇后娘娘啊!”
我心中一凛,暗暗看了许唯铭一眼,而他似乎有意躲我,适时别开了眼。
“郑大人,如您所说,皇后娘娘去见皇上乃天经地义,又何须乔装改扮依靠詹台小姐?而杜太医又为何恰巧出现,出手相助呢?所以依下官看,杜太医怕也是脱不了关系的。”
郑宣奉直直看向杜子声:“杜太医,许大人所讲可属实?”
杜子声微微闭了双眼,却没有回答。
“照许大人这么说,那嫌疑最大的人,岂不是我?”我开口道。
许唯铭眼光在我身上瞬间扫过:“下官不敢怀疑詹台小姐。”
我没有回应他,而是对郑宣奉开口道:“郑大人,可否容我说两句?”
“詹台小姐请说。”
我瞥了许唯铭一眼:“刚刚许大人口口声声皇后去见皇上乃是天经地义,可是敢问,皇上重病期间为何皇后娘娘前去探望却被你们的人屡屡挡回?若不是如此,皇后娘娘又怎会求助于我?于公,娘娘贵为皇后,竟连见皇上一面的机会也无,于私,皇后娘娘是我亲姨娘,她有求于我,我又怎能视而不见?所以不管怎样,我都无法拒绝娘娘的要求,所以便将她乔装改扮,想要带她进殿面见皇上。而杜太医,的确事先毫不知情,待到进来之后才发现这一切的,若真如许大人所说,杜太医有心加害皇上,那又何必等到今日?”
许唯铭脸色阴沉,却没有反驳。
“臣也觉得詹台小姐说的有理,弑君之罪十恶不赦,杜太医又毫无支机,许大人这么说未免牵强了吧!”郑宣奉说着,有意无意看向镜司澈,“何况,要说到动机,恐怕有人更是脱离不了关系罢。”说到这里,郑宣奉转向我,“詹台小姐,除了景王殿下,您也是在皇上身边伺候多时的,皇上驾崩之时,你亦是在场,不知您又可曾看到什么,听到什么?”
我不禁看向镜司澈,他没有看我,而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许唯铭则是面带一丝担忧。
一时间,各种想法纷纷涌上脑海。
如果我将矛头对准镜司澈,那么,也许会有那一丝机会,我会彻底将他扳倒,那么,我们就再也不用为了接下来的每一步精心策划,唯恐一个小小的失误。
可是,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因为我不相信镜司澈会对我毫无防备,正如他现在对我亦无法完全相信,如果不成功,那么我们就会被扣上栽赃嫁祸的罪名,镜司澈他们便可以提前宣布胜利,何况,镜亦城的死诚然与我不无关系,方才镜司澈与许唯铭神色之间虽验证对我怀疑,然而言语之中对我还是有所保护,想来是念在了以往的情分上,如果我逼急了他们……
我可以冒这个险吗?
“詹台小姐?”郑宣奉的声音响起,他见我一脸为难,“您如果知道些什么,还请不要顾忌才是。”
“哦,我想大人误会了,”我耸了耸肩,“我并非顾忌什么,只是再细细回想今天早上在殿中发生的一切,想看看是否有迹可循。”
“那敢问詹台小姐,可曾找到疑点?”
我顿了一下,肯定地答道:“没有。”
嘈杂的言论声响起,许唯铭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镜司澈目光扫过我,却无一丝感情。
“这,”郑宣奉脸色一僵,不死心地问道,“您确定吗?”
我点头道:“今天我带着皇后娘娘前来探望皇上,可是皇上与娘娘只说了一会儿话,便气喘发作,虽有杜太医在,可是奈何皇上撑了这许多日,早已油尽灯枯,无力回天了,”说到这里,我想到燕清菡,心中悲戚,“皇后娘娘一心想要追随皇上而去,亦殉葬而亡。”
“就这么简单?”郑宣奉仍旧不肯相信。
“皇上身患气喘之症,相信满朝皆知,而以皇的病状,不过是勉力支撑度日,相信也没有人怀疑,而皇上因何驾崩,如今一查便知我有没有说谎,如果众位不肯相信杜太医,也可以将太医院所有太医请来一同来验,证明我所言不虚。”
郑宣奉同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大人交换了眼色,示意侍卫前去太医院请人。
不多时,太医先后到场,一番查证之后,最终证明镜亦城的确是气喘病发而亡,并无可疑。
“郑大人,如今事实俱在,您是否还有疑问?”这一切结束之后,镜司澈终于开口。
郑宣奉似乎并不信服,但是眼下的确无可奈何:“臣无话可说。”
“既然如此,准备安排父皇和母后的后事。”镜司澈说着,又看向我们,“众位辛苦了,都先回去休息吧!”
我与杜子声交换了一个眼色,皆是充满疑惑迷茫。
原本还准备了一大堆的说辞,竟然这样轻易就让这件事过去了吗?
虽这么想,但为了不引起怀疑,我二人只能告退。
步出殿中,正巧一阵微风拂过,带起我二人的衣摆,也吹散了身上血腥的气味。
“杜太医,难为你了。”纵然杜子声心里对镜亦城再多恨意,但是毕竟作为一名医者,他还是难逃救人济世的操守,而如今……他的双手,同我一样,沾满了鲜血。
第二百九十四章 抗衡
我不由放慢了脚步,看着杜子声的身影,原本的淡然平静不知何时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悲凉的孤独。
“杜叔!”我不由失声。
杜子声顿住脚步,却不回头。
“接下来的日子,万事小心。”
“这话,应该我跟你说。”杜子声留下这一句,抬脚离开,我站在远处,看着他的背影在阳光下渐渐灰暗直至消失不见,心中确实前所未有的疲惫。
握紧了藏在袖中的手,我仰头看向头顶一片蓝天。
玦衡,你知不知道,此刻,我多想你在我身边?!
回到昭和殿,若芙迎上来,却是脸色大变:“小姐,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借着若芙的支撑坐下,静静听着殿外丧钟长鸣。
“若芙,你听到了吗?”我开口问道。
“是,小姐。”若芙隐藏好脸上的震惊,尽量平静地回答我。
我在钟声中开口:“就在他死前的那一刻,我还感到满心的痛快,可是现在,我只要一想到,为了这一天,有那么多的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甚至他们之中很多人都是那么无辜,我的心里就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小姐,不要想那么多了,”若芙担心地安慰道,“奴婢服侍您歇会儿吧!”
我摇摇头:“不用了,去逸兰殿传个话,我想见睦宁公主。”
“可是小姐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撑得住呢?不然等您休息好了,我就去请公主过来。”
“我没事。”
若芙急道:“就算您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孩子考虑啊!”
孩子……
猛然意识到腹中那个小小的生命,一丝一丝细微的力量开始在全身上下游走,从而支撑起原本快要坍塌的信念。
为了我的孩子,我也必须支持下去。
“也好。”
若芙见我同意,松了口气,将我扶到榻边躺下。
然而这一觉却睡得极不安稳,镜亦城临死前的样子一直在我眼前挥之不去,那诡异的笑容,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猛然起身,匆匆将东西从袖中掏出。
那是一个精致的龙纹锦囊,里面的东西质地坚硬。
确定四下无人,我将其打开。
一面全身赤金的虎形印鉴映入眼帘,我松了口气,忙伸手摩挲一番,确定我所见不虚。
然而伸后进去却无意间在锦囊中触到另一物,抽出来看,竟是一张薄薄的信笺。
好奇之下打开,熟悉的字迹,一如奏折上的一句句朱批。
越向下看,心却越冷。
原来如此!
顿时哭笑不得:镜亦城,原来这就是你所谓真正的“大礼”,难为你如此看重我,还能想到这些。
想了想,收起锦囊,冲门外唤道:“若芙!”
门被推开:“小姐。”
“去请睦宁公主。”
“可是小姐你……”
“快去!”我的语气毋庸置疑。
若芙知道此时定然说不动我,只能领命而去。
孰料不过须臾她便折近回来:“小姐,不好了。”
心里一沉:“怎么回事?”
“门外来了好多侍卫,说是,说是奉了景王殿下的旨意,不许任何人进出。”若芙小心翼翼端详着我的脸色。
非没有料到,却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小姐,”若芙打量着我,“现在该怎么办?”
我想了想:“下去吧,让我静一静。”
若芙识相地没有再说话,静静退下。
我起身行至桌前坐下,如今我被禁足于此,想必杜步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想来镜司澈已经开始动手了。
想到这里,想到我手中所有的东西,镜司澈想要名正言顺,必然需要它们,如果他们没有在镜亦城身上发现的话,难保不会怀疑到我身上。
必须忙想办法,好将虎符送出宫去!
可是如今昭和殿守卫禁严,我的一举一动恐怕已被监视,想要不露痕迹将虎符送出去,根本是难上加难。
整整一个下午,我都没能想出什么好办法,直到傍晚的时候,镜司澈终于出现。
“你们都下去!”镜司澈一进来便吩咐道。
若芙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暗暗点头示意,若芙便带着众人离去。
“吱呀”的关门声,偌大的宫殿之中只余一片死寂。
镜司澈看着我,眼神中的色彩异常熟悉。
曾经,这样凌厉的目光带着透视一切的了然,让我紧张害怕不已。
如今,镜司澈,用这样的目光,紧紧逼视着我,似要将我看穿。
“你就打算这样一直看着我吗?”我败下阵来,别过脸去。
“我父皇的死,究竟跟你有没有关系?”镜司澈开口问道。
我一愣:“为什么这么问?”
“回答我!”镜司澈的语气带着一股强势的霸道。
我深吸口气,稳了稳心神看向他:“皇上的死因,早上在寝殿我已经说过了,并且太医也验过,莫非你还要怀疑不成?”
“千瞳,”镜司澈步近两步,来到我面前,我的侧脸可以清晰感觉到他带着兰草的气息,近在咫尺,“我要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我父皇的死,与你毫无关系!”
我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心里却是紧张不已。
镜亦城的死,怎么可能与我毫无关系,若不是我将燕清菡带入殿中,若不是我逼得镜亦城气喘症发,他又怎么可能死得突然?!
这些想法在心中作祟,使得我的脖颈在此刻异常僵硬,我不知道,我是不能,还是不敢面对他,我也不知道当我看到他那墨色的深瞳时,是否可以像早上一般镇定地侃侃而谈。
“怎么不说话了?”镜司澈步步紧逼,声调高扬,“说啊!”
眼眶发酸,一直无法想象,有一天我们彼此只剩下仇恨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直到这一刻到来,才明白心中的痛苦。
那曾经温润如玉的面孔,此时却因为仇恨而显得扭曲,原本深沉的黑色双眸,此刻却是怒火滔天。
可是,痛苦又能如何?这是自己的选择,所有的后果,也只能有自己承担。
想到还有那么多事等待着我去做,想到我未尽的责任,我腹中的孩子,以及……身在远方的南宫师父、流殇云,还有詹台玦衡,除了隐忍坚持,我又能怎么做?!
想到这里,强行平复了心情,拼命收回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我转回身去,正面面对他:“你信也好,不信也好,皇上的死,是因为喘症发作,救治无效!”
镜司澈略一偏头:“父皇不过是陈年旧疾,好好的为什么会有喘症发作,你难道不想给我解释一下吗?”
“你真的想听?”我转念一想,开口问道。
镜司澈见我这么问,自然要追究:“当然!”
我在桌前坐了:“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会相信吗?”
镜司澈走近我,居高临下:“你可试试看。”
我抬头看他一眼,努力使自己平静:“镜司羽死之前曾经告诉了我一个秘密。”
听我提到镜司羽,镜司澈面色微变,却没有打断。
“我不知道你对医药典籍有何了解,也不知道你是否知道零陵香,和升麻?”
“零陵香,和升麻……”镜司澈喃喃道,神色开始动摇,“你是说……”
“没错,”我站起身,“镜司羽告诉我的,就是这个,因为他相信,如果皇上驾崩,那么你就是毋庸置疑的继承人!”
镜司澈匆忙退后:“不可能,二哥不可能这么做的!”
“不可能?”我嗤笑道,“你觉得他不是那样疯狂的人吗?”
镜司澈变进为退,躲闪着我目光。
“所以说,与皇上的死有关的人,不是我,而是你!”我只觉得全身心都被巨大的愧疚侵袭,但是表面上却仍要装作理直气壮。
第二百九十五章 囚禁
“你早知道,”镜司澈的声音透着疲惫和虚弱,“你却没有告诉我!”
“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