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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烟花弄之戏流年 作者:谢小-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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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足够响亮,穿过人群,传入真邑耳中。

真邑摇头,放下手中的酒杯,重重叹了口气。肥美的羊腿刚上桌啊,那厢就给她惹事来了。

穿过人群,真邑看到脸侧肿胀的少风,哈哈笑起:“小子,你也有今天了!”

“她打我,还打了我的人。”少风指着齐掠,看着地上躺得横七竖八的家丁,觉得这次脸丢大了,“真邑,你们罗各的娘们真是越来越烈了!”

“怎么,吃着苦头便想到我了?真是可惜啊,这两位可不是我罗各的人,你告诉我也没用。”真邑耸肩,“何况我早告诉你了,你这性子,早晚是要吃亏的。”

“那我这打就白挨了?”少风看着齐掠,心头有些恨恨。偏偏这时才注意到齐掠那双眼,冰冷地如同山上千年不化的冰雪,令人忍不住害怕。

“抱歉啦。少风,这事,我帮不上忙。”真邑笑,纸老虎碰上真老虎,哈哈,有得受了。

“既然如此……”少风说着话,却突然动了身,一拳扫向齐掠面门。

齐掠快速躲过,跃至少风身后,一掌击在少风后肩。这一掌,齐掠并未少使力,少风只觉体内气血翻滚,腿一软,便倒在地上。

“姑娘好身手!”周围有人喝彩,甚至有人鼓起掌来。齐掠并不在意,拉着秦霭,低声说:“走吧。”

真邑看了眼齐掠,四目交汇,又各自转开。

“去,把少风少爷扶起来,带他去帐子里休息下。”真邑又冲周围的人挥挥手,大声喊道,“都散了吧。”

大好夜晚,围着看热闹,实在浪费。羊腿,她的烤羊腿啊……

人群逐渐散开。齐掠带秦霭爬上山坡,坐在一角看下头的嬉闹。已有男子载歌载舞,拿着花冠向心爱的姑娘道上自己的心事。齐掠看着,突然笑了:“要是从前,你若往人群里一站,肯定有姑娘给你献花冠诉衷肠。”

虽是打趣,却又带着几分伤感。齐掠扭头,盯着秦霭,希望他会有什么表示。

可是令她失望的,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是坐在她身边,安静地,看着明亮的篝火。

“秦霭,你若有怨,可以说出来。”齐掠叹气。这样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让她反而觉得难受。

“齐掠,如今我很满足。有山有水,有很多日子可以过,有很多美食,很多漂亮姑娘,有什么不好。”何况,还有你在。

还有什么可抱怨。

“原来你的追求,都在这儿啊……山水,美人,好追求!”齐掠拖长了调子,听着别有意味。

“下面在烤羊腿,不如我们去吃羊肉。”秦霭脑子飞快转动,寻了个话题。

“我记得你可是不吃羊肉的,嫌腥味太重。”齐掠瞥秦霭。

“人也是可以改变的。”秦霭笑,张开臂躺在草地上,看着漫天繁星,问道,“齐掠,我们第一次见的那晚,天空也是这么美吗?”

第一次见……齐掠抬眼,看着天空或明或暗的星星,缓缓道:“那时,更美。”






第二十八章

八年前。大梁皇宫一隅。

高强围起,重兵把守。

这是冷宫最偏僻的一角,却防守最严密。

深宫之中,鲜少有人知道冷宫之中还有这么一处地方,更是无人过问里头到底是否有人或者里头的人是谁。

而知道的一些人,或者高高在上,或者已经长埋地下。

这处屋子被高墙围着,里头的窗户更是被钉得死死的,门也被上了锁,若不是那锁已被打磨得光滑,里头根本不像是有人住的模样。

正午时分,有个宫女拎着食盒进门,低垂着眉眼,万分小心的样子。看守的两个侍卫似乎已经十分熟悉这样的流程,简单检查过便放了行。

宫女拿着钥匙刚打开门,便有一张脸露出来。大概是常年都是这般,宫女并不显得惊讶,只是将食盒递过去,站起身来看着院中的树。

又是一年秋天。树叶已快落尽。

只过了很短的时间,她转过身,看了眼身后凌乱的食盒,理好后退了出去将门落了锁,低着头走出门去。

至始至终,她都不曾正眼见过关在里头的那人。

她记得她这份差事,原是同她住一间屋的小梅做的。因为有天她多嘴说了关于这间屋子的事,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也无人敢问。

****

是夜。

高墙上有个身影一晃而过。

不知是否是夜晚执勤的侍卫太过疲倦,有人在禁宫穿梭,竟也无人察觉。

身影停在了冷宫深处的高墙内。

就着清冷的月光,才能看清,这抹黑色的影,是个女子。

来人看着紧锁了门,似乎有了兴趣,从发间掏出个细细的东西,在锁间翻转几下,门竟然开了。

月光从大门照进,一室清明。

房间不算太乱,大概是因为东西太少的缘故。一张桌一张椅一张床。

床角坐了个人,抱着膝,长发垂下,看不清脸。

“你是谁?”女子握紧手中长剑,眼睛直直盯着床角那人。

床上的人并不说话,只是往床角缩了缩。

“你……不会说话吗?”女子小心地向前走了一步。

“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你,犯了什么事?”女子握了握手中的剑,“这里关着的都是失了宠的妃子,可是唯有你这屋子砌了这么高的墙,还将门窗都上了锁。”女子兀自说着,小心上前一步。

“喂,你不会说话吗?难道,是被割了舌头?”女子手腕一动,长剑出鞘,削落角落那人额前的发。

女子身形顿了顿,剑收回来,开口竟赞叹道:“你长得真漂亮!”

“你叫什么名字?”女子一手撑着床板,一跃上床,坐在男子身边,“喂,你真的不会说话吗?”她对上对面人的眼,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

“疼……”美人终于开口说话了,只是声音太过不好听,艰涩沙哑,在这寂静的夜里,只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原来不是哑巴……还是个男的。”女子浅笑,伸手拉开身上的黑色披肩,蹲在床上看着她眼中的美人,“我叫齐掠,你呢?”

“……”声音依旧涩涩的,听不清究竟说了什么。

“你多久没说话了?”齐掠伸手,快速捏住男子下颚,掰开他的齿,惊了惊,“你中毒了?”喉间深黑,一看便知是中毒已深。

“嗯……”男子点了点头,动了动脑袋,转向别处。

“有人来了……”齐掠跳下床,“我走了,明天再来看你。”披上披肩,跃出窗外,那一气呵成的动作,她并未觉得有什么。可身后的人,却看在眼里,记在了心上。

男子没有动,也没说话,只是在大门闭上的那一瞬垂了头,闭上眼。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好奇心太重并非好事。这是齐父很早以前就对她说的。

偏偏她就对冷宫里的那人有了兴趣。他的过去,他身上的毒,以及,他同皇室的关系。

齐掠再次打开那扇门时,轻车熟路了许多。

“你为什么被关这里?”齐掠坐在床上,看着弓着背,披散着长发的男子,心里有很多疑问。

他们一般大小,却经历着截然不同的生活。

那时齐掠尚年少,却已在父亲的指引下接手“夜色”的事务,对于深宫秘事,也有所耳闻,但是这冷宫深处的冷宫,如不是恰好路过好奇进来一看,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里面曾经住过谁。

缘分这种东西,就是这样吧。如果那时候没遇到,或许不多久,秦霭会死在里面,她会接手“夜色”,然后这样活一生。

“你呢,你为什么会来这里?”那时秦霭太久不说话,声音有些含糊。

“我恰好路过,进来看看。”齐掠笑,父亲很早就说过,她的身手还不算最好,需要多加磨练。而这深宫,是她最好的练习场。警觉性,灵敏性,每一晚,都会有所不同。

“会死的。”这是当时秦霭说的话。多年后,齐掠每每想起这,都觉得温暖。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学着去关心谁,只是话语冷冷的,带着生硬的调子,听着并不那么舒服。

“不会死的。不如我们打赌。”齐掠伸手,“如果我可以连续三天在你这里不被发现,你就告诉我,你是谁,可好?”

秦霭睁着大眼睛,看了很久,才重重点了点头。这宫里,戒备森严,要进来,何其难,要不被发现,更是难上加难。

偏偏,她就做到了,连续三日,出入皇宫,毫发无伤。

他不得不信,她可能是上天给他的一次机会,离开的机会。

“我是艾沁。”遵守承诺,他告诉她。反正,早晚一死。留在这儿,早晚有天,他还是会死的。如果选择相信,或许,他可以活得长久些。

“艾沁……”齐掠沉吟,很久才回过神来,“当今皇上说,艾沁身体不好,一直在后宫修养。原来便是你。”

秦霭不说话,只是抱着膝,静静地,闭了眼,像是睡着了。

可她知,他没睡。这样的地方,这样的生活。可能,一睡着,就永远醒不过来。

“你想出去吗?”第十天,齐掠看着狭小的房间,终于有些忍不住。

为何要呆在这里?这不该是他呆的地方。囚禁一生?如果是大院大房,或者也好。可是这儿,连空气里,都尽是些霉味儿,又怎能过得快活。

“出去?”秦霭抬眼,“我能出去吗?”十天,一切来得太快,他几乎无法相信,她愿意带他离开。

“有何不可。你等我,我来安排。”这般自信。等熟悉了,他才知,她有这样的本钱。

上天待他,其实不薄。秦霭想,至少,在他最痛苦时,将齐掠赐给了他。

可是那以后,她很久没有再出现。那段时间,秦霭想,或许她再也不会出现了。

冬去春来,齐掠出现得,有几分意外。一身黑衣,不见了原先的笑意。冷漠许多。

“我带你出去。”她拉起他的手,为他穿上黑色的外衣,带着他往外去。

有多久没有看到过夜色了?秦霭已记不清,那时候究竟是什么心情。只是面对新鲜的空气,触手可及的自由,多少是兴奋的吧。

“我们真的能出去吗?”他问,一人自由出入皇宫,与他们一起出入,还是不同的。就算出去,他们也不会放过他。

“大不了搭上一条命,怕什么。”齐掠笑,眼里却失了神采。

“齐掠,那时为什么要救我?”秦霭躺在草地上,侧了侧头,问。

这些年,他从未问过,为何她会愿意搭上性命,救一个并不相识的人。

“顺手,便救了。”齐掠挑眉,“你以为,我看上了你的年轻美貌?”

“嗯,难道不是?”秦霭起身,叹气。自然不是,其实他们都知,只是齐掠一直不愿说起,很多时候,他也会选择回避这个疑问。

“累了吗?我们回去吧。”齐掠大概不想多谈,起身拉着秦霭。

“嗯。”

一路无话,等到真邑家门口,看到立在门口的少风,才皱起眉,对秦霭道:“你先进去吧。”

秦霭点头,绕过少风。进了门,却又回过身来,看了少风的背影一眼,往里去。

“喂,明天跟我赛马如何?”少风拦住齐掠去路,问道。

齐掠冷笑,摇头:“抱歉,我很忙。”

“你可知道我谁!连真邑都要卖我三分面子,你竟然这么跟我说话!”

“是吗?”齐掠瞥了眼少风,“我对你是谁没什么兴趣。”

“你这个女人真不识好歹!”少风背着手,“你想什么?只要跟我赛一场,你想要什么,我都能满足你。”

“如果我要你的命呢?”齐掠盯着少风,眼中突然蒙起杀意,令少风不禁一怔。

这人……这个女人……少风两手握拳,看着齐掠从他身边走过,却未再多说一句话。




第二十九章

秦霭刚踏进大厅,就被真邑的一个丫鬟拦住:“族长请公子去花厅小聚。”

秦霭点头,想着也没什么事,跟着丫鬟往花厅去。

真邑坐在花厅喝茶。秦霭坐在真邑对面给自己倒了杯茶。茶香四溢,瞬间驱散了心底的丝丝倦意。

“少风性子被他爹惯坏了,恐怕这几日,还要你们多担待。”真邑浅笑,望了眼秦霭。

秦霭却喝着茶,并不说话。

真邑良久得不到回应,索性也埋了头,不理会秦霭。

“明日你出门,能否带我一起?”秦霭蓦地抬眼,看着真邑问。

真邑微怔,对上秦霭的眼,却觉得那眼神,太过陌生。

她还记得初次见他时,他漫不经心地拒绝她的好意,眼睛亮得,仿佛夜空的星星。

如今星星没有了,只有看不尽夜。

“不好。我打不过齐掠。要是她要揍我,我岂非要当众出丑。”真邑撇嘴,掩盖心里的惋惜。

“是吗……”秦霭叹气,“那么,算了。我累了,先回房了。”

真邑望着秦霭的背影,思绪翻滚。

“那人是谁?”不多时,齐掠便出现了,一掌拍在桌上,震碎了桌上的水壶。

“你好歹也是有求于我吧,只是表现得卑微一点可以吗?”真邑看着桌上的碎片,脸色僵了僵。

“把他弄走!”齐掠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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