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冤家 作者:杀猪刀的温柔-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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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拖他后腿的那些人,这世,他们依旧还是那些人。
他能改变的,只是他们一时的命运罢了,除非他把这些人时时揣裤腰带里不撒手,要不,荒唐人便还是会行荒唐事。
在魏府呆了两日,赖云烟便随托病告假的魏瑾泓回了通县,走之前,魏母拉着赖云烟的手说了好一会话,字字句句都带着关心。
赖云烟带着浅笑应着,乍一看去,婆媳俩真是和睦又亲热。
后面魏景仲带两个儿子出来看到此景,对妻子颔首抚须,赖云烟只轻瞥了一下,就低头笑叹不已。
想来这一世,魏瑾泓最想护住的人便是他这父亲罢。
魏景仲那一生,除了清高看不起人得罪了不少人,但除此之外,他对魏家也好,对妻儿子女也罢,都做到了一家之主之职,后也是怕魏瑾泓被人抓住他这个把柄不放,其死因里,也有五成他自愿赴死的原因。
说来这一世魏瑾泓要护住这些人,也无可厚非,他最不应该做的就是重拉她下地狱。
回去的马车上,遇过一茶楼,楼上筝声悠悠,那不成曲子的音调慢吞吞又懒洋洋,只听到一根弦声,赖云烟便无声地微笑了起来。
她抬头看着垂下的帘子,朝那方向望去,竖起耳朵听着那弦拔动的声音。
尤记当年,他赴京不久身上便银两全无,那日他当了腰间玉佩,买来两斤熟肉半斤酒,盘腿与树下老者对奕,买来的肉被老者身边老狗食尽,酒被老者全入了肚,他在一旁馋得眼睛直发光,又垂首羞涩笑着看着棋局,不敢向那一老一狗开口讨要他买来的酒肉。
她与他之前因兄长的原因有一面之缘,路过见其态好笑不已,招来他的书童,送他一些酒肉,来日,她已住到京郊去了,他徒步来了庄子,在其外便弹了一上午的琴,表了谢意就又背着他的琴,慢吞吞地往京中走。
她便又送了一些供他赶路的干粮。
后来一来一往,两人相熟了,弹琴谈天地,赖云烟从未那般痛快过,也是从他那听了太多天下的貌况,她才有了游尽天下的心。
他们性格甚是相投,她便是露齿大笑,也能得来他赞许的几许笑意,他欲要提刀向贵族,她能费全力在其后为其打点,他尊她敬她,她便倾力护他安危。
许是其间情意太重,他最后以性命相报。
而这一世,只要他长命百岁,安康一生,赖云烟宁愿远远看着他。
马蹄铮铮,筝声渐渐远了,赖云烟收回眼睛,回头与垂首不语的魏瑾泓颇为怀念地道,“他最爱的是琴,不是这筝,他也弹得不差就是。”
魏瑾泓眼皮微跳,依然没有抬眸。
赖云烟说罢,自己都失笑。
她念他之心,重得连在魏瑾泓这个杀他之人的面前,都忍不住说上一二。
“后来你杀了他,”赖云烟眼睛投向魏瑾泓,她慢慢露出笑容,眼泪也随继掉了下来,“你杀了一个愿意为我死的男人,魏大人,那天我就知晓我们之间的仇恨这生生世世都消不了。”
所以,她在之后相助他的政敌,弄死了他的父亲,他她心里成了完完全全的陌路人,如果以前她还念他是旧人,那日后,她就完全当他是无干系的人了。
这也是她这世哪怕与他合作得益甚多,也不可能如他所愿的原因。
他不对她好,后来也容不了别人对她好。
这样残忍的伪君子,怎就叫她遇上了呢?
说完这话,赖云烟拿帕遮了眼,笑了起来。
到底,还是闻了故人那筝声伤感了,这等魏瑾泓十辈子都听不懂其中之意的话,她怎地就与他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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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瑾泓低头,闻到她悲怆的笑,他的嘴死死地抿着。
他知他们情深意重,但没料想到,只一筝声,她便能凄然至此。
“他是随六皇子上京来的。”马蹄声过大,魏瑾泓不高不低地开了口,嘴角有着疏冷的笑意,“你前意可有更改?”
“我要是改了,魏大人的意思?”
“你能不知?”魏瑾泓抬头,看向了她的脸。
她已把挡脸的帕子拿下,眼神明亮,眼中悲意全无,看向他的眼睛里,里面全是冰冷的杀意。
他太知她狠心起来的辣手。
不过,她也应知,他全力反击她时的毫不留情。
“如您所愿。”她说完,就已拿帕拭起了嘴角,嘴边的淡笑就已看不清真假了。
“世事皆会变迁。”魏瑾泓看着她放在腿上的手,淡淡地道。
他们之间,恩怨太多了,多得其实他都想不起他们年幼时的样子了。
他只能记得她小时,每次他去赖家,她总是安安静静地跟在他的身后,等他要走时,她会说,“泓哥哥,下次你什么时候再来?”
他总答下次。
答了许多年,答到她成了他的妻子,后来等来了她说他们还是一辈子不要再见一次的那天,没几年,又等来了她对别的人那般心心念念的那天。
“不管怎么变,”他的这句话,赖云烟听得不甚明白,听着也觉得甚是荒谬,她想了想便道,“这一世,对江大人,您的手还是握紧一点,再看江大人不顺眼,也要想一想,前世他走后,我是怎么对魏家与您的。”
魏瑾泓要一意孤行,她也没什么可惧的。
上世,知己给了她一条命,这世要是注定她要还他一次,也没什么不好的。
魏瑾泓闻言看了看自己的手,嘴边泛起浅笑。
现在身边的这个女人,得已不得已,让他前世为之费尽了一生的心力。
没料重来一世,她还是如当初那般,还是让他有时倍感束手无策。
她怎么就不像当初那般听他的话,眼里心里全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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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瑾泓告假,日日呆在府中,赖云烟自然是离他能有多远就有多远,名义上的两夫妻自然是各过各的日子,三两天的不见一面,甚是正常。
这厢魏府平静得很,那厢京中的魏府可是风生水起,别有另一番景象。
这日赖云烟早间刚沐浴着衣,就听她的小厮在前院报讯,不多时,秋虹步履匆匆过来与她报,“小姐,京中府里夫人有请。”
“可有说何事?”
“二少夫人昨日说她丢了一盒金钗,说是动了气,下午就回了娘家,二公子前去接,也没有接回来,现下两人都还没回来,夫人说,请您过去顺道接上二公子和二少夫人,回家一起吃顿便饭。”
赖云烟闻言轻“呵”了一声,嘴巴微张,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这对婆媳,真是没安生几天,便又闹起来了。
一盒金钗,丢还是没丢,谁是谁非,她现下是闹不清。
只是这热闹,她是去看还是不看?
赖云烟想了一会,也没想出个答案,自也是没动身。
那边魏瑾泓得讯后,没有言语。
第二日赖云烟没动身,他再闻其讯后,便过来与她开腔道,“你父亲说让震严兄回兵部,掌库部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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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大人也是如此意思?”赖云烟微笑。
魏大人要胁人;都要胁成惯性来了。
他是想与她那父亲大人合手了罢?
魏瑾泓抬眼看她,见她脸色平静;过了一会;才启唇淡道;“不是。”
赖云烟便低头;笑笑不语。
魏家的这热闹,她还真不打算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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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日,赖云烟听说魏瑾瑜带着娘子回去了;回去后,魏崔氏还给他们送了补汤过去。
这一场婆媳之战,祝八小姐完胜。
果然有人站在自己一边就是不一样。
赖云烟感叹着祝慧真这一时的胜利;这厢魏母又来了通县;问起了赖云烟肚子里的事。
“你这肚子就一直都没消息?”让随侍之人退下后,魏母看向赖云烟的肚子,诧异地道。
“是。”赖云烟低头轻声地道。
魏母仔细地看着她的脸,看了一会慢慢地道,“你虽还年轻,但这孩子早生有早生的好,还是抓紧生了罢,趁我还没老,还能给你看带几年孩子。”
“是。”赖云烟没抬头。
“别一直是了,”魏崔氏平平淡淡地道,“你素来是个口齿伶俐的,我也没想拘着你,以前是怎么说话的,现在就跟我怎么说罢。”
“是。”赖云烟又轻答了一声。
见她还是只答“是”不抬头,魏崔氏脸色也未变,眼睛盯着她了肚子好一会,又道,“你们成婚也有一年多快两年了,要是一直没有,还是找大夫瞧瞧罢。”
“儿媳听娘的。”赖云烟这次抬头,看向了魏崔氏,神情温驯。
魏崔氏见此脸也柔和了一些,这时她伸出手拍了拍赖云烟的手,道,“不用太着急,今年能怀上就好了。”
赖云烟点点头,轻声回道,“便是不能,孩儿也会为夫君着想的。”
魏崔氏听这话先是一顿,随后回过神来,不由又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怜爱地道,“真是个好孩子,不愧是赖家出来的好闺女,是个识大体的。”
赖云烟微笑着又垂下了头。
魏母见状也满意地笑了笑,正在开口再提家中之事,这时苍松进门,朝她们恭敬施礼后道,“大公子让我前来问一下夫人是否留下来用膳过夜?”
魏母犹豫了一下,便道,“留下罢,想来也有一阵未与你们同用过膳了。”
“娘能留下与我们一道用膳,是我们的福气。”赖云烟很识时务地补了一句。
“那小人这就去禀了。”
苍松退下后,魏母朝云烟叹道,“你小小年纪,就要操劳这么大的一个府,确也是难为你了,孩子之事你莫要心急,只要怀上了就好。”
她的口气比上之前的淡漠要好上了太多,赖云烟闻言好笑地勾了勾嘴角,由得了她尽情说去。
想来,只要生不出孩子,她在这魏家也无须熬太久。
无所出这一项,足够兄长替她提出和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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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母在府里留了一夜,本是第二日的下午走,但京中有仆人来报,说老爷昨晚休沐已回了府,魏母始料不及他竟在昨日休沐,闻讯后便上了马车,匆匆回了府。
对魏景仲,魏崔氏相当用心的。
前世,这对夫妇感情也算是不错,可能是魏景仲不添娇妾美侍,魏崔氏的日子过得太好,才把时间心思都花了怎么扶持崔家上了。
又过了几日,魏瑾泓出府,赖云烟便是查了,也没查出他去哪了。
赖家那边的庄子出了新鲜的瓜果蔬菜,便有仆人驾了牛车送了过来,还给了几盒子说是苏明芙给她的点心。
赖云烟夜间让丫环抓来几只小鸡,把点心喂给它们吃了。
小鸡先是无事,但一夜过去之后,它们就焉焉抬不起头来,赖云烟再喂它们吃了一些,隔日这几只小鸡就死了。
当日,她提笔写信给了兄长。
她与她那小嫂子已有默契,平日来往,这过嘴的东西是不会假他人之手送。
小嫂子是有那前车之鉴,而她是上世被人毒怕了,这防心比她那小嫂子还要重,于是得了这来历不明的点心,便想试上一试。
试出了这么个结果,赖云烟想这事不知是赖游做的,还是那宋姨娘根本就是还没死。
她猜测之事,不管是真是假,还是得与兄长道明。
这事如若父亲知情,想来,兄长也知会如何去办了。
赖云烟的信着人送出去后,赖震严的信隔日就送了过来,信中他说皇上这几日要带皇后贵妃去行宫避寒,百官无须上朝,父亲昨晚回府便带了新纳的姨娘,还有家中二小姐去了三周山避寒去了。
此次前去三周山的,还有不少官家的人,便是魏家的老爷夫人也前去了,同去的人还有魏瑾瑜夫妻。
但京中魏府无人来与赖云烟说,赖云烟甚是奇怪,这等众官举重紧随圣上避寒之事,魏母也应告知她这长媳一声罢?怎地一点消息也没传过来。
她想了一夜,也没想出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她也来不及等探子来报了,第二日,她让车夫赶了马车去京中,这时京城中但凡有些身份的,都带了家中得宠的人去了三周山,赖云烟叫丫环出去打听了一圈,才知与她交情好的人中,只有时家前几日失宠的五小姐还呆在府中。
时五娘见赖云烟来府中看她,迎了她入座后,甚是奇怪地道,“你怎地未去?”
“我也不知。”
赖云烟与时五娘前世在各自婚嫁后就没再怎么来往了,后来到魏府中劝说她的姐妹里没有五娘,多年后,时五娘在她四十寿辰时送了盒寿桃过来,还送了她亲手缝的一袭青袍。
她送了回礼过去,时五娘便也没再有动静了,就跟之前她沉静无声那十年一般,没再与她通来往。
就是这种泛泛之交的朋友,让赖云烟想起来时却忍不住想会心一笑。
女人的友谊,之间要是交往多了,难免滋生纠葛,尤其她们身在这种大家族里的女子,如若交情过深,难免被有心之人利用,谁都不知哪时行差一步就会反目成仇,有时还不如不相来往来得干净。
时五娘性子淡薄,喜静爱独处,她那一生都安安静静地呆在内宅,想来她是喜爱那种日子的。
这生赖云烟也没想破坏她平静的生活,只是这京中与她说得来话,且知情不少的人她只知五娘还在京中,便朝她找来了。
“没人知会你?”时五娘疑惑地看着她,“玉公子未带你去?”
赖云烟听了顿了一下,问道,“他也去了?”
时五娘闻言敛眉,朝赖云烟看来,轻轻地道,“你怎地什么也不知?”
赖云烟苦笑,“现下看来,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