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情狂-第3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即便当时有所怀疑,但他依然很镇定,有一轮为了试探敌方,故意把纸牌都掉在地上,果然那个“奸细”就没看清牌,让他总算拿下至关重要的一局。
“伊藤先生,你的赢率实在太反常。到最后一轮,我提出和你赌一把,你同意了。我说‘反正如果我输了,你的赌注也没有意义’,于是你也没有去顾虑另一种可能——如果输的是你怎么办?”
伊藤万茂根本没有怀疑这一点,所以才同意把剩下的赌注全部押在场上,但实际上这场比赛只要一个念头有变动,胜负就很难断定,这么笃定的姿态,反而太可疑了。
伊藤万茂赢过太多局,也看过太多人了,但还是太轻敌,再加上廖刑豪不断在身边给他施压,他太想尽快结束赌局。赌博并不肤浅,也绝非能赢得容易,而黎攸言真正能突破的点,就是抓住了伊藤万茂的“必胜”心理。
廖刑豪穿的是白色绸衫,但从骨子里却是黑的。这个老鬼起身走向场地,伊藤万茂跪在他面前,被老人手中的铁质拐杖狠狠戳着肩膀,“伊藤,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自己的下场了。没用的废物,连早就被别人看穿这些伎俩也发现不了!”
朗柒听到这话陡然明白,廖刑豪早就知道黎攸言在耍什么花招,但他竟然没有提醒伊藤万茂!
廖刑豪全然不顾伊藤万茂是他重用多年的心腹,而是笑着看向黎攸言:“炸药的事我们没有说定量度,就由胜利的你这一方来决定好了。”
其实早就在他的计划之内,这老头想看一看年轻人会做出何种选择。
“我不要他的命。”黎攸言已经在心里转过几个念头,语调却是一点听不出来:“其他的就交给您处置吧。”
“呵呵呵,我对你很感兴趣。你既然也痛恨伊藤,却还狠不下手去收拾他。你到底是什么类型的人,极限又在哪里…最近的年轻人,都是一些眼高手低、没有长进的废物,但你一看就要优秀得多,光是能走到这一步就已经很不简单了,有意思。”
“您不记得了。”黎攸言冷笑一声,投向对方的是更为冰冷的目光,“当年我在‘光明之轮’上惨叫着被带走之前,对你们所有人发毒誓,我会回来的,会要你和我一起下地狱。”
听见这话的廖刑豪反应之中没有一丝惧怕,他见过太多这样憎恨他的小人物,而且他也确实记不起那段往事,反而因为黎攸言的复仇心理感到兴致大增,想要和这种豁上性命的人再赌一把。
明明给别人留下一生难以忘却的悲痛,但魔鬼依然每晚高枕无忧,甚至他都不记得手下无数亡魂的那些面孔。黎攸言当然知道这些,也不再会因为廖刑豪的漠视就火气大增。
“果然像你这样的人非常罕见,我很想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为止。”
言下之意已经再清楚不过,廖刑豪由身旁的年轻人陪着,要手下把伊藤万茂带去那间有防爆设施的屋子。
“这个人真是太不像话,我会好好处罚他的。”
伊藤万茂的神色像被画满阴影,此刻也是浑身无法再拿出半分力道,身体像筛子一样抖着,整个灰败下去。他想要往前走一步,但仿佛控制不了平衡,双脚一软、咚得一响撞到椅子,差点摔个跟头。
但仍然硬撑着最后一口气,阴沉而坚决地说:“不需要你们动手,我自己走。”
“我会让廖兴杰再联络你的。”老头说出的名字应该就是一直在旁陪着的穿宝蓝色西装外套的年轻人。
廖兴杰的眼神终于与他们对上,他算是友好地挪动了一下嘴角,但那笑容和廖老头给人的感觉一样不舒服。
黎攸言不想让朗柒见到血腥画面,紧紧牵着她的手准备离开,廖刑豪又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道:“说不定你也是‘怪胎’。”
**
在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夜里从东京回到《逢山奇谈》剧组的途中,朗柒问及黎攸言被人看牌的事,他想了想,说:“那个‘奸细’可能是在场的保镖之一,他的动态视力应当非常出色。”
“动态视力”指的是人们的眼睛在盯着移动的目标时能够捕捉到画面的能力,分辨和感知能力愈强,更能在零点几秒之间就看到一闪而过的影像。
许多优秀的运动员都拥有十分出色的动态视力,他们可以捕捉到其他人在行动时的身体走向,以及物体上的数字、旋转时的方向和移动变化等等,就算想要看清黎攸言手上的牌面,也极其容易。
黎攸言感觉到朗柒在认真听他说话时流露出的另一种心情,他没有说什么,彼此点破那些显而易见的气氛实在并非必要。
她从高空中的舷窗外看去,夜晚的清朗天空,云层上有映着清冷的月晕,明晃晃的让人觉得温暖却又彷然若失。
自从经历这一切,心里始终被什么不知道如何描述的东西堵住,让她闷闷不乐。两人不再说话,朗柒向后靠在椅背发呆,隐约听见后排的萧老板压低声音在告诉手下,要订和江米米同一航班去首尔。
朗柒是由衷为朋友感到高兴,非要说的话,羡慕或者嫉妒也在所难免,但真正的伙伴不会因为自己不顺就去祈祷对方也遭受厄运。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更加努力才对。
下了飞机,黎攸言去打一个重要电话,朗柒站在擦得一尘不染的玻璃窗前等待。稍后片刻,玻璃镜子上折射出右后方的俊逸身影,那男人也是显眼的很,她立刻就认出是谢棋楷。
本来不想要和这男人有何交集,结果,对方不仅主动过来打招呼,还有意要和她聊上几句的样子。
谢棋楷在飞机上就犯了烟瘾,这时不由自主地拿出一根抽起来,朗柒略略往后退了几步,避开烟味。
那边似乎也是在思考措辞,过了一阵子,他才继续说下去:“黎攸言也真是有本事,今天日本东京的各大报刊都登了伊藤万茂可能受重伤住院的消息。”
“是吗,我并不关心。”
他戴上墨镜,随口又说了一句:“要不是你和黎攸言的关系太容易让人抓到把柄,这次可能被他们请来观看比赛的就不是你。”
朗柒在下一刻抬头去看对方的眼睛,这话里的意思显然她琢磨不了。
谢棋楷在这姑娘隐约要生出点不安时终于开了口:“当初,黎攸言曾让我怀疑他和江米米关系匪浅,现在看来,是为了转移目光?”
朗柒的心里就像被他的话狠狠刺了一刀——黎攸言曾经想要利用江米米,居然,要让她成为伊藤万茂那伙人的靶子?
“有种迷恋不能代替生活。”
她记得在《千秋往事》里他说过的这句台词,此刻,才更理解它的意义了。
☆、四十六章
第四十六章
***
天色是紫蓝的,对于朗柒而言,模糊的像梦境里的颜色。飞机场总是有期待出发旅行的雀跃和难以挥别的愁绪,听闻关于黎攸言的“阴谋”以后,她再也没有流露出一丝笑容。
男人打完电话回来,看见她巨变的脸色,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神情平静的谢棋楷,不禁皱眉:“怎么了,谢棋楷,你怎么在这。”
她思绪游弋了片刻,说:“没事,这么巧遇到谢先生,我们随便说了几句。”
谢棋楷看着黎攸言的神情,对方不笑的时候多少有些刻薄和漠然,于是他也立刻识趣地道别了。
朗柒没法轻易释怀,毕竟,江米米对她来说已是不可或缺的伙伴,如果黎攸言当初这么做了,甚至伤害到米米,连自己都没法原谅他。
他从来都是说的太少,做得太多,朗柒浑浑噩噩地想着,只是假设而已,却已经够让人烦恼的。
一路上他们始终没有说话,黎攸言隐约知道与自己有关,这便更让他没法开口去问,但他知道有些事总会爆发,无论如何也拖不下去的。
回到剧组也是各管各地工作,时节一眨眼来到九月,江米米与吴肖阳的《封魔》即将开播,朗柒与黎攸言的《千秋往事》也要上档,他们接了同一期综艺节目《恋爱情结》的通告,为各自新剧预热宣传。
一男一女主持人会拿出各种题目,让男神和女神假扮成一对进行实景挑战,由于假想情侣在节目上的互动备受关注,最适合作为一些浪漫偶像剧的噱头。
录制过程中,江米米觉得吴肖阳比平时不知卖力多少倍在放电,简直是要做给隔壁那支队伍的谁谁谁看。甚至,播出以后还无缘无故为《封魔》打了一场漂亮的CP仗,有些剧迷惊呼——
“卧槽,不会我们站错CP了吧?!”
“虽然不萌江实初和容潜的cp,但是江米团子和吴太阳未免太般配!”
两人被粉丝们看做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粉红得让人挠心挠肺,江米米觉得特别是在模拟作为男友要如何叫女友起床那个场景的时候,摄影棚内的萧末法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与朗柒在录完节目以后,趁着休息两人聊了一会,“光明之轮”和东京地下赌场的经历让她们无不例外地见到这不同以往的另一种面目。
朗柒没有告诉江米米全部细节,毕竟有些事是过去未曾发生也绝无可能再发生的,道歉、解释、挽回,再提也于事无补。
江米米快被那种好似暴风雨前低迷阴沉的氛围给搞得快崩溃,憋不住地说:“他已经表现得那么明显,怎么你还跟着他糊涂?”
朗柒听得见自己深深浅浅的心跳,对方质问她:“你是真的当局者迷吗?”
“什么?”
“反正我就是这样性格的人,为什么不干脆捅破这张纸。”江米米几乎是在语言中指责着那个男人,“为什么他不可以承认早就对你有了爱情?”
朗柒呆在那儿空白了半天,才极为艰难又好似彻底解脱般地说:“是啊,如果就如你所说的,他真的是深深地喜欢着我。”
她语气轻松而淡然,江米米却再不忍心说下去,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朗柒见了,反过来安慰对方:“没事的,米米,我已经决定了。我不难受他不喜欢我。我更难受的是假设他喜欢我却不敢面对。”
江米米正想追问下去的时候却被维维打断,小助理叫她赶去《焚凤》片场,她只好不甘不愿地走出VIP休息室,让朗柒独自再休息片时,顺便等熊安安过来。
谁知几分钟以后,等来的却不是安安,而是满头大汗、乃至脸色苍白而略有一些慌张的黎攸言!
他脸上的汗是跑出来的,每一道目光和神态都真实到不可能是演技。
“怎么回事?”
黎攸言先怔了怔,才微微牵了笑容:“萧末法说在电视台发现可疑的人物,好像是要纵火…还不清楚对方的底细。他已经加强警备了,江米米也被他带走了,你倒是不必担心。我们在这等一等,安全了就赶紧走。”
他一方面怕是失去理智的粉丝闹事,而更怕的是伊藤万茂在医院中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他也付出代价。
但听完男人的猜测,朗柒此刻的想法却是——如果当初他真的把江米米拖下水,如今也真的将她置于危险之地了。
她看着黎攸言,觉得过去所有的年光像是一片黑色沼泽扑过来,眼前泛黑,再慢慢地褪下去,终于是拿定主意。
朗柒从沙发上站起来。
“以后,不要再对我这么好了。”
“……”
朗柒的声音坚定冷静得可怕,男人听着蓦地觉得心酸,又觉得这种情绪来得莫名其妙,简直是神经。
她的手开始打抖,先是努力定了定神,后来语气又犹豫了:“我现在知道了,有些事真的难以预测,至少有两件,和我们当初想的都不一样。”
“……是什么?”
“第一件是你曾经说,‘别哭,我明天就来找你’,我以为你不会食言,一等却是这么些年。”
朗柒很快吸了一口气,又说:“还有一件,是我曾经告诉过你,或者说,我自己以为……一年、二年,或者无期限地拖下去都是可以的,但终归做不到。”
“你确实是变了,黎攸言,我不是责备你的改变,而是终于看清楚自己,无法阻止你改变。”
就像《逢山奇谈》中,那俊美到连妖怪都舍不得下手的阿筵,永远只留给彦君一个夜行衣的身影,最后彦君却为了让他再生为人,自己变成了游荡在逢山的妖怪还不自知。如果没有足够的力量,只会消磨那份意志与爱,只会被无可救药的欲念和黑暗同化。
她不能这样拽着他不放,否则,终局将是同归于尽,这种感情大概就叫做“低温烫伤”。
现在的朗柒能给予他的东西还太单薄,这只是一场在儿时燃起的敬仰与崇拜,到少女时代成为一次在暗夜中徘徊漫长的单恋,如今它却依然无望。
有些心火应该是不见得熊烈却亘古存在的,哪怕有一天熄灭,仍能在灵魂深处,保留着一簇温柔持久的光芒。
但至少朗柒明确了,她对黎攸言的喜欢不再只是要把他供奉在桌台,而是想要把他拆分入肚,用江米米的话来说,就是用来下饭的那种爱。
“是不是有点可笑。不,是太可笑了。从我希望你对我留住目光,到对你表白,再到想要远离你的目光。全部,都是我一个人在自导自演。”
朗柒脸上的妆在光源的作用下闪烁着宝石般的晶莹,仿佛泪痕宛然,但她没有真的哭。
“我也想有一天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