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满藤-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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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鸳鸯点点头:“好,就做这人世间最平凡的两只猫咪,冷时互相靠着取暖,暖时互相挠痒痒。“
他们互相回望,笑容同样灿烂,同样夺目。
阳光透过窗户,洒下星星点点的光斑。
他们牵手凝视彼此的模样,是这冬日里最璀璨的风景。
天地间因为对方的存在,那些伤啊痛啊,都成了浮云。只要他、她还在身旁,不管前面的路有多荆棘,都有了踏实跨过的力量。
“那,那顾森送我的手机,该怎么办?”陈鸳鸯忽然想到‘烫手山芋’——顾森的手机。
自从跟沈俞晔确立恋爱关系以来,陈鸳鸯不想再跟顾森有任何情感上的联系。
她的心已经给了沈俞晔,半分也匀不出来给其他男人。
况且,陈鸳鸯也不想顾森这样好的男人将时间浪费在自己身上。这明显专门为自己而买的手机,让她有些迟疑,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是顾森的一番心意,你就当这手机是他提前为我们结婚送的贺礼吧。”
沈俞晔叹了口气:“阿森是个好男人,他一定能找到一个好姑娘的。”
陈鸳鸯听到这句话,不由笑了笑,“一定会有一个比我更好的姑娘,在不远处等着他。”
沈俞晔一勾手,就将陈鸳鸯带到了怀里。
他的手继续挑着她的下巴。端端是一副轻浮模样:“我虽然替他可惜,但你是我的,我只会祝福他找到别的姑娘。可没要他来竞争你的意思。你这句话,我怎么听出了惋惜的意思?”
“惋惜你个头……”陈鸳鸯特意拖长了尾音。落在沈俞晔耳里,就是陈鸳鸯专属的‘撒娇’。
“看来我还是要快些把你娶回家。明着、暗着喜欢你的人肯定不止阿森一个,不在法律上阻止他们对你的倾慕,我不放心。”沈俞晔继续端出落寞的神色。
陈鸳鸯锤了他一把:“到底是谁的桃花运更旺?若真数起来,暗恋你的姑娘手牵着手围起来,估计能绕静安市好几圈。光公司里那些小姑娘,就把你当梦中情人来看。”
“你这是绕着弯儿夸自己。若真有那么人暗恋我,我最后爱上了你。不是验证了你以一当百,战斗力最强?”
抛开了悲伤,沈俞晔又恢复了逗贫的模样。
陈鸳鸯跺跺脚,恨恨地看他一眼:“不跟你说了!你总是这么伶牙俐齿,我怎么说,也说不过你。”
陈鸳鸯推开门,想将沈俞晔关在外面。谁知沈俞晔身手十分敏捷,即使那么小的门缝儿,他也钻了进来。
他们两个在门口处腻歪,一抬眼。就看到苏眉眼含笑意的眼睛正盈盈地看着自己。
陈鸳鸯到底脸薄,暗暗使足劲儿在沈俞晔脚面上踩了一脚,才轻声叫了一句‘苏姨’。
沈俞晔忍着脚上的痛。眼疾手快牵住陈鸳鸯的手。
陈鸳鸯甩了好几次,也没甩开。
掌心的温暖,是这入寒冬日里,最温暖的所在。
陈鸳鸯到底心软。她任由沈俞晔牵着。
就像从前那么多次,他牵着她这样。只有他愿意伸手,她也永远会伸出手,等他来牵,等他来握。
苏眉招手示意他们过来。他们两步并着一步,快步走到病床前。
“鸳鸯。我想吃小酥饼,你帮我去买些。”
沈俞晔立刻起身:“我去吧。”
苏眉:“让鸳鸯去。”
陈鸳鸯愣了一下。她知道苏姨这是有话想单独跟俞晔说。
她按住沈俞晔的肩膀,又朝苏眉笑笑:“那我去了。暮语轩的小酥饼最好吃。我买那里的。俞晔,你陪苏姨待一会儿。”
沈俞晔深深地看了一眼苏眉,心忽然漏跳了一拍。
陈鸳鸯离开后,沈俞晔替苏眉倒了一杯开水,静静坐在病床旁。
“苏阿姨,您喝水。”
苏眉缓缓接过,握在手里,却不着急喝。
沈俞晔抬着眼,声音清亮:“您刻意支开鸳鸯,是有话对我说。是吗?”
苏眉近似贪婪地看着沈俞晔的侧脸。良久,她才收回目光。
“我这一病,最伤心的人是鸳鸯。她视我为母,一直想侍奉我左右。我既欣慰,又心痛。从前我总担如果我真的哪天离开了,她该怎么办?刚才看到你们甜蜜的样子,我忽然发现,以后有了你,即使我走了,鸳鸯也不会孤独,也还有依靠。”
“她还跟我说了你们想结婚的事。这是我的一个愿望:有生之年,能看着她披上婚纱,能有一个好归宿。鸳鸯估计想早些圆我这个梦,想快些与你成婚。”
“你先听我说。”苏眉制止了沈俞晔想要接话的冲动,“我虽然不太了解你,但我相信鸳鸯看人的眼光。她一向在感情之事上退缩,只有遇到你后,才迈出了心中的那一步。鸳鸯看似柔弱,但性情善良坚韧。她认定的人,看准的事,心中早就有了主意。上次她带你来苏园,多半也是想告诉我,她的决定。”
“我们相见不过匆匆数面,但我也能觉察出你是真心喜欢鸳鸯。喜欢鸳鸯的人,不止你一个,鸳鸯选择了你,你肯定有你的特别之处,肯定有让鸳鸯着迷的地方。”
“我没有其他想法,只愿你能真心待她。鸳鸯看着比同龄女孩成熟,实际她很脆弱,在感情上又比常人执着。希望你得到了她的心,更能好好珍惜她这个人。”
苏眉握着杯子,看着窗外的风景,嘴角挂着一丝虚幻的笑:“我怕鸳鸯太伤心,才在之前说了那番安慰的话。我怕有些话,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机会说了。虽动了刀,切除了肿瘤,手术也很成功,可我的身子我最清楚。”
“我得的是心病,那么多人劝我要看开、要放手。可那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我怕一放手,人生只剩下荒凉。”
苏眉深深看着沈俞晔,语气恍然轻柔起来:“除了放不下鸳鸯,我心里实际还有一个疑惑。从见着你开始,这个疑惑就没消除。我不想带着这个疑惑离开,我不想一辈子存着这个遗憾。所以。”
苏眉眼里绽放出光来:“我们初次见面时,我觉得你很像一个人。这种像不单单指容貌,你的气韵,特别是沉默的时候,让我分不清你到底是他,还仅仅只是你。你当时否认了我的推测,可我心有不甘,那是我想了20多年的一个答案,我不想临到死了,还猜不透。”
“你告诉我,你的这些相似,究竟是我的幻觉,还是事实本身就是如此?”
苏眉情绪有些激动,她紧紧抓着沈俞晔的手:“我私下问过鸳鸯,她说你是方庭集团的总监。方庭集团的董事长……姓纪。”
“这些线索串联起来,让我不得不多想。你告诉我,你真的跟他,没有一点关系吗?”
沈俞晔眼里闪过太多情绪,他抿着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苏眉仔细看着沈俞晔脸上的表情,连一丝一毫都不肯放过。
慢慢地,苏眉就放开了他的手,眼里滚出泪花:“当年我转身离开,刻意没有去了解他家人的情况,刻意将自己隔绝在他的世界之外。可我记得那份寻人启事上,那个小小的‘纪’字。静安姓纪的人不多,姓沈的人也不多,你好巧不巧既是纪家的外孙,又跟他同姓沈。你告诉我,这不是巧合,这不是巧合是不是?”
苏眉情绪激动,说着说着就微微坐起,还猛烈咳嗽起来。
沈俞晔立刻替她拍着后背顺气,扶着她躺好后,想按墙上的应急器。
苏眉却挥手表示自己没事。她死死看着沈俞晔的表情,想从他脸上看出点端倪。她苍白的脸上,布满痛苦的神色,沈俞晔见了,不由闭上了眼。
“我问你这些,不是要追究什么。我只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是不是还经常头昏,下雨时膝盖还是不是经常疼……会不会看到窗外的一抹绿意,就偶尔能想起我来……”
“当年那一场坠落,他伤到了头,那时的医学没现在发达,他那会儿即使出院了,头也经常疼,经常晕……我真的只想知道他过得开不开心,真的只是这样而已……”
苏眉紧紧握住沈俞晔的手,全身都在颤抖:“我想了他那么多年,从来不敢找他,更不敢打扰他的生活。可2000年后,他忽然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我找不到他,我找不到他了……”
苏眉俯在沈俞晔手上,嚎啕大哭。似乎只有在这个神似沈家藤的男人身上,她的满腔担心才能说出口,她的相思才能见光,她藏在心底的秘密才能大白于天下。
“我找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了你,找到了你这个像他,又似乎跟他有联系的人……你就告诉我,告诉我他到底在哪,过得好不好……”
☆、转角遇到爱,我一直站在你看得见的地方(三十八)
“你就告诉我……就当可怜可怜我……我不想到死了,都要带着这个遗憾……我不想临到生命尽头,都要带着这份惦念……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
苏眉抬着泪眼的崩溃模样,击破了沈俞晔的最后防线。
那一声接着一声的诘问,带着无法掩饰的悲伤,回荡在冰冷的病房内,就像一股源源不断的冷意,席卷着沈俞晔。
他的整颗心,都因为苏眉此刻的泪眼婆娑,节节败退。
他别开眼,不忍看苏眉此刻的神情。再转回身时,眼里已是一片朦胧。
“苏阿姨,你猜得对,我是他的儿子。”沈俞晔睁开眼,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悲凉。
听到预料中的答案,苏眉的身子剧烈地晃了晃。
她的泪顺着苍白的脸,一滴滴流下来。就像荒野上的一道道纵横的丘壑,满目苍夷处只有贫瘠和荒凉,又像疾风中的一株枯草,天地之间只有它的枯萎和凋零。
那瞬间涌上的悲伤,一浪接着一浪,拍打着沈俞晔枯竭的心海。
这样的苍白,这样的荒凉,沈俞晔立刻联想到了妈妈纪娉精神崩溃时的样子。
爸爸离开的时候,妈妈也是这样抓着他,情绪失控,所有的诘问都带着绝望的气息。
她跌坐在地上,神情恍惚,就像个迷路的孩子,眼里都是惶恐,都是惊慌。
明明一切才刚刚朝着她预想的方向发展,可幸福的马车才走了没多久,狂风暴雨就已到来,马车瞬间分崩离析。她的幸福,她爱的人。也被这一场灾难带走。
没顶而来的悲伤和无助,足以击垮任何人,更遑论精神本就脆弱的纪娉——他的妈妈。
眼前的苏眉和疗养院里的妈妈一样。生命之中无法承受的那些失去,那些离开发生时。都要让他独自面对,一个人承受。
可他承受不起,更面对不起。
苏眉双手捂脸,身子剧烈颤抖。良久,她的脸上才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接着,急促地哭声才渐渐想起来。
苏眉,就像一朵还没盛开就已凋零的花。又像迎风而枯的一片黄叶。
她的这丝笑,连带着这一片哭声,又像午夜里刮起的风雨,一点点将沈俞晔的心打湿。淅淅沥沥到波涛汹涌,不过是瞬间的事。
病房里一片安静,只听得见苏眉此起彼伏的痛哭声。
要多少相思,才能在乍然听到他的消息后,这么悲从中来,又在情不自禁中带着喜极而泣。要多少思念,才能在遇到他的后人后。这么难以置信,又在一片意外中品味出难言的苦涩来。
沈俞晔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无需再说什么。他都懂,他都明白。他知道,当思念成海,无声就是最好的慰藉。
当他遇到陈鸳鸯后,他早就知道,相思是何等煎熬,思念是何种滋味。
等苏眉的哭声稍微收敛些,沈俞晔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歌唱比赛里,我并不知道会遇到您。我站地远远地,第一眼就认出了您。您可能不知道。那年我妈大闹苏园,其实我也跟着去了。我只是没出现在你出现的地方。我一直站在角落,看着你跟妈妈对峙。”
“我真的不是有意瞒您,我,我有说不出的苦衷。”沈俞晔别开眼,神情痛苦。
这些藏了太久的秘密,一旦狠狠撕开,就像扎在肉上的刺,每拔一根,就涌出许多血肉。
无论是苏眉,还是沈俞晔,在秘密揭开的那一刹那,心已经血肉模糊,无法呼吸。
“你果然是家藤的儿子,我没猜错。”苏眉渐渐止住了哭泣,声音里依旧带着浓浓的悲伤。
她让沈俞晔坐近些,想仔细端详他的面容。
她瘦弱干枯的手落在沈俞晔的眉眼处,口中不禁喃喃:“像,真的很像。特别是你侧着坐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我的感觉没有错,第一次见着你,就像你……爸爸又站在了我面前。”
“你爸爸,他……还好吗?”这句埋藏了20多年的问候,终于问出口时,苏眉的心砰砰直跳,眼里好像洒落了万丈星辰,璀璨又夺目。
20多的不相见,面对沈家藤的后人,苏眉问出口的,就是‘他还好吗’?
就像20多年前的那一场初遇,她快要摔倒时,他稳稳扶住她的身子,嘴里轻轻吐出的‘你还好吗’。
同样一句话,简单的四个字,隔着幽幽的岁月,长长的时间线,沈家藤问出的,是一个陌生人对一个陌生人的善良关怀。苏眉问出的,是在心里百转千回,在心口熬了一辈子的思念。
她眼里刹那间绽放出的璀璨与夺目,沈俞晔见了,却闭不自觉闭上了眼,仿佛不能承受住这一抹灿烂带来的威力。
苏眉多么希望听到一句‘我爸爸很好’。可是,沈俞晔却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