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满藤-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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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走到陈家门前时,陈鸳鸯被全家出动的壮观场面给生生震住了,她不由地瞪了瞪舅舅,肖大鹏立刻往身边老婆身后躲了躲,弱弱表示不能怪我。他只是跟自家老婆小小分享了一下喜悦心情而已,没想到老婆大人立刻跟全家上下都分享了,然后,连准备睡下的外婆都爬了起来。陈鸳鸯显然被这样的大阵仗给吓懵了,还是沈俞晔主动跟她父母打招呼,且纹丝不动地接受陈家上下的齐齐注目礼。潘小秋看着沈俞晔的谦和有礼,又看了看又傻又愣的女儿,很有默契地跟陈山峰对视一眼后,立刻招呼二人进屋。
陈白鹭牵着陈天鹅一步三回头的看了沈俞晔好几眼后,就拽着狗跑到表哥肖冰身侧,鼓着腮帮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调皮鬼肖冰摸了摸陈天鹅,又摸了摸陈白鹭的脸,指了指沈俞晔:“小白,从今以后你就有姐夫了。”
陈白鹭:“什么叫姐夫?”
肖冰:“姐夫就是从今天开始,你再也不能抱着你的小枕头小被子跑到鸳鸯姐房间睡了。”
肖冰的这句话顿时让陈白鹭闷闷不乐起来。吃饭期间,面对席上无论男女的长枪短炮围攻的‘姐夫’沈俞晔,陈白鹭挖了一口饭看他一眼,夹一筷子菜瞅了一眼,愣是一句话不说。即使姐姐陈鸳鸯夹了好几筷子自己最喜欢吃的鸡肉过来,也没让他从‘从此不能跟姐姐睡’的恐慌中回过神来。陈鸳鸯敏锐地察觉到自家弟弟的低落情绪,又瞅了瞅坐在一侧表弟肖冰一脸无害得意的表情,她二话不说操起手就拧上了他的大腿。肖冰被拧得差点从凳子上掉下来,但他面对表姐的眼神,只敢挑眉毛做哀求状,哪里敢叫出声来。陈家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就是重女轻男,陈鸳鸯作为这条规定的最直接受惠者,自己作为最直接受害者,不管她大了自己多少岁,告到谁那里最后还是自己吃亏,说不定还会讨到另外一番打。所以他很自觉地充分发挥了自己面部的主观能动性,五官都拧在了一起,要多可怜就多可怜。陈鸳鸯向来心肠软,拧了一会儿就放了手,肖冰立刻将自己碗里的大鸡腿夹给了陈白鹭,又忍痛割爱把碗里自己最爱的鸡翅膀也夹了过去,陈鸳鸯才恨恨地瞪了几眼才算完事。
陈家人向来比较含蓄,在收到肖大鹏的提前预告后,激动心情已经告一段落,全家动员站在门口迎接只是因为马大哈肖大鹏没有配图。吃饭席间大伙儿已经适时收敛了情绪,又顾念陈鸳鸯的薄脸皮,没有太难为沈俞晔。只有陈山峰一声不吭地从酒窖里抱出两大坛酒,端了个大碗放在沈俞晔面前。看到这架势,陈鸳鸯立刻喊了一句‘爸’,陈山峰只是摆了摆手,朝沈俞晔做了个请的姿势。虽然全家对沈俞晔的到来都表达了足够大的热情,但在陈山峰眼里,要过他这关,还必须喝倒自己。这是曲离这个酒乡的一个风俗,女儿带男朋友回家,都必须跟未来爸爸喝上一夜酒。这还是约定俗成的老规矩,很多人都没再遵循,但陈山峰一直奉为真理。陈鸳鸯不太清楚沈俞晔的酒量,但太清楚自己爸爸的酒量,这么多年来,能喝过他的人还没几个。她还想继续说,沈俞晔却阻止了她,微笑地表示自己可以。妈妈潘小秋也朝她使眼色,陈鸳鸯能读懂,爸爸有时候执拗起来,八头牛都拉不回来,她不是牛,也没有八头牛,自然没法改变他的注意。陈鸳鸯只能将担忧含在嘴里,坐在一旁拨着满盘的花生米,看着他们你一杯我一杯的接杯换盏。陈家的酒都是自己酿的,单闻味道,陈鸳鸯就知道这酒的年分,看来爸爸还真是重视沈俞晔,平时不舍得的宝贝都拿出来了。陈鸳鸯瞅了几眼沈俞晔,见他还撑得住,就放下筷子,朝趴在门边做眼色做得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的表弟肖冰走去。
肖冰充其量只能算个信使,见陈鸳鸯过来,他立刻甩开自家妈妈的手,旋风般跑出去逗狗去了。站在他身后的舅妈脸上拧成一朵花,十分亲热地挽着陈鸳鸯的手,话里话外都是有关沈俞晔。什么你们谈了多久呀,什么你见过他父母了没有,什么他是做什么的呀。。。。。。诸如此类,明明刚才沈俞晔已经回答了一轮,舅妈还不尽兴,又问了一遍。陈鸳鸯红着脸又回答了一次,舅妈凑近耳朵又细细说了些什么,陈鸳鸯脸上的红立刻又红到了脖子上。外婆也参与了这样的八卦,她稍微委婉些,直接问陈鸳鸯准备什么时候结婚,要多少红包。惹得陈鸳鸯直直跺了跺脚,脸上飞上两朵红霞,挣脱了盘问圈后,又拔腿回到饭桌上看两人的斗酒。
☆、最美不过相遇,你是前生注定的缘(一)
只见席间两人已酒过三巡,陈山峰两眼笑眯眯,一脸知音遇知音,端起碗碰了又碰。反观沈俞晔,只是微微解开了衬衫的两粒扣子,待陈鸳鸯走近时,还不忘冲她眨眨眼。潘小秋已经端来了新的下酒菜,陈鸳鸯半路劫了,笑吟吟往沈俞晔身旁一坐,两人同时看她一眼又继续喝酒。一向以沉默为基调的陈山峰居然跟沈俞晔相谈甚欢,果然一酒见真情。放了狠话跑来凑热闹的舅舅此刻早已趴下,肖冰正带着陈白鹭在他身上搞破坏,涂涂抹抹一张花花绿绿的脸,配上他迷蒙的眼神,让陈鸳鸯看得只想笑。肖大鹏是家里的老顽童,孩子们都喜欢他,为人亲和,即使儿子肖冰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没大没小的,他从不生气,始终贯彻要与儿子打成一片的教育思想。陈家厉害的当属女人,管事当家的也是女人,舅舅怕舅妈,爸爸怕妈妈,肖冰怕自己,处在食物链上游的她们总是握有最先发言权。当然,在这种小一辈谈婚论嫁把风的人生大事上,男人们总得意思意思,表达表达意见。
一大坛酒很快见了底,分外香醇的酒香惹得陈鸳鸯肚子里的酒虫乱窜,但陈山峰明摆着‘这没你的份’的架势,她也只能用筷子蘸蘸坛底解解馋。方才被舅妈拉去,让陈鸳鸯没法看到两人最关键的一茬,此刻喝酒这一关,沈俞晔涉险过关,老爸拍着沈俞晔的肩膀,起身时步履有些蹒跚,沈俞晔依旧脸红气不喘,倒是满脸的笑容分外真挚耀眼,一双清亮的眼眸带着丝丝暖黄色调,犹如浩瀚的夜空中撒落的点点星光。周身嘈杂,宛若全世界只剩下了他眼里勾勒出一方静谧世界。陈鸳鸯看着看着,就不自觉被里面的款款深情席卷。她微微侧开眼。刚好撞见爸爸一双笑意满满的眼,顿时又煞红了脸。陈山峰眼里荡漾出的丝丝慈爱。是陈鸳鸯见惯了的神色,只消一眼,陈鸳鸯就知道自家爸爸对沈俞晔的满意程度。她暗自呼了口气,担着的心也暗暗放了下来。待爸爸走后,她戳戳沈俞晔的额头:“还认得出我是谁不?”
沈俞晔却拽着她的袖子,指了指一旁抱着狗两眼落寞的陈白鹭:“他好像不喜欢我。”
陈鸳鸯招呼弟弟上前,郑重地相互介绍:“小白,这是姐姐的朋友。”完了又指了指沈俞晔:“恩。这是我弟弟。”
陈白鹭抬眼望了望比自己高出许多许多的沈俞晔,小嘴巴微微一抿,郑重地伸出了手:“你好,我是陈白鹭。”
沈俞晔瞬间被小家伙逗乐了,他微微蹲下,与陈白鹭握了握手。陈白鹭也有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白嫩白嫩的小脸已经显现出一丝俊俏的模样,抿着嘴扮小大人微微露出一个好看的酒窝,低垂的眼却经常趁自己不注意瞄了又瞄,扫了又扫。小小的嘴看到自己搭在陈鸳鸯肩上的手时。嘴角不禁抽了又抽。沈俞晔立马感觉到这小小男孩对自己的丝丝敌意,而敌意的来源估计就是他一手紧紧牵住的陈鸳鸯。陈鸳鸯诧异地看了一眼弟弟,又看了一眼含而不露的沈俞晔。只觉茫然。陈白鹭耷拉着脸暗自沉默了几分钟,就挣脱了陈鸳鸯飞快往外跑去。就在陈鸳鸯在想弟弟在唱哪一出时,沈俞晔低低回了句:“他在吃醋。”
陈鸳鸯挑了挑眉:“谁的?”
沈俞晔:“我的。”
陈鸳鸯挑了挑眉:“别把我弟想得跟你一样小气。”
沈俞晔:“。。。。。。”
陈山峰是酿酒高手,在曲离酒厂一呆就是几十年,酿出的酒又醇又正,香飘十里。他抬出的酒是自家酿制的米酒,原材料之一糯米是老乡家自己种的,绿色无公害,天然不刺激。是外面用多少钱也买不到的佳酿。经过时间的沉淀,米酒呈现出一种清黄。澄明见底的清澈,喝在嘴边又甜又香。后劲十足。陈鸳鸯担心沈俞晔不知底细,被舅舅拾掇地服服帖帖,三言两语下去,喝酒跟喝白开水一样,丝毫不在意,一杯接一杯,豪气干云。果然,在慈爱的外婆拖进房间话家常的10几分钟内,沈俞晔就开始招架不住,他斜斜坐在一边,头开始疼痛起来。或许是外婆白发苍苍下依旧精神的一张脸带着淳朴的慈祥,抑或是皱纹满满的外婆依旧思路清晰提的问题又萌又刁钻,沈俞晔即使做好了万全准备,也屡屡败下阵来,还得靠陈鸳鸯撒娇蒙混过去。沈俞晔头虽昏昏沉沉,但心里却十分明白,陈家上下用最真诚的态度欢迎他,丝毫没把自己当外人,诚心诚意欢迎他这个陈家女儿千里迢迢带回来的男朋友。
可能是沈俞晔从来没有在这样融洽又和谐的家庭里呆过,这里的人,无论老人,还是小孩,又或是那些被血缘隔开了好几道坎的远方表弟表姐,甚至左邻右舍,团团和气,亲如一家,不分彼此。这是如此平凡的一家人,又是自己从未遇到过的一家人,无论在人数还是规模上,都远比纪家、沈家壮观地多,也繁盛地多。他们每个人脸上绽放出的笑容都真挚地有迹可循,无论是陈白鹭、肖冰这些小一辈,还是陈鸳鸯父母、舅舅舅妈这一辈,那种自然而然又好似与生俱来的关爱,是沈俞晔从未感受到的温柔。这不大的屋子里,荡漾出的点点温情是他这一辈子最想获得又最没机会握住的。眼前陈鸳鸯腻在高龄外婆身上又说又笑的模样,与儿时自己缠着外公要棒棒糖的场景是如此相像。明明是第一次进入,但沈俞晔却丝毫没感觉出与这个家的距离,就好似他天生就该与他们在一起一样。
这,才是梦里千回百转后的家。血肉相连,不离不弃。
想到这里,沈俞晔忽然感觉到眼睛一片湿润,他就坐在离陈鸳鸯不远处的地方,陈白鹭与肖冰正蹲在地上将狗狗摆成第17种侧躺姿势。潘阿姨新泡的茶正袅袅娜娜氤氲出一层茶香,潘阿姨正跟舅妈打着毛衣,一个织。一个缠毛线,这一室的温馨。带着安平喜乐的味道,也是他一生期盼的家庭氛围。纪家房大屋大,却处处显露出阴冷的气息,沈家早已人走茶凉,连人气都没有。向来只身孤零零,并不觉得缺少了人生里的那一丝阳光会有什么关系,此刻亲身融进这样的氛围,沈俞晔才察觉到自己是有多羡慕。而那一点本以为微不足道的欠缺,早已是心中难解的痛。
他昏昏沉沉地任由陈鸳鸯拉着拽着进房休息,期间恍惚看到小白鹭趴在门缝里朝陈鸳鸯招手,又听到‘姐姐香喷喷’‘软绵绵’这些字眼,他只模糊看到两姐弟嬉笑打闹的背影,一头栽在陈鸳鸯还散发着阳光味道的碎花被子里,立刻就有了睡意。又隐约听到谁在耳边轻轻地笑,但眼皮又重又沉,他拥着被子,在凉凉的清风里渐渐睡了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隐约感觉到有人轻轻推他,但梦里的世界太过沉静,他不愿醒来。等细碎的脚步渐行渐远。他才慢慢回过神来。他慢慢睁开眼,就看到陈鸳鸯拿着一根类似草的东西正往自己鼻子上放,估计是骤然睁眼让她措手不及,她立马收回手立刻将草缠在手指上,一脸无辜模样。沈俞晔一把拉住她,陈鸳鸯直直跌落在被子上,即使隔着一层薄薄的被子,沈俞晔呼出的带有甜润酒气的呼吸,也让她身子微微发热。她挣扎着爬起:“别,门没关。”
沈俞晔抓着她的手笑道:“我又没干嘛。你紧张什么。”
陈鸳鸯正一根根努力地掰着他的手指,哪里还顾得上还嘴。肖冰继续趴墙缝。探头探脑:“表姐,小白让你帮他洗头,你洗不洗?你不洗我就代劳了啊?”
沈俞晔适时放开了陈鸳鸯,陈鸳鸯立刻从床上跳下,边走边说:“你又想讨打了是不是,白鹭的头发本就不多,被你抓两把,岂不成小和尚了?”
肖冰抽抽鼻子:“哪有那么夸张。小白如果变小和尚了,我就去旁边的尼姑庵陪他去。”
陈鸳鸯一巴掌拍在他头上:“越说越不正经。”
肖冰边躲边拍马屁:“姐,你难得回来一次,既然小白有这样的贵宾待遇,你就买一送一,也帮我洗下呗。”
陈鸳鸯瞅瞅他的板寸头,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舅舅这个大活宝生出肖冰这个小活宝,舅妈每天被这俩活宝气得直吐血,肖冰却指着自家妈妈眼边不怎么明显的鱼尾纹信誓旦旦表示那是他的功劳。所谓气气更健康,舅舅逗肖冰,肖冰逗陈白鹭,陈白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