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 花裙子-第4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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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怎么回事?”沈沧沉声问。他相信指使陈五的不会是沈君昊或者云居雁。他只想把这场闹剧早些结束。皇帝今日应该也看够了沈家的笑话。
沈佑和吕氏相互指责对方。沈佑说吕氏因为儿子的婚事而生气。所以不择手段诬陷云居雁。吕氏坚决否认,口不择言地说,沈佑在私底下如何如何讨好她,只是为了求她帮他说谎,她甚至说出了沈佑要她公开宣扬云居雁勾引陆航和沈子寒,就连蒋明轩和沈君烨都不放过诸如此类的话。
不待她说完,沈沧的茶杯已经劈头扔向了吕氏的额头。幸好茶是凉的,但吕氏的额头马上肿了。茶水混杂着茶叶从她的下巴滴落。
吕氏不去擦满脸的茶叶,甚至没有动一下,连眼睛都没眨。她一字一句对着沈沧说:“父亲,我说的这些都是您的儿子教我的。他还让我把这些话详详细细说给二嫂、三嫂听。”她坚信沈沧不会杀她,也不会休了她。她最多就是像薛氏那样被囚禁。
她不怕,她一点都不怕,她有三个儿子,她有什么可怕的?既然已经夫妻反目了,反正只是被囚禁,她要像采莲说的那样。能忍的时候就忍着,实在不能忍的时候。和对方同归于尽也是好的。她要让所有人知道沈佑的卑鄙嘴脸。
沈君昊听到这番话才明白赵氏复述给云居雁听的那些已经是极客气的了。他深吸几口气还是无法压下怒火,只能握紧拳头,狠狠瞪着沈佑夫妻。他相信,今日若不是沈佑突然改变计划,放弃诬陷云居雁,转而选择牺牲吕氏,吕氏一定会到处散播这些莫名其妙的鬼话。
一直以来。他和四房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关于沈君灿迫娶云映雪的事,若不是他们一次又一次做小动作。他和云居雁根本不想插手沈君灿的婚事。他们从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沈佑一家的事,可是他们却步步紧逼,手段一次比一次卑劣下流。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们可以说他好色,说他纨绔,说他什么都行,反正他不在乎,但是他们绝不能侮辱云居雁半句。
沈君昊弯腰,在沈伦的耳边轻声说:“父亲,祖父大病未愈,您就任由他们在这里胡言乱语说?陈公公可是皇上的心腹……”
沈伦回过神,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沈君昊。从儿子紧绷的声音,他知道他有多愤怒。事实上,吕氏的话的确让人生气,就算他不喜欢云居雁,也为这些话而恼恨。就算云居雁只是一个陌生人,沈佑和吕氏也不该卑鄙地中伤一个女人。以前他念着沈佑是幼弟,一次又一次护着他,帮着他,无数次为他善后,今日他的行为根本就是白眼狼。
沈伦掩下怒气,高声对着沈沧说:“父亲,时辰晚了,想必陈公公也饿了,不如先用了晚膳再说。”
眼见着天黑了,陈公公急着回宫复命,但沈家这一浪高过一浪的好戏,他不想错过。他刚想开口说一声“不急”,只听沈伦又道:“陈公公,您一开始也说了,皇上也认为亲官难断家务事。皇上之所以让您过来,只是怕父亲一时心软。”他的言下之意,就算是皇帝也不该管沈家的家务事。只要沈家交出下毒的凶手,陈公公就不该仗着皇帝的名义狐假虎威狗仗人势。
难得见沈伦这么强硬,陈公公错愕之下连连点头。沈沧早已心力憔悴,再看沈佑和吕氏的嘴脸,更是从心底里厌恶。他吩咐沈伦陪着陈公公去用膳,自己转身入了内间。一路上,他的头一直四十五度仰着,眼睛看着房顶,心里默念着:家门不幸,努力不让浑浊的泪水滑下。
沈君昊没有跟着沈沧进内间,他只是站在原地,两只眼睛死死盯着依旧跪在地上的沈佑夫妻。云居雁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再说沈君烨也承认了,以前那些传言都是他为了破坏他们的婚约,故意散播的。沈佑和吕氏今日的无中生有,他一定会十倍还给他们,但是当下他要先讨些利息。
“四婶娘,你大概是忘了吧?”沈君昊凉凉地开口。
正怒视着彼此的沈佑和吕氏同时回头朝沈君昊看去。
沈君昊指着一旁的陈五,对着吕氏说:“四婶娘不记得他,总该记得他的父母吧?他们的敛葬费用的可是您的私房银子。”
吕氏稍一思量才明白沈君昊的意思。“是你!”她对着陈五惊呼,双手互握,满脸诧异。
沈君昊原本并不确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这么说。不过是因为吕氏素来不是善心之人,不会无缘无故做“善事”。如今看吕氏的反应便知道,当年一定是她害死了陈五的父母,这才不得不花钱消灾。
沈君昊的目光停留在沈佑的脸上,又对吕氏说:“其实您不记得不要紧,四叔父可记得一清二楚。”话毕,他又深深看了沈佑一眼,举步走出了房间。还体贴地为他们关上了房门。
吕氏把沈君昊的话回过味来,怒视着沈佑问:“所以就连他也是你买通的?”她尖声质问,说着整个身子已经扑向沈佑,双手死死掐住他了的脖子。
错愕之下,沈佑只觉得呼吸困难,很快整个脸已经憋得通红。
吕氏的眼睛血红,用尽全身的力气掐着沈佑的脖子。昨晚他们还在床上缠绵,他对她许下了无数的承诺,结果一切的一切全都是虚情假意。他处心积虑,不择手段地对付她。而她为他生了三个儿子,她直到最后一刻都想相信他。甚至。她明明已经开始怀疑他了,却宁愿欺骗自己,选择相信他。
这么多年来,她只是期盼他能把她当成妻子,而不是他无聊时被他亵玩的女人。她卑微地祈求着妻子应该有的待遇,可是他却把她当傻子一样耍,用尽一切方法对付她。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吕氏紧盯着沈佑的眼睛。“为什么?为什么?”她早已失去了理智,不断追问着,却不给沈佑说话的机会。“我要和你同归于尽。这都是你们逼我的,这里根本没一个好人!什么郡王府,根本就是世上最肮脏的地方!”
求生的本能激发了沈佑的潜能。他使出吃奶的劲,终于推开了吕氏。“你这个疯婆子!”他哑着声音控诉。他想大声叫人,喉咙的不适让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只是不断地咳嗽。
吕氏的头撞在桌角,她只觉得眼冒金星,心中的恨意几乎喷涌而出,让她更加地头晕,而往事一幕幕映入她的脑海。
她曾经是对婚姻充满憧憬的少女,她怀着忐忑的心嫁入沈家,她知道自己身份低,所以暗下决心一定要分外用心地伺候公婆,生儿育女,相夫教子,不让人挑出半分的错,可结果呢?丈夫无视她,终日在外拈花惹草,小妾通房一个又一个;公婆不理她,对她总是冷冷淡淡;妯娌排挤她,不是说她听不懂的话,就是在背后嘲笑她;就连下人也看不起她,暗中说她的坏话。她已经如此艰难了,娘家的人不但不体恤她,一心只想着从沈家捞好处,让她在沈家的处境更加艰难。
十多年的婚姻,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是生儿子。她一生的希望都在儿子,可是云居雁却破坏了她儿子的美满婚姻。
从上花轿的那一刻直至今时今日,她没有过上一天舒心日子。有时候她忍不住想,如果她不是嫁入郡王府,而是嫁给一个普通人,就算是种田的农夫,卖货的货郎,恐怕也比现在过得开心。想到这些,她用力闭上眼睛,任由眼泪一颗又一颗滑下。
忽然间,沈佑的咳嗽声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声闷哼。吕氏睁开眼睛就看到陈五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沈佑身旁,手中拿着一把剪刀,而沈佑已经倒在了地上。
“你想干什么!”吕氏惊愕地看着他。
这时的陈五脸上再无痴傻的笑容,眼神也不再呆滞。他狞笑着紧盯吕氏,压低声音问:“四夫人,就像大爷说的,你不记得我,也该记得我爹娘吧?明明是你害死了他们,却又装成是我们的恩人。世上还有比你更无耻的人吗?”
“我无耻?比起其他人,我算无耻吗?”吕氏反问。她根本没注意到陈五眼中的狠绝,依旧沉浸在自己的自哀自怜中。
陈五冷笑,看了看地上的沈佑,突然一步上前,一剪刀刺入吕氏的腹部。
吕氏张大嘴巴却说不出一个字,她甚至感觉不到痛楚。
陈五附在吕氏耳边低声说:“四夫人,你不是很想杀了四老爷吗?其实现在更好,你死了就解脱了,再也不用眼睁睁看着四老爷对其他女人宠爱有加,对你却不闻不问。而四老爷呢?这辈子他都要背上杀妻的罪名。你们会成为全京城的笑话,我相信陈公公一定很乐意把你们的故事广为传诵。”
陈五说着,一手捂住吕氏的嘴,一手狠狠转动剪刀,又用力拔出。吕氏瞬时倒在了地上,说不出一句话,只能眼睁睁瞪着陈五。看到陈五弯腰把剪刀塞入沈佑手中。她急忙按住流血不止的伤口。她告诉自己,就算她死,也要见到了宝贝儿子最后一面才能咽气。
第627章 仇恨
沈君昊走出正屋之后,原本想去沈君烨那边,趁着陈公公不在跟前,把心中的怀疑问个清楚明白。他才跨出门槛,关上房门,就听到了吕氏的大叫。他不想这时候再闹出人命,也想知道沈佑和吕氏到底怎么回事,因此他站在门口,侧耳倾听,同时也为了以防万一。
许久,他听到沈佑把吕氏推开,之后又听到吕氏的一声声质问,却不闻沈佑的回答。他本以为沈佑被吕氏掐住脖子之后,嗓子一时间发不出声音。他正欲离开,才走了两步,又觉得不对,回头打开房门,就见陈五拿着一把剪刀正往沈佑的手里塞去,而吕氏已经倒在了地上。
“快来人!”沈君昊回头冲着院子内大叫。他没有上前,因为不想为沈佑以身犯险,但陈五必须被活捉。
陈五回头见沈君昊站在门口,心中一惊,转瞬间便换上了狰狞的笑脸。“大爷,谢谢您。”他大声说着,回头就是一剪刀,深深插入了沈佑的脊背。
沈佑闷哼一声,没了声音。吕氏得悉身边的动静,张开眼睛看了一眼陈五和沈佑。她惨淡地笑着,看着鱼贯而入的管事及小厮,又看看立在门口的沈君昊,复又闭上了眼睛,慢慢勾起嘴角,露出了诡异的浅笑。
陈五很快被制住了,大夫们也进了屋替沈佑和吕氏止血。沈君昊不想让陈公公知道此事,严命屋子里的人不许泄露半句,随后进了内间向沈沧回禀此事。
沈沧面无表情地听着,没有问沈佑和吕氏的伤情,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沈君昊见他神情不对劲,正想问他是否不舒服,丫鬟来报,云居雁来了,又要事对沈君昊说。沈沧听到这话,对沈君昊挥挥手。示意自己要休息了。
沈君昊不知道能说什么,只能先去见云居雁。
云居雁看到沈君昊出来,急急道:“那个陈五,肯定不是傻子。”她说着指了指桌上的两本书,“这是张泰刚刚在陈五的住处找到的,如果他是傻子,不可能……怎么了?”她发现沈君昊紧拧着眉头。
“我已经知道陈五只是装傻。他趁人不备,刺伤了四叔父和四婶娘。是我太大意。太沉不住气了。”他出言挑唆沈佑和吕氏,只因气不过他们对云居雁的诬陷,想让他们夫妻反目,狗咬狗大闹一场,却没想到陈五居然能挣脱绑缚他的绳子,又能在屋子里找到剪刀。而吕氏也很奇怪,她发现不对劲,居然没有大声呼救。
云居雁懊恼自己来得迟了,见沈君昊这般,不知道如何安慰。只是轻轻握了握他的手背。沈君昊回过头,勉强对她笑了笑。叹息道:“很多事情还是不对劲。另外,青纹也自杀了。不知道她的大黄是哪里来的。还有郝平……”千头万绪,他都不知从何说起。
云居雁有太多的疑问,此刻只能按捺不提,轻声提议:“不如先去问一问陈五吧。”
她的话音刚落,大夫过来告诉他们,吕氏伤了内脏。失血过多,恐怕不行了。她坚持要见沈君灿和另外两个儿子。
沈君昊本想进去请示沈沧,但沈沧已经睡下。只能自己做主,派人去接沈君灿回来,见吕氏最后一面。
因为沈君灿一直被沈沧软禁在别处。他匆匆忙忙赶回来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他跨进屋子,就见母亲奄奄一息躺着,而两个弟弟跪在床榻边哭成一团,满室都是血腥味。
“到底怎么回事?”他大声追问,一下子扑倒在床榻边。
他在前一天才知道自己必须娶云映雪,心中满是怨恨与不甘。他被沈沧软禁多日,日日必须抄书,吃的都是粗茶淡饭,伺候他的丫鬟小厮也被隔离了。这样的生活已经让他够郁闷了,得知自己的婚事竟是这般,如何能不生气?
当日在酒楼,他承认自己是冲动了些,但追根究底,云家的女人也要负一部分责任,他甚至觉得云惜柔根本就是想飞上枝头,因此故意设计他。这其中,说不定云居雁就是幕后主使。得知云惜柔的死讯,他松了一口气,最后却不得不迎娶更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