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 花裙子-第2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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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伦看他一味护着薛氏,不问缘由,更没有细想内情,心中掩不住的失望,心底的决心又坚定了几分。
第二天。昏迷了一天一夜的沈君茗终于睁开了眼睛,薛氏喜极而泣,一边命桂嬷嬷煎药,一边又命青纹熬粥。沈君茗喝了半碗粥,吃了药便又睡了过去。大夫在沈伦的授意下向她保证,沈君茗体内的毒已经清除了大半,以后只要慢慢调养就行了。在床边守了一天一夜的薛氏因此放松了精神,昏睡了过去。
这一觉她睡得很累,一会儿梦到云居雁夺走了她的儿子,一会儿又看到云居雁双手血淋淋的。染满了儿子的鲜血。她从噩梦中惊醒,顾不得梳头换衣裳。急忙跑去厢房,却见儿子的床上空无一人,就连两个奶娘也不见了。
“茗儿呢?茗儿去了哪里?”她歇斯底里地大叫。
沈伦是跟着薛氏走过来的。看她一脸惊恐,他急忙解释:“你别紧张,茗儿只是去了枫临苑。”
“他的身子尚未康复,为什么去枫临苑?”
沈伦欲言又止。薛氏这一觉整整睡了四五个时辰,这期间。沈沧派了人过来,说是薛氏照顾不周,要把沈君茗养在枫临苑。沈伦知道儿子是薛氏的命根子。立时去见了沈沧,不过终究还是没能改变他的决定。在薛氏的逼问下,他把经过大致交代了一下,安抚道:“你不用这么担心,君昊和君儒都是在枫临苑长大的,也都是祖父亲自教养的。”
薛氏冷眼看着沈伦,抿嘴不语。她想对他说,因为沈君昊、沈君儒的母亲都死了,你这个父亲没用,他们才会养在沈沧身边。现在她还没死,她的儿子还不会流利地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任何人都别想把他从她身边夺走。
她什么都没有对沈伦说,只是静静看着他。世人眼中,她嫁给了沈家的世子,是未来的一品夫人,又生下了儿子,她的命好得让所有人嫉妒,可只有她知道,沈伦在沈沧面前根本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别人只道沈伦顾念沈君昊年幼丧母,对其十分溺爱,才养成了他的纨绔性子,可她知道,别说是沈君昊,就算是沈君儒,他这个父亲也只能耍耍表面的威风,根本管不了他们。这样的男人,她又怎么能期盼他护着他们母子呢?
薛氏看着沈伦一脸的关切,勉强压下心中的不满与愤怒,低头说道:“老爷,茗儿的身子刚刚好些,岂能去枫临苑烦着父亲。父亲若是想教导茗儿,我求之不得,只是怎么都要等他的身体彻底康复。”她说得合情合理。以后只要儿子回到了她身边,不管是谁,休想把他偷走。
沈伦十分赞成薛氏的说法,但他了解沈沧的脾气,只能劝道:“大夫也说了,茗儿的身子已经无碍,只需要慢慢调养,父亲那边都是有经验的嬷嬷,定然能照顾好茗儿的。”
薛氏心中恼恨,恨不得质问沈伦是如何当父亲的,但理智告诉她,以后她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利用他。在儿子的病床边,她已经流干了所有的眼泪。她紧咬下唇,拇指用力掐着食指,这才逼红了眼眶,悲泣地说:“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去看一看茗儿的情况。”
“那你去换了衣裳,我们便去向父亲请安。”明知薛氏不仅仅是去探望儿子,明知沈沧不会让她达成心愿,沈伦还是点头了。对妻子的眼泪,他从来都不忍心拒绝。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薛氏已经把自己打理妥当,恭顺地站在了沈沧面前,低声下气地请求他,让她带着沈君茗回玉衡院。
沈沧看了看沈伦,这才把目光移至薛氏的身上,沉声说:“你觉得我老了,不能好好照顾自己的孙子,还是你认为我夺了你的儿子?”
“父亲,媳妇绝没有这个意思,媳妇只是觉得茗儿有病在身,理应由我这个做母亲的照顾,怎么能劳烦父亲。”
“既然你说起这事,那我问你,茗儿到底得了什么病?”沈沧斜睨着薛氏。
沈伦知道沈沧根本就是明知故问,他急忙抢着答道:“父亲,我们只是担心……”在沈沧严厉的目光下,他噤声了。
“父亲,不管茗儿是病了,亦或是其他,媳妇必须好好照顾他,这是媳妇的职责……”
“你还敢对我说职责?”沈沧冷哼,“这次他九死一生,难道不是因为你没有尽母亲的责任?”
“父亲……”
“如果你说这次是意外,那么上次呢?你命人在湖中打捞,若是你照顾周全,他怎么会在你眼皮子底下走失?”沈沧再次诘问。虽然他知道那时候的薛氏只是在找妁桃,但真相如何从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薛氏明白,沈沧这是打定主意不会把儿子还给她。她不想,也不能和他撕破脸,但她也不能就这么放弃。“父亲。”薛氏跪在了地上,“千错万错都是媳妇的错,只求您……”
“什么都不用说了。”沈沧打断了她,对着沈伦说:“我还没死,哭哭啼啼干什么?他是你们的儿子,也是我的孙子,难道我还会害了他不成?”
“父亲!”
“你说再多也是无用。”沈沧冷哼,命沈伦把薛氏带走,转身进了内间。
在哭闹与哀求声中,薛氏还是被沈伦带回了玉衡院。他们都看到了沈沧的决心,沈伦劝道:“父亲此时正在气头上,或许过两天我再去求求情……”
薛氏根本没听到沈伦说了什么,她的心中除了恨再无其他。在她看来一定是沈君昊和云居雁撺掇着沈沧夺走她的儿子,隔离他们母子,离间他们的感情,目的当然是为了将来少一个威胁。
她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青纹已经告诉她了,是云居雁抱住她,命大夫把她扎晕。若不是沈伦正好回来,阻止了她,指不定她还会对她做什么。
薛氏越想越觉得一定是云居雁在背后捣鬼,不然为何前一日她会突然问起她的儿子?她分明是在策划着什么……
薛氏越想越恨,越想越觉得事实就是这样,整个沈家,只有云居雁才敢仗着有沈君昊、沈伦撑腰,一次次算计她,谋害她。她一定要连本带利把一切都讨回来!
薛氏算计着如何向云居雁讨回“公道”时,云居雁才刚刚知道沈沧趁着薛氏睡觉的时候,偷偷把沈君茗抱去枫临苑。这事本就在她的预计中,她并不觉得惊讶,只是沈沧的行为让她觉得他很不厚道。不过她只是一个小媳妇,他厚道不厚道压根轮不到她说三道四。
当天傍晚,沈君昊回来的第一时间云居雁就告之了他此事的始末。看他只是不咸不淡地点点头,她担心地问:“是不是又有什么事发生?”她怕极了这样的表情。
沈君昊勉强笑了笑,说道:“我刚刚知道,子遥昨日已经出发去边关找子寒了。”
第422章
云居雁诧异,抬头问道:“沈公子为何突然去找沈将军?为了送信的事?”
沈君昊迟疑片刻才答道:“信应该是之前就送出去了。至于子遥为何突然去了西北,表面是说沈老夫人因思成疾,子遥此去是劝子寒回京探望老夫人的。不过——”
“不过什么?”云居雁心中一阵紧张。如果沈子寒回京,或许有机会把他留在京城,如此一来,说不定他能躲过兴瑞八年的劫难。可是因为凤箫的存在,她不能与沈子寒有太多的交集,又如何能说服他。反过来想,就算沈子寒当下留在京城了,战事一起,他会不会请命去战场?即便他没有上战场,命中注定的事,能够被轻易改变吗?
沈君昊告诉云居雁,他听说沈子寒是在蒋明轩出宫之后,这才决定去西北的。他本想去找蒋明轩问一问,今日却没能见到他,只能等明天了。说话间他看到了她的若有所思,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你记得我对你说过的那个梦吗?”
“你怎么又说起这个?不是说梦都是假的吗?如今我们都好端端的。”
“我知道。”云居雁摇头又点头,恳切地说:“你听我说完。我知道梦中的事做不得准,但是在那场梦中,永州的事一桩桩,一件件都应验了,而今年确实下了两个月的雨,之后又是连续的晴天……”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梦到四妹嫁给了沈三公子,结果因为他们成亲后不久,沈将军就战死西北……”
“不可能!”沈君昊断然摇头。沈子寒是皇上的亲生儿子,是他的第一个儿子。虽然事情发展至此,他不可能恢复大皇子的名分,但皇帝对他的愧疚从龙凤箫的事就能窥知一二。威远侯不可能不明白这点。就算真像云居雁说的,西北起了战事,威远侯一定不会让沈子寒有性命之忧。退一万步。即使威远侯求胜心切,皇帝也不会让沈子寒留在战场。
对云居雁而言,沈子寒死了是前世真实发生的事。她反问:“为什么不可能?战场之上什么都可能发生。”
“居雁,我之前就说了,那只是梦,是假的。你说的那些不过是巧合……”
“不是巧合。你相信我好不好,绝对不是巧合。”云居雁急切地抓着他的衣袖。
“眼下说这些言之尚早。”沈君昊不想与她争吵,“我明日会再去蒋家问一问。我想明轩一定知道子遥为什么突然去了西北。”
“可是之前的每一件都应验了。”云居雁依然在坚持。
“或许只是因为那些事发生了,你就觉得和梦中见到的很像。如果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了一切,又怎么会误会我不喜欢你?”
云居雁无法告诉他,那是因为前世的她做了不同的选择,所以他们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你要怎么样才会相信我?”
听着云居雁近乎哀求的语气,沈君昊微微一怔。她眼中的担忧让他惊讶。他看得出,她从来都不是说说而已,那个“梦”一直像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她心中。“我会考虑你的话,但是你不能一直被那个梦影响了判断。”
“你还是不明白。沈将军的死牵扯出了很多的事。威远侯抑郁而亡,侯府很快没落了。之后沈三公子和菲菲不得不远走他乡。还有,我想一旦威远侯失去了将印。对朝堂的影响也是很大的……”
“居雁!”沈君昊不明白,她怎么就这么执着。“我向你保证,战事一起,皇上一定第一个把子寒叫回来,绝不会发生你所担心的事。”
对这句话,云居雁深深的失望。她觉得沈君昊根本只是在敷衍她。她回忆前世的战前细节,可惜那时的她不过是内宅的妇人。几乎被囚禁在四方围墙内,哪里知道皇帝是否发诏书宣沈子寒回京。眼下她与沈君昊再怎么争论都没用。在这件事上,没有实证。他不会相信她的。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不如这样,如果皇上在兴瑞七年开了葡萄酒的酒禁,你能在兴瑞八年把沈将军留在京城吗?”
“你让人从吐蕃运葡萄酒回来,又自己学着酿酒,就是相信兴瑞七年会开酒禁?”
云居雁毫不犹豫地点头。沈君昊更加疑惑地看着她,许久才点头道:“好,我答应你,不过不得不说,你真的很傻,你不会觉得到了兴瑞十一年,你真的会落湖,而我会因为救你昏迷不醒吧?”
回想那日她在湖水中的挣扎,想到是她一直在推开他,才没能让他顺利救起她,害得他们遇险,她又是懊恼,又是害怕。“我相信,所以我一直想对你说,如果真有那一刻,你千万不要救我……”
“笨蛋!”沈君昊轻拍她的脸颊,打断了她的话。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怎么可能不救她。“你想得太多了,总是一个人在那里杞人忧天。”他叹息。他已经和沈沧达成了初步的协议。这一世,他都会保护她不受任何伤害。或许现在的他还有很多的“无能为力”,但将来的他一定可以做到。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沈君昊第一时间去了宣武伯府。蒋宅的水榭旁,蒋明轩正对着瑶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听到脚步声,他才回头让了座,说道:“你今日不来找我,我也会派人给你送信。”他一边说,一边让随侍的小厮退下了。
“是为了凤箫的事?”沈君昊一边问,一边看了一眼平摊在古琴旁的曲谱。
蒋明轩伸手合上曲谱,不甚自然地说:“之前我答应教四公主弹琴,正在研究什么曲子适合。”
其实沈君昊不过是无意中朝曲谱看了一眼,听到蒋明轩主动解释,这才觉得奇怪。看蒋明轩的样子,显然是不想让他看到曲谱的内容,他没再追问此事,只是说:“其实我昨日来找过你。”
“我知道。”蒋明轩点头,“我凑巧去见一个朋友。”他避重就轻。实际上,他见的是陆航,谈的就是他手边的这首曲子。用陆航的话,他终于把之前的琴谱改编成萧曲了。蒋明轩知道,他交给他的早已不是原先那首毫无感情的试琴之曲了。陆航所写的每个音节都倾注了他的思念与感情。或许正是因为“求而不得”,他的执念越来越深,越来越无法自拔。
他本想劝上陆航几句,毕竟云居雁是沈君昊的妻子,这是永远不可能改变的事实,可偏偏陆航半句都没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