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 花裙子-第1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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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居雁向许氏求证此事,许氏这才记起当时的情形。当仆妇把胡婆子拖上来的时候,许氏才一说此事,她就疯狂地笑了起来,大骂许氏害死她的儿子云云。许氏自是不屑与下人对质。却也气得够呛。她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当场就要命人连夜把她送去官府。由官差把她杖毙,以儆效尤。
云居雁觉得一个下等婆子,可能根本不认识字,一定有同党,甚至她可能只是一颗棋子。她刚想开口拦下许氏,让她把细节问清楚,胡婆子突然挣脱了押着她的两名仆妇,一头撞向了廊下的柱子。这一撞虽不至于让她当场毙命,但也只捱了三天便咽了气。
事后许氏对云居雁说,当年明明是钱氏下令打人,而她也做了当家主母应该做的,结果胡婆子恨的居然是她而不是钱氏,如今还用这样恶毒的方法陷害她。听到许氏说,那时候她亲手拿银子给胡婆子,她一脸的感激,一点都看不出心怀怨恨,云居雁不由地感慨最难揣测的就是人心。或许儿子咽气的那刻,胡婆子就已计划着报仇,也有可能是钱氏在事后挑唆。这些都已不得而知。
趁着这次机会,云居雁趁机劝诫许氏,对近身服侍的下人进行背景调查,凡是与二房有接触,或者走得近的,有亲戚关系的,全部派去其他院落,或者索性送去庄子里。那些家里死过人,或者有可能心怀怨恨的,全部给了抚恤银子,还他们自由。
因为这事,云家人心浮动。有的人担心自己会遭遇池鱼之殃,有的摩拳擦掌想要上位,毕竟在主子身边服侍,不止体面,赏赐也比一般奴仆多很多。
云居雁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有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嫌疑,但她没有更好的办法。她的时间有限,而她要做的事情太多,她不能把精神都放在防着身边的人。更重要的,她能趁着当下的一团乱,在简氏和云惜柔身边换上机灵的丫鬟。
她知道云惜柔一定发现了她的意图。可出乎意料的,云惜柔并没有任何举措,很温顺地接受了安排,颇有逆来顺受的味道。云居雁心中觉得奇怪,但想不透缘由。
两天后的深夜,云居雁默默躺在床上,全无睡意。黑暗中,她的目光紧盯着某处,静静回忆这几天的种种。虽然她努力睁大眼睛,其实她什么都看不到。被黑暗包裹的恐惧又让她想起了现代的日子。穿越之初,她也像现在这样,觉得四周一片黑暗。但最终她还是撑过来了,所以现在的她一样也可以。
虽然几个月过去了,但她犹记得握着他的手的感觉。一开始,他的手总是比她的凉,但渐渐的,她能感受到他手掌的温度通过她的手背,温暖她的心。那时候,那一丝的温暖仿佛在告诉她,不管环境如何艰难,她至少还有他,还有他在漆黑的夜里给她一丝安慰。
“没有了他,我至少还有父亲、母亲,而他,没有那些冷冰冰的仪器,对他来说或许也是一种解脱。”云居雁喃喃自语,闭上眼睛转了一个身。
回忆之前,她的母亲被冤枉,若不是她的父亲在祖父面前一力承担,恐怕事情不会这么快平息下去。而胡婆子的事告诉她,人心难测海水难量。如今在自己家就已经是这样,将来她嫁入沈家,面对的是完全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唯一的“熟人”沈君昊虽多次帮她,对她却有一股莫名的厌恶。
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在这个时代必须依附男人而活的女人。如果她不想时时处于被动,她必须有一定的准备,设想每种可能发生的困境以及解决之道。
“可是应该怎么做?”她问着自己,又翻了一个身,低声咕哝:“还有抚琴她们三个,真的像玉瑶这么忠心吗?”
辗转反侧了一晚上,第二天上午,云居雁向父母请过安之后,回到屋里第一句话便是问抚琴:“忙了几天,我今天才有精神问你,胡婆子只是一个下等仆妇,你怎么会命她去给母亲送东西?”
抚琴低头回答:“回姑娘,是奴婢粗心大意。那天针线房送来了替老爷、夫人新做的鞋袜。姑娘检查过后命奴婢送去芷槐院。大概是奴婢在半道掉了一双鞋子,她捡到之后便交还奴婢。奴婢当时正在厨房炖甜品,一时走不开,想到春芽姐姐说,鞋袜也不知道被谁碰过,她要全部浆洗一遍,奴婢就索性命她去芷槐院交给春芽……”说到这,她脸色微变,急忙跪下了,懊恼地说:“奴婢该死。那天,在院子门口,是她撞了奴婢一下……奴婢当时也没在意,只是骂了她两句,现在想来,她一定是借此机会拿走了一双鞋子……”
玉瑶听着这话,急忙也跪下。“姑娘,八月十五那日……是奴婢失职。”她急得眼眶都红了,哽咽着说:“本来胡婆子是根本没资格去轩逸阁伺候的。那时候奴婢正带着几个小丫鬟,把姑娘做的月饼和摆设拿去轩逸阁摆放。一个小丫鬟被她撞了一下,崴了脚。奴婢警觉性不够,直接命她代替那个小丫鬟把东西搬过去。到了轩逸阁,奴婢虽然命她马上回来,不可逗留,却忘了确认她是否真的离开了。奴婢该死。”
听完两人的叙述,云居雁觉得胡婆子确实有故意之嫌,但这些都只是旁证,无法确实证明。回忆审问胡婆子当时的情境,她只说自己怨恨许氏,其他细节一概未提。“你们知道她会不会写字?”她问众人。
玉瑶、抚琴对视一眼,摇摇头。鞠萍和锦绣亦是摇头表示不知道。云居雁越来越觉得胡婆子只是替死鬼。她叫来她的同屋询问,果然得知胡婆子根本目不识丁。这就是说,字条绝不是她写的。事情根本没有结束。
午饭过后,云居雁借着给云辅送茶,来到了泰清居。踏入房间,她只见祖父沉着脸,而她的父亲低头恭立。
云居雁心中担忧,但只能笑盈盈地说:“祖父,孙女给您送茶来了。”
云辅并不理她,不满地瞪了一眼云平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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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的第二更忘了标注。昨天是二更的。
第223章 措手不及(上)(二更)
云居雁不知道父亲因何事惹恼了祖父,不敢开口,只能小心翼翼地在一旁倒茶。她想着既然云辅让她入了屋子,就表示并非很严重的事,不料却听到父亲说,他要带着许氏去一趟阳羡,争取在十一月中旬前回家。
怂恿父母去阳羡本就是云居雁的计划之一,但她希望的时间是在她和许氏从老宅回来之后。
这几天,借着胡婆子的事,她已经把家里的仆妇们清理了一遍,特别是泰清居与芷槐院,换走了所有可能与二房有关,或者心怀怨恨的人。接下去,她要趁着在老宅的日子,把家里的庄子,店铺,母亲陪嫁农庄上的管事、长工等等清查一遍,心中有个大概。之后父母去了阳羡,她会找适当的机会借题发挥,按着她之前的调查,调整人员结构,同时让云堇熟知其中的大概,接手一部分的管理工作。等到父母从阳羡回来,再专心辅助紫砂壶的生意。
由于她所知的制陶技术只是理论,她需要花大量的时间与精力。她记得太皇太后死于兴瑞六年的四月二十,沈家按着皇帝的旨意守孝十个月,也就是说,他们的婚礼必须在兴瑞七年的二月二十之后,如此一来,满打满算,她只有这么多时间。而在此中间,她必须把云惜柔的婚事安排妥当,确保二房掀不出风浪,最好还要帮云堇定一门不错的婚事。
如果父母前往阳羡的时间比她预期的早,虽然她能有更多的时间专注在制陶技术的研究上,但田庄怎么办?铺子怎么办?眼见着往后的两年又是涝灾,又是旱灾,又是虫害,她要如何说服父母,在风调雨顺中开始防灾防害?虽然她也可以趁着父母启程去阳羡,马上接手农庄的管理,但当下的她对庄子上的人事、农作物的生产等等一无所知。要如何插手?
她屏息静气在一旁听着,听到云辅以她的婚期将近,拒绝父亲的要求后,她轻轻吁了一口气。只可惜,一向很听话的云平昭这次甚为坚定,推说云居雁的婚期在明年的五月十八。时间很充裕,绝不会有任何耽误。
云辅依旧不答应,只是冷着脸说,他若是想去阳羡,大可以等五月十八之后再独自前往。言下之意竟然是不同意许氏随行。其实仔细想想也是,二房去了通州,三房远在任上。许氏作为云家唯一的女主人,怎么能够在这时候离家。
父子俩不欢而散,云辅把云居雁留下了,问她:“听说有个叫张铁槐的下人去了京城,你知道这事吗?”
“是,孙女知道。”云居雁点头,按着对许氏的说辞,只是告诉云辅。张铁槐是去京城看看云堇的亲生父母过得可好。
云辅听完,冷哼一声,不悦地说:“你不要以为我老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他若是为了你二弟前往京城,岂会一去这么多日。”
云居雁低头,不敢接话。
沉默许久。云辅突然又说:“我把你叫进来,就是让你看看你父亲的决心。一旦阳羡壶的生意亏本,你应当知道后果。”
云居雁依然不敢回答,或者说,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要她接话,就代表一切都是她暗中安排。用云辅之前说过的话,这是她“手伸得太长”。
又是一阵沉默,随后只听云辅说:“我不再追究之前的事,只问你一句,你何以认为阳羡壶的生意一定能成,且如此坚信程大和那个姓吕的一定能帮你父亲。”
云居雁听他的言下之意竟然是知道张铁槐去京城是为了程大。她的心一阵狂跳。云辅没有责备她多事,或许意味着他并不像一开始那样极力反对她插手。
见云居雁不说话,云辅又冷哼了一句:“不要说什么你喜欢阳羡壶。每个人都知道,以你的脾气,是看不上那么粗劣的茶具的。我看得出,你从程大送上茶具之前,就已经想促成这件事了。”他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满。
云居雁无奈,只得跪下了。心思千回百转间,她答道:“祖父恕罪,孙女在见到程大老爷送上的阳羡壶之前,就已经从张铁槐口中知道,阳羡极其附近的人都很喜欢红泥制成的陶器。”
“我是问你,何以认定阳羡壶的生意一定能成?又为何确信程大与姓吕的是可信之人?”
“回祖父,孙女并不知道。孙女只是觉得,江南富庶,却有那么多人舍弃精致的瓷器,喜欢粗鄙的阳羡壶,那么阳羡壶就一定有其可取之处。另外,想必祖父心中十分清楚,我云家虽有百年历史,如今却收益日减。家里的铺子很多都入不敷出。若是这次的生意能成,虽不能保证大富大贵,但一定能让大家过得安泰平顺。至于程大和吕师傅,说实话,孙女并无十分的信心。但孙女见识有限,这是当前能找到的最适合的人选。不过——”她停顿了一下,偷偷瞧了一眼云辅,继续说道:“不过孙女之前也说过,已有京城的人想招揽吕师傅,而程大亦去了京城,有时候很多事并不是我们想,就能做到的。更有一些事,我们想到了,别人说不定也想到了……很多时候,争的只是时间。”
“你不是给沈君昊写了信吗?”云辅的语气又多了几分不悦。
“祖父恕罪。孙女也是无奈之举,况且他毕竟是外人……”
“你还知道他暂时只是外人!”云辅冷哼。
云居雁低下头,不敢做声。云辅斜睨着她,一手捋着胡须,另一手的手指敲击着桌面。
女人就该贤良淑德,温顺可人;外面的事就该男人做主;未出阁的大家闺秀可以吟诗作画,可以刺绣种花,但绝不能插手二门之外的事。
云辅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但不可否认,他清楚地知道,若是阳羡壶的生意真的做成了,云家未来的几十年都能衣食无忧。同时,他也不得不承认,最近发生的种种,云居雁比家里的任何人都看得清楚透彻。
他稍稍缓和脸色,问道:“对你父亲想去阳羡一事,你怎么看?”
“此事当由祖父、父亲商议决定,孙女不敢妄言。”
“现在是我问你。”
云居雁轻轻抿了抿嘴唇。她需要时间,她需要所有的事情按她的计划一步步实现。她硬着头皮说:“既是祖父询问,那孙女多嘴说一句,阳羡与永州相隔千里,眼下我们所知的一切都只是外人的传言。很多事情总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所以你是赞成的?”
云居雁摇摇头,“我虽是如此想,但祖父所言也十分有道理,毕竟淮安郡王府不是普通人家,如今离婚礼只有半年多的时间,很多事情都需要父亲、母亲拿主意。”
“你到底是何意?”
“孙女的意思,眼下已经时近九月了,眼见着冬天将至,若是河道结了冰,恐怕会有碍行程。与其担心过年前无法回家,倒不如在前年先准备婚礼事宜。等来年开春,河道解冻,若是婚事一切准备妥当,父亲、母亲便可前往阳羡。若是婚礼琐碎甚多,也可等到夏初再出发也不迟。”她说的“夏初”是告诉云辅,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