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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半世清情(完结)-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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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离不弃,非此不可。对于他们来说,这只是个海市蜃楼。

时至此刻,一直深埋在心底的抗拒感终于□裸的翻涌出来,直面自己的心。古今婚恋观念的错乱,让她头脑发胀。这份建立在多人关系里的感情,她真的承受不起,做不到。不仅是身份,是现实,更是因为她不知道,他能是她的什么人。她也不知道,她在他心中是什么人。

这里太拥挤,让她感到窒息。

云烟独自走回四宜堂,冷风一吹,腹中翻涌上来。她扶着青桐树,猛然将在饭房里塞的饭食都吐了出来,几乎吐到胆汁才将腹里吐空。

她背靠着青桐树,感到稍微舒服些。想起当年躲在树后却有些无奈失笑,上天安排也许终是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她这样的小人物还是被硬生生拽入这样的漩涡里。

她有些虚弱的推着树干起来,进配房里拿了小铲子和水桶来到树下,将吐出的秽物掩埋起来。夜晚沙沙的声音显得很清晰。她忙好已经满身尘土,突然迫切的想洗个热水澡。

当她从水房拎了桶热水回来时,已经满头大汗。她闩上门,开始解衣服,从外衣到里衣,最后是肚兜和亵裤。她摊开掌心看看手间那狰狞的粉色刀疤,再看到自己□胸口上的剑痕,断过肋骨,手臂,掌骨,真的是一具千疮百孔支离破碎的身子。衣服,是她最后的尊严。

她解开长发跨入浴桶中,将头埋进去,淹没自己。热水将她的毛孔渐渐蒸开,她在热水才找回一丝珍贵的安全感。

脑海里是胤禛抱着纳拉氏的样子交错着曾经胤禛抱着李氏,抱着宋氏,那个绝色美人紫凝……府里府外,她看到的,没看到过的,还有太多。

她在热水中坐了很久,将头浮出水面,清空了脑海里的东西,心也空了。

屋外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叫着云烟,还带着酒气。云烟的心中突然一紧,一种极淡得莫名恐惧和哀伤从她肝胆间升起。她原以为他不会这样早回来。

云烟没有吭声扶着浴桶慌忙爬起来,虚软的双腿支撑着自己,险些滑倒。胤禛的喊声已到门边,云烟顾不上擦干自己就开始套干净的肚兜和亵裤,匆匆的应声。

胤禛酒意醺然得声音从门外传来:“云烟……你在洗浴?”

云烟披散着湿润的长发,慌得套上白色里衫,听到他推门惊得匆忙扣好扣子。“马上就好,等一下。”

门一拉开,胤禛俊挺而红晕的脸已经赫然出现在云烟眼前,笑道“难道这是你的礼物?”

胤禛满身的酒气,手掌滚烫的抱起她。云烟睁大眼睛看他,他原来还是要回来拿他的礼物?她那千疮百孔的身子绝不会是一件好礼物,真的太廉价。

没有一个现代女子在这个时候还能接受一个男人的亲吻和抚摸,甚至是占有。他把她的拒绝当成嬉闹,酒后有些控不住力道,一下把她压在床铺上,她的全身都在打颤。

她听到他在她耳边说:“你只主动亲过我一次,真的快把我弄疯了。今儿,再亲亲我?”

他带着浓浓酒味的唇亲下来的时候,她无可自已的抗拒。他滚烫的手指越过了里衫角的边缘,摸到她腰间细滑□的皮肤,更想往上。

“四爷……求求你,饶了我吧”云烟没有哭,她紧紧抓着胤禛的手,声音有些变调,全身都在颤抖。

胤禛愣住了,他喘了口气似乎酒意醒了些。他抽出手轻拍她的背。“别怕,我不弄。”

他缓了缓,似乎终于发现云烟的异常。他酒意全消,抬起身子把目光专注的逡巡她的面上。“怎么了?”

云烟揪着他的衣襟,脸颊苍白如雪,目光里已经有了决绝。她终究没有办法与他在这样的情感关系中把自己交出去,恐怕永远也做不到。

胤禛的浓眉已经皱起来,他眯起眼晴似乎在酒精后寻找什么记忆。

“我不在房里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有人欺负你?”

云烟忙不住的摇头。

胤禛记起小顺子扶他回来的时候,朦胧的听他说,看到云烟从前厅匆匆离开的背影。

“你,是不是去过前厅?”

怀里的人细微的颤了一下,咬唇不说话。但胤禛似乎敏锐的明白了什么。

“为什么去了前厅却不去找我?你……”

云烟的脸色一下苍白下去,她无法回答他,胃里又开始抽搐,眼眶渐渐模糊。

“四爷,你不会懂的。”她艰难的说。

胤禛的目光渐渐凝固,迷茫只有一瞬间,一股隐匿而尖锐的痛在他眼底升起。

“你怎知我不懂?”

他缓缓伸手捋了捋她半干的长发,把她紧紧搂住。

“多少年了,我若不懂你,如何能等到今日?”

云烟埋首在他怀里,泪烫湿了他的衣襟。

“我真的感激你,但我真的做不到。四爷你若真懂我,那就,放了我罢!”

这是她第一次顾不上尊卑顾不上他是否听的懂,勇敢的以现代感情的表达方式来拒绝他。长痛不如短痛。再这样下去,对彼此都是折磨。

胤禛的身躯猛烈一震,用力扶开她,眼睛都红了:

“你就算真是块冰我以为也该把你捂热了,走到如今,你竟然还想让我放手?”

云烟挂着泪,坚定的说“四爷,我真的不是你的谁。也希望,你只是四爷。”

胤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握着她肩头的指节都有些泛白。他声音嘶哑的低吼:

“我的话你都听到哪里去了?你当真以为我说的都是耳旁风?你以为我有那么多时间对女人花言巧语?你以为我有几颗心?!”

云烟被他噼里啪啦一阵抢白的懵了,毫无头绪。一种彻底掏空的荒芜在她心底蔓延开,泪如雨下。她不知道怎样回答他的话。

胤禛的拳头在她身侧收起来,眼眸里的伤心和愤怒已经压制不住,他胸口剧烈的起伏,带着浓浓的酒味。仿佛再克制不住,就能失手掐死她。

“这就是你给我的生日礼物,真的是太好了!我真想扒开你的心看看,是不是铁石做的。”

他痛极而冷硬的掷下这句话,迅速起身摔门而去,房门发出巨大的声响,久久不息。


111、交心

云烟抱着双膝躺在小榻上,看着夜色。她知道,这一次真的伤了胤禛,但是,她别无选择。

他从未彻夜不归,而今已经快要破晓了。她从前不知道,此刻会这样心如刀割。不是因为他会在哪个女人的床上百般宠幸,而是因为他们的分离。

他们终究,还是不能做一对淡泊相伴的人。陷入了男女感情漩涡里,一切都会变得脆弱易伤。

胤禛一连几日都没有回府,连小顺子小魏子也不在。云烟也没有去打听他去了哪里,府里还是府外。

四府里,平静无波,只有寒冷的脚步越来越快。没有四爷的四宜堂,显得空旷而寒冷。

每一天,云烟依旧留着往日的习惯生活,给胤禛的大床换了更厚的褥子,将他的冬衣皮草都拿出来翻晒。自己也加了冬衣,守在这个院子里等他回来。每个夜晚,她总是躺在小塌上,睡梦中仿佛听到他回来的脚步。

直到第八天,高无庸来到四宜堂对云烟说,万岁爷即将驾幸新园,要从府里多带些人手过去伺候。云烟点点头,便收了包袱随高无庸上了马车。

来到新园时,这里已经不是前月里的清静,前殿里的一切紧锣密鼓的布置着。高无庸将云烟送上船,她站在船头,看着九洲清晏越来越近。

她在码头下了船,便顺着两人牵手走过的路一步步走去。穿过两个大殿,才来到最后的九洲清宴殿,门前的两只铜仙鹤显得悠然自得,树叶在风中沙沙的响。

当她踏入殿内,穿过前厅看到东暖阁门前挂着一幅新匾额时,泪毫无预兆的流下来——

那匾额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四宜堂”。一笔一划,都像刀刻斧凿。

她抬手用袖子擦干脸上的泪,缓缓走进去。

那个高大而熟悉的身影坐在窗前的睡塌上往窗外凝望,似乎听到声音他缓缓转过脸来。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们,已经整整七天七夜没有见面。

他,瘦了。

虽然神情依旧冷硬雍容,但下颌间瘦削的线条,锋利的让人心疼。他墨黑的瞳孔猛然紧缩,就这样一瞬不瞬的看着她,视线牢牢胶着着她的眼,面目上却看不住表情。

云烟轻轻走过去,在他面前停住。“这几日,好好用饭了吗?”

没有回答,只有动作。

胤禛凶狠的拥抱住她,死死的揉进自己的胸膛里,几乎折断她的骨。

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无声的流泪。

“天下再找不到你这样狠心的丫头,我去了哪里你问过吗?我的死活你关心吗?我睡在哪个女人床上你在意吗?”

“我……”面对不讲理的男人,还能说什么呢。明明是他走了,他却说她不管他的死活……

胤禛这样连珠炮语的抢白,语速极快却语调平稳,声音低沉而沙哑。云烟插不上话,他语速快的根本不给她回答的机会。

“说感激我,谁要你的感激?说不能接受,我何尝再逼过你?说不是我的谁,见鬼!你以为还有谁不知道你是我心尖子上唯一的人?你以为我爱新觉罗胤禛这一辈子还能这样对谁?你以为你还能找到比我对你更好更由着你的人?你以为……笑,你还笑!”

“你真的好啰嗦”云烟微微扬着唇角看着他,明明是好脾气的样子,却说出这么气人句话来。

胤禛闻言几乎背过气去,七窍生烟的瞪着她,云烟依旧微笑的和他对视。这个别扭的男人哪,哪里有人表白心迹还这样口吻,实在不敢恭维。

胤禛猛地吻住她,结束了他口若悬河的指责。他午夜梦回里渴望了太久的吻,让他不顾一切。云烟微启的檀口,喘息中被他吻的更深更浓。她反应中的温存所给他的抚慰,几乎点点的化解了他几天几夜来的全部伤痛。

“生日快乐”云烟在喘息间有些歉意的低语,这个男人的三十岁生日之夜过的确实糟糕。

“以后再不听你胡说,我们也再不要分开。你想都不要想!”胤禛冷酷道,声音粗噶。

云烟的额头抵在他胸前轻轻靠着,终于嗯了一声。

胤禛听到这句,大掌扶起她的脸。看到她苍白纤细的下巴,碎雨般的泪痕和翦水瞳眸。心里的火也没了,只是嘴上还不饶人。

“你别以为亲一下就能把我给打发了。对了,你刚刚说什么来着,当我没听着?敢说我啰嗦?你当真以为我不治你了。”

胤禛抱着云烟的腰肢,大掌控制了力道在她臀上打了一下,在寂静的屋内啪的一声很是清脆。

云烟突地血一下涌上了脸,羞得锤他肩膀。

胤禛却终于舒展了面容,去握她的手牢牢包裹到自己大掌中,又把她抱上双膝紧紧环着。

“今儿你得答应我,日后乖乖的听我的安排。原本一直瞒着你,就是太由着你。这两年准备的也差不多了,也该是告诉你的时候,总不能真的把你打昏了上花轿。”

云烟愕然,“什么花轿?”

胤禛替她捋捋脸侧的碎发,低声道:

“你不愿进后院,我怎会不知?但总不能一辈子如此?日后我们的小阿哥又如何?再过一年半载,我就用大红花轿明媒正娶迎你入门,我说过会尽最大的努力给你最好的,名分也一样。”他停了停,“府内的一切已经如此,但等你入了门就是侧福晋,我们一辈子不分开。”

云烟被他的言语震惊了,不可以置信的看他:“怎么可能?!”

这个人是不是疯了?他要是疯子,也是个最冷静的疯子。或者说,最疯狂胆大的冷静人。

且不说贱籍身份,且不说年龄。就是改了身份,又多少人见过她,如何瞒天过海,他又如何能让康熙指婚册封?这一切是欺君之罪,简直铤而走险,难如登天。他真当她无知吗?

胤禛亲亲她的手指:“你不用管这些,这是男人的事。”

云烟只停顿了几秒,她抬手回握了胤禛的手。“我们谈谈。”

胤禛垂目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淡淡道“你只要乖乖待在我身边,养胖点就好,一切有我。”

云烟抬手扶正他的双颊。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哽咽道“不,如果你真疼我,就不要去这样做,这样的冒险真的不值得,我不要你这样做。而且,我根本不想进后院,你都明白。”

胤禛沉默了,良久他抱着云烟就站起身来。云烟一下环紧他的颈项。他缓缓走到窗边,对着落日金晖中的湖面。

“这几日,我一个人在这里想了很多。你要的我怎会不明白?不离不弃,非此不可。我们走遍天涯海角,你羡慕的都是平凡夫妻。可我的心都攥在你手里,你让我如何?”

胤禛抱着云烟,跟她说了很多话。她一直默默听着,这一刻他们的心无比的近。云烟才终于知道这个三百年前的男人真的不可思议的具备着一颗懂她的心,也许他懂的不够完整,但是他在一点一滴的参悟感情。只是从前,他从来不说。

他说起那个绝色美人,说起那段自秦淮河上艳遇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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