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烟月伴黄昏-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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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看了白启元片刻,终于说道:“朕已看了你的密折,那个萧净玉确实是朕的心头大患,择儿对他迷恋颇深,更不惜为他迫死忠臣,若此人不除,我南岐只怕永无宁日。朕如今已把择儿打发到米扬家守灵,你立刻带人去把那萧净玉杀了,以绝后患。”
关于萧段的身份,正是白启元所奏。这些年来,白天择与白启元水火不容,终日互相寻衅。自从白天择踏足快意居,白启元便盯上了萧段,并终于查到了萧段的身份。白启元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立刻上密折告密,说白天择勾结前朝余孽。
白锦知道白天择对萧段的感情,因此没有尽信,但留着萧段毕竟不妥,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为了白天择,他必须除掉萧段,而白启元便是最好的人选。
白启元听罢,头中暗喜,唇畔不自觉地泛起一抹笑意:“儿臣遵旨。”
白锦又细细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这才命白启元退下。
白启元领命离去,待他出了大殿时,不禁眺目远望,今日阳光灿烂,幽光洒了一地,一如他现在的心情。阳光在他的眼眸中流转,融化了里面的冰寒,他微微眯起眼,眸光狠绝。
想到即将可以亲手杀死白天择的爱人,他便无法掩饰心中的兴奋。他已迫不及待想看见白天择悲痛绝望的模样。
他深呼吸一口气,随即轻撩衣摆,在寒风中渐行渐远。
作者有话要说:
☆、对面不识
到了华灯初上之时,白慕棋在别院陪冷月澜下棋。自那日在快意居听到白天择的威胁之后,白慕棋一直心有余悸,怕白天择找冷月澜的麻烦,于是再也不敢去快意居,终日在别院陪着冷月澜。
当棋局下到一半时,忽然有人来找白慕棋,而且听语气相当着急。白慕棋原本很不快,可一听说那是白天择的人,他便立刻出门接见,两人躲在外面窃窃私语。
冷月澜心中疑惑,悄悄跟了出去,躲在隐蔽处偷听,他尚未站定,便听见白天择的眼线小声说道:“明王殿下奉陛下密旨诛杀萧净玉,明王殿下已集结了人马,很快便动身了。如今靖王殿下在米府守灵,我不方便找他,只能来找世子,请世子出手相助。”
冷月澜听罢,神色骤变,一颗心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他用尽全身力气才压抑着冲出去质问的欲望,继续偷听。
白慕棋显然也被吓了一跳,他的声音有点激动:“陛下要杀净先生?我也想帮他,可是……那是陛下的命令,谁能阻止?”
那人又低声说道:“世子至少去给他报个信,并到城门打点一下,让他马上出城,否则……靖王殿下那里恐怕无法交待。”
白慕棋迟疑片刻,终于说道:“好,我马上派人去城门打点,并亲自去快意居一趟,想办法带他出城。至于出城之后的事,那就不是我可以插手的了。”
“那就有劳世子了,我不能离开太久,告辞!”
冷月澜闻言,立刻回到偏厅,坐到棋盘前,假装毫不知情,然而他的心却再也无法平静下来,脑海里百转千回,思索着该如何救萧段。
少顷,白慕棋神色平静地走进来,避开他的眼睛,说道:“府中有急事,我要先回府了,改天再和你下棋。”
冷月澜知道萧段有危险,也无心再应对,只是懒懒地点头,说道:“你小心些。”
白慕棋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终转身离去。
白慕棋一走,冷月澜再也坐不住了,他找了一条白纱巾,放进袖袋里,取了剑,又拿了银票和弓箭走出院庭,此时院庭里一片寂静,平安并不在院中,想必是被白慕棋差遣去城门打点了。
冷月澜环顾四周,确定四下无人,便匆匆去马厮牵了马,向城门的方向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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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慕棋得了消息之后,马不停蹄地赶到快意居,萧段正在凉亭里作画,他一看见白慕棋便停下笔,皱眉问道:“世子何事如此匆忙?”
白慕棋夺过他手中的狼豪,着急地说道:“明王奉陛下之命要杀你,只怕很快便到了,如今靖王在米府守灵,无法顾及你,你快随我出城。”
萧段闻言神色微变,但他很快便回过神来,他什么也没取,匆匆随白慕棋离开了快意居。
为了掩人耳目,白慕棋找了一辆最简陋的马车,他和萧段上了车,便着急地往城门驶去。因城门已提前打点过,白慕棋又露了面,城门的守卫不敢阻拦,他们顺利出了城。
出门数里之后,白慕棋下了马车,对萧段说道:“我只能帮到这里,剩下的便看你的造化了。”
萧段对白慕棋十分感激,连忙下马车相送,白慕棋又叮嘱了几句,这才转身往城门的方向走去。
直至白慕棋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萧段才驾了马车离去,但他并没有前行,而是把马车驶入茂密的树林中藏起来。他隐身在林中,等待着外面的动静。
既然白启元奉命杀他,便不会轻易放弃,一旦发现他出了城,一定会穷追不舍。他不如先藏起来静观其变,等白启元的人马走了,他才绕道离开。
这夜月色清冷,城外碧茵露冷,一场黑夜之中的角逐即将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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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平安已在城门打点过,冷月澜一抬出白慕棋的名字便顺利出了城。他策马离城数里,系上纱巾,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让马含枚,取出弓箭,注视着来时路。
过了片刻,一辆简陋的马车在前方的官道经过,他知道萧段就坐在里面,心里剧烈跳动,却又带着点苦涩。等马车过去了,他终于缓缓吐出一口气,继续守候。
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他看见白慕棋独自一人往回走,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直至那个修长的身影消失在月色中。
长夜漫漫,不知过了多久,官道再次传来异动,冷冷的马蹄声在黑夜里特别响亮,听声音至少有二十人。
冷月澜知道那是追兵,他连忙张弓搭箭,瞄准官道。随着蹄声渐近,一行身穿便服的大汉在黑夜中现出轮廓,为首之人身穿华服,气势非凡,一看便知并非普通人。
冷月澜估计那是白启元,便把箭头瞄准他,发出凌厉的一箭。虽然风声甚响,但那尖锐的破空之音仍然引起那群人的注意,众人神色骤变,白启元身后的侍卫立刻上前把白启元护住,长箭刺入他的身体,他发出一声闷哼,却仍然紧紧护住白启元。
“有刺客!”侍卫惊叫一声,随即有人拔剑冲了过来。冷月澜迅速张弓搭箭,向着来势汹汹的大汉射出一箭,那名大汉听到破空之声,凭着直觉侧身闪避,但仍然被射中肩膀。
射了两箭,冷月澜藏身的地点再也隐瞒不住,他立刻弃了弓箭,拔剑迎了上去,与众侍卫缠斗起来。
为了杀萧段,白启元特意挑选了二十名好手,虽然冷月澜开始的时候趁着他们措手不及占了上风,但毕竟以一敌众,很快便渐渐处于劣势。
冷月澜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暗暗算计着找机会出其不意地擒住白启元,但对方人多势众,把他堵得密不透风,他左支右绌,缠斗了一柱香的时间仍然找不到缺口,反而被划了几道伤口,虽然伤得不深,但仍然鲜血奔流。
铿锵龙吟惊彻寒夜,附近的飞鸟纷纷避走,一片鸦飞鹊乱的景象。
再缠斗了片刻,冷月澜已气喘不已,但他一心拖着白启元,自然不肯逃走,只得勉强支撑着,一不留神便被白启元一掌拍飞,撞在道旁的树干上,腥红的血从他的嘴里溢出,瞬间便染红了白纱巾。
白启元冷着脸缓步上前,恨声道:“让本王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胆敢半路截杀本王。”
冷月澜胸口受创,一时之间无法缓过来,只得眼睁睁看着白启元走近,他惨白的脸上带着必死的决心,准备拼着一口气把白启元击杀。
就在白启元即将走近冷月澜时,一个人影飞跃而来,一掌拍开白启元,那人的一身白衣在夜风中飘飞,仿佛即将乘风而去,他的神色十分冰冷,如在脸上覆了一层寒霜,他的唇紧抿着,整个人仿佛一柄利刃立在那里,气势迫人。
当萧段听到打斗声时,他原本以为是白慕棋遇到了麻烦,立刻赶了过来,但却见一名脸覆白纱的人正与白启元一行人缠斗。他原本并非多事之人,若是平时,绝不会多事出手相助,但当他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时,突然心头一跳,在他反应过来时,他的身体已立在那人身前。
白启元看清面前的人是萧段,顿时冷笑一声:“萧净玉,既然你自投罗网,那就受死吧!”
萧段睨了白启元一眼,说道:“你以为凭这些人就能困住我?”
白启元寻到了萧段,心情愉悦,也不在意萧段的冒犯,只是轻哼一声,说道:“死到临头还嘴硬。”说罢,他一挥手,身后的侍卫立刻一涌而上,刀剑的寒光为这官道增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冷月澜捂着胸口缓缓站起来,对萧段说道:“这里有我,你快走。”
萧段一听到这声音便知道身后的人便是他苦寻了数月的人,原本一片死寂的心顿时活了过来,他心里的激动无法言喻,恨不得就在此时此刻抱住冷月澜吻个天昏地暗,但想到冷月澜受了伤,又一阵心疼,他转过脸望向冷月澜,柔声说道:“你别乱动,有我在,不会再让你受伤。”
冷月澜一看萧段的神态便知他认出来了,一时之间心乱如麻,想尽快离开,却又无法在此时抛下萧段,只得走一步算一步。
白启元中了一掌,伤得不轻,但此刻听到萧段所言,他忍不住长笑一声,语带讽刺:“原来皇弟是一厢情愿,他巴巴地把真心捧到别人面前,人家却不屑一顾,真是活该。”
萧段亲眼看见白启元伤了冷月澜,自然不肯轻易放过白启元。他双足一跃,势若奔雷地闪至白启元面前,等白启元回过神来时,已被萧段掐住咽喉,白启元惊恐地瞪大双眼,原本嚣张的气焰瞬间熄灭,整个人如遭霜凌。
众侍卫见状,脸色骤变,却又拿萧段没办法,只得边戒备边叫嚣:“大胆狂徒,快放开殿下!”
萧段押着白启元来到冷月澜身边,不屑地说道:“你放心,我不会杀你,但也不能让你找麻烦。”
白启元闻言,一颗心渐渐放松下来,却仍嘴硬地说道:“你到底想怎样?”
萧段冷声说道:“你让他们回到城门口,一个时辰之后再来此地接你。”
其中一个侍卫听罢,立刻说道:“我们怎知你说的话是真是假?”
萧段骤然收紧五指,白启元立刻觉得呼吸困难,他吓得脸无人色,众侍卫更是噤若寒蝉,生怕萧段一怒之下杀了白启元。
萧段达到效果,满意地说道:“你们没得选择。”
白启元以颤抖的声音向众侍卫下令道:“就按他说的去做。”
众侍卫不敢再多言,应了一声便无奈地转身离去。
直至白启元的人马消失在苍茫夜色中,萧段才暗松一口气。冷月澜知道危机已解除,便悄悄后退,随即转身狂奔。
萧段见状,神色骤变,着急地叫道:“月澜!”
这声带着慌张和惊惶的呼唤很快便被揉碎在风中,无迹可寻。
冷月澜却仿佛身后有猛兽,他忍着胸口的痛楚,在夜色中荒不择路地疾奔。
萧段以一记手刀劈向白启元的后颈,不管不顾地向冷月澜追去。
作者有话要说:
☆、破镜重圆
冷月澜弃了官道,在树林里奔跑,身后传来一阵狂风拍打衣衫的轻响,他知道萧段仍在穷追不舍,不敢稍停,但他的身体损伤太甚,跑了不久便渐渐力歇,最后更不慎被地上的树根拌倒,狠狠摔落地面。
萧段看着他摔倒,心头一颤,立刻冲过去把他扶起,着急地问道:“月澜,你怎么样了?”
冷月澜剧烈地喘息着,他避开萧段的目光,冷声说道:“你认错人了。”
萧段二话不说便掀了他脸上的纱巾,露出那张俊美无铸的脸。虽然树林里月光微弱,但萧段自然不会认错这张曾在梦中徘徊过千百遍的脸,他既苦涩又着急地问道:“你为何不肯认我?”
冷月澜自然不能告诉他自己命不久矣,只得抿着唇不发一言。
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却待他如此冷淡,萧段不禁心中一痛,低声问道:“你是否恼我当日弃你而去?我只是不想你赴险,事后我也很后悔。”
说罢,他握紧冷月澜的手,柔声说道:“月澜,你原谅我可好?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冷月澜心中酸涩难言,却硬起心肠拂开萧段的手,说道:“我如今已对情爱之事看淡了,今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
萧段顿时如坠冰窑,他慌张地看着冷月澜那冷漠的侧脸,只觉得他的心就如落在冷月澜肩膀的月光,碎了一地,他猛然抱住冷月澜:“我不答应,你既然当日许了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