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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许你来生-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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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合上沉重的眼,潇然渐渐睡去。
寂静的崖底万籁俱静,可东丰的王宫里却是灯光辉煌,人声鼎沸。宫人们正准备着各种嫁娶需要的东西,荧惑独自一人坐在厢房里。火红的凤冠霞帔已经穿戴完毕,大小正合适,不需要改动。
看着镜子里妆容精致的自己,她竟笑不出来。左手臂上传来灼热难耐的痛感,她无暇顾及,占据脑海的是东丰军队溃不成军的情形。如果她可以抓住景瀚宇就好了,都是那突然冒出来的该死女子,那把匕首……想到这里,右手覆上左手小臂,她可以透过衣服感觉到伤口的灼热。体内,有一股与她相冲的力量在翻涌,压得她难受。她红颜微怒,小心地撩起袖子来看,一道血红的疤痕赫然在目。没有血丝,也没有裂开,犹如刺青一般仿佛永恒不会消失。




 ☆、第八愿 俘虏

疼痛与燥热难忍让荧惑的脾气变得很差,才伺候她不久的小隐默默地守候在一旁,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声。
“出去!”荧惑捏住手臂,拧眉吩咐。
小隐一凛,作揖后赶忙和其他侍婢一同退了出去。确认凡人们已经走远,荧惑打算用灵力来缓解痛楚,却被一只忽然出现的消瘦手背阻止了。
她心头一惊,抬起红瞳看去。又是他……
“那把匕首是他的。”一袭黑衣的悬坛的身形从无到有不过短短顷刻。
“他?”
“他!”
悬坛似乎没有说明的意思。他抬起她的左手,只觉得手臂一冷,似要结冰了一般,待他松开,手臂竟没有灼热的感觉了。荧惑再撩起袖子来看,碧玉无暇的左臂上竟多了黑色的莲花刺青,方才的疤痕消失了。
“这?”
“我没有办法对抗他的力量,只能暂时把这股灵力封印在黑色莲花里。不过总是个祸害,有机会你还是要想办法把这股灵力逼出体内。”
荧惑放下袖子,施礼道谢。悬坛只露出微微笑颜便掩去了身影。厢房的门嚯地被晁宪推开,吓得荧惑来不及收敛起妖的习性。她稍稍闭了闭眼,待红瞳变回黑眸。
晁宪见她不说话,心一横,双膝扑通跪地,行了好大一个君臣之礼。
“晁大人,您这是……”回过身的荧惑赶忙扶起他,他却执意跪着。
“请恕臣无礼。原来荧妃娘娘竟有此等胸怀。臣误会了。”
这会儿荧惑才明白过来,原来是为了早先反对霄暝册封她为妃的事。荧惑再去扶起他,“晁大人言重了。大人也是为殿下着想。再说这事儿也只有您一位辅臣知道,实在不需要行此大礼。荧惑实在担当不起。”
“娘娘宽仁。那臣先告退了。娘娘此行请分外当心。”
“一定。”
晁宪略弯腰,合上了荧惑的门。门才合上,那一脸恭敬的笑便消失殆尽了。身边的家奴李顺亦步亦趋地跟着主子,直到走出皇宫,他才开口问出自己的疑惑,“大人不是一直对这个荧惑很不待见么,怎么今个儿突然要去赔罪去了。”
“哼,本以为荧惑只是区区普通女子,封个妃足够满足她的虚荣心。没想到,她不单单是要做妃子,她还想当东丰的皇后!”
“她不是要去中景了么?怎么能当皇后?”
“你懂什么!”晁宪轻蔑地睨了李顺一眼,吓得李顺不敢再多问。
李顺不懂,他作为先王的大臣岂会不懂荧惑的心思。只是也要她能够活着从中景回来了才能封后啊!想着,晁宪的嘴角不禁露出诡异的笑。东丰皇后这个位子只有他的女儿可以坐,其他女子若想沾染,休怪他心狠手毒!
中景的搜寻还在持续。
白啸实在忍不住了,自己带队前往密林搜找。才到林子里,他便命人下到崖底去找。密林早已被翻了个遍,既然没有那必定是掉到山崖下面去了。听筑谦来报后,他狠狠地把他训了一顿。什么叫“这么高摔下去的话恐怕命也不保了,所以应该不会在崖底!”差点没把白啸给气死。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牙咬切齿的话语在看惯了他吊儿郎当的中景士兵听来,实在不像是他说的啊。
好不容易下到山脊上,天已经快黑了。他命随他前来的几人在山脊这里等,晚上的山路更险峻,他不能让士兵冒险。不顾他们的阻止,白啸一人继续前进。
终于下到崖底,山洞的微微火光让他终于展开了笑颜。他大步向前,却在洞口刹住了脚步。
这两人是在干什么?
他蹙着眉,眯着眼,表情怪异。
背对洞口坐着的瀚宇怎么赤*上身?
潇然衣冠不整,两只袖子还少了大半截。
难道瀚宇终于狼性大发了?
嗯?
“你不要动啊!”
“我不动你怎么弄?”
“你的伤还没好,这里的药又有限,你一动万一又裂开了怎么办?我配合你啦!”
“喂!”白啸再也看不下去了,跑进山洞里,眨巴着一双疑惑的眼睛看着他们,“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上药啊!”潇然压根没回头看他,用手指黏上被碾碎的草药,覆上景瀚宇背上的伤口。
“你怎么才来?”刚苏醒没多久的瀚宇听了潇然的叙述后才记起发生了些什么。这次要不是白啸自说自话地骗了潇然一起过来,恐怕他真的没命了。
“知道你们小两口这么甜蜜,我应该再晚点来。”给等在山脊上的士兵打了信号,白啸没心没肺地调侃。
“你——”
“伤病员给我休息!”潇然站起身,厉声道,“白将军,景将军脚骨伤了,你背他上去吧。”
“啊?!现在?”
“有劳白兄了。”瀚宇这次倒非常配合,熟悉的狡黠光芒点亮了他的黑眸。这不是白啸常有的神采么?这小子竟然学他!
白啸看看潇然憋笑的脸,又看看瀚宇,这两人是故意联合起来整他的。深深叹了口气,谁让他多管闲事呢,认栽吧!
在瀚宇面前蹲下身子,潇然扶着他,让他靠上白啸的背。山脊上的士兵接到暗号以后已经先行回营地去报信了。黑夜里爬山/本就困难,现在背着个不能走的就难上加难。潇然手中的火把照耀出的光芒微弱摇晃,白啸极其小心地走着。就是这么艰难的一步一步,他还不忘罗嗦。
“我们抓到重幽了。”
“是么?将军成了俘虏,应该可以让东丰暂时退兵。”
“嗯。不过他的嘴一直很硬,被抓以后只说过一句话。被单独关着,没饭吃也不肯开口。”白啸歇了一口气,“他说他要见你。见到你,该说的自然会说。”
“我也想见见他。”
重新回到军营的景瀚宇和潇然让跟随多年的士兵松了一口气,他们纷纷围过来,看看他们的将军是不是安然无恙。潇然又替他检查了一遍,除了体内不知名的毒,其他的一些小伤都没有恶化。
景瀚宇的眼神有些闪躲,最后还是直视向近在咫尺的潇然。这些天在崖底,她对他的悉心照料他都知道。虽然昏迷着,可是身边总有一股暖暖的感觉在流动。她的鼓励、她的细心,他都真切地感受到了。
潇然转开身,将手中的药盒放好,完全没感受到瀚宇的小心思。突然又想起什么,她重又转回身,“我可以去看看东丰几个俘虏的伤势么?他们好像伤得不轻。”
“潇大夫,他们是敌人!为什么要给他们治啊!”还没等景瀚宇表态,几个脾气比较急躁的士兵已经跳出来反对了。
“是啊!治好了他们,又会来把我们的人打伤!”
“就是呀!潇大夫,他们不会感激你的。”
潇然也不跟他们争辩,只是将视线集中在瀚宇脸上。他的表情沉静,可她却觉得他能懂她的意思。
“让筑谦带几个士兵陪你去。我还有事情问白啸。”简单而不容反抗的命令,既然景将军都这么说了,士兵们也不好再嚷嚷什么。
潇然冲他露出感谢的笑,抱着草药箱子,跟着筑谦离开了。
“好了好了,你们也该干嘛干嘛去吧。让景将军好好休息。”白啸开始赶人。
战士们纷纷散去,景瀚宇的营帐内只剩下两个好兄弟。
“带他过来。”瀚宇稍稍松了精神,疲累立刻爬上了他的脸。
“你不先休息一下么?听潇大夫说你中了树妖的毒。”白啸尝试着建议。见他肯定地摇头,他无奈地走出帐篷,不一会儿再回来,身后多了一个人影。
“景将军可好?”虽然被擒了,虽然食不果腹,可是将领的气质在重幽身上依然显眼,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是与生俱来的,他应该不止是一个将领这么简单。
景瀚宇礼貌地回以礼节。
“我可以放了你。只要你答应不再犯我边境。”打开天窗说亮话,对着重幽,他觉得他没必要绕圈子。
“景将军爽快。不瞒将军,我对你早有耳闻,只是迟迟不得见面。奈何身份对立,这次鄙人才特意向殿下推荐了自己,希望可以带领军队来这里。只是打了两次仗,竟一次都没有和你交到手,让我颇感失望。”
“听你的意思,你是故意被抓的咯?”白啸越听越不对,不痛快地插播。
重幽只笑不答,仿佛这个答案心照不宣。他的态度惹恼了白啸,拼命克制住想要和他干一架的冲动,他赌气地快步走出了帐篷,可也没有走得很远。毕竟瀚宇受了伤,万一重幽要对他不利,他也能及时救他。
看着负气离去的白啸,景瀚宇收回深沉的黑眸,看向站在一旁的重幽。
“那么你的目的呢?特意被抓只是为了看我一眼?还是要我还之前你放我一次的人情?”
“你中了毒是不是?”他答非所问,在他身边坐下。
“操纵那树枝的果然是你!”
“非也!我是凡人一个,何来妖法。救你的大夫的医术也算高明了,虽一时解不了毒,却能让你摆脱昏迷。”
景瀚宇偷偷握起被褥里的韶华,警惕地盯视着他,等他说下去。
“说实话,我也不是好战分子。只是家父身为东丰的武将,我也无可奈何。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可以没有战争,和心爱的女子一起。”说话间,重幽细长的眼眸泛出一丝黯然,仿佛想到了什么。抽回神思,他不懂为何他会想到那抹红色。“景将军中的是狐妖的媚毒,名为‘夺命’。”
“可有法解?”瀚宇谨慎地问。
“无解。不过也不会让你那么快死。”
“你!”



 ☆、第九愿 颖妃

看着景瀚宇泛青的脸,重幽笑着起身,自动结束了对话,让白啸把他送回牢房。路过其他东丰俘虏的牢房,他看见潇然一一替他们清洁伤口,敷上药膏。认真的背影吸引了重幽的注意,他唤了她一声,潇然莫名地直起身子看向他。
“你安分些!”白啸在他身后警告他。重幽听而不闻。
“你是大夫?叫什么?”
“潇然。”
白啸扶住额头,不用那么乖吧?问什么答什么。
“那你想知道景将军的毒怎么解么?”
“瀚宇中毒了?!”
“怎么解?”
两个不同的声音,两种不同的语气,潇然看向白啸,白啸看着潇然。他忍不住腹诽,她是真的关心他!
“你跟我来,我就告诉你。”重幽朝自己独立的牢笼走去,“他不准跟着。”他指向尾随他的白啸。
“这里交给你!”潇然听话地把药箱塞进白啸的怀里,快步跟上他。
白啸看看药箱,顿时语塞。他又不是医生,交给他能如何?
“快说!这毒怎么解?”
“你听说过双子湖么?”重幽安安静静地坐在稻草上,笑得儒雅。只是这雅致里藏着潇然看不到的狡黠与诡计。
潇然点头。
笑更浓烈了,“找到南湖,就能救他。”
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会儿,潇然还是吐出一个“谢”字。
之后的几天,重幽代表东丰和景瀚宇达成了协议,暂不来犯。白啸先带一部分人回京复命,景瀚宇和潇然以及小部分士兵留下,等他脚伤好些了再走。
“替我跟陛下说一声,说我想回家乡休养一阵子。中毒的事,千万不要对他说。”
白啸沉着脸点头。他看向潇然,“我的好兄弟交给你了。”他没有告诉瀚宇那天重幽对潇然说的话,虽然是潇然要求的,可他考虑再三之后原本也没打算说。再怎么说,重幽是东丰的人,在证实可行之前,他也不想给瀚宇空的希望。
挥别了白啸,潇然扶着景瀚宇回到床榻上。她好奇地问:“你的家乡在哪里?”
“枫叶村。是一个满是枫树林的地方。”
“枫叶村?是景山脚下的那个村庄么?”她曾经听说过那里。因为遍地是五角枫树而得名。初秋的时候,绿色、黄色、红色交杂出现,美得就像一幅画。而进入深秋,红色便染遍了这个小小的村庄。这是一个四季色彩鲜明的地方。没想到,他就出生在那里。
“真想去看看。”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景瀚宇转开眼睛,声音都嵌在了嗓子眼里。他不自在地撸撸鼻子,口齿含糊,“那就一起去吧。”
潇然不是没听见他说的,暗暗高兴在心里。她取出碾好的草药,替他上药。匕首从包裹里滑了出来,她拿起来,竟然忘记还给白啸了。
“是白啸的冽水。”景瀚宇接过。那天,她就是拿着冽水救了他。“谢谢你。”一直没对她说过感谢的话,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救了他。幸好白啸坚持留下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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