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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福运来-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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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福发觉自己是把李信当成了另一个孩子来疼的。

李信的脸上已经可以看出极清秀的轮廓,真不愧是一代佳人丽夫人的儿子。

阿福的声音放的更轻:“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再过一会儿也可以,左右天黑时能到。”

刚出来半天,她已经开始想家。

是的,想家。

山庄比城里的王府更有家的感觉。那样安静,恬然,风静静的吹过,庄里引了一条溪,原是为着赏景,阿福她们开了地之后,也用那水浇菜浇花。

菜长的极好,自家种的东西,吃起来特别香。

“那就走吧。”阿福不想在这里多留。

这座行宫,和皇宫一样,带着一种沉郁的感觉。

让人觉得待的久了,就会被这里同化,被这种郁气淹没。

小李信和小李誉被人抱着,像小猪般都没有醒。

阿福他们出来时,高正官来相送,来时轻车简从,去时却多了好几辆车,装着各种赏赐之物。阿福抱着儿子上车,李固坐在她身侧。

车帘放下,马蹄声声,马鞭脆响,还有车轮轧轧的声音,人们招呼着“让道”“坐稳”,一片喧嚷。阿福靠在李固怀里,低头看儿子,小孩子八成听力发育还没完全,这样吵,也不醒。车帘半挂着,透过垂纱可以看见两旁的景色。如烟垂柳,火辣辣的杜鹃以及东苑高大宫墙都在向后退去。

等那深色宫墙从视野中消息,阿福终于彻底的舒口气。

然后,李固似乎也放下了什么包袱一样,整个人也松懈下来。

两个人都有些为对方的表现诧异,然后阿福先笑了。

李固发觉她在笑,肩膀轻抖,胸腔震颤。

还有,身边人心情愉悦时,就算他看不到,也能感觉到弥漫在身周的轻松快乐。

阿福有些自嘲的说:“真的轻松日子过惯了,到了规矩大的地方人就不自在。”

李固握着她手:“我也是。”

五十笑百步,夫妻俩都一样。

车子走的快,午后的阳光炽烈,车子走起来便能感觉到有风,车窗边的纱帘飘动,远望出去的景色因为那纱色的遮掩,时而清晰,时而朦胧。风吹来草木的气息,青涩,自然,淳朴。远远的田野里有劳作的人,看上去像一张画里画出来的景致。

“阿福。”

“嗳?”

李固没说话,只是偏过头,唇轻轻在阿福的脸颊上蹭过。

那微微的痕痒,一直触动到人心底。

他的气息恬淡,这样的温柔。

阿福忽然想起自己醒时的感觉。

原来不是他的手的触摸,而是……

阿福微微仰起脸,唇轻印在他的下巴上。

“唔,变硬了……”

他们都在岁月里改变。李固成长了,阿福也是一样。

阿福说:“今天和三公主一起用饭,她还夸我变漂亮了。”

李固点头说:“是啊。”

“你又知道了?”阿福打趣他:“你这可是不折不扣的奉承。”

“不用看,我也知道。”

“对了,我们今天说起……王美人的事。她和……和母后是同一年进的宫呢。”

李固凝神听着,问:“与母后同年?”

“是。”阿福小声说:“还有说,她也是王家的远亲,但是她后来怎样,没人知道。也打听不着她为什么事隔多年又重出现在众人眼前。”

李固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这些事,你不要去沾上。”

阿福能感觉到他的关切:“我知道。就是我们私下说一说,我也并没有要刻意打听。只是——你知道,我心里总是放不下这事。到底,我和她是旧识。”

李固安慰她两句,眼微微眯着,脸上是若有所思的神情。

马车一路走的很是平稳,中间停下来一回,稍事歇息又再上路。太阳快要落下去,天边映染成一片橘红的霞彩绯色。这样看出去,原野莽莽,天地平阔,弄人荷锄相唤而归,远远驻足遥望这支从大路上行过的车队。

这样的宁静,几乎让人忘记了一场动乱刚刚结束,而人们仍然未从苦难中挣扎脱身。

远处可见炊烟袅袅,队伍前面有人喊了声:“要到啦!大家加把劲儿。”

后面的人哄然答应着,车子果然快了不少。

阿福精神一振,李固笑着说:“不用急——还是你饿了?”

真的饿了。

今天在外头没像平时在家中一日吃几次汤羹膳食,阿福的嘴和胃都养娇了,李固笑话她:“这就是由俭入奢易。”

“不是……”阿福脸有点红,解释说:“就是回家高兴啊。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嘛。”

李固说:“正是。”

终于回来了,哪里都没有在家好。


正文 七十 旧事三(300加更) 

“山庄里进了贼人?”阿福愕然,赶紧问:“有人受伤没有?丢了什么没有?”

“两个庄丁一个仆妇被弄晕了,正房,王爷的书房,夫人起居的几间屋子都给翻过……那贼人身手极好,被发现之后,还跃墙朝山上逃了。咱们的护卫人手不够,追了半日,还是追丢了……”

因为阿福他们今天出门,所以大部分人手都带出去了,刘润他们也都不在庄里。

就这么巧让人趁虚而入了?

李固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丢了什么?”

庆和脸色极怪:“什么也没丢……”

李固揽着阿福:“我记得夫人房中有些摆件,还有首饰……”

“是,可是瑞云姑娘点了一下,夫人的东西都没丢,其他的也没少什么,不过书房案上的那个如意被打碎了。”

李固的脸色并没显得轻松。

贼不要钱,说明事情更棘手。

瑞云红着眼睛正收拾东西,阿福抱着儿子进屋。

“夫人……”瑞云眼泪汪汪的跪下了:“都是我的错,我要不是在绣房待那么久,也不会被贼人摸进屋里……”

阿福真想踢她一脚:“净说胡话。幸好你不在屋里,东西丢了就丢了,你要是在屋里,贼人进来你挡得住?白送了小命儿。”

紫玫在一边把她拉了起来:“快起来。这贼人要来又不是你的过错儿,别哭哭啼啼了,小心把小世子吵醒了。”

她这句倒真灵,比什么劝慰都有用。瑞云往摇床里的小李誉看了一眼,赶紧抹了泪站起来,说话还有点哽咽:“我刚才点过,东西是没有丢,夫人的首饰也一件没少。东西全翻的乱糟糟的,被褥也被划坏了好几床——”

她的表情好像那不是贼人干的,都是她干的,她实在罪恶滔天一样。

紫玫替阿福将外套解下,说:“快过来,别杵那儿了真没眼色。”

瑞云净了手,过来服侍阿福,把首饰摘去,头发放下来。头上沉甸甸的重量一去,阿福长长的松口气。

紫玫小声念叨:“夫人这些首饰也都是好的,下面这小盒子里的,随便拿件出去也够寻常人家吃喝一辈子,难道他们没看到这一盒?”

那小盒里面的珠钏簪环是几样很别致的,阿福从李固给她的韦后的那些首饰中挑出来的。

阿福想,不是没看到。

而是他们要的东西,不是这些。

可是——家里面有什么比金银珠宝更值得人惦记?

用了饭沐浴后两个人头发都湿漉漉的,阿福拿布巾替李固擦,李固也摸了块布捉了她的发尾擦拭。不过他的技术明显不到家。

阿福小声问:“我们有什么东西比金银珠宝还值得人惦记?对了,你书房里怎么样?”

李固摇摇头:“只打碎了如意,别的什么都没少,书信什么的他们没找到,但是字画轴卷也弄的极乱。我也想不到——我这里还有什么值得人惦记的东西?”

他没有和阿福再向下讨论,头发干的差不多,阿福已经睁不开眼,迷迷糊糊的就睡下了。白天的劳累不少,晚上还要起来几次喂孩子。李固有些心疼,想劝她找奶娘,阿福却不是太在意,说白天总可以补一补觉。

虽然庄里出了这样的事情,阿福还是一沾枕就睡着了。

李固却睡不着。

他自己心里清楚,他的手里的确没什么可值得别人惦记到这地步的东西。母后留给他的东西的确珍贵,可是今天这事,分明不是冲着这些珠饰珍宝而来。

那贼人来的这样巧,他们这边出门,那边家里就有贼趁虚而入了?

应该是知道他们要出门的消息。

而知道他们出门的,除了山庄里的人——还有宫里的。

山庄里几乎人人都没睡好,挂着黑眼圈强打起精神来。昨天去行宫的疲倦不堪,昨天留在山庄的心事重重。例外的是,小皇子李信殿下。一早就精神抖擞的冲进屋来。

按礼数,他是来请安的。可是这点儿大的孩子,除了进门说句,哥哥安,嫂子安,然后就一头扑进人怀里来了

“嫂子!”粉团团的李信语出惊人:“我要吃奶!”

阿福好险已经把嘴里的茶咽了下去,不然非喷了不可。

“你……你说什么?”

李信指指正在换尿布——嗯,正在被换尿布的李誉:“他都吃奶。”

言下之意,这一碗水得端平。

阿福发现李信的胆子比一开始的时候要大了——还大了不少。

要放在他刚才李固阿福身边来的时候,这种话是打死不会说出来的,顶多自己憋着委屈。

紫玫和瑞云在一边偷偷笑,阿福瞪了她俩一眼,和颜悦色的说:“你侄子还小没长牙呢,只能吃奶。你已经长牙了,所以要吃饭。你看,他不吃饭的对不对?饭只有你在吃,好吃的好喝的都没有,从早到晚只能喝奶,你可比他强多了!”

不得不说,这话对于一个要求公平公正的小孩子来说,太具有说服力了。

李信一想想从早到晚天天月月的吃饭,没饭吃,没点心果饼吃……

对哦,没什么好羡慕的,李誉虽然有阿福抱着哄着喂着,可是奶又不好吃。

自己吃的要强多了。

得意洋洋的李信小殿下撒够娇,笑眯眯的任由张氏把他带出门去了。

“夫人,信殿下简直像您的大儿子一样,在和小弟争宠呢。”

“啊,是么?”阿福想想,可不是么。

李馨刚才的神情,语气,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一个弟弟出生唯恐自己会失宠的哥哥。

阿福也想笑,硬忍住,板起脸说:“快些干活儿。昨天的事不算完,今天说不定韦素或是杨夫人会来找你问话的。”

瑞云一下子又沮丧了:“哦……”

“没事,你也没看到什么,就说一下屋里的情形就行了。”

瑞云就点点头,又紧张,又不安。

紫玫瞅着空子安慰她一句:“你别担心,又没丢什么——就算丢了,王爷和夫人这样好的脾气性子,也不会要你赔的。不过是问一问想看看能不能把贼人招出来罢了。”

瑞云没吭声,可是忧心不减。

她也在想,为什么夫人他们一出去,贼就来了呢?难道是有内应的不成?那自己身上也是有嫌疑的啊?

越是这样想,她越是觉得惶恐难过。


正文 七十一 忧患一 

用过饭瑞云得了一会儿空,自己先去找杨夫人了。

杨夫人那里正看账,有管事隔着桌子等吩咐,瑞云进门去沾到一旁,杨夫人抬头见她来了,点头说:“你等一等。”

瑞云老老实实站在一边,杨夫人把管事的打发了,转过头来,挺和气的说:“昨天可吓着了?”

瑞云垂着头,小声说:“我就是想来和夫人说一说昨天的事情的……”

“唔,你不要怕。”杨夫人说:“就说说昨天你都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什么时候知道屋里进了贼,翻成什么样儿……”

瑞云急忙应诺,仔细想了想,从早上说起。她去库里领了一匹丝料子,给阿福裁内衣的,阿福新的腰身尺寸什么的她已经早就量好。绣房里头吴姑姑叶姑姑在,商量夫人喜欢什么绣纹花色之类。瑞云想着屋里没人,也没活儿,就在绣房坐了大半天,过了午回屋去想掸席子放帘子的时候才发现门虚合着,里头已经翻的乱糟糟一团了。连床都掀了,也不知那贼到底是要找什么,席子底下床头小格什么的全没放过,里面的东西都翻乱了。

“你去绣房,都有谁知道?”

那知道的人可不少,库房的人就知道,院里洒扫的小丫头也知道,绣房旁边几间院子的人只怕也看到她过去了。瑞云心里发急,眼泪又要掉下来了。

“那位婉姑娘,你昨天见过没有?”

瑞云怔了下,想了想说:“昨天没见着她……”事实上瑞云和她就没朝过两次面,那个婉秋情知道这儿没人待见她,整天闷屋里不出来。

“嗯。”

杨夫人没再多问什么,便让她出去了。

朱氏进门时,阿福正坐在窗下,放下手里的小衣服:“,母亲来了,坐,紫玫,去倒茶来。”

朱氏倒没绕圈子,问阿福昨天去行宫如何?皇帝对小世子是不是挺亲近。阿福只是笑着点头,唔了两声。要是寻常人家打听下亲家的态度就没关系。可是这亲家是皇帝——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听说,昨儿山庄里进了贼?”

“是啊。”阿福说:“八成我们早让人惦记上了,所以这边一出门,那边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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