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襄 作者:镜中影-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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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硕出身将门世家,个人的武功不在王上之下,能杀得了他的杀手屈指可数。挑拨离间虽然可能凑效,却更需要时间先期运作。”另有部将道。
嵇释略加忖思,挥手:“不需要如此麻烦,最省事的,无非把他调离阙国军营。”
“调离?”
“原王不是正与左丘无俦会晤么?放出消息,就说原王被左丘无俦困在银川边境,亟待救援。”
主子面授机宜,部下受益匪浅,精神抖擞布置了下去。
果然,仅仅过了两日,即有哨卫禀报:“今晨,郎硕率三千人左右的骑兵离开佑天城。”
“全是骑兵加紧行军一日可走到三四百里之外,明日向佑天城发起总攻。”嵇释道。
嵇释坐镇在后,庞三河冲锋在前,云梯、冲车势不可挡,石机、铁弩汹涌开路,这场攻城战方一开始,即呈现一边倒的势头。
硝烟弥漫中,戎装利剑的穰常夕现身城头,亲自指挥抗。恨只恨军中少大将,士卒未战先惧,伤亡累累之下,更生怯战之心。
“报,南城城头失守!”
“什……”
“报,攀上城头的越国人曾企图打开南城城门,被方将军砍杀!”
“南城城头又回我军掌握?”
“是……可是,越军攻势甚猛,只怕……”
穰常夕柳眉倒竖:“朕前往南门!”
诸臣群起阻拦:“王上万万不可,王上是臣等的希望,万不能轻涉险地!”
佑天城守将江仁道:“我们是中了嵇释的调虎离山之计,郎将军若在,至少能与庞三河正面相抗。”
“朕想到了,已派出快骑去追赶郎将军一行。”
“但郎将军就算身生双翅,也不能即刻赶回,王上还是速从北门撤出佑天。”
“朕不能撤!”穰常夕眉目决然,“当初的天歌城朕已经撤了一回,如今再也不撤一步!”
江仁心焦如焚:“留得青山在啊王上,末将身为佑天守将,誓与佑天共存亡。可若不能确保王上安然,未将死不瞑目!”
穰常夕紧握长剑,重声道:“朕若走,必定要带着江将军一起走!然而此处还有朕的子民百姓,朕不能为一己安危舍弃了他们!”
“是,末将明白了,末将将拼着最后一口气 ,保护王上。”
“非常好!”穰常夕转身,“我们君臣同心……”
江仁一个箭步:“请王上恕罪。”
他臂起手落,一记手刀确在她脑后,侧旁的女侍卫扶住了昏厥的主子。
“保护王上出城!”
穰常夕撤离佑天城后的两个时辰,佑天守陷落,守将江仁殉国。
在私人卫队护卫下,穰亘夕星夜兼程,赶住下一座城池奉先。
历经两日两夜的奔徒,来到奉光城下,守将任莽恭敬相迎。只不过,才进城门不足半个时辰,越国追兵即兵临城下,又是一场敌众我寡的攻城战。
生死存良的关头,郎硕援军赶到。
且与郎硕三千骑兵以及沿路投奔来两千阙国散兵同来的,还有扶宁带领的一千扶家军。
这一千人,在嵇释的三万大军将本该如蚍蜉撼树,但拿在每人手中的怪异弩具使得情形倒转。那弩具一次装备,即连五次连发,每发六箭,箭型虽较寻常箭矢小了一号,但箭镞奇利,穿透力度惊人,且站队层次分明,互作掩护,以一抵十不在话下。加之郎硕的三千骑兵横冲直撞,城中的两万人马冲出应援,受此奇袭之下,越军仓惶败退。
扶家军一战扬名。
鹤都城内,扶襄连发十只信鸽,并派出精干暗卫,目的只有一个:“速召阿宁回来。”
“为什么?既然都派了出去,怎不帮那个阙王到底?”扶粤求解。
“经此一战,嵇释宁可放弃对叶国、阙国的讨伐,也会来攻打原国。”
“但其他两国与原国都有盟约嘛,嵇释来打这边,他们从后方两面夹击,不是更好?”
扶襄颓力摇首:“叶国、阙国的战力何以如此?是因为他们由来属于畏战一族,一旦嵇释从他们的国土撤军,两国的君王与重臣必生起侥幸心理,届时不可避免地会拖延出兵相助的时机。”
“你明知道他们会如此?知道还要帮助他们?”
“因为我不敢侥幸,原王也不敢,左丘无俦也好,嵇释也好,一定会打上门来,既然这样,趁着他们打别人的时候打下他们还算得是个上策罢。”
“照这么说,叶国和阙国反而落得自在了?”
“菊使大人,您忘了还有左丘无俦么?”
不过,那人是借机选择削弱嵇释还是趁势诛灭叶、阙,目前她尚无从揣度,惟有静观其变。
扶襄 一二二、烽火连天山相倚(下)
话虽如此,纵然有左丘无俦对叶、阙两国的眈眈窥伺,扶襄也不能任由他们对自己过河拆桥。此方宛若处在天地未开前茫茫混沌中的世界,惟有在玉石俱焚般的剧烈碰撞过后,方能得来脱胎换骨样的重生。这是一场各国都不能置身事外的战争。
嵇释下令撤出叶、阙两国境内的兵力,全员集结在原国边境线待命。
扶襄约见阙王与叶国王后相会于加贺城。
这一次再见,穰氏姐妹的眉宇之间中都少了先前那抹凝重沉窒,各自亦愿意与对方嫣然笑语,维持一派和气。
扶襄偏要将这层假象打破,茶未沾唇,直奔主题:“二位认为越国与原国开战以后,有原国牵扯着越国,二位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是罢?你们的朝中群臣也认为左丘无俦会暂且将主要精力放在消灭嵇释这个劲敌身上,你们只须坐山观三国苦斗,等待一个可以坐收渔利的时机即可?”
穰常夕淡哂:“原王后此话听着不善。”
“接下来的将要加不善。”扶襄眉舒眼淡,语声平缓,“我以对左丘无俦的了解来告诉二位,嵇释撤出兵力后,左丘无俦的脚步定将接踵而至。对二位的国度来说,不过走了狼来了虎,情形不容乐观。”
穰永夕大惊:“当真会如此?”
“九成以上。”
“……但闵大人认为左丘无俦最大的敌人是嵇释,一旦嵇释与国力持平的原国开战,左丘无俦将趁机击溃强敌。”
“有几分道理。但也要有机可趁才行。初初交战,两国不分上下,他何必急于涉入?大可等待原国与越国两败俱伤之后再作行动。在这期问,光顾叶、阙两国的领地未尝不可。”
穰常夕抚额苦思。她并非没有想过左丘无俦犯境的可能,但不久前领略了嵇释的强大,强大到足以与左丘无俦颉颃,她以己之心揣摩,对左丘无俦来说,嵇释必定是其亟待诛灭的第一目标。囿于这层形于心念间的认知,朝中有臣子作出类似的推断时,她越发觉得自己的判断得到了不容辩驳的印证,是以不自觉间松下了紧绷多年的心弦。而阙国,实在需要这个喘息的间歇。
“原王后,纵然如你所说,左丘无俦当真犯我国境,在你与嵇释相斗正酣时,也无暇援我阙国罢?”
“若非如此,我又何必特地与二位见这一面?”
“这话是指……
“若是二位借我兵马,我可使左丘无俦将心力专注于嵇释。”
穰常夕蛾眉紧蹙:“你可使?你是凭什么有这种自信?”
“阙王陛下莫多想,我凭得绝不是旧情。我想,我还没有自信与他的那份旧情到了能够昏聩其神智迷乱其思绪的程度。”扶襄勾唇泛噱,瞳内无笑。
被说中心头事,前者面上微热,视线旁移。
“我依凭的,是这里。”她纤指点在自己额上,秀眸灼灼,“我惟一能一他们角逐的,便是这里面的东西。二位以为如何?”
“多少?”穰常夕垂睑,问。
她扬眉:“哦?”
“你要我借你多少兵马?”穰常夕倏然抬首,“你又可保我阙国几年平安?”
扶襄 一二三、此时此地难为情(上)
“十万兵马,囤积于贵国与原国毗邻的边境处待命,至于能够平安几年……要看左丘无俦与嵇释这两人几时决出胜负。”
穰常夕轻摇螓首:“以阙国当前的现状,能够抽调五万兵马已是极限,毕竟既然要借,老弱残兵自是不行。”
“五万……”扶襄忖了忖,“调派起来捉襟见肘了些,需要从新拟定部署才行。那么,叶王后又如何?”
穰永夕默然了晌久,面露难色:“军司的事,永夕并不能做主。我和将向王上力陈利害,只是恐怕……”
扶襄柔缓释笑,好语安慰:“无妨,你我相识一场,劝叶王后及早做足准备,莫在左丘无俦攻入贵国王都时不及出逃。”
穰永夕丕然变色。
阿襄的恶魔尾巴显现之,与师父过招,徒弟还是嫩了点。扶粤旁观者清,甚觉有趣。
“永夕会竭力劝得王上派兵!”叶王后掷地有声。
扶襄不张不弛:“叶国军司近来多由太上王主导大事罢?”
“……的确是太上王做主。”
“索性请太上王亲自带兵驻扎边境,如何?”
“啊?”叶王后茫然。
“你们回到叶国后可曾向太上王说过峰会发生的各种?可有提到扶宁这个名字么?”
“你怎知道?”叶王后吃惊匪浅,“那时,我不解王上为何特地向太上王说起扶宁姑娘,太上王听后立即摆架回了寝宫……难道这中间是有什么曲折么?”
“既然太上王如此的反应,是该有点曲折了。”
扶粤抓了抓腮。
“那么,我们达成协定,阙王陛下借我五万兵马,燕书写一道旨意放在扶襄手中,如此无论贵军派出了哪位将领,扶襄都可以派遣调用。而叶王后,回去请转告太上王,负责接洽叶国军务的乃兰使扶宁,其他交由天意决定。倘若十五日内贵国的边境不见回应,扶襄便认为今日的谈判失败,协定无效,从此扶襄的行动无须再顾忌二位。”
话到此处,今日事毕,她方端起茶盏,浅呷慢啜。
“阿襄为什么要让阿宁和那个前叶王相见?”甫踏进加贺城内据点,扶粤冲口问道。
扶襄站在镜前整理仪容,回道:“想在战争的间隙,为阿宁清理一下旧伤四周的腐坏肌肤。”
“用白话讲我比较容易明白。”
“阿粤如今想起嵇申,是何感觉?”
“一个不明白当初为何要纵容他那样无法无天的男人?”
“嵇申特地回来找你,许是良心发现,想助你由他为你造下暗境内彻底清爽地离开。目前来看,也委实凑效了,嵇申不再是阿粤心底的暗伤,你如今的飞扬跋扈没有一丝半点的勉强。由此,我想到阿宁是不是也需要揭开伤疤,剜出脓疮呢?”
扶粤不敢认同,闷声道:“我和阿宁的情形不同,我和阿宁也不同,万一弄巧成拙,又伤了阿宁一回怎么办?”
“伤就伤了。”
“啊?”
“她还怕伤么?如今的阿宁甚至有自寻伤痛的趋势,在阿宁对自虐成瘾前,去见见造成这一切的根源,有什么不好?”
“……”无论孰对孰错,她很辨得过阿襄就是。
半月后,叶、阙两国边境皆有动静。
原国。郎硕将五万人马送抵边境,并将王上手谕交予前来接洽的扶粤,自兹协定达成。
叶国。出动五万人马,率兵者居然当真是太上王沈赦。他立在营前,看着驰马而来的女子,目光痴缠,不能自已。
也是在此时,身处另一道边境线上的扶襄,与嵇释沙场相遇。
扶襄 一二三、此时此地难为情(下)
少年易钟情,无奈爱难成。
少年少女时候,怦然心动的初恋情愫是真实发生过的罢?尽管后来发生的一切仿佛能将先前种种全盘否定,但扶襄从未怀疑过自己曾获得那一份真一心相待。若没有之后的设计倾轧,对这个人,她不会有半点的恨意。
“襄儿可曾想到我们竟有这一日?”
“想到过。”沙场相遇,嵇释邀阵前对话,扶襄欣然从命。
“呃?”不在设想中的回答,“何时想到的?”
“在获悉阁下与阙国的二公主联手算计置扶襄于死地时,扶襄便开始期待这一日。”
嵇释苦笑:“我说过的么?无论你信与不信,我从未想过要置你于死地。”
“为什么?”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我的心软如此令你不解么?”
她毫无避讳地点头:“确实。”
“在襄儿心中,我是个怎样的人?”嵇释又讶又恼,“我时常梦到与襄儿初遇的情景,那时活得恁是容易,堆一座沙土砌成的城堡就能博襄儿开心一笑,而如今,纵使用一座城池,也换不来襄儿的回头一顾罢?每回梦醒,就须面对如此现实,真不知是造化弄人,还是命中注定。”
她嫣然一笑:“扶襄也时常怀念那个疼爱自己的少王殿下,也想过是谁将那样的少王殿下带离了扶襄身边,想来想去,无非似水流年。你我都长大了呢,越王陛下。”
他胸中一股酸涩浓浓化开,道:“这样的襄儿,真真让人心动。”
她欠首:“多谢。”
“你我必须为敌么?”
“如果越王陛下放弃进犯原国,自然不必。”
“原王娶你为后,是为了襄儿这个人还是为了襄儿的才智?”
“怎样都好,不管是人,还是才智,都是扶襄的一部分。更何况,认为扶襄的才智值得以一个国家去换取,这是何等隆重的对待?为了这样的人,扶襄虽死无憾。”原王陛下,姑且高抬你一回,请自发到墙角得意忘形。
“是这样么?”嵇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