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襄 作者:镜中影-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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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云执意去战争的中心看上一看,是为了左丘无俦,还是为了你的雄心壮志?”
扶襄好生不解:“为了左丘无俦还说得过去,这‘雄心壮志’一说,云兄指的又是什么?”
云谦亦面生惑意:“小云忘了为兄是你的知音么?你对战局的关注,对时事的洞察,在在显示小云是想做一件大事的罢?”
“大事?”稍作思索,扶襄摇首,“关注战局,洞察时事,仅是天性使然,因为那也算得上是我自幼做得最好的事之一。雄心壮志反而是我最缺少的东西,至今为止所做的一切,无非为了生存。”
“是么?”云谦颔首,未再就此多话。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世间最不了解自己的人,往往亦是自己。
扶襄掀帘,与扬鞭驾车的云谦并坐车前,目眺延展向远方的长路。这条路的两旁,荒山耸立,杂草丛生,毫无任何生物的迹象。千山鸟飞尽,万径人踪灭,会是正在发生的那场战争的造就么?
“到了前面的鸳坊镇,便是两条叉路,一条通往风昌城,一条通往云兄的目的地顷屿城乡下,我们要各奔前程了。”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一位扬鞭驾车的粗衣黑脸汉子,却这副浅吟低诵之状,遥想当年弱不禁风的白面书生,她难忍低笑,“这个安慰太空泛了,天下似乎没有几个人认识我呢。”
“你会名扬天下的,小云。”
“你现在的表情又太认真了些,云兄。”
“小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见自己想见的人去罢,先不说人生苦短,在这乱世春秋间,芸芸众生朝不保夕,小云既然可以是那个世上为数不多的可以左右世局的人,就放手去做罢,若能早一日结束战争,回归清平世界,又何尝不是众生之福?”
“……”云兄啊,你不会觉得这个寄望过于重大了么?
云谦瞥她一眼,但笑不语。
接到属下报讯赶来的男子,此刻以一方巨石为掩护,站在荒山之间,好得过分的目力使他轻易捕捉到山路上那辆马车,甚至依偎于车头的男女,对呐,是“依”且“偎”!他眯眸,岂料这一来车上人的面相更为清晰,那是怎么一个妙目顾盼,嫣然笑语?
“主爷,冷静,冷静呐。”主子的磨牙声在这宁静的山峦间委实太过惊人,乔乐不得不过来劝慰。
左丘无俦冷眸横睨,“前面镇上都安排好了么?”
“全部就绪,只要您……”能忍一时之气,管保换得万年平安。
左风一掌将这个笑得一脸谄媚的小子推搡到一边,重声道:“主爷,您还是及早回去为妙,府里的人若得知您是为扶姑娘抽身离开军中,恐怕会为扶姑娘惹来无谓的麻烦。若扶姑娘当如这小子所说将为左丘家主母,就不能让扶姑娘成为媚君惑主的红颜祸水。”
左丘无俦沉默了片刻,淡声道:“虽然有些陈词滥调,尚有几分道理。”
“所以,请您回到您当下应在的位置,属下等人这一回定会将扶姑娘送到您面前。”
“既然来了,自然将事情圆满解决为上策,本家主先行一步,到前方镇上撒网捕鱼。”
主子说走即走,飞身而去,徒留左风脸色凝重如石。若干年后,当所有预感皆成现实,当现实比预感更让人无力回天,他总会想,若在那一时,他能豁出全部气力劝阻主子,若是那般……事情又将如何?
扶襄 五六、前途莫测卿须慎(下)
撒网捕鱼。
左丘家主的这张网,捕得是一只世间最滑溜的鱼儿。这鱼儿滑不留指,几度失手,每失手一回,都使得他的懊恼累加一层,到今日,胸口已不堪重负,惟有将鱼儿牢牢握住,方能缓解那日益沉疴的闷痛。
鸳坊镇的位置尚算边界地段,虽未成为战场,但为不受战火殃及,泰半镇民进山避难,街市间生意凋淡,行者寥寥,与双国镇未受任何影响的喧哗犹如两个世界。扶襄、云谦走了两条街,方勉强凑足了三天的补济,末了在一家只供给茶水馒头的食肆内填饱肠胃,顺便话别,谁知被人扰了安宁。
“扶襄,总算找到了你了。”香风盈鼻,霓衣飘然,不速之客不请自坐。
“一直跟踪的人,是你么?”扶襄问。
琮没有进入镇子之前,她即已察觉四遭有武者的气息浮动,为不使云谦心生惊恐,一直未作声色,但出现的是这一位,仍有几分意外。
“霍阳能力不济,无法跟踪扶姑娘,跟踪你的,是霍阳请来的江湖高手。”
没错,竟是霍阳,如果不是貌色太过出众,怕早已被她遗忘到天涯海角的一位。话说,在这风沙弥漫世况萧条的秋日,能以这张天下至艳的面容清洗一下疲惫的双目,倒也清爽。
“扶姑娘消失了好一阵子,再度出现就是在双国镇了,一路往此,是为了去投奔左丘无俦么?”
又是左丘无俦,那位爷的桃花债还真是没完没了呐。“霍姑娘误会了,扶襄此去,不是为了左丘无俦。”
“不为左丘无俦,又是为了什么?”
“扶襄自己的事,无须向霍姑娘禀报。”
“扶姑娘骗了霍阳的事,总该有个交代罢?”
“此话何解?”
“那个时候,是你告诉我一旦对左丘无俦说了那句话,他即会将我留在身边。但事实并没有如你所说那般发展,你作何解释?”
迎着这双理所当然的美眸,扶襄啼笑皆非:“我并没有为霍姑娘撮合姻缘的义务。霍姑娘那时采纳扶襄的建议,难道不是出自霍姑娘自己的主张?”
霍阳瑰丽的唇线傲然冷勾:“我不喜欢被人耍弄。”
扶襄点头认同:“没人会喜欢。”
霍阳眸光凛动:“扶门首席暗卫有何本事,让霍阳见识一下罢!”
摔杯为号,十几条人影应声蹿出。利器张扬,杀气千条,食肆内虽然食者稀少,仍引得惊叫迭起,桌倒椅颓。
扶襄一手扯住云谦胳臂,身形掠过霍美从的头顶,取道门口。
“拦住她!”霍阳娇叱。
遭两把尖刀左右封堵,扶襄右臂甩出袖内白练缠上顶梁,娇躯倒悬,道:“霍姑娘想试扶襄的本事,不必将无关人等牵连其中罢?”
“扶姑娘还是个心性善良的么?”
她作恍然之状:“所以我才讨人喜欢么?”
“你——”
“开个玩笑。”声起身亦动,她左臂驭力,将云谦送出窗口,右手白练缠住门前二人,向其同伴头顶抛下。顿时,袭击者叠摔成堆,攻势暂止。
“门开了,还不走?”落脚在几名食客身后,她急道。
霍阳抚颊叹道:“有时候,善良并非好事。”
几名食客手出白刃,寒光密织如网。
云谦在窗外看得心胆俱裂:“小……”
一只巨掌重重握住他肩膀,有声道:“如果不能成为保护她的男人,就要识趣地离她远一点,晓得了么?”
扶襄 五七、汝之蜜糖吾之伤(上)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扶襄对眼前阵势初作评估,好像除了找一张尚算完好的椅子坐下修补一下体力,没有更好额处置法子。于是,她这么做了。
那边,男子乜了置身事外的小女子一眼,未予理会,淡觑另一个不该出现在此的女子:“霍姑娘,少见。”
霍阳福了福,嫣然道:“左丘家主英雄救美的风范才是少见,让霍阳开了回眼。”
左丘无俦亦回礼:“能为霍姑娘开拓视野,本家主不胜荣幸。”
“战事正紧的当儿,身为全军的主帅,出现在这个荒芜小镇,如果仅是为了让霍阳开拓眼界,是不是太铺张了点?”
“多谢霍姑娘提醒。霍姑娘帮了本家主的大忙,在此谢过。”此话颇有几分由衷,若没有这些人从中搅和,混淆了那小女子的警觉,又先一步出手牵制,想来也不能如此顺利。
霍阳面生不解:“左丘家主是笃信凭这些人无法伤害扶襄,所以连气也不生么?”
“南苏命你捉她,应该是为了增加与本家主对话的筹码,杀了她,无论是对你的主子,还是你,好像没有一点好处。”
霍阳讶挑黛眉,“你早就得知。。。。。。”
“唉,好失落呢。”夸张的叹气声宝蓝色的长袍衣影,明色拂动,玉扇清风,这份清淡惬意,适时缓解了小小食肆内因左丘家主的降临造就的紧促压迫,“纵然没有我的枢密院,无俦依然耳聪目明,对一切洞若观火,委实让人好生的失落,唉。。。。。。!”
但,这位的脚步未在左丘家主面前驻留,径自走到了角落的人儿面前,两手捧起一只柔荑,泪光点点,道:“小襄儿,真的是你呐,我还以为是我相思过甚致使眼前出现了幻影,竟真的是我的小襄儿,小襄儿啊小襄儿,想死我了!”
扶襄被这一口一个的“小襄儿”给叫得寒颤连连,用了些力气收回手指,讪讪笑道:“多日不见,南苏家主。。。。。。”
“我不做家主很久了呢,小襄儿。”南苏公子再接再厉,再度将佳人小手握住,“既然是故人重逢,小襄儿直呼我的名字就好。。。。。。”
一只大掌横空出世,极为利落准确将两只手分开,“她和你没有这么熟。”
“唉,无俦还是一如既往的小气。”第三方强势介入,南苏开不得不推开一步,左看一眼男子,右看一眼女子,“二位能够顺利重逢,在下也算是大功一件,找个清静地方小聚一番如何?”
左丘无俦目底两抹疾光稍纵即逝,道:“南苏想说的话,三日后到丰庆城谈罢。”
“为何是丰庆城?”
“三日后,我会攻下丰庆城。”
“这么招摇没有问题么?”
“敬请期待。”
南苏略作沉思,颔首道:“本公子姑且期待着三日后与你在丰庆城的会晤。”
他向外走了几步,本以为就此安分退场,谁知在门前回过头来,向扶襄眨眸轻笑:“小襄儿,莫忘了这人可是让你吃足了苦头,切不可轻易就原谅了他,明白么?”
扶襄 五七、汝之蜜糖吾之伤(下)
一直到坐进停在食肆前的四架马车,左丘无俦的掌握才勉勉松开。他觑向身旁安静得过分的人儿,虽然了解她谋定而后动的行事习性,但如此全程配合的乖顺,仍让人有点不适。毕竟,越是平静的湖面,越易酝酿出惊涛骇浪,尤其对这个小女子而言。
“你又想玩什么?”车子驶动的一刻钟后,她问。
他双手抱胸,靠在黑缎铺设的宽倚上闭眼养神,淡淡回话道:“肯开口了么?”
“为什么将云兄也一并给捉了?”方才上车之际,她睹见那个叫乔乐的少年将云谦送上另一辆车。
“看他不顺眼。”
“要打还是要杀?”
“如果能打一通,当然是最好的,但那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本家主没有动手的兴趣,至于杀与不杀。。。。。。先关一阵看罢。”
那就是也不会杀了嘛。这人无论什么时候,都学不会好好说话是不是?她亦阖了美眸,随着车子的些微颠簸,渐渐生起睡意,却在陡然间清醒了过来,丕地开眼。果不其然,男人的脸孔近不及寸,背对光线的宽阔双肩投下大片阴翳,她视线内惟能见一双瞳心紫光灼动。
她挑眉:“有事?”
他点头:“有事。”
“请讲。”
“在想。”
她静息相待。
“我在想。。。。。。”他的头又俯低了几分,清冽的气息立即渗入了她的呼吸,“要不要亲你。”
“可有了结论?”
他紫瞳内笑意流转,“还在想。”
她合拢眼睑,神志再度向睡意倾斜,“那请慢慢想。。。。。。”
然后,女子偏垂的螓首被一双大手捧正,男人的唇覆了下来。
他喉内溢出喟叹。如这般的相濡以沫,真的是睽违了,本想浅尝辄止,谁知欲罢不能,舌尖在这张小嘴内的每一寸土地上洗洗徜徉,仿佛欲将别离的每一刻都弥补到无微不至,只怕遗漏了一处的芬芳,错失过一分的甜美。。。。。。
她娇喘咻咻,将男人推离少许,“打住。”
他眸内紫芒张扬,忿然道:“为何?”
“我需要空气。”
“多久?”
“你很想我么?”
话题转得突兀,小女子显得无意继续,失望跃然脸上,他砸了砸唇,悻悻道:“你不觉得眼下气氛正好,破坏了很可惜?”
“不想我么?”她却以为得到了答案,“既然不想我,又要大费周章地捉拿,是为了什么?这事应该很重要,需要以云谦为人质?”
“你还真是。。。。。。”他脸色倏冷,扳在她肩上的手不觉力道一紧,“你几时才能学会不要擅自解读本家主的用意与心思?你不是很了解我?把你的了解用到正路!”
她眉心颦了颦,“我很了解你么?”
“你早早断定了本家主会与云王朝廷决裂,你也早早设身处地,假想与本家主易地而处时会如何起步。所以,你将设想之策交予霍阳,由她来转达本家主,还真是多劳费心了。”
佯作没有听觉男人语气内的浅浅讥讽,她道:“那些,只是对左丘无俦这类人的了解,而不是对左丘无俦这个人的了解。”
“有什么不同?”
“与你共处的那段时日,我见识过你领兵布阵时的谋略智勇,领略过你的心机部筹,也察知了你与云国王室成员间的分隙猜疑,料想到今日这一步并不难。但对于左丘无俦这个人,我从来不具看透的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