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驯的灵魂-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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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离开病房时，小赵还坐在病床边。
　　晚上我借用哥哥的电脑，发了一封电邮给小赵。
　　在信里我说是他老板的表妹，现在人在意大利读设计，希望做一些实际的个案，请他帮忙。
　　然后又从自己的邮箱找出几套去年未发表的旧设计发给他，好让他相信我的专业。
　　一个小时后，我心急的查看电邮，果然回复了。
　　小赵很惊讶，因为这几套设计很象我本人的风格，如果不是因为现在我人躺在医院里，他会以为见鬼了。
　　但他现在也很急，病来乱求医，他发来一个个案，客人已经说明，如果不照足过去风格，他将转到其他公司去做。
　　如果事情不紧急，恐怕小赵可以好好想一想，我哪有什么表妹在国外读书呢？我根本没有一个亲戚。
　　先不管这些，我自网上下些软件。
　　我发现何嘉文竟然没有自己的电脑，真是奇怪，现在的高中生哪里能离开电脑的？
　　现在只得借用哥哥的，真不方便。
　　“在写情书？”哥哥洗澡出来，见我在用电脑。
　　我翻个白眼，这年头谁还写情书这么落伍，真是不懂行情的宅男。
　　哥哥自书架拿了本书，走到单人小沙发那坐下，一边擦头发一边看起来。
　　我回头看看他，其实哥哥挺绅士的，至少没有粗鲁的抢电脑。
　　过去在我印象中，20岁的小男生只知道网络游戏，□网站，泡妞，讲大话，打架，胡乱的挥霍父母的钱，当然我的记忆可能有些片面或偏激，但我确实见过许多长不大的小男生。
　　幸好，我没碰到这样的一个哥哥，否则真是雪上加霜。
　　我花两个小时做好这单生意，只能算生意，不算设计，因为客人要求的是我过去的风格，无须创新，只要按部就班，就能达到要求。
　　我将做好的东西发到小赵的邮箱，终于松了口气。
　　站起来伸个懒腰，将位置让出。
　　回头，却发现哥哥早已睡着了。
　　长手长脚挤在沙发里，姿势很难受，但他还是睡着了，手里还握着那本书。
　　我蹲下来，拣起他手里的书，是本汽车杂志，哥哥对汽车还真挺有兴趣。
　　再看看他，睡的还真香。
　　头靠在沙发背上，用来擦头发的毛巾也落在地板上，我伸手去摸摸他的头发，恩，干了，还好。要不这样对着冷气吹湿发，要感冒的。
　　不过这样蜷缩在沙发上睡，等下醒来一定全身酸痛。
　　我拍拍他臂膀，轻声唤他，“起来，去床上睡。”
　　他仍旧闭着眼。
　　我没办法的坐到地上去，瞪着他对我来说很庞大的身躯头疼，拜托，不要指望我能搬动他。
　　“喂，起来啊，这里睡脖子会断掉的。”我这次轻拍他的脸郏，希望能叫醒他。
　　终于他说话了，“妈，再让我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我楞住了，他在说梦话吗？
　　第一次听见冷冷酷酷的哥哥用这样撒娇的语气来说话，是否我听错？
　　突然，哥哥睁开了双眼，直直的瞪着我，吓我一跳。
　　我为听到他人的隐私而感到难为情。
　　他慢慢坐起来，伸手抹了一把脸，眼神闪烁。
　　我也尴尬的爬起来，假装收拾桌上的书本。
　　“不管我刚才说了什么，你都可以忘记。”他在我身后不带情绪的说。
　　“好的。”我连忙答应他。
　　其实我连问的兴趣都没有，不外是一个破碎家庭的故事，我甚至可以将哥哥的梦都编出来。
　　一个多年前的清晨，他的母亲象所有孩子的母亲那样，温柔的唤他起床，而哥哥尚可以在被窝里撒娇赖一下床。所以会有那样的梦语也不足为奇。
　　这应是一个温馨的梦。
　　但被我打断了。
　　真是罪过。
　　我内疚。
　　结婚，离婚，再结婚，还是那句老话，最无辜的还是孩子。
　　成年人越来越无责任感。
　　也许我该庆幸我的父母在我出生那年就因事故去世了，这样在我的人生中，他们是永远的在一起了，象所有童话故事结尾说的那句，王子和公主从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他们不会离婚，不会再婚，不会离开我。
　　就象外婆说的那样，他们永远同我在一起。
　　当然，已经去世的外婆也是，所以我并不孤单，我甚至比这些人富足。
　　忽然有些同情哥哥，他并不尊敬他的父亲，相反甚至是厌恶他的行为和人品，而他的母亲也不在身边，他才是需要同情的那个。
　　但他掩饰的很好。
　　至少在刚认识他时，我还以为他只是个坏脾气的普通男生。
　　“脑袋不要乱想。”他已经坐到电脑面前，见我一声不响的站着，就知道我在想什么了。
　　不过我才不会承认被他猜中的事实呢。
　　我走到他身后，抓住他的椅背，然后大力的旋转过来，害他头晕。
　　“我的脑袋在想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肚子在响。来，让我们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我抓过他的手，拖着他走。
　　他无奈的跟我走去厨房。
　　我打开冰箱，翻出火腿，鸡蛋，芝士，然后命令他去煎鸡蛋，然后我自己切火腿片，最后用白面包片做成三明治。
　　我坐在厨房的料理台上吃自治的三明治，还拿了酒柜里一瓶洋酒来喝。
　　哥哥对我豪放的坐姿和喝法摇摇头，他只喝矿泉水来配三明治。
　　我笑他象个女孩子。
　　我吃了两只三明治，喝了小半瓶洋酒下去，精神有些松弛下来，多日来的压力竟有些消失了。
　　谁说酒不是好东西呢。
　　我看看他，坐的这样高，才能和他平视，真是不公平。
　　大家一样吃米饭，为什么有人长的这样高。
　　我歪着脑袋，用脚指头夹住他的衣服角，将他拽过来。
　　他靠近了才能闻到我嘴里的酒气，他皱皱眉头抢过还剩一半的酒瓶放到一边去，不让我再喝。
　　我拍拍他的肩膀，咯咯的笑，示意他别紧张，这点酒我还吃的消，不至于发酒疯。
　　但我的笑声让他更沮丧了。
　　“下来，和我回房间里去，等下被你妈妈看见你这副样子，又要唠叨半天。”他要拉我下去。
　　我挣扎着不肯下烹饪台，还用一双腿勾住他的腰，一双手抱着他的脖子不放，真正是八脚章鱼上了身，他被我抱的头晕。
　　我是不承认自己喝多了的，只是想抱抱他，想给他一些温暖，还自认为有爱心。
　　可哥哥现在是完全感觉不到爱心的，他只知道被一只喝多了的章鱼抓上了身，怎么甩也甩不掉，他可不是很愉快的。
　　“喂，放手啊，被你妈看见，怎么办啊？！这里是厨房，喂！”他又不敢用力推我，怕一使劲就把我推翻到地上了，结果只好被我纠缠着。
　　忽然，房间里有了声音。
　　也许是妈妈要出来了。
　　哥哥眉头一皱，只好一咬牙，将我整个人抱起来，我就象只无尾熊似的挂在他胸前，而他动作迅速的关掉日光灯，抱着我跑回房间里去。
　　反锁房门后，他就将我丢向床，想让我自生自灭，结果事与愿违，我的两只手还牢牢的扣在他脖子上，于是他很不幸的被我带到床上，两人都重重的摔下去。
　　我又咯咯的笑，这是我喝醉后的表现。
　　有人喝多了会哭，会叫，会发疯，而我只要喝多了，就会笑，不停的笑，且笑的很可怕，让人后背发毛。
　　他快速的捂住我的嘴，不让我发出古怪的笑声，免得惊动隔壁的人。
　　但我狡猾的伸出一只手，去搔他的痒，一下他就跳起来，我笑的更厉害了，这个人真好玩，这么怕痒，小孩子似的。
　　他丢枕头过来，我抓住丢还给他，然后笑的更大声。
　　他要抓狂了，抱起被子盖到我头上，我也就躲在被子里面笑，我也不知道我在笑什么，只是想笑，觉得什么事都很好笑。
　　过了一会儿，他又怕闷死我，又过来揭开我的被子看。
　　我一下掀开被子，吓他一大跳，然后接着笑。
　　害他以为我疯掉了。
　　我也觉得自己疯掉了。
　　那半瓶洋酒真不是盖的，我的胃开始翻腾，喉咙也烧起来了，我觉得不舒服，但我还是在笑。
　　“你眼泪都笑出来了，有什么好笑的？！”他走过来。
　　我坐在被子上，仰着脸看他，笑嘻嘻的说，“你不觉得好笑吗？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好笑。”
　　他看着我，不说话。
　　我越看越觉得他可爱，我慢慢爬到他身边去，跪在他面前，与他平视。
　　他也不知道我又要搞什么花样，也随的我去。
　　我将自己的额头贴在他的额头上，与他眼对眼，鼻对鼻。
　　过一会儿，我又摇摇晃晃的退后一点，笑呵呵的指着他鼻尖说，“你一定还保留着初吻吧？！”
　　“这里，”我的手指移到他的嘴唇上，毫不客气的戳着，“这里还没被人亲过吧？”
　　他一动不动的任由我胡来。
　　“你一定是喜欢男人的，”我讥笑他，“要不然每天和我一起睡都不碰我，我才不信你是柳下惠转世呢，所以……你一定是……GAY……”这绝对不是酒后吐真言，而是酒后乱言。
　　哥哥没有反驳，正当我得意洋洋以为自己猜中时，他一下将我推到床上。
　　我脑袋撞到床，再次脑震荡，刚想叫。
　　他却一下堵住了我的嘴，我吃惊的发现，他是用自己的嘴堵住了我的嘴。
　　他恶狠狠的吻我，这下轮到我瞪大眼睛呆呆的看住他了。
　　他吻够了，才稍稍离开我的脸一些距离，但也保持着近距离的看着我。
　　“你自找的，即使我没亲过别人，也知道怎么接吻，不要当我是傻瓜。”他继续凶我，大概被我那句GAY气到炸了。
　　我大气都不敢透一下，即使在酒醉中，也被他吓的老实了。
　　是我错，我好象惹毛他了。
　　“现在我该证实自己不是GAY了吗？”他竟然这样说。
　　我以为他开玩笑，结果他却又吻了过来。
　　我都忘了挣扎。
　　哥哥的唇薄薄的，有点凉，但鼻息却热热的扑在我脸上。
　　我一直呆呆的睁着眼看他吻我，他却是闭上眼的，那长长的眼睫毛一直在我脸上扎来扎去，痒痒的。
　　我简直不能相信，我和哥哥接吻了。
　　“小姐，你满嘴酒气。”
　　我当然知道！！！
　　现在我深刻的懂的一句话了，自作孽不可活。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我错了，我错了，他完全懂的如何接吻。

　　第　16　章

　　……》
　　半夜，我的喉咙干的象着了火，实在受不了，我坐起身来。
　　我原本以为发生了什么，毕竟是年轻人，一时控制不了情绪也是正常的，而且还是我先招惹他的。
　　但当我坐起身来，发觉自己的衣服都整整齐齐的穿在身上，被子也盖的好好的。
　　什么事都没发生。
　　我松口气。
　　我点亮台灯，环顾房间四周，终于在小沙发找到哥哥。
　　他卷着一条空调被，将就的挤在小沙发里睡着。
　　我蹑手蹑脚的起来，打开房门，光着脚踩到厨房去找水喝。
　　厨房的时钟显示现在是半夜3点钟，大家都在深睡了。
　　我拿着水杯回到哥哥房间去。
　　再躺下去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于是找出何嘉文的日记读了起来。
　　她已经开始了高中生活。
　　也开始认识新的朋友。
　　X还是对她很好，时常带她出去玩。
　　日记记录了她16岁生日那天，X送给她一只限量版的名牌包包，价值不菲，还为她在某酒店举行庆生会。
　　不，我在日记外替她捏冷汗，这一切不过是个陷阱。
　　但她当时只是一个刚满16岁的少女，又怎么会明白这个成人世界的险恶呢？
　　生日后的周末，X带她去日本旅行。
　　这是她第一次出国旅行，日记里的她兴奋不已，期待万分。
　　哥哥自己表示不想去，而妈妈临行前却因为身体不适延误了航班，最终只有X和何嘉文上了去日本的飞机。
　　何嘉文显然带了日记本出门。
　　她甚至在飞机上写日记，记录了第一次出远门的心情，以及在飞机上的新鲜见闻。
　　虽然妈妈不在身边有些担心，但她在日记的这一页却也流露出对X的信任。
　　她完全没有想到将来会发生什么事。
　　我翻看了一下日期，半年时间，X在何嘉文身上花的时间够多了，日本之行恐怕是他收网之际。
　　何嘉文已是他网中之鱼了。
　　我翻过这一页。
　　日期已经是三天后了。
　　这一篇日记言语混乱，字迹潦草。
　　但我看懂了。
　　我心情沉重的看着那些字，“很想呕吐”，“为什么”，“那些白色药丸是什么？”，“我想回家”……
　　日本之行成为何嘉文的噩梦。
　　我的心沉下去，一直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