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剑飞龙记-第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正落在池边十丈外的石凳上,一看原来是泰山八龙中的老七陈云龙。李扬不知何时也走到自己背后,甘明未及开口,吴戒恶已经跑过来大叫道:“李叔叔,你不知道,雷师兄抢我的东西。”那姓雷的少年也已经赶来。李扬指着他道:“雷杰,你们怎么回事?”吴戒恶抢着说:“我给姑姑收拾房屋,拾着姑姑的一个小匣子!雷师兄就抢去了。”
原来吴氏兄弟的父亲,原是一个富商,早年好结纳江湖人物,所以长子吴璧次子吴璞皆在幼时从师,练成惊人武功,他们父亲晚年尚有姬妾,生下子女连吴氏兄弟一共九人,最小的便是他们说的九姑吴玉燕。吴玉燕出生时,吴璧吴璞已经艺成,各自在江湖上闯荡,名气已甚大。吴玉燕比两位哥哥要小三十多岁,出生不久,父亲死去,姬妾皆散,另外的几位兄妹也都夭亡。而吴壁吴璞当时不如何往,亲朋都找不着他们的下落。幸而蛾嵋静因师太,因为与吴玉燕的父亲曾有一面之识,恰恰云游到吴氏旧居的小城,知道吴玉燕这个孤女无人抚养,便带她上了峨嵋。后来吴氏兄弟重在江湖上出现,找着吴玉燕,见她已入峨嵋剑派,也十分欣喜。及至吴璧吴璞偕隐苗疆碧云庄后,每当生辰或过年,总事前投书峨嵋,邀幼妹回家一聚。兄妹倒十分友爱。吴玉燕每次回来,都停留不久。吴璧生性纯朴,在江湖上惹了许多恩怨,最后怀着隐痛息影苗疆,愈加灰心名利,只欢喜和家人相聚。吴玉燕每年来南疆却都为时甚短。吴璧愈加处处对幼殊关切。碧云庄中建有一座小楼,就题名“燕楼”,专供吴玉燕使用。玉燕既不常回来,所以碧云庄“燕楼”平素却是锁着的,只在两位庄主生辰的前两日才开放打扫清洁,作为吴玉燕下榻之处。这天吴戒恶正督促女仆收拾屋子,忽然在屋角看见一个赤金小匣子,知是姑姑玉燕之物,看它玲珑可爱,便顺手拿了出来,因又要到前面招待客人,便想揣在怀里。不料遇见师兄雷杰。雷杰看见吴戒恶将一个小金匣子正揣起来,两人平素玩笑已惯,便故意问他。不想吴戒恶口齿犀利,说得雷杰动了气,竟然争吵起来。
这时李扬听两人一说,便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原来你们师兄弟两个人为一个小玩意打架,真是孩子。刚才那匣子不是被陈七爷接去了么?”话犹未了,陈云龙和别的几位也都走过去,陈云龙哈哈笑道:“刚才我看见你们这儿有个什么东西抛在半空,恰好我又在和他们几位谈轻功,我一时兴起,献了一次丑,可是我接着的只半个匣子。”说着将手中半个破匣递给吴戒恶,吴戒恶口里称谢;却又看看李扬道:“都是雷师兄胡闹,把好好的东西弄坏了,不知道那一半掉到哪里去了。”甘明抢口答道:“我看见,是掉在水里了。”后面柳复跟过来,笑道:“陈七兄凌云动真是名下无虚,方才也石凳上坐着,身形并未立起,便能就着坐式飞身到十丈外攫取空中物件,又能不落地便退回来,真是江湖罕见的功夫,不愧八龙之号……”他话未说完,冯卧龙却插口笑道:“老七,你好端端在各位名家面前班门弄斧,可是人家主人的东西你只接着一半,这算什么呢?还不人情做到头,把那一半找来。”
吴戒恶微微脸红,刚想说无须再找,陈云龙大笑道:“当然,当然,不是落在水里吗?我来看。”说着便走向池边。柳复也缓缓过来,向池里一望,只见池水清可见底,那半边匣子果在水底,便笑对众人道:“不必费事了,小弟把它捞起来就是。”说着双掌平平伸去,凝神运气,忽一掌击下,只见他掌风所至,池里的水,波分浪裂,朝四面溅开,他手掌猛然往起一提,一股水柱从池中吸了上来,柳复哈哈一笑,掌心微微一振,那水柱澎的一声落入池中,水花四溅,再看柳复掌上竟托着那半边金匣。柳复顺手递给吴戒恶,说道:“可惜成了两片,你留着再找人收拾吧。”
众人见青萍剑客露了一手真气功夫,都同声喝采。甘明暗暗吃惊,心想:“这人竟也有这种吸水取珠的掌上功夫,只是他吸水时不曾说话,水柱退下时纷纷崩散,似乎到底不如师父。可是这也就令人惊奇了。”
李扬一面称赞,一面却向吴戒恶笑道:“你为这个小玩意儿闹了半天,现在东西弄坏了,白吵一阵,以后不可再这样孩子气了。”吴戒恶满面通红,低下头只唯唯称是。雷杰也低嚅着道:“我们本来是闹着玩,不想弄坏了九姑的东西,李大叔看这件事儿怎么办好?”
李扬方笑说:“你们扫房子扫出来的东西,谅来是九姑不要的。怕什么?”裴敬亭忽伸手将吴戒恶掌中那两片金匣子取过来,看了一看,笑道:“这匣子虽然裂为两片,要合起来也并非不可,只是怕不如原来好看。”裴敬亭口里一面说,一面将断裂之处拼拢,用右掌按住,连连摩动。吴戒恶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甘明留神察看众人面色,只有柳复淡淡笑着,目光中似有不快立意,余人都是含笑以待,也没人说话。
过了一会儿,只听见裴敬亭掌底发发作响,裴敬亭手掌又连连搓动几下,猛然抖手一抛,吴戒恶急忙仰面看时,从裴敬亭手中抛出竟是一个整匣子,心中大喜,方想伸手去接,金叶丐却将手中的棍一举,当的一声,将匣子吸在棍头上。
甘明凝目一看,原来那断裂之处,竟像熔接过一样,已然粘连在一起,只是颜色与别的地方不同,似乎刚刚出炉,不觉暗自咋舌。这裴敬亭竟然已能运用真火熔金化石,看来华山派功夫也是正宗玄门传授。
金叶丐将棍子一摇,那棍头的小匣离棍飞起,金叶丐伸手抓住,笑对吴戒恶道:“刚才个是我栏你高兴,你要知道裴大侠用内家混元之力,发动本身真火,熔接这个金匣子,一经接上,匣子极热,所以他抛向空中,不递到你手上,我替他代劳将匣子挑住,让热退一些,你现在摸摸看,不是还有点烫手吗?先前你要接过来,不被烫伤了手才怪呢。”吴戒恶满口称谢,拿过金匣,又看了看雷杰,两人都尴尬地笑了起来。
陶春田半天不说话,这时忽徐徐说道:“老朽混了多年,道家罡气功夫却只见过数次。刚才裴大侠这种神功绝技,大概是玄门真传。真是又开了一次眼界。”
裴敬亭谦谢道:“这种末技,不值一笑。敝派虽然不像昆仑武当完全以练气为事,但一向内外兼修。只是我秉赋不行,实在未窥堂奥,那说得上什么真传。”
甘明一听他们提到“昆仑”,突然记起来时破庙中卢吟枫修书神情。原来甘明童心甚重,当卢吟枫给凌兆接疗伤,谈那一男一女时,甘明早知此次送信所去之处,大半是那两个昆仑弟子的仇家。卢吟枫虽然未将原委说出,甘明聪慧异常,也猜出一些。因此,也未尝不明白此行所关重大。可是自从离开师父,独入苗疆,一路上只顾好奇炫胜,竟反不大留意想这件事。入碧云庄未见过正主人,只是贪看新鲜,自己也未深加忖度,见了主人后应该如何。此时裴敬亭与陶春田对语,却撩起甘明心事。想了想,便打算和吴戒恶多亲近一下,从他口里探探他父亲叔父的为人,以及怎样和昆仑结怨。
众人重复入席,仆人已将原先杯筷撤去,重行更换,金叶丐对甘明道:“干脆你们两位小朋友坐在一块吧,也显得闹热些。”
甘明见吴戒恶正笑嘻嘻的望着自己,便拉他坐在自己肩下。这时李扬捧起酒杯对众人笑道:“适才各位神技,真可算叹为观止,不但在下他了眼福,也增长不少见识,今日之会,也算武林一盛事,在下敬诸位一杯。”
众人举杯饮罢,李扬还要轮流敬酒,陶春田笑道:“李二哥免了这一套罢,我们可不惯来文绉绉玩意。”众人也道不必,李扬方才罢了。
甘明这时突然想起一事想问吴戒恶,但席上人多,又不便讲话,吴戒恶见他怔怔的出神,便扯扯他的衣袖,低声道:“甘大哥,你想什么?”
甘明这才惊觉,也低声道:“我在想他们大人喝酒,偏有许多礼节,不知道有什么好处。”
吴戒恶笑道:“是么,我也觉得和他们在一起没什么意思,一点也不好玩,而且也吃不舒服,甘大哥,歇会儿我带你另找一个地方玩玩,怎么样?”
甘明连连点头道好,又低声道:“最好没有别人。”吴戒恶道:“那是当然,就是咱们两人,我再去弄些酒菜,咱们爱怎么吃就怎么吃。”
金叶丐注意到这两个小孩子在窃窃私语,便大声道:“你两个是不是商量到后山打豹子去?这两天安静些吧,等过了你二叔的生日再干淘气事儿也不晚呀。”
吴戒恶笑道:“没有的事,我们是说别的事呢。甘大哥说我们的花园好大。”
金叶丐哈哈笑道:“那么你就陪他去逛逛吧,他是老远赶来的客人,你这主人可不要简慢了人家。”
吴戒恶道:“你老人家放心,我还要甘大哥教我两手功夫哩,怎么敢轻慢他?”转过头对甘明道:“咱们走吧!”甘明也知金叶丐是恐他们在此拘束,当下起身向众人告了罪。李扬欠身道:“甘小侠请随意游玩,不要客气。”又命两个小厮跟着,“好生伺候甘小侠,不许偷懒离开。”那两个小厮慌忙答应,跟了两人走去。
甘明随着吴戒恶步出花厅,问道:“你说有什么好去处?”
吴戒恶道:“甘大哥去过我们家的大花园没有?”
甘明笑道:“我昨夜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时分,那里有工夫到花园里去呢,今天我倒走过那儿的。”
吴戒恶想想又道:“这儿后面山上野兽很多,有豹子、有野猪、还有熊哩。本来我们可以去玩玩,不过这两天是我二叔的好日子,不能满山乱跑,待过两天我陪你到山上去打猎,你说好不好?”
甘明喜道:“那正好,我就喜欢打猎!那么现在咱们到那儿去呢?”
吴戒恶道:“我陪你到园子里去逛逛吧,你不知道,我们家的园子才大呢,我爹说我们这园子要是在别的地方,要值好几十万银子哩,可惜在这苗山里,别人都不知道有这么个好地方。”
甘明撇嘴道:“银子拿来干什么?我师父说世上最坏的东西就是银子,白亮亮的,把好人的眼睛都照坏啦。”
吴戒恶脸一红道:“我不过随便说说罢咧,谁会稀罕银子呢?”
说着两人高高兴兴地往园中走去。一进园门,甘明便止不住心里暗暗喝起采来。先前走过,未及细看,这时随意观赏,只觉得到处奇花古树,灵秀苍郁,各尽其妙,更难得的是楼台亭阁,气势巍峨,虽在苗疆之中,没有一点野气。甘明暗想,若非眼见,真令人难信这穷山僻谷之中,会有这样的园林。
甘明随着吴戒恶进园来,一路谈笑,这时正是春末夏初天气,走到一处花林旁边,满林白花如雪,转过一带假山,却又是一带松林,甘明赞叹不止,向吴戒恶道:“你们这花园真是布置得高明,也难得有这样好的松林。”
吴戒恶笑道:“甘大哥你不知道,这座松林其实很小,约摸只有百十株松树,不过远处看来,树木葱茏,似乎好大,其实不占地方。”
甘明笑道:“可知布置这花园的人胸中便大有文章,有了这座林子,隔断了那边景色,方有含蓄,而且妙就妙在这松林也不过大,不然的话,将这边的花林景色全压住了,更有甚趣味?”
吴戒恶道:“都是我二叔父布置的,甘大哥你不知道,我二叔父是个有巧思的人,不但会布置园子,而且……”说到这里突然缩住嘴,顿了一下又笑道:“甘大哥,咱们到这林子里去歇歇吧,那儿凉爽。”
甘明正要回言,忽见跟着的小厮向吴戒恶连使眼色,心中疑惑,又不好问他,倒是吴戒恶对那小厮笑道:“有我陪着,不妨事的。”
甘明心中已然有些不快,心里暗想:“这是什么意思,这碧云庄里处处都显得鬼鬼祟祟的,行事诡异,倒像不是好人家,但这庄主往来的朋友又都是各派高手,这倒奇了,当下笑道:”又没走累,歇什么?横竖是些树林子,远远看一下也就罢了。“
吴戒恶是聪明人,已然看出甘明心里疑惑,接口笑道:“从那松林里穿出去也是一样的。”说着便走向松林,甘明只得跟过去。这时日晴和暖,甘明身上也微微出汗,可是两人一走过树林,便觉自然凉爽。林中有个露天的石亭,亭中有些石桌凳,上面苔藓斑驳,似乎很少有人。甘明留神细看,并瞧不出有甚不同寻常之处。
吴戒恶笑道:“现在还不觉得,一到夏天,在这儿乘凉倒是好个所在,我爹时常和李二叔在这儿下棋哩。”
甘明顺口称赞了两句,四人顺着藤萝掩映的羊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