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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白蛇传说-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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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仙对于法海赠他法刀的事一提不提,他是无心人,早忘却了,倒是一心一意想着如何救人。从那大堆药书中找出一本,翻开来看,然后皱着眉在想。
  “还要加点儿什么呢?藏精、聚气、养神。这三个方面,固本培元的,都加上了……这病来势汹汹,这药能否有效,我真没底,如果喝了还是不管用的话,唉……”
  见他眉头深锁,白蛇自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于是趁许仙忙别事时,偷偷把真气灌注于那大煲药中。反过去软语劝他:“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我相信这药一定可以帮到大家的。”
  许仙望天,祈祷神灵。
  但愿如此。
  7。药妖(3)
  是夜。
  帘子撩开,满以为是许仙,竟是青青走进来,白蛇心头一块大石头放下来。“青青,你没事吧?”
  千年的姐妹情,岂是说没就没的。
  “没事,幸好有能忍,不然你就再也看不到我了。”
  “姐姐担心死你了。”
  “姐,我是来跟你道别的,你自己保重!”
  “你要去哪儿?”白蛇疑惑。
  “回深山,反正,暂时不能再陪你了。”
  “小鬼,没说实话,是不是有别的人要陪?”青青莫非是……
  青蛇给识破了,强撑道:“不是啦,我去帮人一把而已,是报答救命恩人嘛!”
  “真的吗?”
  白蛇笑看青蛇,把青蛇看得怪不好意思。
  这时,传来许仙的动静。
  青蛇乘机脱身。“反正你都已经有许仙了,还要我干什么!”
  不等白蛇反应,青蛇已先行离去了。
  白蛇想:不回来也好,去深山里避避风头。再过不多久,就是端午了。
  第十二章 尔自是笑别人底却原来
  引言
  那呆子还是那呆子,手中尚握着留有白蛇蛇血的法刀,一滴血即是百年功。可他那姿势多像初遇时,手中捏着一朵花呀。
  白蛇念及彼时,心如刀绞,无论如何咬不下口,扳回自己的身子,直直落下两行清泪。蛇是冷血动物。但白蛇的泪是热的。若那时那刻有人问她,爱是什么,她会告诉他——爱就是含笑饮雄黄,任它肝肠寸断,在所不惜。
  1。法海 其后
  我说过,人间再见,绝不容情。
  之后,许仙惊魂未定,慌忙问我:“大师,我娘子呢?是不是被那条大白蛇给吃了?”
  我叹息。并告诉他:“你娘子就是白蛇,你娶了蛇妖为妻。”
  许仙听了,当即跳脚,驳斥道:“蛇妖?不可能!没道理啊。我娘子性极贞静,貌极和婉,知书达理,众所称赞。娘子待我的好,也是一车子羊毛笔也写不尽。怎么会是妖怪!”
  他是无论如何不可置信,越想越着气,“大师您出家人,莫诳语才是。”
  “阿弥陀佛,骗你于我又有何益。许仙,你执迷不悟。且知世间万物皆为镜像,并非眼前所看到。上次与你同船,便觉有异,但施主执意不听。此次再度行径此地,望见你额头眉心尽显示家宅不宁,妖气冲天,才又赠了你法刀。”
  许仙沉思片刻,又是摇头,又是跺脚。
  想必是回想与他娘子点点滴滴热满心头,哪里听得进我逆耳忠言。
  人只信他愿意信的。
  他扭转身,道:“阿弥我也不陀佛,无量我也不受佛。大师,您是出家人,不食人间烟火,就少为人间操心吧。”他虽不敢正视我讲,但语气颇为坚决。
  哎。花不迷人人自迷。
  我一时也无从说起,反正终归会事到临头的。
  此时,四大护法前来向我禀明,白蛇已经脱逃。
  我点头说:“不用追了。她中了法器,没有五百年,很难再现人形。”
  许仙从旁听到一言半句,拭泪、拂袖而去。
  我没有追。
  由得他。
  这场人间夫妻,做得好不容易。
  2。白蛇 之前(1)
  之前,我以为会是个无事发生的平常日。
  许仙照常日落归家,然而手上却多了大批鸡、鸭、菜、蛋、酒。
  两只手拎得满满当当。
  我正洗手做羹汤。
  见他进门一脸喜乐,遂笑迎过去,“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你买了那么多菜呀。”
  “娘子不知,是乡亲们特地送给我们夫妻俩的。我一个劲儿推辞,他们说‘许大官人,就当是给你和你娘子弥补的贺礼’,我不好意思再推辞,只得收下。”许仙笑得欢畅,接着说:“其次,在别人呢,就是一个热闹的端午节,在我,是天下第一等的大日子,我的药治好了大家的病!”
  “太好了!相公人好药好,济世救人。”
  许仙先把收到的礼物放置好,同我进出厨房,将今宵的饭菜一一摆出。
  一切停当后,他倒了两杯酒,递了杯予我。“乡亲父老们太客气了,送我们好多菜肴,我们两张嘴哪里吃得完。还有酒……素素,这几天可辛苦你了,我实在要敬你一杯。”
  我唇间泛笑,怎也停不了。
  难为他有心,我甘之如饴。且饮这杯酒,莫问身后事。
  “来,快吃饭。”
  “你也吃。”许仙替我端碗、夹菜、盛汤,殷勤周到。我百感交集,气氛好不融洽。
  对酒当歌,人生如此;浮生若斯,夫复何求?
  两人饮尽了杯中酒。
  许仙正欲斟第二杯。
  那酒穿喉过道,是划心剖肺的痛!
  至胃中更不得了,翻天覆地般地灼烧,犹如沸水烫生。
  手中酒杯滑落,掉在地上,碎成七八。
  许仙见我脸色倏变,忙起身问:“娘子,娘子!你怎么了?”
  “这是……什么酒……”
  “他们自家酿的……”
  “自家酿的什么酒,可是……雄黄酒!?”
  “是啊,端午了,喝了雄黄酒是能防蛇虫鼠蚁的。”
  岂顾那呆子还在解释,我撑起自己的身体,跌跌撞撞奔到里厢房间,“砰”地关上门,把门阀全部闩上,用最后的力气把能挪的桌椅台统统抵住门。
  雄黄酒……是会要了蛇的命。
  我不能,不能在他面前现身啊!
  我不能让他看见我是……我是一条蛇啊!
  青青日后得知,抚昔追今,都替我肚痛。饮下这杯雄黄烈酒,沸水蒸腾。“姐姐啊,你有多傻!才甘做一生拼,尽君今日欢呢……”
  我听见许仙追过来,大力捶敲房门。
  “娘子啊!素素啊,到底怎么了?”奈何房门丝毫不动。
  “素素!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呀。是酒里有毒吗,还是?”
  “都不是,我没事,你别管我。我休息下就好的,酒上头罢了。”我吃力地回答。
  “你开门啊。素素!至少让我看看你,哪儿不舒服,我也好替你去拿药。”
  许仙没法打开房门,更觉不安和担心。
  我腹痛难抵,垂头看,蛇尾竟已现形。我得出去,万一给许仙撞进来看到,可就糟了。
  我游扑向窗,赫然发现窗外满布金线,远处是金山寺四大护法中的两人把守两角!
  我被金丝银线的力道弹回地上。那是种“禅缚”,专作困妖之用。
  好你个许仙,好你个许仙啊……
  莫非是你伙同法海来捉我的吗?
  却正听得许仙不住拍门,喊问我身子是否有恙,口口声声,又是那样关切。
  怎会是他……他再是棉花耳朵风车心也断不会陷我至如此境地……
  我斩钉截铁地告诉自己。不是他。
  不会是他的。
  冤家啊,夫妻本是两相欠。
  宿孽总因情。
  3。白蛇 之前(2)
  我全力顶住那道门。
  人妖两隔的门。
  我不希望他看见我现在这个样子,匍匐在地,皮肉相连,一身软骨。
  爱恋人的心,是水晶玻璃做的。
  动辄碎满地。
  禁不起推与敲。
  许仙还在门外迭声道:“素素!你别吓我啊,你没事吧,素素!你快快开门吧,我求你了。”
  我拼命抵住门,柔声道:“官人,你还记不记得提亲时你对我说的话?我好想,好想再听你说一遍……”
  那呆子于门外一笑,“我就知道娘子你又在捉弄我,我偏不说。”
  烈日,雄黄,双双烤得我心焦体躁。我跌坐门前,攀着它,攀着唯一的坚固,无限惘然,“你要是不说,我也许就没机会听了……”
  “好好好,我说我说。但我说了,你可要开门呐。”许仙凑近门槛,柔声悄言。那重复千遍、万遍的爱的箴言,始终不厌。
  “从小我就相信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要得到最珍贵的草药,就要有勇气爬上最高的山;要熬制最好的汤药去医最凶猛的病,就要耗尽最多的心力,”许仙停顿,起头又说,“能够和素素你在一起,我不知道交上什么好运。但我知道,幸运只是偶然,幸福不是必然。所以啊,从今此后,每分每刻,我都会用更多的勇气和心力,不是为了上山采药或熬药医病,而是为了让你幸福一辈子。”
  我听他缓缓讲来,泪水盈满了我的双眼。
  仿佛不肯干涸的西湖水,春秋冬夏流呀流不尽。
  其实,我图什么呢?
  不过是指望夫妻白首如新倾盖如故,怎么就这么难呢。
  究竟犯了什么错?
  怎么就这么难呢?
  “素素啊,我说完了,你可以开门了吧?”
  呆子还在门外嚷。
  突然。
  我看见他。
  飞身而入。
  佛光凛然。
  是他。
  法海。
  4。白蛇 之前(3)
  他是那样顶天立地,不可触犯。不过是一般站着,倒显得此屋小了。
  “贫僧警告过你,人间再见,绝不容情。”阿弥陀佛。人执迷,妖执著,孽缘几时休?
  “大师,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啊。”但凡有一线生机,我仍然努力求和。
  法海威而不怒,始终如一。
  也许是希望我 “天性未泯良心发现” 跟他回钵里去吧。
  不可能。
  我的人间旅程尚未结束。
  软的不行,只好来硬的。“我这般哀求,你还不肯。你拆散人家夫妻,天理何在?”
  “阿弥陀佛。你既知天理,何在世间害人?”
  “我敬夫如天,何曾害他?你明明煽惑人心,使我夫妻好散不好聚;你步步相逼,容不得我们幸福!你到底念什么经、讲什么慈悲!”
  这番话,连我自己都觉牵强。
  我们立场不同,各为其主,仅此而已。
  我为的主,是我的心。
  他为的什么,他自己清楚。
  许仙焦急地拿头撞用脚踢,始终进不来,隔门问道:“怎么那么吵?素素,你在跟谁说话?”
  趁他话音未落,我剑气已出鞘。
  法海轻而易举地挡开,剑花在空中顿了一顿,有气无力地消弭。端午晦时,本无力施法,最后的气力也给雄黄酒一举搅断了肠。
  一不做二不休。
  索性就现原形吧。
  我变化成蛇,猛龙过江般窜身而去,牢牢缠斗法海,像盘住座金山。
  和尚好镇定,尚念陀佛。
  我毫不放松。敌不动,我不动。看你横到几时!
  谁知当门外的许仙发了急,不顾一切撞开阻隔的时候,赫然见到的便是条巨大白蟒紧紧缠牢法海师父,雪色长丈余,人儿吓得大惊失色。
  “蛇!好……大……一条蛇。”
  他大喊大叫。语无伦次。
  我变成了蛇身,又因饮下雄黄,实在极难控制自己行动。连是打斗,均不由自己,虚飘飘地,神志模糊,不知打了谁,干了什么。只晓得避开法海的招数,出于一种生物的本能。
  我不由自主地舞起蛇身,扫落一屋器皿,全不曾防胆小的许仙。
  出乎意料的是,许仙不知何时,手上多出把刀。正在我身子虚飘,转身飞过来之时。
  那把刀,不偏不倚刺中我的心。
  你……
  好你个许仙。
  你居然还藏有法刀。
  法海的法刀!
  我血气倒涌,痛彻心扉,死去活来。体内真气乱窜,无法自持,一个劲儿横冲直撞来到他面前,张开尖牙利口欲咬。
  我的身体要我咬断他,今生今世不团圆,不如就……一了百了!
  许仙见状,吓得蜷缩到角落旮旯,不知该怎么收拾残局。
  那呆子还是那呆子,手中尚握住留有我蛇血的法刀,一滴血即是百年功。可他那姿势多像初遇时,手中捏着一朵花呀。
  念及彼时,心如刀绞,无论如何咬不下口,我扳回自己的身子,直直落下两行清泪。
  蛇是冷血动物。
  但我的泪是热的。
  若那时那刻有人问我,爱是什么,我会告诉他——爱就是含笑饮雄黄,任它肝肠寸断在所不惜。
  兴许开头就不够好,过程便十分勉强。
  后来再好,又能好到哪里。
  说来说去,也是我勉强了他。
  是我勉强人间道去接受一个妖。
  5。法海 之前
  世界妖魅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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