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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底牌-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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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杜芳湖再度加注进入彩池,剩下的牌手们一个个摇头,叹息着把牌扔回给发牌员……就在这时,赛场的扬声器里,突然传出一个声音。

“世界赌王道尔·布朗森刚被淘汰出局。”

第二十一章 孤单背影(中)

带着淡淡哀伤的《友谊天长地久》轻轻响起;大屏幕里开始播放道尔·布朗森被击败的那把牌;在这把牌之后,是所有他赢得金手链时的录像。这些录像,完全可以用来概括和总结,那位老人的一生。

杜芳湖马上站了起来;不仅是她,所有人都停下了牌局,全场牌手和观众都站了起来,鼓掌欢送道尔·布朗森。

也许这位老人的牌技不如他之前的斯杜·恩戈;也不如他之后的古斯·汉森;但毫无疑问,从上个世纪到这个世纪,他都是全世界最受人尊敬的牌手。

只有一个人还坐在座位上,对面前的一切无动于衷。原本,我以为他睡着了;但我看到,他伸出手,把鸭舌帽的帽沿压得更低了。

陈大卫一边鼓掌,一边转过头来,说了一句:“走,我们去看看那个老家伙。”

我不知道这句话是对我说的,还是对金杰米说的。于是我站在那里没有动;但陈大卫走出几步后,又回头问我:“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

我赶紧跟着陈大卫走下观众席,这个时候牌手已经淘汰掉了一半,观众也走了很多;但似乎所有人都在此刻来到了通道上;我们艰难的挤过人群——陈大卫走上前去,和道尔·布朗森握手、并且热烈的拥抱。

做完这些后,陈大卫侧身让了一步;金杰米走上去,也和那位老人握手、拥抱;然后,他也让开了。

道尔·布朗森的面前,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伸出手去,握住了他树皮般的手。虽然我不像杜芳湖那样追星,但这个时候我还是有些激动——毕竟像道尔·布朗森这样的人物,不是每天都能在大街上遇着的。我很想对他说些什么,但最后我只说了一句:“您的《超级系统》,是我一生中看过的最有价值的书。”

他微笑着对我点点头说:“好好干,小伙子。”

很多记者跑了过来,镁光灯不断的闪耀;他们争先恐后的把麦克风伸向道尔·布朗森;不停的问着各式各样的问题。

我被那些记者挤到了老人的身旁,然后我清晰的听到,道尔·布朗森说了一句话——

“明年?不,我已经老了;对,我当然确定,明年我不会再参加Wsop了。”

说完这句话后,他向前走去,记者们分散开来,给他让出了一条通道。

当他走到大门那里的时候,掌声依然没有停息。道尔·布朗森突然转过身来,摘下头上那顶标志性的大草帽。他微笑着,对赛场里的所有人轻鞠一躬。就像一个最受人欢迎、爱戴和尊重的演员、谢幕时的动作。

掌声猛然间更热烈起来,甚至显得有些疯狂。然后我看到道尔·布朗森把大草帽戴上头顶,他转过身、走出了马靴酒店。

我们所有人都一直注视着他的背影,但他没有再次回头;他的背有些驼,从身后看去,他和所有其他的老人没有任何区别。他走上了大街,在霓虹灯的闪耀下,道尔·布朗森的背影,显得那样孤单、那样落寞……和无助。

我听到金杰米似乎自言自语般说:“一个时代,就这样结束了。”

Day1C的比赛,就这样随着世界赌王的出局,结束了。

杜芳湖的筹码从初始的十万美元变成了一百二十六万美元;排在Day1C的第四十七名;Day1总筹码榜的第一百四十九位。

接下来,轮到我出场表演了。

丹·哈灵顿曾经说过:任何时候,最有利可图的玩牌类型,通常都是与牌桌上的其他牌手对立的类型。仔细观察你的牌桌;并且用与它相反的风格去玩牌。如果牌桌是保守型的,当大家弃牌到你时,不要犹豫,加注进入彩池拿走它;如果牌桌是攻击型的,等到一手好牌,并且随时准备全下进去。

杜芳湖赶上了好时候,在保守流大行其道的Day1C,她的奔放流玩法让她赢到了很多(虽然她几乎就被淘汰出局,但这种玩法本身就是极其冒险的);而我也很走运——经过了Day1A到Day1C的三天比赛,大家都发现了如今流行保守;于是在Day1D里,攻击手明显多了起来;尤其是我这张桌上的人。

由于每人都有十万美元的筹码,所以盲注从100/200美元开始。第一把牌大家都还在观望阶段;我坐在三号位,枪口下的位置,拿到了黑桃A和黑桃K,并且加注到1000美元。然后我心情愉快的看到,所有人都选择了弃牌。

这是一个小小的开门红;然而,第二把牌就有三家加注挤进了彩池,我在大盲注位置拿着不同花色的Q、9,毫不犹豫的弃了牌。

第三把牌,我在小盲注位置,拿到一对黑色的4;当所有人弃牌到一号位的那个瘦高个时,他略微思考了一下,加注到1000美元。二号位的庄家摇摇头,把牌扔给了发牌员。

在玩SNG和MTT比赛的时候,我一直都是遵循哈灵顿的教导,首先观察身边的四个人——左手位的两个;和右手位的两个。那个瘦高个很不幸的,正好处于我的观察范围内。

他很早就看了自己的底牌——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习惯,因为你的表情和动作会在无意中出卖它们;几乎所有的巨鲨王都是在轮到自己叫注时才看底牌的——然后他的表情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他的手一直按在牌背上,并且不停的移动,像是要把牌扔掉的样子;但连续六个人弃牌后,他突然选择了加注……

加上这把牌,我和他一共才玩了三把,不到十分钟的样子;这些时间远远不够让我给他做出一个恰当的评价。但我可以肯定一点:如果他不是一个职业骗子的话;那么他所做的这一切,都只能说明他的牌并不大;只是想以这种方式夺下彩池。

那么,现在我需要再度加注吓退他,还是仅仅跟注,装出混入彩池的样子呢?

在有些牌手看来,拿到我这手牌,加注是很有必要的。我在小盲注位置,之后的每一轮都需要在那个瘦高个之前做决定;我的牌并不大,即使他只是5、6这样的小牌,也只需要一张公共牌就可以胜过我(如果没有4的话,任何一张5或者6都可以让他得到比我更大的对牌);而且,在比赛的前三把牌里,就能拿到一个1300美元的彩池,这已经足够令所有的牌手满意了。

但我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Wsop比赛里的每一张牌桌上,都夹杂着两种人,一种是以玩牌为生的鲨鱼;另一种是钱多得没地方花、纯属掏钱买感觉的人;但无论哪种人,都不可能像澳门赌场里的鱼儿们那么无知。

是的,他们很快就会发现,我其实是一个极其保守的牌手;那么他们就会谨慎对待我的一切下注和加注;而光靠拿到真正的大牌时扫走盲注,我将很难在牌桌上建立起筹码优势——这是一个翻倍筹码的好机会,我绝不可以错过;即使为此冒一些风险,那,也是值得的。

于是我显得很犹豫的,往彩池里扔了900美元的筹码跟注;大盲注弃牌。

三张公共牌发了下来——黑桃3、方块4、草花6。

看到这三张牌的时候,我已经可以确信,五分钟后,大屏幕里会播放出我的这把牌。而在翻牌后,我的名字后面,就应该已经有了一个很大的数字了。

我想看过德州扑克录像的人都应该知道,屏幕的右下角,会显示出发下的公共牌;而左上角则显示所有参与彩池的牌手,在他们的名字和底牌后,都会有一个括号,括号里是这把牌的取胜概率。就像这样——

彩池:60000美元。

杜芳湖:黑桃A、草花K(当然,这是用图片来演示的)——(32%)

波尔·丹尼斯:方块A、草花A——(68%)

——?、?、?、?、?

而这个数字会在公共牌翻出来后改变——

彩池:390000美元

杜芳湖(全下):黑桃A、草花K——(97%)

波尔·丹尼斯(全下):方块A、草花A——(3%)

——黑桃Q、黑桃10、黑桃J、?、?

之所以杜芳湖的取胜概率是97%,那是因为转牌和河牌还会给波尔3%的机会,凑成葫芦或是顺子平手。然而当转牌发下来后,屏幕就变成了——

彩池:390000美元

杜芳湖(全下):黑桃A、草花K——(勾)

波尔·丹尼斯(全下):方块A、草花A——(叉)

——黑桃Q、黑桃10、黑桃J、黑桃6、?

这就意味着,任何一张河牌都不可能再帮上那个可怜的波尔了;也就是说,杜芳湖已经获胜。

第二十一章 孤单背影(下)

是的,我确信,在这三张牌发下来后,我的名字后面,至少也会有95%以上的数字。因为我知道,那个瘦高个没有口袋对子;这三张牌太小了,不可能给他凑成任何对牌;他也没有一张5,可以用来做两头顺子抽牌;而从牌面上,也看不出有明显的同花可能。

我如果在这个时候下注,百分之百可以拿下彩池;但我却并不想把他吓跑;我想要从他那里拿到更多。

于是我紧皱眉头,看着这三张牌。直到发牌员不耐烦的催促我叫注的时候,我才轻轻敲了敲桌子;那个瘦高个紧盯着我的眼睛,也敲了敲桌子。

发牌员发下了转牌——红心10。

我的眉头皱得更紧,我再次敲了敲桌子。

那个瘦高个开始行动了,他点出2000美元的筹码,放到彩池里,做完这一切后,他挑衅般的看向我。

现在,已经彻底没有了同花的可能,也彻底不存在五张公共牌出现顺子两家平手的情况;这张10帮上了他,这是一个顶张大对(四张公共牌是3、4、6、10;如果底牌有10的话,就凑成了除口袋对子外最大的对子,这叫做顶张大对);他现在已经确信自己能够赢我了。

除了我,没人知道,我其实已经赢了。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我能从他那里套出多少?一万美元?两万?甚至……全部?

“你有一张10?还是只是在吓人?”我毫不退缩的迎向他的目光。

瘦高个蔑视的斜了一眼,他松开领带、解开衬衫最上方的那颗扣子;他清了清嗓子,开始表演RAP,以挑起我的怒火:“你觉得呢?你这个小矮人?这里不是孩子们吃奶的地方;如果你不会玩牌的话,你就滚回你的家里去老老实实的躲着!嘿!你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或者香港、台湾、越南?不管你从哪里来,你已经可以去预订明天的机票了,回去后躲在你妈妈的怀里哭着告状吧,哈哈……”

“你说得越多,就证明你越心虚。”我冷冷的打断他,“我加注。”

我就像任何一个怒火熊熊燃烧着的、已经不顾一切后果的男人一样,从面前摆放得整整齐齐、20枚一摞的筹码堆里,点出三摞500美元的筹码,推进了彩池。

他安静下来,有些恼羞成怒的看着我;他又解开了一颗扣子,有那么一瞬,我以为他要弃牌了;但他没有,他一直盯着我的眼睛,嘴里像连珠炮一样说道:“你拿到了什么破牌?你以为你能赢我吗?你这个小矮人,你以为你真的能赢我吗?难道你有顺子?难道你会拿2、5或者5、7这种牌跟我1000美元的注码?我可不相信你!你以为我会被你吓跑吗?不!你这个杂种,你要把筹码给我,我为什么不要?你会玩牌吗?还是只是偷了妈妈的钱出来玩儿?你确定你回去后不会被打屁股?嘿!我当然要跟注!”

是的,那个瘦高个完全有理由认为我是在偷鸡。在比赛初期,就为了一把不确定的牌,加注所有筹码的30%。这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极为疯狂的举止——我想很多人都还记得,丹·哈灵顿说过的那一句话:如果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过高的加注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在这把牌里,他并不希望别人跟注。

但这也偏偏就是我为什么要加注到这么高的原因。如果我只是加一个小注,他会很容易的就判断出,我是在对他设下陷阱。他会马上弃牌,或者跟注看一下河牌之后再弃;我的收获并不会很大;而现在,正好是他刚拿到顶张大对的时候,他没有任何理由,不进入彩池看看。

发牌员把我们的筹码扫到了一堆,然后她拍拍桌子,销掉一张牌;发下河牌——红心Q。

我已经拿到了他的31000美元;我现在还可以下注一万五到三万的样子;这个彩池比例会让他放不下手中的一对10而跟进彩池;但我会不会拿到更多呢?这很难说。如果我在他后面行动,那就可以通过他的下注来判断这一点;但现在,是我先叫注……不过,无论如何,我都应该在这个时候领先下注,以免一无所获;于是我犹豫了一阵后,决定再推出一摞1000美元的筹码。

“下注两万美元?嘿!你没有Q;不是么?你是不是觉得被你这么一吓,我就会灰溜溜的跑掉?你觉得彩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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