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穿水晶鞋-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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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
“当然,像你这种男人就只适合谈谈恋爱,不能托付终身。”她一副经验丰富、煞有介事的样子,“门当户对自有它的道理存在。爱情的绝对纯粹,本来就是不可能的。我就很怀疑你大哥以后真的会幸福,过了三十多年豪门生活的人,真得能回头锱铢必较受上司管束?”
“那也是他自己选择的人生。”
“爱情短暂易逝,剩下的可能就只有互相伤害。”爱情是有的,只是我们把握不住。这是可怕,而不能不面对的现实。
“你太悲观了。”
“这个世界凭理智来领会,是个喜剧;凭感情来领会,是个悲剧。但是我可不觉得这是悲观哦,对人生没那么高的要求,就不会有失望。”她笑笑,望着星空无限寂寥。
一切的浮华,最后都终成虚幻。其实她是羡慕的,不管结局是什么,就算最后是分离,能拥有这一刹那的全心全意也值得回味终身了。
这样的深情,她恐怕一辈子也体会不到。
“你平常不总是喜欢笑吗?”
“难道我还能哭吗?”
“我从没看过你哭。”
“流眼泪的样子又不好看,我才不要让你看到。”她俏皮地眨眨眼,十分可爱。
夜风暖煦熏然,他抬手替她理了理被吹乱的头发,“你眉毛上有颗痣。”小小的,要这样靠近才看得见。
“是啊,我都苦恼死了。”
“这应该算是美人痣吧,现在很多女孩特意画上一颗痣呢。”
“如果画上一颗我也无所谓,反正洗洗脸就没有了,要是它永远待在脸上就不好了。”
“有什么东西,可以永远?”
林静忍不住面有得色,巧笑嫣然,“你好像比我还悲观。”
他一时心动神摇,只是望着她,什么也不能说。
偌大的庭院幽深静谧,万物宛如沉睡。林静几乎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浑身的血流汩汩作响,晚风吹过单薄的丝绸睡裙,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冷,反而浑身莫名燥热。
看着雷拓眼神中氤氲的情欲,她全身血液似在倒流,掌心开始出汗,有些眩晕地捏着睡裙,他不会、不会是想——
那她该怎么办,到底应该同意还是拒绝?
下午他到底为什么要吻她?他会不会有一点喜欢她?
天啊,林静觉得自己就快要疯了。
他忽然勾起唇角,笑得蛊惑温柔,拇指轻轻抚过她红艳艳的双唇,“去睡吧,亲爱的,我对你的身体没有兴趣。”
她仿若被当头淋了一桶冷水。
“你去死!谁对你的身体有兴趣啊!”她浑身发抖,羞愤交加得口不择言,“像你这种人,还是先去检查检查自己有没有染上什么世纪绝症吧。”
转身冲回卧室,拉上落地窗,厚重繁复的织锦窗帘几乎被她扯下来。
翻来覆去也睡不着,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号码竟然是雷拓的。
他居然还有脸给她打电话?
没好气地接通手机:“有话快说。”
“我还以为,你根本就不会接我的电话呢。”
林静故意甜蜜蜜地柔声道:“怎么会呢?
一阵慵懒的笑从电话中传来,他的呼吸仿佛就近在耳侧,“其实也没什么事,不过想提醒你,卧室里没什么瓷器花瓶之类的东西让你扔,不如到书房里来找几件。”
她心情坏到极点,被气得无话可说,直接关机切断信号。
耳边是只剩盲音的话筒,他轻轻地对着空气说:“林静,我对你的心,很感兴趣。”
她蒙头大睡,准备第二天一早就把雷拓这个人彻底忘记,可惜第二天一早醒来她就开始想他。
第5章(1)
雷天律脱离雷氏,集团的高层人士格局产生剧烈变动,天彻代替他成为执行总裁,而雷拓则继任首席副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雷拓最近心情极佳,连生活也变得规律起来,父亲对他的赞许与日俱增,和天彻共同成为父亲倚重的左右手。
但他却并不以为然,“父亲始终对我有戒心,也许他想借助我的能力,却不见得想让我坐上龙椅。”
林静努力吞咽下嘴边蠢蠢欲动的问题,因为每次她问雷拓以后有什么打算,他永远是一句“不告诉你”。
她咬牙切齿地笑笑,走到发球位置准备挥动球杆,“无所谓,反正我对你们那些勾心斗角也没兴趣。”
“真的是不能告诉你,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以后应该怎么做。”他双手插在裤袋里,颀长的身材站在青翠欲滴的草坪上,姿态闲适。
“我还以为你胸有成竹呢,现在你应该努力工作干出业绩才能让父亲器重你啊。”
“我正在做更重要的事情。”看着她生硬的握杆姿势,他摇摇头走过去纠正,“双脚稍稍站开,膝盖弯一点,像这样用胳膊的力道把球打出去。”
秋阳艳艳的高尔夫果岭上,他手把手地教她正确握杆,高大身躯贴在她的背后,鼻端尽是青草香和他身上的气息,靠得那么近,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一呼一吸。
教她打高尔夫,是比得到雷宇建设集团更重要的事情吗?
在他的耐心指点下,她越来越手忙脚乱,初次打高尔夫的成绩一塌糊涂,至午餐时才达到第二个洞。换下运动装,在会馆附带的怀石料理吃饭时,雷拓一直嘲笑她。
“今天的球童一定对你印象深刻,说实话,你大概是建场以来水平最差的人。”
“你总在旁边阴魂不散似的监督,人家当然会紧张,发挥不了最高水平。”她信誓旦旦地喝着枫红色木碗中的味噌汤,“下次我一个人来肯定可以练好。”
“不行,你怎么可以剥夺我看你出丑的乐趣?”
林静怒目而视。
“既然你对高尔夫没什么兴趣。下午去玩点别的吧,游泳,打网球?”
“你准备参加下一届的奥运会吗?”她濒临失控地反问,被他嘲笑了一上午,她现在心情要多恶劣就有多恶劣,“我是运动白痴啦,你不要老提那些我不擅长的东西嘛。”
上大学的时候考八百米就整得她死去活来,现在结了婚竟让还要被他折磨,真是没天理!
“其实我也不想的,”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他忍不住起了捉弄之心,“但既然不能和你做床上运动,那就只用做做别的补偿了。”
“你……”
他收敛戏谑的唇角,“你太静了,对健康不好。”
“不用你操心。我每天睡前都做仰卧起坐。”
“喜欢看赛车的女孩会是运动白痴?”笑容隐没在茶杯后,他讥诮反问。
“我叶公好龙不行吗?”她顿了一下又说,“我知道自己有很多缺点,我自己已经够苦恼的了,你不必随时提醒好不好?”
若是在别人面前,对这样的讥嘲她只会一笑置之,但是遇上了雷拓,她总是克制不住想要表现出自己好的一面,求全之心太切,反而会弄巧成拙。
他原本就是个难于取悦的人。
雷拓看着她,心中的温柔牵动,突然灵光一闪,“叶公小姐,有个地方你肯定会喜欢。”
“哪里啊?”她兴致索然地搭着话,其实有钱人去的高级会所也不过如此,来来去去没什么新鲜感。
“去了就知道。”打量打量她的长裙和自己的西装,“不过我们最好先换套休闲装。”
“我们穿成这个样子,去哪家好餐厅都会被赶出来的。”本来出门时穿的衣服被寄存在店里,现在他们身上都是廉价的佐丹奴,在游乐场疯狂一个下午的代价就是一身邋遢。不过好看的人,怎么样都好看,他穿着没钱的大学生才会买的T恤衫和牛仔裤,头发被风吹得凌乱,身上还有她吃烤肉串时不小心蹭上的污迹,即便如此,依然英俊得令人屏息。
“反正刚才吃了不少零食,现在也不太饿。”
林静笑,本来还以为看到游乐园的路边摊他会扭头就走,没想到雷拓只是笑笑说,“你敢吃,我就敢吃。”
看着窗外缓缓流逝的霓虹灯,过往行人来去匆匆,她忽然提议:“我们去酒吧坐坐好不好。”
雷拓点头,她张望着车窗外的招牌,然后指着路边一家叫两棵树的店面,“我们就去这家吧?”
他没什么意见,看她一脸兴奋,不由得问:“这里有什么特别的吗?”
“你不觉得这个名字和我很配吗?两棵树不就是个‘林’字?”
“真是自作多情。”
这是一间JAZZ PUB,内墙和天花板全部用原木装饰,中间真得有两颗矮矮的小松树。气氛不错,一支四人乐队在演唱黑人蓝调。
他们坐在一张靠近角落的桌边,他打开menu问道:“你想喝什么,长岛冰茶?”
林静摇摇头,“太冲了,我的酒量没那么好。”
“螺丝起子?”
“失身酒?你存心灌醉我啊。”螺丝起子的调酒以柳橙汁为主,喝起来甜甜的感觉不到酒味,其实后劲极强,很容易醉。经常有人拿这个诱骗女孩子喝,所以又叫失身酒。那你还要扶一个烂醉如泥的人回家,可亏大了。“
“顺便吃吃你的豆腐就不算吃亏了。”
“少来,这边美女多得很,你勾勾小指头就行了。”不是说对她的身体没兴趣吗?何必拿她打趣。
“没兴趣。”
“噢?雷先生什么时候清心寡欲起来了?”
他眼望menu,对她这个白痴问题嗤之以鼻,“本来我也没欲望强烈到无女不欢的地步。”
挑染着紫色长发,还有些稚气的酒保看他们迟迟不点东西喝,心急地跑过来,雷拓点了杯干马天尼,林静也在服务生的推荐下点了店里的招牌淡酒Gin Fizz。
“你经常带女朋友到游乐场里吗?”
想想真是不可思议,婚前他追求她的时候,可是天天去高级餐厅和歌剧院,像那种环境幽雅,格调高尚之场所才适合他吧?
“这是我第一次去游乐场。”
“胡说八道!难道你小时候妈妈没带你去过?”
话刚脱口,她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他出生时妈妈就过世了,怎么可能带他出去玩呢。
长发男生将酒送上来。她将酒杯握在手中,讷讷地问:“你……没有生气吧?”
“我是那么容易生气的人吗?”
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他才好,过了半晌,自言自语地对着手中的杯子说起来:“我小时候也很少来游乐场的,爸爸妈妈工作都很忙,而且我小时候是个有些孤僻的孩子哦,不爱说话,和我现在反差很大的,想象不出吧。”喝一口酒,有苹果的清香,琴酒的味道淡淡的,月光一样轻薄纯净,不愧是招牌,“你小时候一定很有领袖气质,不会像我这样吧?”
领袖气质?他失笑,现在的他尚且吊儿郎当,更别说幼时。
“我不记得,”他仿佛无意回答,却又在片刻之后说:“那时候我在孤儿院里,忙着和别的孩子抢食物吃,哪有时间想孤不孤僻的问题。”
他说得云淡风轻,轮廓分明的脸上一丝情绪也没有,她的心却好似被重重一扯。
他并不觉得自己可怜,也不是在索取同情,但这样反而让她更难过。
“真难想象你也有那种时候。”她眼中有点潮湿,不可思议地摇摇头,雷拓永远都是一副风流倜傥品味绝佳的豪门公子模样,原来,这样的他,也曾有过往事。
“你还真以为我是衔着金汤匙出世的大少爷?”他仰脸一口喝下杯中琥珀色的灼辣酒液,又叫了一杯,“什么苦,我都吃过。”
沉默了一会,两人自顾自地喝着酒。
“你最近心情很不错哦。”
“有吗?”他不觉得最近有什么特别。
“当然,日理万机的雷副总竟然会拨冗和我浪费一天时间,你以前不是把我当透明人吗?”说到最后,语气就不自觉有些娇嗔。
“日理万机的林小姐拨冗和我浪费一天时间也很让我感动,”他突然有些烦躁起来,阴阳怪气地说,“你以前不是和天依玩得很熟吗?”
“天依现在正期末考试呢,天天嚷着要打倒万恶的科举制度,呵呵。”想起她披头散发地狂算数理统计的样子,林静笑得伏在桌上东倒西歪,“二哥现在有多忙你也是知道的。”
而且,自从知道了雷天彻喜欢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每次看到他们都觉得怪怪的。
他们一家人,好像都怪怪的。
“看不到喜欢的人一定很郁闷吧?”
“我不喜欢他!”
“那你喜欢谁?”
灯光昏黄,酒吧里弥漫着驻唱歌手沙哑磁性的歌声,加上酒精的迷醉,真是个很容易让人卸下心防的地方,她不自觉将心事脱口而出:“其实,我很喜欢你呢。”
很喜欢很喜欢啊,从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
雷拓只是笑,她喜欢他,他一直都知道。可喜欢算什么?浅薄而善变,像迷恋一件衣服一首歌,当时如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