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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重生之嫡女闺秀-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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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她只得笑笑,走进屋里。

屋子里烧了炕,温暖如春却并不气闷,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清新香味,让人嗅了顿觉心旷神怡。

楚氏脂粉未施,穿着家常的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衣裳,挽了个简单的云髻,靠在紫檀雕龙凤喜字炕桌边,精神看上去还不错。楚承瑛穿着石青色的琵琶襟长袍,是坐在她下首对面的圆凳上。

莞娴将身上的缎绣织锦镶毛斗篷递给召香,然后对着楚氏和楚承瑛行了礼,“给母亲和舅舅请安。”

“三姑娘来了啊。”楚氏对她笑笑,招呼她到炕边上坐下,“刚巧说起你呢,你就来了。”

“说我?”她疑惑瞥了楚承瑛一眼。

“嗯……你五舅说这屋里的香味儿不同以往,我说这是你弄的。”楚氏微笑说道,“难得你肯费这些心思。”

“母亲说得哪里话?……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她淡笑,接过丫环递上的热茶喝了一口。

上回楚氏随口抱怨屋里燃起的熏香太腻,她便暗暗记在了心里。

可熏香的种类繁多,她不精于此道,也不知其中是否有对孕妇有害的成分,不敢贸然给她建议,后来想起曾在书上看过取水果香味薰房间的事,觉得此法甚好,于是就命人买了许多苹果放在楚氏屋里的镂花青瓷大瓶中。屋里烧起炕来,满室萦绕着暖暖的果香味儿,比她想象还要好上许多呢。

“虽说是举手之劳,也难为你有这份心思。”楚氏轻叹了一声,“这家里……也就你还记得我了。”

见她又伤感起来了,莞娴连忙笑着打趣道:“母亲这话若是让伯母和大嫂子知道了,下回她们打牌可不叫您了。”

“呵……”楚氏苦笑了一声。三姑娘还是小孩子啊,怎么会明白女人的心事?她要的,只是那个人记得她……

莞娴和楚承瑛见她如此,两人交换了个眼色,心照不宣的说些闲话让她分心。

“舅舅,您今日怎么来得这样早?”

“这两日太傅抱恙,于是早早的下了学。”

“喔……你在宫里和皇子们一块儿读书,好玩么?”

“呃……谈不上好玩……”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听见站在门外的咏竹轻呼了一声,“老、老爷……”

“是老爷来了么?”一直闷不作声的楚氏听了这话,眼中闪过一丝亮光,猛地站起身来。

“母亲,您轻点儿,慢慢来……”莞娴和丫环们赶紧扶住她,生怕她不小心有个闪失。

“是老爷来了么?”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口,自顾自的掀起帘子,远远的望见一个高挺的身影往这边走来,瞧那身形打扮,果然便是苏二老爷。

楚氏又惊又喜,脸蛋儿都像发光了似的。她摸了摸发髻,“啊……我得再梳梳头,换件衣裳。”

莞娴见了她这模样,心里没由来的一酸:“您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楚氏初嫁到苏家时,也是个明艳可人、温柔从容的女子呀,如今却成这副模样……老爹,你真是作孽哟。

“唉……”她现在这粗蠢身材,打扮又有什么用呢?楚氏往外走了两步,又患得患失起来。她一手撑着腰,让她们扶着回到房里坐下,突然皱起眉,呻吟了一声,“我、我……肚子疼……”

“啊呀……?!”众人吓了一跳。

王嬷嬷是过来人,她赶紧上前,轻轻摸了摸楚氏滚圆的肚子,“太太,是这儿疼吗?”

“嗯……”楚氏从牙缝里发出个声音,头上开始冒汗。

“太太这怕是要生了……!”王嬷嬷站起身来,对着咏竹咏菊吆喝,“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请稳婆!”

生子遇险

院子里一间小室被密密封了起来,里头传来楚氏时轻时重的呻吟,呻吟持续了一两个时辰,逐渐变成了凄厉的叫喊声,让人听着不由得揪起心来。

莞娴、楚承瑛、苏二老爷等人都站在院子里焦急的等候着。虽然接近晌午了,可今日没有阳光,天气还是极冷,随着众人的呼吸,一团团白雾在口鼻间飘散开。

楚承瑛想差人去庆侯府里说一声,却被王嬷嬷拦下了,“小侯爷,我瞧咱们太太的模样,一时半会儿也生不了,怕是还要好几个时辰呢。”

他听了这话,便暂时按下了这念头,免得禀报过去后家里的爹娘跟着担心。

“姑娘,这外头冷得很,您身子弱,还是先回屋里等吧。”奶娘扶着莞娴说道。

“……也好。”她想想,点了点头。户外确实冷,她再待一会就要变冰棍儿了。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地方需要她帮忙,与其杵在这儿干等,不如先回去歇一阵子,再看看老太太那边有什么安排。

她正想着,却看见自家老爹悄悄往外走。

她连忙跟上去,“爹,您要去哪?”

“啊……我去告诉你祖母知道。”苏老爹回头见自家女儿探究的眼神,便呐呐的答了一句。

“祖母那边,不是有丫头去禀报了么。”她撇撇嘴,不客气的戳穿他的谎言。

“呃……左右没那么快生,我在这儿也没用,不如先回书房写写折子吧。”他有些窘迫的笼起袖子,又替自己找了个借口。

他又不是什么朝中重臣,哪有那么多折子要写?

她眉头紧蹙,拉着他的袖口走到一边的无人之处,瞥了楚承瑛一眼,才对老爹悄悄说道:“您就不能对母亲稍微上心一点儿吗?楚家的人这会儿也在呢……就算您不在乎你的面子,也得顾及老太太和苏家的颜面吧。”

苏老爹听了这话,觉得她说的也在理,便无奈的点点头,“……好吧。”

他走到楚承瑛身边,请他一块进屋里等候着。

莞娴瞥了一眼他们的背影,轻叹了一声,转身带着奶娘丫环们回自己院子里去了。

夜里,她躺下后,又悄悄闪进庭院,用青瓷小瓶盛了一瓶莲花池水藏在身上,预备楚氏的不时之需。



楚氏这次生产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据来回报的下人们说,太太一直在叫唤,血水是一盆盆的端出来,听得莞娴是胆战心惊。

唉……这年头,女人生孩子就像在澡盆边上跑马,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那是九死一生啊。

莞娴捏了捏藏在袖中的小瓷瓶,心想着要不要再过去看看,如果楚氏有个什么万一,就给她喝一点莲花池水。

“姑娘,您别担心。”奶娘见她坐立不安的模样,上前拉住她的手,慈祥的安慰道:“女人生孩子就是这样了,总要经历这一遭的……太太又是第一胎,总归是辛苦些,等到生出来就好了。”

“可是,这都过了一天一夜了……我还是去瞧瞧吧。”

她思前想后,还是放心不下,执意让召香给她拿了斗篷披上,然后往楚氏的院子那边去了。

院子里婢子们走马灯似的来来去去,端热水的、拿毛巾、送参汤的……还有老太太和大房那边的媳妇子不时的过来瞧瞧情况,然后又去回老太太和大太太。

苏学士还是照例上朝去了,楚承瑛昨夜回庆侯府报了信儿,今日清晨又早早的来了,还带着庆侯夫人吩咐过来帮忙的几个嬷嬷和打下手的媳妇子。嬷嬷们一来到就去产房里瞧她们姑太太了,这让莞娴的心又安定了些……庆侯府里孩子那么多,想必这些嬷嬷很有经验吧。

梨院那边,付氏倒也遣了个小丫头过来瞧了几眼,但那丫头来了两转,便不再来了。

用作产房的小屋子里不时传来楚氏的哭叫声,间或伴随着产婆嬷嬷们的安慰:“太太,您别哭、别哭啊,要留着气力生孩子,一哭就泄气了……要使劲、往下用力……”

莞娴在屋外来回走了几圈,想从窗缝里瞧瞧楚氏的情况,奶娘连忙又拉住她,“姑娘,您是未出阁的闺女,不能看这些,更不能进去……”

“我想……”给她送点药水。莞娴欲言又止。

“您还是到屋里坐着等吧。”奶娘没给她时间犹豫,就推着她进了北堂花厅。

她无奈,只得靠在紫檀木雕螭纹的八仙桌边坐下了,心里仍是七上八下的。

楚承瑛坐在一角,对她微微笑了笑,似乎是宽慰她不必太担心的意思,她也只得浅笑着表示回应。

楚氏渐渐停止了哭泣,原本声嘶力竭的叫喊声也停止了,小屋里只是偶尔传来她有气无力的低低呻吟。

到了下午,终于有产婆走出屋外,笑眯眯的在门口左侧挂了一张木弓,“生了生了!是个哥儿……恭喜老爷、恭喜太太!

终于生了啊!

莞娴大大的松了口气,连忙奔出花厅去看,楚承瑛也紧随其后。

她跑到院子里,见众人都喜气洋洋的,等着看新降生的小哥儿。莞娴对楚氏生的是弟弟还是妹妹没啥可在乎的,只要他们母子均安就好了。

等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却不见有人抱着孩子出来,连婴儿的哭声也没听见。

这是怎么了?她心里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又过了一阵子,终于有个媳妇子出来了,却是哭丧着脸:“不好了、不好了……小哥儿他、他……连太太也……”

“怎么回事?”楚承瑛沉声问道,“慢慢说,说清楚!”

“是、是……”那媳妇子定了定神,然后嚅嚅道:“小哥儿他……太太她……怕是不行了!”

莞娴跺跺脚,一时气急也顾不得温言软语的淑女形象了,冲她就嚷了起来:“你倒是说清楚啊!是谁不行了?太太还是小哥儿?到底怎么会不行了?”

“你冷静一下,想清楚了再说,要不然找个说话清楚的过来。”楚承瑛倒还是镇定的,他扭头望向身边的小厮:“小春儿,你马上去请大夫过来,要快!”

小厮应了声,急匆匆的往外去了。

对啊,请大夫!

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早知应该先请好大夫在这儿候着的……唉。

她扫了众人一眼,咬了咬唇下定了决心,直直的往楚氏生产的小屋走去。

“哎,姑娘,您不能进去、不能进去呀!”奶娘连忙拉住她,“……会惹晦气的!”

人命关天的时候,哪里还管得了晦气不晦气,况且这些说法纯属无稽之谈嘛!她皱皱眉,挣开奶娘就往屋里走去。

“您不能去!”奶娘下了决心不让她进去,紧紧拉住她,压低声音说道:“姑娘,您忘了上回咱们说的话了吗?”

“记得。”她重重的叹了一声。她答应过奶娘要明哲保身,不会轻易显山露水、不要多管闲事,以免为自身招来祸患,可这回……

“嬷嬷,我今后,也会有为人母的那么一天吧……”她认真的对着奶娘说道。

就算产妇不是她的继母,而是个陌生人,她也无法袖手旁观。

奶娘怔了怔,抓住她的手便松了松。莞娴借机跑开,众人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已经跑进了小屋里。

这屋子本来就小,窗子又都紧紧闭着,还生怕产妇受凉,用布条将窗缝都密密实实的塞住了,屋角的炉子又烧得旺旺的,整间屋子里又闷又热,兼且还夹杂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味,莞娴一走进去,差点被熏得呕出来。

楚氏一动不动的躺在小床上,身下一大滩的触目惊心的血迹,她的身边,放着一个小小的襁褓。

“啊……三姑娘?!”产婆们见了她十分惊讶,连忙过来行礼。

“行了。”她摆摆手,走到楚氏床前,“怎么样了?”

“这……”产婆们噤了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说话。

算了,不指望这些老婆子,她自己去看!

她小心翼翼的揭开襁褓,不由得心里一惊。

襁褓里是一个小婴儿,就像小兔儿那般大,浑身泛着青紫色……

她前世自从记事以来,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医院度过的,虽然不是产科,但心脏内科里各种各样的血腥情景也不少,泡在福尔马林里的人/体/器/官她也不是没见过。在女孩之中,她算是胆子挺大的了,可是这小小的婴儿就这么真实的躺在自己面前,还带着从母体里带来的温暖……她却还是心中发悚。

她颤抖着伸出手指,在他鼻子下探了一下,“……没气儿了?”

怀璧其罪

“三姑娘……”产婆们都哆哆嗦嗦的跪下了,方才挂木弓的产婆战战兢兢的说道:“太太生了这许久,哥儿出来时就已经是有些喘不过气儿了,再加上脐带还紧紧的在脖子上缠了两圈,而且又是早产的……俗话说七月活八月不活,哥儿正是八个月生的,生下来也、也不一定能……”

她竭力替自己开脱,脸上吓得灰白,与挂木弓时喜滋滋要讨赏的样子判若两人。

“行了,这些话你们留着去跟老太太说吧。”她冷冷打断她们的话。

这年头没有B超,生下来才发现脐带绕颈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再加上难产和早产……婴儿活不下来,也不能完全怪产婆们不给力。可见她们那样子,在看看可怜又可怖的婴儿,她又怒又怕的发起抖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扶着床边站稳了,又望向楚氏,“……太太呢?”

“太太生完就晕了过去,血一直止不住。”产婆壮着胆子回答,“奴婢已经用香灰垫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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