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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清宫答应-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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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雅氏露出几许惊讶,“妹妹不知道吗?你兄长阿克敦在南面斩杀尚之信大将,并逼尚之信投降,可是立了大功呢!”
啊?!!苏帘呆住了,阿克敦立了大功?!明明记忆中那是一个憨厚得跟大狗熊似的哥哥,有点缺心眼,脑子还怎么好使……他居然在三藩之乱的战场上立了大功?!
乌雅氏轻拍苏帘的手背,声音悠长地赞道:“妹妹有福之人呐!”语气里似乎有几分艳羡,她父兄虽然都在内务府任职,却没有这般有本事的兄长,都是命中注定啊。
有福,去泥煤的有福!!苏帘内心咆哮着。
暑热难耐,呆在屋子里也是烦闷,乌雅氏便建议同去御花园万春亭,那里佳木葱郁,凉快得很。苏帘以前太谨小慎微,如今看到**并不是一不小心就会丢掉小命,也有心出去走走,也又怕不认人,会冲撞到哪位嫔妃。如今有乌雅氏领路,也是好事。
早晨,照规矩,先去正殿给主位佟妃请安,等到佟妃去给太后、太皇太后请安,苏帘这才与乌雅氏一同出了景仁宫。
前世,苏帘也曾经游览过不少次故宫,不过二百年前的紫禁城,和后世的故宫还是有些区别的——其中最大的区别就是没有大量带着摄像机咔嚓的游客!!
早晨日头还不毒辣,沿着东六宫长长的甬道一路往北走,沿途从承乾宫、钟粹宫旁边经过,就走了大半个时辰,才进了御花园范围。
乌雅贵人指着前头绿树成荫的地方,道:“那儿就是万春亭,有些偏僻,故而少有人来。”
可乌雅贵人的话刚落音,苏帘就偏见亭子里有人,而且还人数不少,守在亭子四周的都是宫女太监,有拿着熏炉的,有端着瓜果差点的,还有的举着华盖。唯一坐着的是一个看上去有些瘦削,面带病色,但一身衣着和打扮却极为华贵的女子。
乌雅贵人也是吃了一惊的样子,与苏帘对视一眼,道:“似乎是钮妃娘娘。”
是了,瞧着那绣了鸾凤的金黄色曲柄华盖便晓得,那是正式册封的嫔妃才能享用的,佟氏虽然享贵妃礼遇,但毕竟没有正式册封,故而仪仗并无华盖。而宫中唯一正式受过册封的嫔妃,就是钮祜禄氏了。
苏帘与乌雅氏正要退避,却见前头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宫女迎了过来,行礼如常道:“我家娘娘请二位小主进亭子小坐。”
既然如此,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苏帘落后乌雅氏半步,上前,蹲身行了万福,与乌雅氏齐声道:“请钮妃娘娘安!”
钮妃用帕子遮住嘴唇,嘶咳了二声,叫了“免礼”,“这万春亭素来不常遇见人,既然遇见了,想是有缘。”
说罢,她低头喝了口茶,润润喉,又问:“本宫病居永寿宫,不认得人,你们可是新晋的嫔妃?”
乌雅氏欠身,面色恭谨,“妾身贵人乌雅氏,是去年方才侍奉圣驾的。”又指着苏帘介绍道:“这位是答应乌苏里氏。”
钮妃轻轻点头,却只看着苏帘,问:“本宫前两日听万岁说,有位骁勇的先锋将,也是姓乌苏里氏的,可是你的亲眷?”
**的人,怎么一个个都这么了解前朝?苏帘实在不喜欢自己这么有名,但不能失了礼数,便上前半步,再深深一福,答曰:“是妾的兄长。”
钮妃眼中若有深意,盯着苏帘看了许久,长长道:“你是有福气的。”
唉,苏帘心中叹气,怎么一个个全都这么说啊?!这种福气,她实在不想要!
钮妃偏偏对苏帘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苏答应瞧着面嫩,今年几何了?”
苏帘低头道:“回娘娘,十六。”——如果再加上上辈子的年纪,我都能当你祖母了,苏帘如是吐槽!上辈子虽然活了那么多年,可苏帘的心性一点都不成熟。内心的成熟,要伴随身体的衰老和心灵的挫折,而这些苏帘极少经历。而她半百人生,只有那唯二的两次挫折罢了,一次是丈夫意外死去,接着是唯一的亲人她的爷爷寿终正寝了。
苏帘来不及多怀念前世,钮妃嘴中喃喃,似是伤怀的语气:“十六,二八年华……真真是年轻啊……还有你们景仁宫佟妃,也才十九,都真年轻。”
钮妃的年纪比已故的仁孝皇后赫舍里氏还要大一岁,与皇帝是同岁,故而今年已经二十四了。二十四,其实也很年轻,但是她多年积病,眼角竟然都已经有了皱纹。她细眉长眼,生得五官都十分匀称,想必曾经也是以为风华倾城的美人,可如今那厚厚的脂粉之下终究掩饰不住颓废之势。
乌雅贵人笑着恭维道:“娘娘国色天姿,一样貌若二八。”
钮妃呵呵笑了,眼光一凝,“乌雅贵人很会说话。”
乌雅氏却紧张起来,小心翼翼地福身:“妾不敢。”
钮妃语气清和如春风细雨:“替本宫问候佟妃,久不见她,倒是怪想念的。”
乌雅贵人低眉顺眼客气着:“佟娘娘也时常念叨着您。”
“是么?”钮妃脸上突然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声音也随之微微高了几个调子,“之前佟妹妹生辰,本宫这个做姐姐的身子不争气,未能亲去,可别是生本宫的气就好了!”
乌雅氏额头沁出一层汗珠,急忙道:“怎么会呢?钮妃娘娘送的和田白玉盏,佟娘娘爱不释手呢。”
钮妃戴着赤金护甲的手拢了拢自己被风吹散的鬓发,幽幽道:“佟妹妹爱美玉,本宫是晓得的。本宫没什么东西能拿得出手,唯有那对白玉盏,是本宫刚进宫哪一年,皇上赏赐给本宫的生辰礼。”
乌雅氏眼中不见半点惊讶之色,嘴里出来的话却含了惊讶语气:“原来那对白玉盏有这般来历,妾孤陋寡闻,今日方才晓得。”
钮妃莞尔轻笑:“和田玉虽好,也只是个物什,关键是皇上的这份心意。”
“娘娘说的极是!”乌雅氏温婉应和。
苏帘看着她们对话,苏帘也觉得都各有各的深意,可偏偏她听得脑袋头大了还是揣度不出话里的意思……唉,她实在没有宫斗细胞啊!在二位宫斗大神跟前,苏帘有点为自己的智商捉急。好在她俩没说多久,想来也是钮妃身子不好,只与乌雅氏说了没几句意味不明的话,便先行一步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乌雅氏略提示了神情茫然的苏帘一句:“那对玉盏是龙凤和鸣的。”
苏帘听了,顿时明白了半数。
玉盏,即是玉杯,用来饮酒的器皿,原也不是什么太特殊的东西,可偏偏是龙凤和鸣的玉盏!帝后大婚时候,交杯酒的就被就是龙凤合卺玉杯!如此一来,它代表的意义可就不一般了!!皇帝居然把皇后才能享有的龙凤玉盏私下送给了钮妃!
而如今,钮妃却把这个玉盏转送给了佟氏!是意味着她愿意将继后之位拱手送给佟妃吗?不,绝不可能!!钮妃如此谦让,何尝不是以退为进?!钮妃……分明实在坑佟妃啊!
宫中争斗的确不怎么见血,但是人心之间的谋算却一点都不少啊!一个个的,全都是攻心的高手啊!唉,内宫这地儿,果然生存指数不咋滴啊。
原路返回的时候,日头已经升得老高了。苏帘与乌雅氏都只好贴着甬道的墙走,但依旧热得大汗淋漓,衣裳尽湿。这一趟出来,没乘着凉,反而出了一身汗。
唉,路还长着呢。紫禁城四四方方,东六宫,三横二纵,一宫挨着一宫,落在地图上,就是被切割得整整齐齐的豆腐块。可到了实景,苏帘真想哀叹一句:这豆腐块未免太大了点……
走得脚发酸,苏帘有些羡慕绣眉穿的平地绣鞋……这花盆底简直比高跟鞋还累人!!真不是人穿的东西!上辈子她身材高挑,故而从来不穿超过四厘米跟儿的鞋,这辈子算是遭了罪了!三寸花盆底,就是十厘米啊!!现在脚底肯定磨出泡来了!
再看看并行的乌雅氏,虽然额上也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却仪态优雅如常,步履不疾不徐地走着。她还是没练到家啊……
走着走着,苏帘忽然想到,乌雅氏不是贵人嘛?贵人可是配备了仪仗的,虽然并不华丽,可也有肩舆呀!
随即,不禁感叹乌雅氏会做人。她邀了苏帘一起出来,若是乘坐肩舆,苏帘这个小答应就只能跟在后头走,那就不是拉近关系,而是拉羡慕值、嫉妒值、仇恨值了。乌雅氏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倾国的容色,有的便是这番气度和为人处世的智慧吧。想必,这也是她仅凭包衣宫女的出身,却能问鼎四妃之位、生育三子三女、一生恩宠不衰的最重要原因吧!
(修河蟹。修改仪仗,嫔直贵妃仪仗中皆有七凤曲柄金黄华盖,此系史料,非杜撰。)

第九章、面君
更新时间2014619 19:59:08  字数:2488

 到了景仁宫附近,远远就瞧见,正大门外笔杆一般立着五六十号御前侍卫,还有明黄色的肩舆,持明黄华盖、红曲盖等仪仗的銮仪卫们,都在烈日底下一动不动地立着。
如此派头,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是皇帝来了。
正门被堵住,苏帘与乌雅氏便从西侧门进的景仁宫,却见佟氏身边的高嬷嬷正在西偏殿候着呢!高嬷嬷见了礼:“给两位小主请安!娘娘请苏小主去正殿。”
去……正殿?!苏帘僵住了。
乌雅贵人面容也微微一凝,但随即恢复了平日端和模样,笑着道:“高嬷嬷也瞧见苏答应的样子了,这个样子见圣驾委实失礼,且等梳洗更衣再去吧。”
高嬷嬷点头称是,“请苏小主快一些。”
乌雅贵人便拉了苏帘入内室,难掩欣喜之色的绣眉快步从衣柜中取出从头到脚的一身新衣裳,是景仁宫针线嬷嬷的手艺,还不曾上身,是一套水蓝的潞绸衣裳,银镶滚边,吉祥扣儿,上头绣了精致隽美的白玉兰,上了身,便觉清雅宜人。点翠端了水进来,伺候苏帘洗脸,傅粉擦脂、描眉点唇,又重新梳了个稍微正式的架子头。
苏帘却惴惴不安,上辈子她虽然活了那么多年,却没有面对面见过国家首脑啊!何况这是封建时代,皇帝可是手握生杀大权的存在啊!故而浑然如木偶一般,被打扮了一通。
乌雅贵人一旁微笑着指点绣眉该用什么样的首饰,一边柔声道:“苏妹妹尽管安心地去,佟娘娘是有心提携你呢。如今是要你皇上面前露个脸,不必害怕,也不必着急,好日子还长远着呢。”
听乌雅氏着温柔款款的话语,苏帘也放松了几分。罢了罢了,不就是见个面儿吗?又不是立刻就会被按到那啥啥……
乌雅贵人目送苏帘出偏殿,看着正殿的方向,眼下有一缕薄如雾缕的愁绪涌上,随即便依旧是温和端庄的微笑:“妹妹且去吧,有娘娘也在呢。”
高嬷嬷前头引路,苏帘只低头一声不吭,心想着,待会去了也不能抬头。
在正殿外略一等,高嬷嬷进去回话,少卿便出来请苏帘入内。皇帝并不在大殿的正间,而在里头次间,停在与往次间的万福万寿落地罩外,高嬷嬷跪在落地罩外回话道:“皇上,娘娘,苏小主过来请安了。”
透过落地罩,苏帘可以看到里头紫檀木镂雕仙云山海纹嵌螺钿的罗汉塌,榻上放着象牙凉席,中间搁着一个八仙小案,案上有瓜果热茶,还有一尊小巧的卧貔貅样式的泥金小薰炉,正徐徐沁着缕缕沉香。
案两边均可座人,佟贵妃坐西侧,穿是紫红的衣裳,瞧着依稀是牡丹富贵的花样,皇帝在小案东,只能瞧见侧影,衣裳不是明黄的,而是暗沉沉的蓝色贡缎料子,绣立水江牙银龙纹,似乎是家常衣着。
随即出声的不是皇帝,而是佟妃,她语气里比平常多了几许温柔婉转:“快进来吧。”
高嬷嬷起身,用极低的声音对苏帘道:“小主放心地进去吧,万岁今日心情尚佳。”
苏帘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好在她记忆里有全套的宫廷礼仪,也不至于出了大差错。入内,便觉得里头要凉爽许多,原来是次间隔着两个硕大的青花瓷大缸,里头满满的都是四四方方的大冰块,透着缕缕如雾般的凉气。
苏帘头也不抬,直接就跪了下来。唉,人在屋檐下,岂能不低头?到了万恶的旧社会,膝盖不能太硬了。
“奴才请皇上大安,给娘娘请安。”一个“奴才”叫得苏帘浑身不舒服,可有什么办法,皇帝跟前,全天下人都是他的奴才!莫说是个七品的小答应,哪怕是做到正一品的皇贵妃,也还是只能自称“奴才”——除非你当了皇后。
苏帘跪下来,又低着头,便只能看到皇帝的靴子,是海蓝色的,上头用金线绣了龙,金晃晃的,有些刺眼。苏帘心中腹诽:三伏天穿靴子,热死你!!!
一旁佟氏温柔细语,对皇帝道:“这便是苏答应了,乌苏里阿克敦的胞妹。”
皇帝搁下茶盏,手里拿着一串黄玉十八子罗汉手串,有一搭没一搭的稔着,他淡淡嗯了一声,淡淡道:“起喀吧。”
“是。”苏帘起身,依旧使劲低头着头退到了佟妃身后。
佟氏柔声一笑,“她哪儿都好,就是太、安静了些。”(加顿号是为了防河蟹……我汗,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词儿也不允许!)
皇帝不接话茬:“陕西闹蝗灾,钮妃昨儿跟朕提意‘放阴’,朕已经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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