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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上仙难逑,奈何情深-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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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相思珠,嵌在心里血肉相连。这时,相思珠凝成,相思病也已入骨,若想治愈,只能挖去这珠子,自此以后便不再喜欢这个人。”
昶帝眉头一紧,沉下颜色。
向钧露出了一个“你疯了”的表情。
我继续道:“我将陛下的心刨开,拿出那颗相思珠,相思病自然痊愈,只不过心里会留下一个小洞。”
我说完,室内一片死寂。
太监呆若木鸡,宫女脸色如雪。
向左使的表情演变为:你死定了。
再看昶帝,倒是不动声色,不愧是一国之君,听了这么个治法,竟然还沉得住气,果然是有过人之处。
可惜,我心里将将把他夸完,只听一声雷霆暴喝:“刨开了心,还能活么,你若不是莫归的弟子,朕就将你拉出去斩了,你想谋逆不成?”
他怒目圆睁,双手叉腰,之前那风流倜傥,气宇风华的模样一扫而光,俨然就是一骂街的泼夫。
我镇定自若的回答:“绝不会死,取珠之后,我会给陛下缝好心脏。”我知道这个治法说出来几乎人人都会跳脚。所以昶帝的暴跳如雷尚在我的意料之中,并不太过惊诧。
他腾腾几步走到我跟前,目光阴森森的扫向我的领口,然后,胸口。
我一向自认为相貌极有安全感,但面对两道如同利刃的眼刀搁在胸上,仍不免心里一紧,下意识地就退了一步。
他指着我的衣服,呸了一口:“就你这歪七扭八的针脚?衣服都缝不好,还缝人?”
我松了口气,原来他是在研究我衣服上的阵脚。
向左使不厚道地噗了一声,忙抿住了嘴。
我淡定地拢了拢领口,“陛下不信?草民已经治愈过多人。”
昶帝瞪圆了眼睛:“你是说,你治过这种病?”
我点了点头:“是。大多数人心里只有一颗珠子,但有的人心里却有两颗珠子,最可怕的是,我居然见到有个人,心里有几十颗珠子,将他一颗心撑得快要爆了。”
“几十颗?”
我继续点头:“碰见那种心里有一堆珠子的人,医治颇为棘手。因为不知道那颗珠子是相思谁,比如说,他想让我断了他对李小姐的相思。可是那几十颗珠子,那一颗才是属于李小姐的?”
昶帝眼神阴晴不定,让人捉摸不透。
我继续道:“通常是,张三心里的相思珠是因为李四,但李四心里的相思珠却是因为王五。总之,相思病的病症非常复杂。”
昶帝默不作声的盯着我,也不知对我的话听信了几分。
俗话说忠言逆耳,真话通常听上去像是假话。特别是皇帝这一职业,听到真话的概率更低,难得听一次真话,大抵和天荒夜谈差不多。我并不指望他相信,但身为医者,却有义务对患者说出实情。
“此病虽痛苦煎熬,却苦中有甜,回味隽永,别有一番销魂滋味,并非人人都有幸得之,往往治愈不如不愈。”
这是我总结的自己多年来治相思病的心得。说实话我对相思病还颇为向往,只可惜没遇见一位能让我得病的人,更可惜的是,也没人为我得这种病,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向钧吁出一口气,一副你终于胡说八道完了的如释重负表情。
我也吁出一口气,回他一副你不懂就不要质疑专家的表情。
昶帝缓缓坐在他宽大的龙床上,默然沉思了许久,后幽然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朕也不愿意取出相思珠。”
“为什么?”
“等你喜欢上一个人,就会明白了。”
那最好不过,我深施一礼:“草民告退。”
“等等。”
“陛下还有何吩咐?”
“爱卿能不能让她喜欢上朕?”
。。。。。。陛下,神医不是神仙。我施礼请罪:“这个,草民很难办到。”
他慢悠悠靠上龙榻,冲我粲然一笑:“既然是神医,爱卿你一定能办得到。”他容貌极好,凤目龙睛这一笑,倒还真是姿色撩人,春意横生,不过接下来的一句话,顿时让我浑身幽凉,如坠冰窖。
“要是办不到么,那就去死好了。”
他一脸春意速成寒冬,语中似有风刀霜剑,杀意凛凛。
我惶然低头,此时此刻深刻体会到了何为伴君如伴虎,真真是翻脸快过翻书。强权之下,命如蝼蚁草菅,由不得你不低头。
我只好说:“陛下能否让草民先见见那个人,再根据具体情况,想具体办法。”
昶帝一扬下颌:“向钧,带她去。”
我和容昇被“请”入一顶辇车。我有种虎口脱险但并未逃离虎穴的感慨。
自小我便立志做一名神医,主攻长生不老,虽治了不少相思病,却没当过红娘。这第一次干牵线搭桥的勾当,居然牵的还是昶帝的线,若是牵不上,便要小命呜呼,我心下一片愁云惨雾,纠结不已。
容昇果然是来看热闹的,似笑非笑地抿着薄唇,闲逸优雅地饮着车中的茶水,作壁上观。
我忍不住对着他发牢骚:“都说每个人生来脚上都栓了月老的红线,有那命定的姻缘。你说这昶帝后宫放着三千佳丽,他还惦记着吃外食,那两只脚脖子够使么?”
容昇噗地一声,口中茶水喷了出来。
我悻悻抹了一把脸,深感此行任务艰巨。
见到昶帝意中人的那一刻,我心尖一颤。。。。。。任务的艰巨完全超出我的想象。

  第 7 章
昶帝信道,京城大大小小的道观无数,上清观是其中翘楚。向钧将我领进道观时,我满腹疑惑,不是来见昶帝的意中人么?为何来此?
向钧径直将我领进道观后的一处幽静宅院,指着林荫树下的一位女子道:“那便是陛下的心上人,明慧。”
我一眼看去,心里咯噔一声,原来,昶帝他老人家喜欢的女人,是个女道士!
那女道士站在一丛芭蕉树前,绿影之中单薄高挑,一袭青色道袍随风飘逸,远看颇有几分道骨仙风。
本来隐隐还抱着几分希望的我,一看她的身份,顿时觉得牵成这条红线的可能性为零。向道修仙之人,求得是长生不老,得道成仙,又岂会被红尘中的情爱所迷。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牵不成红线我便要驾鹤西去,无奈之下,我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明慧听见动静,转过身来。看清她容颜的那一刻我又大大吃了一惊。
惊的不是艳,而是不艳。
我以为能让昶帝害上相思病的女子,不知如何的倾国倾城,颠倒众生,实在没想到却是一个冷若寒霜的女子,甚至算不得似花似玉,说是如冰似玉倒挺合适。
皇宫入眼所见的女人几乎个个都算得是花容月貌,沉鱼落雁。若说后宫佳丽如那色彩明艳的细致工笔,眼前这位便是清淡的水墨写意,与那后宫的繁花似锦,富贵雍容简直就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味道。
再美的容颜看多了也会平淡,如同顿顿大鱼大肉,见到一根青葱,就会眼冒绿光。眼前的明慧,绝不是一棵青葱,乃是一块豆腐。她算不得倾国倾城,但那肌肤,却是我见过的最白最细,日光之下,竟如净瓷一般泛着光,白得通透无暇。在她跟前说话,竟然不敢出气,生怕吹破了她的容颜。
向钧和颜悦色道:“明慧姑娘,这位是神医莫归的弟子,陛下请她来,劝劝姑娘。”
明慧立刻露出不耐厌烦之色,显然,向左使因为昶帝的缘故,成了不受欢迎之人。我也不例外,她看我的目光也是清清冷冷的一瞥,带着不善。
我也不想这样,但是,身为一枚“爱卿”,我也没有办法。
让我惊诧的是,明慧看到我身后的容昇,竟然跟看到一颗白菜一样,只是随意一瞥,目光连个小小的停顿都没有,面对这般风华绝世的男人,竟然淡漠至此,我觉得不可思议,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容昇。这一看,更加不可思议,容昇望着她,眼中竟然闪动着奇异的光彩,如同发现了一颗稀世明珠。
我顿时就迷茫了,是我的审美观扭曲,还是男人们的审美观扭曲?我再次回头仔细地打量着明慧,仍旧未能看出她那里勾魂摄魄,容貌顶多算是清秀,比不得眉妩的一半姿色,但为何容昇见到眉妩如见白菜,而见她却是眼中一亮?我百思不得其解;这男人们的心思还真是难猜。
明慧冷冰冰地对向左使道:“你回去转告他,不必派说客来,我意已决,不会更改。”
向左使置若罔闻,对我微一颔首,那意思就是,你可以开始了。
舌灿莲花并未我的强项,特别是容昇施施然站我身边,一副等着看我倾情演出的期待眼神,让我来时路上打了一肚子的草稿瞬间灰飞烟灭。
我对着向钧干笑:“向左使,烦请在外面等候一会儿。”
向左使露出一副不必见外的表情。
我顿了顿:“女人的私房话。”
他终于红着面皮退下了,临走不忘将不是女人的容昇也领了出去。于是,院子里只有我与明慧,压力小了不少。
我暗中回忆了一番镇子里的媒婆张婶子的惯用开口词,斟酌了斟酌,尚未酝酿出一句合适的,明慧冷冷先道:“你若是他的说客,不必开口,请回吧。”
“我不是说客,是大夫。”
她鼻子里嗤了一声:“我没病。”
我抹了抹鼻子:“是皇上有病。”
“相思病”三个字我尚未出口,只听她冷哼了一句:“他确实有病,神经病。”
。。。。。。这姑娘,不光容貌别致,性格也是呛口小辣椒,话中带刺,一针见血,可比那群后宫唯唯诺诺的小绵羊,口味重多了。
我突然明白昶帝为何喜欢她了,大约是阿谀奉承听得多了,想要换一换口味,找一找虐。看着她冷若冰霜的容颜,凉薄厌恶的语气,我有种直觉,让她喜欢上昶帝,估计比让昶帝喜欢上我还难。但千难万难,也总要一试。
不得不说,昶帝撩人心魄的笑容和那一声情意绵绵的“爱卿”,以及他所代表的一种无形无声无色无味的名叫权势的东西,的确可以让人生出勇往直前的大无畏力量。
“陛下对你一片痴心,为何不肯答应呢?”
据说,因昶帝独独挂念着明慧,后宫三千佳丽常年大旱,颗粒无收。
她白了我一眼:“对我痴心的人多了去了,难道我个个都要答应不成?”
可是这个痴心人,又高又帅又有钱啊,我讪讪道:“他贵为天子,容貌出众,富有天下,”
话没说完,她讥笑道:“生为天子,容貌出众,不过是个投胎时找了个好肚皮而已,算什么本事?”
我搓了搓手:“话是这么说,可是,会投胎,比会什么都强啊。”
明慧极不耐烦,拧着眉头冷哼:“你不必多说了,反正我不喜欢他。”
我有些词穷,半晌弱弱道:“可是他就是喜欢你怎么办?”
明慧冷笑:“他喜欢我,不过是因为我不喜欢他。”
“哦?”
“他身为一国之君,普天之下的女人都是他的,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却没想到遇见我,对他不理不睬,他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放不下这个面子。”
“既然你知道他的想法,为何不顺水推舟,断了他的念想?”
明慧眉头一拧:“怎么断他念想?”
“我说实话,姑娘不生气吧?”
明慧的脸色和善了许多,“我最喜欢听实话,你只管说,越实在我越喜欢。”
“依我看,圣上的相思病其实就是自己找虐。宫里那么多的佳丽,那一个不是国色天香,论身材论相貌论学识,你皆不是拔尖之人,唯一可让他觉得眼前一亮的,大约就是你的个性。他生来九五之尊,无人敢忤逆他一句,现今连东蛮西域都臣服脚下,世无对手,堪称寂寥无趣。你的拒绝刚好勾起了他的征服欲望。”
虽然她是个小女子,征服起来不如铁骑踏破疆土来得波澜壮阔,但闲极无聊之下,聊胜于无不是?
“你说的不错。他不过是闲的生毛,找个乐子。”
。。。。。。姑娘,我服了你了,这种糙话也敢出口。不过,她的胆大放肆是依托在昶帝的喜欢之上,若是像我等爱卿,一句话惹了他不快,顷刻间便会变成死卿。
“所以,只要反其意而行之便可。他喜欢你素颜朝天,你便浓妆艳抹,他喜欢你反抗拒绝,你便顺从接受,他喜欢你不喜欢他,你便偏偏喜欢他。”
她低垂眼帘,沉默。
“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得到了,或许不过尔尔。姑娘不妨以退为进,或许可以解开这盘死局,得以脱身。”
“你说得对。”她冷冷一笑,眸子亮晶晶的透着一股子倔强刚烈:“我越是躲避他越是纠缠。不如破釜沉舟,进宫去见他。我要越丑越好,让他恶心厌恶。”
但她的模样,分明是一种如冰似玉,白璧无瑕的冷艳,越是拒人千里,越是引人入迷,放在昶帝的眼中,明明就是另有一番别样风情,根本达不到让他恶心厌恶的级别,于是我建议说:“我有位师妹,是易容化装高手,请她来给你妆扮一番,定会让陛下眼前一亮。”
她爽快地点头:“如此更好。”说罢,打开门吩咐向钧去接眉妩。
容昇怔了一下,以眼神问我缘由。
我低声回了一句:“这是女人的事,你不懂。”
幸好伽罗离京城不远,一个时辰后,向钧带着眉妩前来。
眉妩听了明慧的要求,嘴角一抽:“人人都想让自己更加美貌,姑娘为何要望丑里整?”
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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