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归-第2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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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快快请起”,虚扶了他一下,我问:“公公,今日这是……”
“回皇后娘娘的话,今日奴才带了针工局的嬷嬷来,为娘娘量身,好赶制您大婚时穿的喜服。”我低头一看,果然这些嬷嬷手上都提着木盒。
点点头,将几人让进屋里,我对福公公道:“公公辛苦了,这里交给她们就成了,公公还是回皇上身边去吧,这会儿皇上只怕也忙得很。”福公公笑着点头:“还是皇后娘娘心疼皇上,那老奴就先行告退了。”
我笑着目送他出了门,才进屋。
从前制衣,顶多是两三个嬷嬷在,就已经让我觉得烦躁不已。这一回,一次来了七八个,全都围在我身边,量量这里,量量那里,不停地记录着,只让我觉得头疼。
折腾了好大一会儿,总算是量完了,又换了另一批来,拿着我的头发好一通摆弄,在桌子上摆开了几排的发饰,不遗余力地往我的发髻上塞。刚开始,我还会表示一下对一头金钗的不满,到后来,索性闭口不言,由着她们折腾。
因为只要我一说,不想戴的太过花俏,不想弄得太复杂,她们便会摆出一大堆的规矩礼仪来,说这不能改那不能改。
好一番人仰马翻之后,总算是弄好了,其中像是管事的默默对我拜了拜,道:“皇后娘娘,奴婢们已经量好,这就回去赶制,三日之后便能做出初样来,先交由皇后娘娘过目,看哪里需要修改。”
还要修改?一想到还有一番折腾等着,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点点头,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可以退下了。
待一屋子的人终于走干净了之后,小遥端了杯水给我,问:“小姐,人家家姑娘要嫁人都是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到了你这里,怎么完全反过来了?虽然说你和皇上其实已经是夫妻了,但毕竟没有办过婚礼啊,你难道就不期待么?看你的样子,倒像是一点都不高兴似的。”
期待?我现在根本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只要一闭上眼,我就能看见容成聿的脸,听见他质问我,他那么爱我,为什么我还要离开。若是侥幸没有梦到他,梦里便又全是孩子的哭声,每每让我从梦中惊醒,在无法入睡。
因为大婚的习俗,婚前十日内,新郎与新娘是不能见面的,连续几日,我都没有见过容成聿。我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一件好事,以他的聪明和对我的了解,若是到现在还与我x日相对,一定能瞧出端倪,察觉我的不对。
但是,我又觉得这样不见面实在是可惜,因为大婚之后,我将再也没有机会见他了。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飞快,在我还不确定,自己究竟有没有把所有该处理的事处理完之前,大婚的日子便到了。
天还没亮的时候,我便被一众嬷嬷宫女摇醒,推到铜镜前面坐下,又是换衣裳又是弄头发。因为连日来的梦魇无眠,此时我正困得厉害,明明心慌不已,却还是忍不住打瞌睡。
也不知折腾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被宫女叫醒,睁开眼一看,铜镜中的人让我惊讶不已。
高高束起的发,绾成漂亮端庄的发髻,发髻上依次插满了一套金簪步摇,正是凤的样子。虽然头饰重得让我颈子一阵发酸,但不得不承认,的确很好看。
和我平日里素淡的妆容不同,今日,嬷嬷给我涂上了嫣红的唇脂,弯弯的眉被描得不浓不淡,恰到好处。眼尾微微上挑,柔美中带了一丝娇俏,浓密的睫毛卷翘着,在眼底投下浅浅的阴影。
“娘娘真好看”,身边一个年虽不大的宫女轻声道,众嬷嬷也跟着附和。
被小遥扶着站起身,我端详整身喜服。
这锦缎红得那样热烈跳跃,仿佛充满了欢乐,滚上的金边则给喜服加上了一丝的端庄和重量。在金色云纹之上,赫然绣着一只凌空而飞的金色凤凰,惊艳中,充满了无限的华贵和至高无上的气度。
衣摆长长的拖在地上,金色云纹一直延伸,最终汇聚成一个图腾。嬷嬷说,这个图腾象征着祥瑞,圆满和长久。
“吉时到!”门外传来喜官的喊声,几个嬷嬷忙将盖头给我盖好,塞了一个玉如意在我手里,叮嘱我一定要拿好了,然后扶着我出了门。
因为顶着盖头,我不知道门外是怎样的一番景象,被小遥扶着下了台阶,没走几步便是轿子。在众嬷嬷宫女的添乱之下,我总算进了轿子坐下。
刚一坐稳,便听见喜官高呼:“起轿!”然后轿子便晃了一下,还是行进。
我攥紧了手里的玉如意,哪还有一丝的睡意,满心全都是紧张,几乎要不能呼吸。
在今日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会看得很淡,毕竟这只是一场没有结果的婚礼。但是我显然错了,我根本做不到看淡,此时此刻,我只觉得心似乎马上便要从胸口飞出来,浑身紧绷绷的,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知道,容成聿一定正鲜衣怒马地走在前面,不知他现在是什么神情,大概……是很欢喜吧。印象中,他最常穿的便是一袭白衣,真想看看他穿着喜服时是如何的模样。
其实我们的距离真的很近吧,想到他就在不远处,我狂跳不止的心里,总算多了一丝的安慰。
听嬷嬷说,因为嫁娶都是在宫里,所以迎亲的队伍要在宫中主路绕行一遍之后,再进入康寿殿。我从没有试着将宫中主路挨个走一遍,这一次,我终于知道,宫中的路原来可以这么长,又这么短。
随着轿子摇晃的停止,我心里一动,大概是到了吧。
果然,轿子落在地上,嬷嬷将我扶下轿,然后将红绸的一端递到我手里。
红绸一紧,我知道,在红绸的另一端,使我此生最爱的人。
被容成聿用红绸牵着,我跨过火盆,走进喜堂,耳边吹打之声不断,人声鼎沸,很是热闹,而我却只能在盖头底下,看到一双双的鞋。
行过拜天,拜地,拜祖先和拜长辈的礼之后,喜官一声“送入洞房”,引得众人一阵欢呼。我以为容成聿会牵着我过去,没有料到,突然身子一晃,竟被他抱了起来。
众人更是激动的欢呼叫喊,在里面,我听到了几声熟悉的声音。
脸烫得厉害,我只能一手抓紧了玉如意,牢牢环住容成聿的颈子。在一片欢呼声中,容成聿抱着我离开喜堂,进了我们的新房。
按照规矩,此时容成聿应该先去同参加婚宴的亲贵大臣喝酒,接受众人的祝贺,散席之后才会回来揭盖头。但没想到,头顶的盖头在我猝不及防时被揭开,那张让我欢喜让我痛苦让我思念的脸,就在眼前。
“安安,你终于嫁给我了”,他说,接着,便又突然将我抱起来,转了好几圈,直转得我头晕眼花,才把我放下。
“走,和咱们的喜酒去!”说完,他拉着我便要走出新房。
红妆初试弄东风 第三六二章往事如烟
第三六二章往事如烟
被他牵着,我的心早都不知飞到哪里去了,连怎么到后花园的都不知道。
见到新郎和新娘一同出现,宴席上的亲贵皆是一顿。很快,欢呼声想起,一位三十岁出头的官员率先朗声道:“皇上与皇后真是伉俪情深,一时一刻也不得分离啊!”
众人皆是附和,很快又另一个年纪稍大些的老臣道:“李相说得对啊,瞧皇上和皇后娘娘,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刚才说话的年轻官员便是大炎史上最年轻的丞相,继尹茂修之后手握重权的李泽?果然和我听说的一样,看上去为人直爽,心思却不见得简单。
据我所知,他正是容成聿肱股之臣中最有才学的一个,当年容成聿培养一干年轻臣子时,就数他最为出类拔萃。难怪尹老头死后登上相位的是他。
他刚才率先出言,其实也是变相的向我示好吧,毕竟,在所有人看来,他现在的这个相位,是从我父亲手里抢走的。
碍于君臣之礼,他自然不敢太直视我,我倒可以仔细打量他。
容成聿牵着我在主位上坐下,而后摆摆手道:“都入席吧”,众人拜谢了一番,开始依次坐下。偏过脸看了容成聿一眼,这是我见过的,他最开心的一次。
像是怕刺伤双眼,在他回望我之前,我忙将视线转开。环视众宾客,我看到了已经降为郡王的祀王,和他的王妃李思韵。看上去,他们二人的感情似乎还是不怎么好,同坐一桌,两人间的距离却隔得很远,而目光也根本不在对方身上多做停留。
祀王一直在大口的饮酒,表情看上去丝毫没有沾染宴席上的喜气,李思韵则是不知在看哪里,表情冰冷。
许久不见这二人了,现在我已决定离去,再看见他们,不由感慨良多。其实,我倒是真心希望他们二人能好好过下去,祀王虽然性子有些急,有时候倔了点,但心却是很好的,被他照顾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他也是个可怜人,从小到大被祖母和母亲严苛教育,面对贤王和容成聿还有睿王这样优秀的兄弟,他不得不像绷紧了弦一般度日。到后来,为了成全祖母帮助儿子造反的念头,他还不得不背上背叛父亲,背叛国家的罪名,最后竟直接被贬为了郡王。
而他的身世,才是压倒他的最后一根草。努力了这么多年的他,到最后才发现,自己竟然是个没有皇族血统的孤儿,自己自始至终都只是韩太后和韩皇后的棋子。
我一直在心里暗暗为他心疼,但我能做的也仅此而已了。
李思韵,何尝不也是一个可怜人,年华正好,一心想要加入皇宫做太子妃,最后却只能成为政治联盟的牺牲品,在两人皆不情愿的情况下与祀王成婚。
李思韵从小到大被惯坏了,向来心高气傲,祀王又是个刀子嘴,二人打从认识起就互看不过眼。在祀王还是亲王的时候,李思韵想过和祀王好好生活,但祀王却始终放不下过去。后来祀王被降为郡王,她父亲更是受了抄家灭族的灭顶之灾,由此,她便恨祀王不争气,帮不了她,二人势同水火,日子更是过不下去了。
都是可怜人,为什么不能互相怜惜呢?人这一辈子,究竟在追逐什么?如他们这般,如我这般,还不是到头来一场空,什么都争不到。
“安安,在想什么?”见我走神,容成聿凑到我耳边问了一句。我怔了一下,摇摇头:“没事,就是有点不习惯。”
容成聿笑了:“也对,从你入主东宫后,还未接受百官朝见,会紧张也是自然。没关系,有我在,你想怎样都行。”说着,他轻轻捏了捏我的手。
我点点头,心里却仍是戚戚然。
有臣子起身敬酒祝贺,容成聿同他说话,我的视线滑到了与祀王夫妻邻座的具王。
容成具,我是有多少年没有见到他了,印象中,连皇帝出殡的那一日他也没有来。
听说,具王一直就是病怏怏的,空有一个四皇子的名号,却是很少出现。
我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数年前,我们几人一同前往琼鸾峰的时候,那时的他似乎并不像现在这般病弱。说起来,他也是个心思极重的人,去琼鸾峰的一路上,他很少与我们交流,眼神也总是很阴鹜。
当年在选择合作对象的时候,我直觉他是个极不好相与的人,眼里总是充满了算计,为人处事也总是没什么气量,一副成不了大事的样子。当年他的母家在朝廷里还说的上话,朝中也的确有一小部分势力支持他夺嫡,只是终不成气候。
从琼鸾峰回来不久,我便听说他病了,一病便病了几年,总也不见他好转。先帝对于他生病的事似乎也是淡淡的,很少在我们面前提及,慢慢地他便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对于皇位,他应该是最野心勃勃,也最不择手段的一个,若是不被这一身病体所拖,想来他会是容成聿继位的一个极大阻碍。
后来我才知道,其实他即便病着,也一时一刻都没有放弃过对皇位的打算,只不过他所有的阴谋诡计,都被容成聿看破,悄无声息地解决了。
睿王就坐在具王邻座,他和祀王一样,也在低头喝闷酒,我扫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小雅,这丫头果然直勾勾地盯着那边,眼里满是担心,手指把手绢都卷皱了。
暗暗摇头,我只求小遥能与睿王有个好结果,或许那结果和我想象的不同,但只要他们二人互相有个照应,我便放心了。
突然感应到一道目光,我顺势望过去,看到止郡王正举着杯向我示意。勉强牵起笑容,我端起酒杯回敬他。
如果说在所有人中我最羡慕谁的话,那一定是止郡王。他一生不为名利所累,真正的自由自在,来去如风。我很羡慕他能随心所欲地游历天下,去任何自己想去的地方,更羡慕他那颗自由的心,不为任何事而转移。那张小几只有他一人坐着,看样子陵嫣还没有回来,只怕,正跟着桑庾闯荡江湖呢。
那两个孩子,虽然性子是一样的直,但都很善良可爱,不能亲眼看到他们喜结连理,我实在是遗憾。不过,陵嫣这丫头一心想要做个江湖人士,能与桑庾这个琼鸾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