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归-第2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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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脉时,我才会清醒认识到,失去的早已失去,自己所做的,不过是粉饰太平。
“慕渊……当年太祖皇帝为什么要把悭山赐给韩家呢?”倚在容成聿怀里,我呢喃着问。
“因为他把铸币权赐给了韩家。”容成聿淡淡道,话却只说了一半。我想了想,突然明白了。“悭山矿!”我猛地坐直身子看着容成聿。当年我曾在容成聿的书房里看过一本名叫《悭山志》的书,里面曾经提到悭山丰富的矿藏。
他满意的点点头:“我的安安就是聪明,一点即通。当年为了安抚开国功臣,太祖皇帝将兵权给了李家,相权给了尹家,财权则是给了韩家。”
说到这里,容成聿眼中突然一暗,我知道,他是在为处置尹老头的事觉得愧对于我。
红妆初试弄东风 第三五六章瓦解
第三五六章瓦解
不想再被关于尹茂修的话题绊住,我笑着看向容成聿,眼里满是安抚。
他眼中闪过一丝欢喜,将我拥得更紧,顿了顿,接着道:“之所以将悭山赐给韩家做封地,正是因为悭山的矿是铸币的绝佳材料,而韩家充分利用了这一点,不出几年,完全掌控了大炎的钱币制造。随着韩家势力的壮大,他们不再安于悭山一隅,而是将势力深入朝廷。”
那些韩家人能够手握大炎财权,就是仰仗韩家独有的铸币权,前不久刚被连降三极的韩赦和韩卓,手中握着的就是国家经济的命脉,一个经管国库,另一个控制了国家礼乐用度,其中的金银流通量之巨大,简直难以想象。
“慕渊,韩家如此蛮横,再放任下去,只怕终是祸患。”低下头,我状似无意地说。
容成聿点点头:“是啊,父皇在世的时候,之所以和后党争执不下,就是因为韩家从中作梗。父皇一直想要收回铸币权,限制韩家势力的蔓延,但始终不得要领,在两方力量之间周旋的极其辛苦。自继位起,我就在计划如何整治韩家,但这的确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之事。”
“那慕渊你……有没有什么打算?”仰起头,我笑问。
容成聿捏了捏我的鼻尖:“怎么,来探我的口风?还是说,我的安安心里又有什么主意了?”
他总是这样,巧妙绕开自己不想回答的问题,偏偏我还没有办法反驳。
知道再问也没有用,我索性坦白承认:“是啊,我的确有了个主意,只是,还得问过你才知道是否可行。”
容成聿笑得很骄傲,仿佛拥有我是莫大的一件幸事:“说吧,你的这个办法,我等了很久了。”
我坐直身子,看着他,认真道:“还记得你书房里那本《悭山志》么?”
容成聿点点头。我接着道:“那本书从各个方面将整个悭山讲解的非常详细,其中就包括悭山的地形。”容成聿眯了眯眼,大概是在回忆那本书上的内容。
“悭山的地形,山水相间,谷地适合居住,也适合耕种。正是因为这得天独厚的条件,自打韩家得到悭山的封地,以韩家为本家的韩家人在悭山境内迅速繁衍,人丁兴旺。
兮寰曾同我提起过,悭山韩家分内外两城,内城住着韩家本家人,在内城深处,隐藏着整个韩家的核心,铸币厂。为了保护内城贵族,和铸币厂运转不受影响,内外二城之间守卫森严,外城百姓几乎无缘入内。
而外城居住的则是靠种地为生的边缘韩家人,他们有的和本家血缘关系极淡,有的则和韩家毫无关系,只是在迁徙的时候居住在了悭山。他们依靠悭山得天独厚的肥沃土壤和良好的水源,年年收成颇丰,不但满足自己的温饱,更是为内城的贵族提供了优良的粮食。
韩家经济独立,粮食独立,正因为此,它才像一块铁桶一样,让人无处下手。”
容成聿笑着看我,眼中满是欣赏。
“说起来,比起一块封地,悭山韩家其实更像一个国中之国。守卫森严,自给自足,看起来是铁板一块,事实上,正是因为它太过独立,几乎不需要任何外来资源,对付它,有一种办法,一定可行。”
容成聿挑了挑眉。我声音有些凉凉的:“这个办法,只怕先帝也想到过,或许你也想到过,之所以你们都没有用……因为你们都是爱民如子的好皇帝。”
容成聿的眼中划过一丝了然。
屠城。
这是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韩家太过封闭,安全的同时也带来了一丝隐患。内城外城虽然有严格的分界,但却是共用水源,整个悭山封地,靠的都是悭山最丰沛的那条水脉——启水。
若是在启水内投毒,不出几日,整个悭山便会成为一座死城,无人可以幸免,韩家的威胁,弹指间便可解除。
但这个办法太过残忍,韩家人固然可恶,我恨他们入骨,但外城的百姓是无辜的。正如先帝和容成聿都不忍心用这样的办法解除韩家的威胁,我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那么多无辜百姓枉死。无论如何,都要在保证百姓活命的前提下,在考虑收回铸币权的事。
“安安定是想到了更好的办法,不然也不会提起此事了”。容成聿自信我不会狠心地用那个方法,笑着抚了抚我的额发。
我点点头:“启水盘行于悭山山脉之间,除了供人们饮用和灌溉农田,还有一个更大的用途——运送矿石。
悭山封地地幅辽阔,单靠人力运送矿石耗时又耗力,但利用启水,将矿石通过运河直接送到铸币厂,则是减少了极大的消耗。
有一个办法,可以在切断韩家命脉的同时,保证百姓的平安。”
说着,我看了容成聿一眼。
“炸山”,我们异口同声道。
容成聿笑着将我重新拉进怀里,下巴支在我的发顶,声音里满是宠溺:“昨天我重新翻了翻悭山的地形图,才想到这个主意,我的安安果然非同一般,那么久之前看过的书,现在还记得。”
我贪婪地享受着在他怀里的时间,闷声道:“我也是才想到”,若是能早些想到,将韩家的所有阴谋扼杀在一开始,很多事就不会发生。不会有韩瑾,我也不会失去孩子,不会选择放弃一切。
悭山的地形特殊,山水相间,城池就建造在山下的平原上。一旦炸山,山石垮塌,首先会阻挡运送矿石的船只,使整个铸币系统陷入瘫痪。
同时,因为水源被阻,农田的耕种定会受到影响,到时外城的百姓逐水而居,一定会选择向更远的地方迁徙。一旦外城百姓迁徙,势必导致内城贵族缺粮,铸币厂瘫痪加上缺粮,悭山内城势必会不攻自破。
到那时,容成聿只需要顺理成章的派军队前去帮助疏通河道,然后顺理成章地接管铸币厂,韩家的势力被架空,即便他们有心反抗,也什么都做不了了。
至于外迁的百姓,朝廷可以予以大幅的补偿,让他们根据自己的意愿选择是否回到悭山外城。
将我的想法全部告诉容成聿后,我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接下来,只需静静等待了,韩家会付出代价,而我要做的一切,也全都做完了。
容成聿想要在实施攻破韩家的计划之前,先将婚礼补给我,在他看来,韩家已是他的囊中之物,不必急于一时,而他欠我的太多,恨不能一时间全都补给我。
我却一心只想看到韩家覆灭,只要韩家一日盘踞在悭山,我就一日不宁。况且……我实在不知自己该用怎样的心情完成我们迟来的婚礼。人心已死,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仇恨的驱使之下完成的,这样的我,如何能完成当年的那个约定,十里红妆,幸福地嫁给这个我爱得发狂的人?
已经是死局一盘了,容成聿,你什么时候才会明白,我们……没有以后了。
从知道我再也不可能有孩子的那一刻起,我的心里就有了一个计划,至今为止,我都在坚定的实行着这个计划。我不想再和容城与交流什么了,因为无论如何,他绝不会接受我的选择。
其实他也很清楚,注定无子的我是无法安然坐稳皇后这个位置的,纵然他想袒护,但大炎的百年社稷不允许他独宠一个不能生育的皇后。而我,亦不能允许再有任何人和我争夺容成聿。
但他是何其自负的一个人,从不受人威胁,从来都是运筹帷幄,他不会接受我的选择。
我们总是这样,明明相爱,却无法接受彼此的选择,除了粉饰太平,便只有互相伤害。
最终,在我的强烈坚持下,容成聿将我们的婚礼延期,而先一步进行了瓦解韩家的计划。和我料想的一样,他调用虎符,派出了蛰伏已久的暗部,在很短的时间内成功堵塞了悭山主要的航道。
外城的居民也和我们计划的一样,沿河而上,脱离了韩家内城,迁徙到了更靠近水源的地方。韩家的瓦解比我想象得更快,我本以为有着城内储备的支持,他们还会坚持数月,没有想到,仅仅一月,韩家现任族长便送了书信给容成聿,请求派军支援。
容成聿自然大大方方地派了不少人到悭山去,只不过,除了帮忙疏通河道的兵士,还去了不少文官。这些文官都是容成聿的心腹,在容成聿还未继位时便已跟随容成聿。
当韩家势力终于被架空的时候,韩家的几位少爷们才回过味来,再想反抗哪里还来得及。容成聿的心腹大臣成功接管了整个铸币厂,接受了铸币厂的全部运作流程,没有给韩家人留下一丝的空子可钻。
之后,容成聿特地下了一道旨,先是对韩家祖上的功劳表示了一番肯定,然后宣布悭山境内依旧是韩家的地盘,只是再无内外城之分,而原本只有一个的爵位也被分成了三份,分给了韩家的三个少爷。
红妆初试弄东风 第三五七章两种办法
第三五七章两种办法
这道旨下得实在是聪明,没有了内外城之分,悭山的成分就会变得很复杂,韩家再想聚集势力就变得难上加难。而将爵位一分为三,更是从根本上破除了韩家坐大的可能性,如果韩家继续繁衍下去,韩家的爵位只会越分越散,掌握的权力会越来越小。根本成不了气候。
容成聿的旨意传下去不久,便传来消息,韩家的现任家主突发急病,死了。
韩家家主一死,整个韩家便陷入了混乱之中,虽说现在韩家的爵位已经被三分,但家住的位置还在,韩家的那三个不孝子为了争夺这个家住的位置,一定会争得头破血流。由此,韩家更不足惧了。
韩家的混乱持续了两个月,最终以嫡长子韩耀寅得胜而告终,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真的下狠心,毒死了自己的弟弟韩锦荣。
韩锦荣死不死我一点也不在意,但这个短袖驸马毕竟是兮寰的丈夫,他一死,兮寰在韩家的地位就会大受影响。
听闻此事后,我忙去了康寿殿找容成聿,他像是早已知道我的来意,好整以暇的将手里的折子看完放下了,才向我招了招手。走到他身边,我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他拉入怀中。
“这是书房!”我有些窘迫,忍不住推拒了一下。一旁的福公公很圆滑,躬了躬身便退出去了,还体贴地把门掩好,让我更脸红了些。
把玩着我的手指,容成聿淡淡道:“我已经下旨,让二姐回宫了,待她回来,若是想改嫁,我便为她寻一个好夫婿,她若是不想改嫁,宫里也能养她一辈子。”
我听后感动非常,兮寰就像我的亲姐姐一样,她人那么好,失去挚爱已是可惜,若是还要一辈子困在韩家,那才是可悲。其实,那个断袖驸马死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以前他就像捆着兮寰的一根绳子,把兮寰牢牢困在韩家,现在韩家散了,兮寰正好可以回来。她过了那么多年的苦日子,也该回来享享福了。
“怎么样,现在担忧的是不是都已经放下了?”容成聿吻了吻我的指尖,我心里突然升起不好的预感,下意识的想要逃走,却被他牢牢牵住。
“安安,我们的婚礼,也该举行了吧?堂堂大炎长安皇后,居然连场像样的婚礼都没有,传出去实在不像话。”看着容成聿一脸认真的样子,我的心里一阵生疼。
你何必一定要逼得这么急?若是你不说,我不说,我们尚且可以粉饰太平地再拖些日子,可现在……你是逼着我逃开么?
我张了张嘴,想要分辩,却被容成聿用食指轻轻点在了唇上。“我不想听你的理由,就这么定了,十日之后,我要把婚礼补给你,孤,要风风光光地把孤的皇后迎进宫里!”
明明是我盼了那么久的一句话,现在听来,我却只觉得一阵心酸。真的不得不离开了。
十日,我只有十日的时间准备,十日之内,我必须离开。
现在我已经明白,只要我还留在容成聿身边,我们之间只会有永远无法解决的复杂矛盾,这不是靠我和容成聿的努力可以应付得了的。打从他成为大炎皇帝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我和他终将走向陌路。
他是个太执着的人,放不下我,我却不能任由一切就这么发展下去,任由我们再走上从前的老路,让所有悲剧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