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归-第1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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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妆初试弄东风 第一九九章死讯
第一九九章死讯
什么?知府夫人?闻言,我们几个皆是一愣。不是说知府不知所踪了吗?为什么知府夫人还好端端的住在府衙里?呃,倒也不算好端端的,如果这位妇人真的是知府夫人,那她现在的样子同她的身份就太不相称了。
一身粗布衣,头发用一根木簪子随意绾着,发间依稀可见几缕白色。脸上不着粉黛,两颊冻得有些皴裂,一双手也是布满了冻伤后留下的疮痕……总之,看上去,她根本就是一个普通的穷苦百姓的样子。一介知府夫人落得如此境地,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何种变故。
容成聿正要开口,师竹轩内的门“吱呀”一声打开,门内一个中年男子小跑着过来,口中还喊着:“哪里来的刁民竟敢擅闯府衙”
没有被他吓住,我们几人反而互相看了看,大概心中都在想——此人应该不会就是知府吧看他那慌慌张张手忙脚乱的样子,哪有一点知府的威严。
正想着,那中年男子已经小跑到了我们面前,站定后,他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我们道:“大胆刁民,快报上名来擅闯府衙,是想坐牢了吗?”这名中年男子也是一身粗布衣,头发绾得乱蓬蓬的,他的颧骨很高,两颊又十分瘦削,配上他的一双小眼睛,使他整个人显出一副尖酸刻薄的样子,分外的讨人厌。
不知为何,看着眼前之人凶巴巴的样子,我竟忍不住觉得好笑,总感觉这个人像个纸老虎一般,没什么真本事,一点也不足惧。
容成聿倒是淡定的很,竟然也客客气气地对那人拱了拱手,道:“敢问这位先生是……”,那人一听这句话,眉毛一扬,梗着脖子便道:“我是谁?我是师爷是知府老爷亲任的师爷”说完还一脸鄙夷的看着我们。
他是师爷?如果他真的是师爷,而他身后的妇人真的是知府夫人,那会不会,其实知府失踪的消息根本就是假的,知府不知为了躲避什么而在外散布了自己失踪的消息,而后便悄悄躲在这深深的府衙里,与世隔绝?
“那敢问师爷,知府老爷现在人在何处呢?”容成聿接着问道,那师爷却如同炸了毛的猫一般,一蹦三尺高,扯着嗓子便吼道:“大胆刁民,本师爷问你的话你一句都不回答,你还敢对本师爷问东问西的,你小子活腻了是不是”
面对暴跳如雷的师爷,容成聿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仍旧是往常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只见他抬起左袖,从中取出了一个晶莹剔透的方形坠子,那坠子有小半个手掌那么大,从我这里看不清坠子上雕着什么,只觉得冬日里微弱的阳光洒在上面,便让它十分闪亮。
那坠子是什么东西?以前我似乎未曾见过,是皇帝给他的凭证?还是他自己的信物?我心中十分好奇。唔,改天找个机会讨过来瞧瞧。
那师爷不屑的瞟了一眼坠子,原本鄙夷凶恶的表情却立刻僵住,定在那里片刻,只见他突然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头磕得铿铿作响,口中喊着:“奴才有眼不识泰山,不知聿王爷驾临,说了浑话纯属无心,求聿王爷饶奴才不死”一边喊,磕头的动作还毫无停顿。
站在他身后发愣的知府夫人像是突然回过味来,也跟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口中一样是念念有词。不急着让他们起身,容成聿负手站在那里,也不看他们,目光不知投向了远处的那一点,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语气淡淡的说了一句:“知府呢?”
闻言,师爷立刻停下了磕头的动作,仰着脖子道:“回聿王爷的话,知府大人……知府大人他……被贼人害死了”说完,那师爷竟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见状,跪在一旁的知府夫人便也跟着哭嚎起来,口中还喊着“我那可怜的夫君啊他善待百姓,乐善好施,做了一辈子的好事啊,也不知到底得罪了谁,他竟就这么撇下我走了,留我一个人在这世上,如何独活呢我的夫君那……”
那知府夫人哭得像模像样,看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估计她还真的是知府夫人。就不知她的那位夫君,是不是真如她所言的那般清正廉明了。
“怎么回事?”容成聿低头看着哭得一塌糊涂的知府夫人问。“回、回聿王爷的话,此事说来话长……容妾身细说……妾身和我家大人伉俪情深,自成亲以来一直十分恩爱,两年多前,妾身随我家大人一同从台城到岐川赴任,初到岐川时,这里民生凋敝,百姓穷苦,我家大人打定主意要将岐川治理好,要让岐川百姓过上好日子,所以打从他上任那天起,便日日投身公案,长住前堂,不但没有搜刮百姓,还屡屡减免杂费……那时的岐川,在我家大人的精心治理下,真的慢慢富饶起来,百姓借着地势,开了许多客栈饭馆,光是每日穿行于岐川的外来人,就已经撑起了岐川所有客栈的生意……”
说到这儿,知府夫人顿了顿,又抽噎了几下,才接着道:“都说好人没好报,我家大人为岐川百姓做了那么多好事,累得自己都病了,却没落到好处,落不到好处也就算了,可无端端的,为什么要让我家大人丢了性命呢一年多前,有一伙黑衣人突然闯进府衙后宅,不由分说便杀了我家大人,妾身实在想不明白,他们若是求财,妾身便是散尽家财也没有关系,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害我家大人的性命呢”知府夫人泣不成声,话断在了这里。
见她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下去了,容成聿便看了看跪在一边师爷,示意他接着说。那师爷会意地点了点头,哭丧着脸道:“回聿王爷的话,当时那伙黑衣人闯进后宅时,我正陪着我家老爷批改公文。他们将老爷杀害之后,其中一个领头的威胁奴才和夫人,让奴才和夫人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如期向巡抚呈递公文,如期向县衙下发公文。还有,那人让奴才以老爷的名义颁布了宵禁令,又加强了城门的看管,只许人进,不许人出。其实岐川府衙的衙役并不算多,守城人数也有限,但若只是拦住普通百姓,还是能维持住的。”
说到这里,那师爷抬起头来看了容成聿一眼,见容成聿不做声,便复又垂下头,继续道:“府衙里的衙役见是我下的令,不疑有他,便去执行了,即便后来岐川盛传知府大人失踪的消息,衙役们也不敢造次,只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出来做衙役,不就为了讨口饭吃,不该自己管的事,他们绝不会多问一句,有差事的时候,他们便在外办差,没差事的时候他们便各自歇在家里,没有我传唤,他们很少会回府衙。”
没想到知府死了这么大的事,竟然就被这么压着?亏得这些衙役还是吃朝廷俸禄的,怎的如此不作为而且,师爷和知府夫人的胆子未免太大了些,知府怎么说也是朝廷任命的官员,他的死,怎能是他们二人说瞒报就能瞒报的
“为什么对此事隐瞒不报?”容成聿问出了我想问的话。师爷和知府夫人被容成聿冷冷的语气吓得猛一抖,师爷抖着嘴唇,磕磕巴巴地道:“回、回聿王爷的话,因、因为那伙贼人说,如果奴才敢将此事上报,就、就屠城。”
什么?屠城?哪里来的一伙贼人,好大的口气好狠的心师爷接着道:“奴才本是不信那伙人真的有这等本事的,待那伙贼人走了之后,奴才曾派了亲信的衙役送密信给巡抚大人报告此事,可那衙役走了没多久……便……便……”,“便什么?”陵嫣抢着问道。
“傍晚时,奴才正要回房,突然听见身后‘噗通’一声,奴才忙回过身去看,却看见……一个黑色的布袋子躺在院子里,袋子的口开着,从里面露出了……半个脑袋……正是白日里我派出去报信的衙役……奴才吓得半死,壮着胆子将袋子提了起来,发现里面有一封信,早已被血浸透,上面写着,‘若干再犯,必将屠城’……”,“别说了”师爷正要往下说,却被吓坏了的陵嫣捂着耳朵,惨白着脸打断了。
我连忙走到陵嫣身边,轻轻抚着她的背,她立刻扑在我身上,紧紧抓着我的胳膊,带着哭腔地道:“月姐姐,好可怕”我一边轻拍着她的背,一边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有我们在,乖。”安抚了好一会儿,陵嫣才平静下来,松开我站好。
看陵嫣被吓得一脸惨白的样子,我暗暗叹,她到底是被当宝贝捧着长大的金贵郡主,没见过什么人间极恶,我愈发能理解止郡王为什么死活拦着不让她学武了,这么单纯的性子,若是真让她去闯荡江湖了,定是要吃大亏的。
见陵嫣恢复了平静,容成聿便对那师爷道:“继续”。师爷忙不迭点了点头道:“是,聿王爷。那一回奴才被吓得厉害,本来还犹豫着要不要冒死再送一次信,可没过多久,便传来了几大乡绅被灭门的消息,奴才就更不敢了。”
红妆初试弄东风 第二零零章黄府
第二零零章黄府
“那伙贼人的手段实在是厉害;短短一月的时间;不仅将张家;谢家;黄家尽数灭了门;还将那黑/道头目给杀了悬尸奴才想着,这伙贼人八成真能做出屠城的事来,是以……只得如他们所言,将大人的死讯隐瞒了下来,还以大人的名义颁布了那些禁令。”交代完了,师爷弓腰跪在地上,眼巴巴的看着容成聿。
如果方才师爷所言非虚,那照他的说法,此时岐川正蛰伏着一股来历不明的势力。按我们之前的推断,祸乱岐川的始作俑者目的就是祸乱本身,要想查清真相,只能深入接触敌人,可如今敌在暗我在明,调查却要从何入手呢?
容成聿沉默了一阵,突然问道:“给你下达命令的人每次都会亲自来府衙后宅?”师爷摇了摇头:“回聿王爷,并非如此,领头之人后来命奴才每半月去见他一次,不知为何,他将见面地点定在了……定在了……”说到这儿,师爷犹豫了起来。
“说”容成聿语气一凌,那师爷吓得竹筒倒豆子般的道:“在被灭了门的黄府大宅。”容成聿扬了扬眉,又问:“什么时间?”师爷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每月初七和二十二,申时正。”
这就奇怪了,那人为何要将见面地点定在死了人的黄府大宅?而且,通常这种见面不应该在月黑风高的夜晚才对吗?为什么会是申时?大下午的,怎么会做这种见不得光的事?
“今日正好是二十二,不如由奴才带路,让王爷和几位主子见见那贼人?”语气中带着试探,师爷声量不大的道。
现在就去?太快了吧我、我根本没做好准备啊虽然我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但、但那伙人……太凶恶了,万一……我只觉得脖子上一凉,心里更是胆怯起来。
闻言,容成聿高深莫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师爷,目光虽平静无波,却如同能将师爷的心事看穿一般。我在一旁看着,都能感受到师爷的畏惧和惊恐。
良久,容成聿道:“起来,带路。”语气十分冷漠。
完了完了,真的要去了,神仙呐,保佑我怎么去的怎么回来吧容成聿都首肯了,就真的是非去不可了。
师爷忙谢恩站起身来,不知为何,我觉得他神色中似乎有一丝喜意,但又似乎混合了一些犹豫和恐惧。十分的复杂。就在他刚站起身时,容成聿冷不丁问了一句:“为何答应得如此痛快?”
师爷被吓得两腿一抖,险些又跪回地上去。踉跄着站稳,他道:“回聿王爷,奴才、奴才是盼着那伙贼人早日落网,也好给枉死的老爷报了仇。”容成聿定定看了他一会儿,便转过脸去,没有再说话。
这时,陵嫣突然走向前去,对仍跪在地上哭的知府夫人道:“这位夫人,你快起来吧。”说着,竟是扶了她一下。这就是陵嫣最可贵的地方,即便娇生惯养,即便身份尊贵,但她的心却是那么善良,那么温暖。
扶着知府夫人站起身来,陵嫣安慰道:“知府既然已经去了,你便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能让他在黄泉之下也无法安心。你说你和知府感情很深,但是,逝者已矣,你还是要过自己的生活啊……对了,你和知府有孩子吗?”
知府夫人张了张嘴,正要回答,一旁的师爷却突然抢过话头去,道:“没有老爷和夫人成亲数年,一直没有子嗣,不过,老爷并未因此而嫌弃夫人,也没有另取妾侍。”
奇怪,这神经兮兮的师爷怎么突然抢话?人家夫妻俩的事,哪里轮得到他说见我们都用鄙夷的目光看着那师爷,知府夫人忙诺诺道:“是的是的,妾身和老爷并未育有子嗣。”
师爷和知府夫人的表现,让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看了看容成聿脸上如常的表情,我又觉得,如果连容成聿都觉得可信,那或许就真的是我想多了。
“师爷,带路,去黄府大宅。”容成聿负手对师爷冷淡地道,师爷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回身看了知府夫人一眼,便对容成聿道:“聿王爷,此时从府衙正门出去恐会打草惊蛇,还请王爷屈尊从后宅的偏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