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嫁之锦绣花开-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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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这话过谦了,以妹妹这种姿色恐是全府上下再找不出第二人。”五姨娘肖氏道,她鹅蛋脸,柳叶眉,樱红擅口,媚态天成。除却已故的柳姬与莫主子属她姿色最佳。被人比下去自是心气不顺。
锦娘余光飘过整个华丽的厅堂。外面恐是已乱作一团,这诺大的将军府内依旧糖衣醋蛋,没有一点战争气息。
她道“奶奶们如此谬赞实是折刹婢子了。”语气波澜不惊。
刘氏立在一旁见锦娘全都不接已觉无趣淡淡道“妹妹也乏了吧。”指着一个贴身婢子道“今后你就去伺候妹妹吧。”
“是。”
她走至锦娘面前俯身道“婢子竹影见过小姐。”
锦娘现在身份确也尴尬,明眼人都能看出萧衡的心思。可又无定下身份,只能先称作小姐。
锦娘亦俯身道“谢夫人赐人。”
刘氏正正色道“还不扶妹妹去休息。今后若妹妹有何闪失别说爷要罚你就是我也定不轻饶。”
“是。”竹影娴熟的上前扶住锦娘。
她现在亦不过是粗衣麻布的婢子打扮,一个婢子扶着另一个婢子走在高墙大院里好生奇怪。
正文 第六章,萧岳塘
萧霖自婢子口中知晓了这两日府上的事。
红梅嗔道“这贱婢,早就看她不安分。”
阿宝亦道“是啊小姐,我也这么觉得。”
萧霖脾气上来摔掉手中的茶盏怒道“这会儿叽叽喳喳,早干嘛去了。”
红梅与阿宝皆跪下道“婢子该死。”
萧霖踹了红梅一脚道“从小听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但凡你们要长点脑子那贱婢还能得逞。”
“你也不见得有多聪明。”刘氏的声音响起平静中透着浓浓的怒气。
“参见夫人。”红梅与阿宝哆嗦着跟刘氏请安,如此疏忽她岂能轻饶她们。
“下去。”刘氏怒道。
“是。”如临大赦般逃也似的夺门而出。
“母亲。”萧霖青着脸显是为刚才的事与刘氏怄气。
“这两日玩的可尽兴。”
“啊。”萧霖一时不知所云,母亲竟然还有雅致问她玩得如何。
“裕山叔母的病好些了么?”
“还是老样子,表哥说怕是好不了了。”
“代我写封书信过去就说请岳塘来府上做客。”
“母亲要请表哥来。”萧霖盯着刘氏,她母亲总是如此深不可测。
“有何不可?”
“哦。”萧霖有气无力的应着,事实上一切都与她无关。这府里谁当家都无所谓,女人与父亲而言不过是身上的一件锦袍,只有她才是他的心头肉。
“在权谋上,那贱婢强你百倍。”刘氏押了口茶,看着地上摔碎的茶碗道。
“母亲。干嘛拿一个贱婢跟我比。”萧霖嗔道。
“身份是上天垂怜,地位却可以颠覆。”这丫头没有一点随她,百般敲点都不彻悟。
“霖儿晓得了。”萧霖看着母亲拉下脸摇着她手臂讨好道。
“好了,赶了一天路你也休息吧。”刘氏起身抚开她的手。
“恭送母亲。”萧霖淡淡道。
夜渐渐深沉,连着几日都没了月光。院中的树影也隐没在黑暗中。隔着纱帘传来竹影铺床的稀簌声。
锦娘拿起银针挑了挑乔木桌上的油灯。藕荷色丝绸寝衣扫过桌面。垂髻蓬松,簪一根雕工细致的梅花发钗。心绪飘渺若流风之回雪,望着刘氏送来的大堆头面,首饰,锦衣华服,竟这般不安。
“小姐。”竹影自内室走出怯声道。这主子真奇怪,连着几天不吩咐她做事也不与她多话只一个人坐着。
“你去休息吧。”锦娘淡淡的吩咐。
而后竹影扑通一声跪至她面前哭诉道“婢子该死,请小姐责罚。”
“哦,你何错之有?”
“夫人要婢子好生伺候小姐,可是婢子。。。”
这女婢是刘氏的贴身之人她自是不会信任与她。笑着将她扶起道“姐姐多虑了,锦娘自小做惯杂事自不会使唤她人。”
“小姐折煞婢子了。”
“姐姐别这么说,我与你也不过是一类人。”锦娘扶她坐下道。
“小姐怎会与我们相同。小姐生的美,心也灵秀。”说话间流露了些许失落与不甘。
“姐姐进府多久了。”
“十几年了吧。”
“一直在夫人身边伺候?”
“承蒙夫人垂怜。”心一惊察觉自己失言连声道“小姐若是真的怜惜婢子,就放些活让婢子去做。那样婢子心里也舒坦些。”
锦娘看她突变的脸色笑笑道“若是这样那锦娘就随了姐姐的愿吧。”
竹影亦起身道“谢小姐。”
“夜深了,歇着去吧。”
“是,小姐也早些歇了吧。”
说着退了出去。锦娘吹了烛,镂花门幽幽闭合。只余些光影在屋里闪烁,她在早春的夜里和衣而眠。似是听见竹影提着灯笼往前院走去急促的脚步声。
往内侧移了移,华衣细软与她而言终究不踏实。
初见岳塘她也不过是个心绪不安的女子。
回想起来那时的悸动亦不过是少女时期特有的情怀。
那日锦娘在晨阳中醒来,树上已有鸟只做巢。她在锦被中动了动,手中的冻疮皆已愈合,想是冬天彻底过去了。
“小姐,夫人请你过堂去。”竹影将端来的铜盆放在木凳上掀开帘子道。
锦娘心里一惊怕是挨不过了。只这天也来的较晚,许是新年忙碌。竟让她在这偏小的西院安稳了近一个月。
净了面竹影取了粉红玫瑰紧身袍袖上衣,翠绿烟纱散花裙。锦娘指了指东边敞开的衣柜道“就那件素白色长锦衣吧。”
竹影一愣道“这大过年的怕是冲了喜庆。”
锦娘伸开手站着不语,竹影换下了手中的鲜亮服饰取了那件略显简单的长锦袍。
“取那支翡翠叶青竹玉簪。”锦娘做到妆台前继续吩咐道。
竹影自是乖乖依着她的话来,与她相处这些时日。自是摸清了她的性子,这主子话向来不多但却句句不可违抗。
顷刻间已收拾停当。铜镜中的女子,不着装,素白色长锦衣,用桃色丝线错落的绣着朵朵梅花,从腰际至裙摆,一根绛紫色宽带束紧纤腰,发间的簪子松松的别着平添一番儒雅之气。如此一来到给人一种清雅亦不失华贵之感。
美就是美,不予人躲藏。
锦娘心里一横道“走吧。”
堂内刘氏坐在主位上笑吟吟的闲话家常。一屋子的粉妆艳裹,朱钗凤细叮当作响,繁杂的脂粉味充斥其间,镂空雕花窗中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
锦娘过去行礼“见过夫人,各位奶奶。”
“妹妹让人好等。”二姨娘秦氏起身拉住锦娘道。
“二位妹妹真是情深。”刘氏道,语气不愠不恼。
秦氏退回位上讪讪道“许久未见妹妹竟出落的更美了。”
锦娘亦客套了几句,不久萧霖领了一位男子前来。
目光流转间,心不由一滞。萧衡在府时也有不少贵胄来府上拜访,不是胡子一把的老头便是横眉竖目将官。细数起来他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子。书生脸面,文质清瘦。乌黑深邃的眼眸,剑眉星目。着花纹浅米色圆领长衫,外披圆领宽袖白纱褙子,袖口及下摆皆绘有水墨兰竹。飘逸间好生雅致。
走上前去作揖道“岳塘见过叔母。”又像左侧的五位姨娘道“见过各位奶奶。”
“免了,坐吧。”
在右下侧坐定,“叔母,这是?”萧岳塘指着锦娘道。心里一动好一个素净雅致的女子。
刘氏解释道“这是柳姬遗妹,唤作锦娘。柳姬命薄托了这丫头与老爷。”她这样说,也毫无不妥。
锦娘屈身道“见过公子。”余光撇到主位上满含笑意的刘氏大致明了她此番用意。
“表妹自信中说府中近日连遭不幸父亲原是想亲来吊念,只眼下战乱纷争府上事物繁多实是脱不开身。”
刘氏道。“这兵荒马乱何要那些繁文礼节。”
三姨娘余氏道“许久未见,岳塘越发俊美简直要认不出了。”
萧霖抓了一把月牙盆里的茶点笑道“各位姨娘可知表哥可是裕山有名的美男子。风流的紧,整日在脂粉堆里嬉戏。表嫂信里还托我看紧点莫要再带了人回去。否则该闹饥荒了。”
“霖儿。”刘氏微怒道,这丫头真是愚蠢。
“表妹依是如此可人,总开玩笑。”话虽说着,眼神却有意无意的飘向锦娘。
她至始至终都静静的站着,似是与她无关。
萧霖撞见了他眼光中的闪动,又瞧了瞧左侧的母亲。
明白过来。
正文 第七章,变化
回至院中,锦娘总也心神不宁。打发了竹影出去,方才披衣走出门。
井院的午后阳光洒的亮亮堂堂却依旧清幽。那些人,那些事像是盘踞在幽暗的洞穴之中。
不久以前她曾在这里听人谈笑,而今怕是已成了这里的笑谈。
她推门进去,木门吱呀余音拉的老长。长炕上被子整齐罗列,她看见绿荷的枕下有余光闪现不禁好奇,伸手去摸竟是一只彩绘金丝荷包。锦娘会心的一笑赶忙重新放好,不自觉的往里面塞了塞。
绿荷比她年长好几岁,进府又早。想起前些时日她跟奴仆阿财走的利落,怕是早已有心。阿财是前院杂事总管,只是人长得差些。矮个子,头发稀松,牙齿有些暗黄。做活却利落,头脑也机灵。虽比上不足,但足以给绿荷稳定生活。
有情有爱,总是美的。
从前她只为生活打算并不觉着,今日见了萧岳塘心竟变得不安稳,一蹦一跳乱的厉害。
儿时听书时有过这样的段子“天地初开日,混沌远古时,此情已滋生,代代无终息。”只觉得美便记了下来。不可否认,只淡淡地一撇他竟在她心里起了涟漪。
然她心里清楚,他亦不会是她的良人。
她呆了一会儿,渐渐定下心来。西院里珠帘罗帐,玉鸭香炉。都不如这简陋的大通房来的踏实。
锦娘想刘氏请萧岳塘绝非引桥搭线如此简单,在府上这么久对她的秉性最清楚不过。她向来只在暗处出手不留半分情面,自己在她眼皮底下混迹这么久已然挑起她的怒火,而今柳姐姐的事在外人眼中也不过是她用来接近萧衡的手段。刘氏只怕更不会留她。
此时绿荷推门进来,或是许久未见她分外亲切笑着道“今日怎这么早。”
绿荷见她先是一惊转而正色道“见过小姐。”
锦娘原以为她是开玩笑亦板起脸配合着道“免了。”
谁知绿荷一本正经的道“此处不是小姐该来之地。”
锦娘见她如此笑容僵在嘴边道“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尊卑有别婢子只是提醒小姐。”
“绿荷你。。。”锦娘疑惑,她向来心直口快不是这等虚假伪作之人。如今这番模样倒真让她措手不及。
“还请小姐移步别处吧,免得扰了小姐清静。”
锦娘起身道“叫人将这里洒扫一番,一股怪怪的味道。”
“是,婢子领命”
锦娘拂拂衣袖举步向前,一颦一动雍容华贵。如今自己身份颠覆又怎能要求别人依旧呆在原处。
“小姐慢走。”绿荷对着她的背影躬身,心想夫人说的果真没错。没想到锦娘表面上柔柔弱弱的城府竟如此深。
锦娘迈着碎步心绪繁杂。往日去柳姬处总是急匆匆的。一大堆活等在身后,似有千万只眼盯着她似的。不像现在闲的发慌。迎面遇上含笑走来的萧岳塘。
“咦,柳妹妹好巧。”萧岳塘不知就里,只当她是柳姬的妹妹自是姓柳。
锦娘不予解释福福身道“见过公子。”这井院是下人住的地方,连着的只有西边的耳房再往后就没了路。萧岳塘出现在这里明显是奔着她来的。
“柳妹妹无须如此见外,称我岳塘便好。”
锦娘但笑不语。暮阳划过屋顶光滑的琉璃瓦片照到锦娘丝绸般柔和的面庞上。心智再沉稳也脱不了少女的清新与羞涩。她沐浴在阳光下浑身散发着媚人的光泽,萧岳塘喉咙一紧。府中佳丽皆黯然失色。
他自貌比潘安才华满腹向来放荡不羁,上前握住佳人柔荑唤道“锦娘。”
锦娘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挣扎了一步退后道“请公子自重。”
萧岳塘见她变了脸色也不着急,女人他再是了解不过。她不是愚蠢之人想必是挨着面子。眼见锦娘举步欲走他一侧身便堵住了她的去路。
从未有过此等尴尬境遇她喃喃道“公子。”
他心下一动道“要是你肯唤我岳塘我便放你离去可好。”
“你。。。”锦娘又羞又急,许是挨得太近他灼热的呼吸悉数喷至脸上。她红着脸唤道“岳塘。”
成年后第一次叫男子的名字,不由心中一颤。如若抛开了时世的束缚,私欲的禁锢,她只是她,他亦只是他,那么这一颤许是一段良缘的开始。
萧岳塘对着她又急又羞的倩影道“长河连天,一世红颜。”
从他的穿着她便知晓他是个懂诗书的男子,听到他的话锦娘脚步一顿又快步向深处走去。似是瞥见一个桃红色玲珑的背影。
含香园没了主子下人们自是要重新安排,刘氏亲自把绿荷调去照顾来访的萧岳塘。想着今日绿荷的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