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甄宓传-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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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满脸茫然地看着他,缓缓攒出一个笑来:“没有什么好哭的,我替他开心,以后他就再也不用造人怀疑了不是么?”
或者是我的举动把他吓到,他不敢确信的看着我,摇着我的身子,道:“婉若,你别吓我,我再也承受不起你在生死边缘挣扎的感觉,那简直就如同一只没有线的纸鸢,我站在地上看着你在半空中摇曳,却一点办法都没,那对我是怎样的煎熬,你知道么?”
我保持着笑意看他,“我很好,真的,不用为我担心,我总觉得身边的人离我越远才越安全。”
第24章
翌年
点翠飞花,春深
院子东南角的葡萄发出许多新枝,嫩芽吐绿,藤儿卷丝,几个小厮踩着架梯修剪枝叶。前方战报传回似是征战不顺,曹丕每日更加繁忙,经常是半夜还要召集官员商议事情。一连几日,好些以前不曾见过的人频繁出入府中,自从曹冲死后,司马懿就投靠曹丕手下,而且连曹操麾下的夏侯敦、庞德近日也是与他有频繁的书信往来。
我泡壶浓茶在凉亭小憩,眼见着冬去春来年复一年,人也越发开始怀旧,腹中胎儿时常会不老实的乱动,曹丕说许是个儿子,还给孩子提前取好名字,曹荣。可我想许是个女儿,便问道:“若是女孩叫什么呢?”
他轻轻抚着我微隆的小腹,温笑道:“那就叫英,古来娥皇女英成为佳话,希望我们的女儿能像女英一样贤惠美丽吧。”
曹英,曹英,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希望是个女孩,我敷衍的笑,半是真心半是假意,“很好听,寓意也很好,就叫曹英吧。”
他瞟我一眼,慢悠悠道:“或者是荣儿。”
我只是轻笑着摇头,天上不知名的白色鸟儿成群飞过。
听说蜀国有意联合吴国抗曹,蜀国派军师诸孔明前去谈判,也不知用什么方法竟说动孙权联合抗曹。我曾听二哥提起过诸葛孔明,说此人是卧龙出名的谋士,精通伏羲八卦玄学,善于计谋用兵如神,真真是个能人,二哥曾感慨说,若是能结交此人死也无憾了。
战报每日准时从乌林传回来,战况突然转好让曹丕很是高兴。这日总算是空出闲暇来和睿儿对功课。睿儿桌上放着《楚辞》,看过之后黙了一阵,背道:“《离骚》有九歌,《天问》九章,远游、卜居、渔父、九辨、招魂、大招、惜誓、招隐士、七谏、哀时命、九怀、九叹和九思,其中九歌又有东皇太一、云中君、湘君、湘夫人、大司命、少司命、东君、河伯、山鬼、国殇和礼魂。天问九章有惜诵、涉江、哀郢、抽思、怀沙、思美人、惜往日、橘颂、悲回风,七谏有初放、沉江、怨世、怨思、自悲、哀命、谬谏。九怀有匡机、通路、危俊、昭世、尊嘉、蓄英、思忠、陶壅、株昭,九叹有缝纷、离世、怨思、远逝、惜贤、忧苦、愍命(min三声)、思古、远游,九思有逢尤、怨上、疾世、悯上、遭厄、悼乱、伤时、哀岁、守志。”
他一口气背诵完毕,气也不喘,我忽然觉得这些年他竟然文治武功兼修的很好,不知道是不是每每挑灯到深夜的缘故,所以才会背的这般纯熟。
曹丕满意的看着他,随意道:“那就将七谏背给我听罢。”
七谏虽不是整个楚辞当中最长的,却是最不易记的,我目不转睛的看着站在前面的睿儿,不觉露出些笑意。他回头看看我,满怀信心的转过去对曹丕道:“要全部背诵给父亲听么?”
曹丕点点头,回道:“是,会多少都背与我听。”
他点点头,朗朗开口,背诵起来:“平生於国兮,长於原野。 言语讷譅兮,又无彊辅。浅智褊能兮,闻见又寡。 数言便事兮,见怨门下。 王不察其长利兮,卒见弃乎原野。 伏念思过兮,无可改者。 群众成朋兮,上浸以惑。 巧佞在前兮,贤者灭息。 尧、舜圣已没兮,孰为忠直?高山崔巍兮,水流汤汤。 死日将至兮,兴麋鹿同坑。 塊兮鞠,当道宿,举世皆然兮,余将谁告?斥逐鸿鹄兮,近習鸱枭,斩伐橘柚兮,列树苦桃。 便娟之修竹兮寄生乎江潭。 上葳蕤而防露兮,下泠泠而来风。 孰知其不合兮?若竹柏之异心。 往者不可及兮,来者不可待。 悠悠苍天兮,莫我振理。 窃怨君之不寤兮,吾独死而後已……”云云。
曹丕倒是有耐心,也没有要打断睿儿的意思,直到他背诵完毕才起身拍拍他的头,道:“小小年纪如此用功,长大必然会超越父亲。”
睿儿受了夸奖特别开心,过来拉我,邀功似的道:“母亲,睿儿是不是很用功?”
我宠溺的蹲下来抱着他,笑道:“是啊,睿儿很用功。”
他蹭蹭我的脸,天真烂漫:“母亲今天和父亲陪睿儿出去玩行么?曹肇说他今年都已随父亲出去踏过青,那日他来找我看我仍在念书嘲笑我是书呆子,只顾啃书人都傻了。”
我笑着摸他的头,对坐在对面书桌后的曹丕道:“想出去还是要问问你父亲的,你父亲整日的忙于朝事,怕是没什么时间。”
睿儿听罢挣开我看向曹丕,小孩子最不会藏匿心事,满脸上都写着‘父亲就允了吧。’
许是看睿儿这样,曹丕也是心不落忍,起身道:“那便明日出去踏青罢,说来也是,往年初春早就该踏青的,现在都已春深,眼见盛夏就到,虽然晚了些也总还算在春日里。”
我起身将睿儿再度拉倒身边,眼中含笑,“既然你同意,就去吧。”
用过晚饭,曹丕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扇子,书案上好一摞折子,我有些惊诧,道:“怎么会……”
他在我耳边轻笑一声,道:“父亲将治夫人所出的两个妹妹还有禅夫人的小女儿献给刘协为妃,献帝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现在朝庭虽仍是汉室名,实则已属父亲控制,这些折子在这里,不足为奇。”
我想他说的对,汉室江山几经飘零,而今不过是个名存实亡,谁做皇帝不重要,百姓在乎的是谁能让她们安居乐业。说句不好听的,如今的汉室,刘氏早就再不是当初刘秀的时候,我这样惊诧相问,也实在不该。隧道:“是我大惊小怪了。”
他轻轻过来揽着我的腰坐于床榻,口中道:“赤壁传来消息,父亲说黄盖被周瑜打了一百军棍,赶出军营,黄盖这个人是个可用之才,周瑜打了他他心中负气不平,跟父亲在信中大发不满,对周瑜的行为更是恨之入骨,父亲高兴,正好可以利用黄盖攻下夏口、樊口,一句歼灭吴军,攻下南方。”
我坐在他旁边微微皱眉,道:“那黄盖怎么说降便降?总觉得事有蹊跷……”
他伸手抚弄我的髻发,沉思一会,低笑道:“应该不会是诈降,这件事的确事出有因,周瑜此人虽然有才,却是个心胸狭隘之人,黄盖不过是将一个犯错的小将除以军法,只因处死的是周瑜的亲戚,所以周瑜就对他记恨,这也是理所应当的。”
我只是默默点头,总觉得有些不妥之处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妥,可能真的是自己多想,愣怔一会儿才惊觉窗外不知何时已经下起小雨,冷雨潇潇敲在深春翠竹上,清脆如铃。
清晨已然是晴空万里,初晨的鸟鸣声伴着睿儿欢快的脚步声荡漾在尚有湿意的小道上,好像这还是头一次一家三口一起出游踏青,还逢上这等好天气。
佟儿带着食盒跟在身后,我心情大好的牵着睿儿和曹丕并肩而行,乘着马车一路颠簸,便到了几十里以外的紫云山。
紫云山并非什么大山,只是距许昌最近,山上植被此时很是茂盛,睿儿跟在曹丕身后而行,我与佟儿尾随其后,因为我身体不怎么好,又有孕在身,只是爬至山脚的凉亭就和佟儿歇在那里,曹丕带着睿儿继续往上方爬去,末了还看我一眼对睿儿道:“登得紫云山巅地,俯瞰山腰万里云。”倒是颇有气势。
我与佟儿坐在凉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小姐,墨竹又来信了。”
这里虽然是山脚,却仍是比平地较高,视野也宽阔。我点点头望着远处天边的两支野雁,淡笑道:“信烧掉了么?”
她很开心的回着:“嗯,看完后就已烧毁,琉珠已有身孕,而且他们现在以种田为乐,生活的很开心。”
我收回目光看着山路上疾驰而来的马车,眯眯眼睛,“以后尽量少与他们通信,太频繁不好,会给他们带来杀身之祸。”
佟儿郑重道:“回信里已告知,小姐不用担心。”
我启唇微笑,指着停在古道上从这个方向看过去,显得玲珑的马车,道:“你看,有人来爬山。”
她顺着我指的方向望过去,惊道:“是三公子么?”
第25章
我疑惑:“你怎么识得是曹植的马车?”
她看着前方淡笑:“三公子的马车上常常缀着两串奇长的紫色流苏,小姐你看那马车前面是不是晃荡着两串流苏?”
我仔细看去,确确然如此,便道:“你记性倒好。”
那马车停在山脚,下来的人果然是曹植,模样匆匆忙忙,跟在身后的小厮疾步跟着。未几二人已是来到凉亭,他见是我有些欣喜,赶忙走上前来施礼,道:“嫂嫂。”
起身将他扶起,他穿着的淡蓝色衣衫被山风吹起袍摆,梳的整齐的发上簪着跟玉色长簪。恍惚竟想起曾经那场戏,楚歌哀哀,蓝衣少年身姿蹁跹。
曹植和曹丕是一母所生,模样上有九分相似,唯一不像的那点就是气质,一个是深沉老练,一个天生放荡,就这一点就能看出,曹植绝对不会走上政治道路,即便是走上政治道路也一定会败的一塌涂地。现在在曹操麾下效力的几元大将似乎都在向着曹丕靠拢,而曹植身边跟随的,我只知道有个杨修,但是杨修此人急功近利,不能明白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佟儿推推我,道:“小姐?”
我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笑道:“子建,嫂嫂方才分神了,你说什么?”
他起身摇头,竟然已经高出我许多,这样看去,他比曹丕还要高出一点,笑音朗朗,回道:“嫂嫂,你刚才为什么那般看我?”
“啊?”我茫然地看看佟儿,小声道:“方才我只是走神,怎么看他了?”
佟儿将我扯到一边,嘀咕道:“小姐方才那模样,就好像当年初见姑爷一样……”自知方才走神的确失礼,转回来对曹植笑,道:“方才嫂嫂想起初见你哥哥时候,有些分神而已,你也是来登山踏青?你哥哥和睿儿已经登高去了,你也快去吧,别在这陪我闲聊了。”
他点点头,对身边随着的小厮嘀咕一阵,又躬身对我施礼,道:“那嫂嫂在此乘凉,我这就去追上他们。”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掩在葱茏树林的小道中,我低头蓦笑。
佟儿有些担心的张望半天,才回过头来看我,道:“小姐,我看着三少爷好像喜欢你呢。”
板了脸色道:“不许胡说,子建只是少年心性,你这样说可想过有什么后果?”
她瘪瘪嘴,软声道:“知道了,小姐就是太开不得玩笑,不过三公子喜欢小姐,也是因为小姐嫂子做得好。”
我疑惑:“此话怎讲?怎么就好了?”
她得意道:“都说长嫂如母,长兄如父,大公子为人阴沉严肃,可是小姐温柔似水啊,三公子喜欢小姐,是尊小姐为嫂嫂缘故。”
我戳戳她额头,浅笑道:“你怎么整日的就爱乱讲这些?昨儿个让你给英儿做的小衣衫可做好了?”
她陪笑道:“唉,我是做什么的,怎么可能做不好?”
拉她坐下,看着崎岖蜿蜒的山路,远处连绵的山峰,虚无缥缈的云雾在山腰与山巅如轻纱飘飞,倒好胜似人间仙境一般。和佟儿说着当初在山中无极之时,经常会爬到附近的丘陵上摘些桑葚子,汁多肉甜味道极好,佟儿也笑说为了给我摘桑葚子,还从树上掉下来,摔了一身泥。
说笑间忽然感到一股压人的气魄拂面而来,处在我和佟儿的角度根本看不到来人是从哪个方向跳出,但是此刻一柄冷冷的长剑已经抵在我的颚下,从冷剑上传出的凉意丝丝透进肌肤,森森寒意骤起。此时从前方又跳出三五个人,皆是黑衣蒙面。佟儿慌张的站在一步之外,眼睛瞪的老大看着我身后的人,我虽然不能知道此人的面目,但是眼角余光却能看到他的袖子是黑色的紧袖。嘴唇动了动,我尽量压制住起伏不定的情绪,慢慢道:“我只是个过路的,身上别没带什么值钱的……”“闭嘴,乖乖的跟我们走,废话少说。”说罢那放在颚下的剑又收紧几分,有一丝疼能感觉到有血流出。佟儿失声大叫:“小姐!”随即便被身边的黑衣人打昏,他将佟儿扛上肩膀,对着挟持我的黑衣人道:“主上还在等着,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
挟持我的人好像很不耐烦的样子,反手直接敲上我的后脑,当即眼前一黑……
朦朦胧胧听到有歌舞声响,动动身体发现手脚已经被绑的结实,张口小